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谢沈]长留 by 一地

文前标好注意事项：
cp为谢沈，有初夜但是因为描写会很少很少（目测只会出现一章）所以标题就不标了。
这是一篇不科学文，不科学文，不科学文。
结局的话，看标题就知道会是HE啦~v(^_^)





长留

章一
01
“我们上辈子认识。”

如果以前有人这样和谢衣说，谢衣是断然不会信的。这话就好像拙劣的搭讪，而且是谢衣这辈子碰到的最坏的一个。

但是，现在面对着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谢衣有些不确定了。那人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拿那种下一秒说出“我骗你的”都不违和的眼神打量着谢衣。

谢衣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本想开几句玩笑打个哈哈就过去，可是他压根开不了口，心脏也像是受了鼓动一般怦怦直跳。谢衣甚至觉得自己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只好眼神乱瞟，瞥到他的手臂还滴着血，便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你坐会，我给你拿药包扎。”




02
　　医药箱放在卧室。谢衣打开柜子，抓着箱子的把手呆站着。

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就想相信那个人的话，他们明明从相遇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啊，他都还不知晓那人姓甚名谁。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谢衣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他知道刚才的阵阵心跳并不是假的。

谢衣觉得自己需要理一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03
他如往常那样去便利店买夜宵，然后打着哈欠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想着未完成的图纸，因此，当闪着光的刀尖朝自己刺来时，他完全没有防备，只来得及退后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出现了，谢衣根本记不清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那人挡在谢衣面前，衬衣的袖口挽起，几个利落的招式后，就一脚将袭击者踹在地上，还嫌不够似的，用脚碾过对方的腕骨，袭击者受不了痛，拿在手里的刀便脱手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被人袭击，又被人救，谢衣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人拾起地上的刀，朝着谢衣走来。袭击者见他转过身去了，忍着疼痛挣扎起来就往远处跑走了。

那人听到了背后凌乱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走到谢衣面前，借着灯光，注视着他。

谢衣也看着面前这个出手相助的陌生人。他不认识他，谢衣很确定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张脸。橘黄色的路灯下，所有的东西都如同蒙上了一层雾，谢衣盯着那人的眉眼，是温柔的舒展的，可是他整个人又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唇线紧抿，不像是会主动开口的样子。

寂静暗沉的夜色中，只有昏黄路灯下的两人相对无语。谢衣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勉强对那人笑了下，说：“多谢你见义勇为，不然我大概已经……”他歪头咧嘴，抬手在颈边比划了下。

谢衣收回视线，垂下头，看见那人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渗着血，想是刚才搏斗时不小心被划到了。

“你受了伤，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包扎一下如何？”谢衣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家离这很近。”

那人没有反对，点点头。

然后……然后，他们就一起回了家，谢衣回忆着，一切都很正常。

那人进门后，缓缓打量着整间屋子，目光沉稳。谢衣默默猜测着他的来头，警察？侦探？只是个路见不平的过路人？

客厅茶几上的报纸被风吹起一角，沙沙作响。

谢衣记得自己明明关了窗的。正疑惑时，只见那人抬眼看了看紧闭的窗，转身就往客厅边上的一个房间走去。

那里是书房，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谢衣紧跟上去，只见书房里乱得一塌糊涂，图纸撒得满地都是，飘窗大开，窗帘呼啦啦地被风吹起大大的鼓包。那人踏在窗台上，小心避开了之前的人留下的脚印，然后伸出身体在窗外查看了一圈，让房间里的谢衣大捏一把冷汗。

“什么也看不到，”那人摇了摇头，“天色太黑。对了，谢衣，看看丢了什么没有？”

谢衣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一时有些呆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为什么总不说话呢。

但是，有些奇怪……谢衣迟疑着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恍然绽开微笑，然后就抛出了上辈子这样的回答。





04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谢衣叹了口气，玩笑也好认真的也罢，管他呢。现在人还在外边等着自己给他包扎伤口，就暂且不计较这些了。

谢衣单膝跪地，那人的手臂便垂放在他的大腿上。伤口细长，倒不深。谢衣干活向来以细致出名，此时也小心地先擦去伤口边凝固的血液，然后又细细涂上消毒的药水。

那人沉默不语，不曾动弹半分，手臂也仅仅因为药水的刺激而肌肉痉挛了一下，他只是盯着谢衣手上的动作。

谢衣感受到他的目光，颇有分量地压在自己身上，只好一圈圈绕着绷带，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既认识我，我却