[授权转载][古剑二][偃沈]机器人保护守则 by孤月轮

机器人保护守则
机器人保护守则第一条：
不要动感情。
——《谢衣手记》

早晨七点，谢偃体内物理闹钟指示灯亮起，他自动从休眠状态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换上表示“高兴”的面具，唇边弯起的弧度经过谢衣精密计算，确保与真人毫无二致。
他按照程序内下载的菜谱做好早餐，然后踏入感应门，在沈夜床边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开口：“师尊，会议时间在八点半，您可以起来了。”
沈夜从睡梦中刚醒，一撮头发不驯服地翘起，他伸手压了几下，终于放弃，而谢偃微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幸灾乐祸，内心暗道：连谢衣造出的机器管家都恨我。
他有些郁闷地说：“换个表情吧。”
谢偃立刻调整程序，名为“忧伤”的面具戴了上去。
那张和心爱弟子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了谢衣难得会有的神情，目光哀伤，一眼都令人心碎。沈夜扶着额头想，谢衣自恋的毛病是该改一改了。
把机器人做得和自己毫无差别有意思吗？
“算了，换回来吧。”

咬下第一口煎蛋的那一刻，沈夜整个人都停顿了一瞬。
面不改色吃完整个蛋，他擦擦嘴角，以非常诚恳的语气问谢偃：“阿偃，谢衣又给你下载了他自创的菜谱吗？”
谢偃点头，说：“他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信。”
沈夜觉得这真是个不愉快的早晨。
他下达了最高指令：“以后谢衣给你安装程序时，自动卸载所有跟厨房有关的数据。”想了想补充道，“你上次下载的《乐氏私房菜》就不错。”
“好的，师尊。”谢偃从善如流。

出门时谢偃递过一条围巾：“今日天气很快转为多云，有西北风。”
沈夜双手捧着会议资料，不在意道：“你替我围上好了。”
谢偃靠过来，两个人气息环绕，修长干净的指节带着淡淡的温度擦过耳畔的肌肤，沈夜不觉一愣，而他已经低声含笑说：“好了。”
仿佛是错觉，一刹那嘴角的笑意似乎变深了。
沈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下午记得给小曦送金丝果酱。”
“好，”谢偃神色如常，轻轻挥手，“师尊再见。”
沈夜走到车前，忽然回头，谢偃仍然站在那里，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动作延迟吗？

流月集团关于“机器人发展研究”的会议开了很久，虽然主要就是瞳不断在要经费，谢衣不断在要助手。
“谢衣，我以为三个实验组已经够了。”沈夜撑着头说。
“可是我又有了新的构想，这一定会是改变科技史的重大发明。”谢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垮下脸来，语气十分认真。
所谓天才，当然需要天才的环境。
“把你的构想做出一份报告来，我会向董事会申请。”沈夜对他总是没有办法，他转向瞳，“我说过你的经费早就超支了。”
“我在尝试修复销毁的机器人，需要大量材料。”瞳面无表情开口。
沈夜抬头：“哪种形式的销毁？”
“政府为了避免机器人产生自主意识，无法控制，规定所有机器人出厂时就要安装自毁程序，一旦触发感情，立刻自行启动。理论上讲，这是不可修复的破坏，不过我想试试。”瞳语调冷静。
“这太残忍了。”谢衣立即摇头，“可是对于机器人来说，还是不要动感情更好。”
沈夜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皱眉。


机器人保护守则第二条：
发现崩溃危险及时进行格式化。
——《谢衣手记》
沈夜回来晚了，谢偃本该按时休眠，却不自觉调整了时间等他。
“现在洗澡吗？”他声音平稳，眼神里微微有一点关切的味道。
这变化极为细微，但沈夜和他朝夕相对，还是觉察出来。
沈夜若有所思看着他，慢慢走进浴室。
不久客厅里响起来电的音乐。
沈夜随手披了件浴袍走出来，看到沧溟的影像投射在墙壁上。
他们就工作的事情聊了几句。
转头时谢衣端着热茶放在茶几上，视线触及他锁骨上一滴水珠，几乎是瞬间别开目光，仿真的皮肤上似乎有一点晕红。
沈夜停顿一下，叫了他一声：“阿偃。”
“师尊有什么事吗？”
“我想抽个时间带你到谢衣那里去一下。”
他并不希望谢偃因为这种小事而自毁。

谢偃其实早就发现体内好像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数据，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记忆也迟迟没有删去。
都和沈夜有关。
镜子里的人眼神温柔，几近甜蜜。
情绪设定里没有符合的内容。
他试着换上“愤怒”“恐惧”“痛苦”等不同的面具，可是只要一想到沈夜，神色里便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陌生却深沉的感情。
他清楚这是危险的。
但又如此诱人。
他想这就是不属于机器的，人类的感情吗？

沈夜的电脑提示收到新邮件。
他走过去打开邮件，预备记录下来告诉沈夜。
是谢衣发来的视频。
那张每天都会在沈夜眼中见到的脸笑容满面，声音欢快：“师尊，我的研究有进步哦，新的机器人更加完美，你看••••••”他移开身体，露出实验台上的半成品，相似的面容，逼真的肌肉，阖目像在沉睡，“灵敏度更高，内存更大，反应更迅速。”
谢偃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机器，是可以替代的。
沈夜大概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要换掉他吗？
机器产生了意识，本来就比较麻烦。
他忽然觉得感情汹涌，伤心、嫉妒、难过的种种情绪几乎淹没了他，铺天盖地的乱码在控制中心奔腾，金属心脏里发出尖锐的轰鸣。
是一级警告。
必须立刻格式化系统，清除所有程序，一切归零，否则这个躯体很快就要崩溃了。
指令一遍遍催促，而他竟不愿意，下意识反抗了。
不想忘记。
说话的声音，指尖的温度，对视的目光。
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保留的东西。


机器人保护守则第三条：
良心的创造者。
——《谢衣手记》
谢衣打开门看到自己向来高天孤月一般的师尊抱着另一个自己失魂落魄地站在面前，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个角：“师尊，你还好吗？”
“我回去的时候，他就倒在那里，怎么重启都没有用。”沈夜语声艰涩，“我想，是自毁程序启动了。”
谢衣怔了怔，小心翼翼想把人接过来，但沈夜死死不放。
“师尊的意思是，他有了自己的感情？”谢衣语调上扬。
沈夜闭目叹息：“我想是的。”
谢衣收敛了神色：“其实，我可以做出更好的机器管家给师尊的。”
“不，阿偃是不同的。”沈夜难得控制不住地泄露了真心，“我不需要替代品，我只要他。”
谢衣顿了顿，问了出来：“师尊喜欢他？”
沈夜抬头：“你有没有办法修复他？”
谢衣迟疑了一会儿，正要回答，沈夜眼中一亮：“瞳或许有办法。”

瞳仔细检查过后，以一种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开口：“阿夜，你不要难过••••••”
沈夜骤然打断了他：“不必说了。”
他走到床边，低头凝视谢偃的脸，许久伸出手去，似乎想要碰一碰他，却终于收了回来。
瞳望向谢衣，对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阿夜，”瞳看着他们，说，“科技手段没有用的话，可以尝试其他办法。”
沈夜偏过脸：“什么办法？”
“你吻他一下。”瞳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
谢衣在心里给他点赞。
沈夜瞪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你没有给小曦讲过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吗？童话里都是这么做的。他既然因为感情出了问题，也只有感情能够解决。”瞳的语气一本正经。
谢衣敬仰之心顿起，这么扯的话都能说得如此淡定。
不过师尊一定不会相信吧？
沈夜慢慢俯下身，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冰冷无机质的嘴唇上轻轻一碰。
躺着的人睁开眼。
目睹了这一切的谢衣表示十分心塞。

实验室外瞳问谢衣：“你为什么没给他设置自毁程序？”
“手下的机器能产生人的感情，这对创造者来说是多大的奇迹啊！”谢衣充分表明他就是个科技狂热爱好者。
“但是，你干嘛不直接跟师尊说明真相？”谢衣不解。
瞳淡然吐槽：“我想说‘阿夜你不要难过，他其实没事。’但是他没等我说完。”
谢衣真是累感不爱：“我也是一样。”
事实就是这么无厘头。
“不过师尊居然这么单纯，连童话剧情都深信不疑，高冷什么的都是我的幻觉吧？”谢衣嘀咕一句。
瞳没有接话，因为沈夜正盯着他们。
“好、好、好。”沈夜气极反笑，“瞳，你超出的经费自己补足，我给你三天时间。”
谢衣打算开溜，沈夜叫住他：“谢衣，你的报告不用交了。”
“不，师尊！”谢衣哀嚎一声，扑过去抱大腿，“师尊，我把新研制的机器人送你，八块腹肌呢，你可以照着减肥。”
“逆徒！”
沈夜决定撤走他所有助手。

谢偃靠在门边看着他们含笑不语。
沈夜宣布完惩罚措施，这才对他轻哼一声：“你给瞳使眼色了对不对？”
谢偃低头算是默认，然后仰起脸：“那我也亲你一下，算扯平了。”
墙上的影子亲密无间。


谢衣在手记里写下机器人保护守则第四条：
“有一个人真心爱你。”

【end】
一个小短篇
灵感来自韩先生《小丑面具》mv
本来想写黑暗版的，后来就成了这样
换换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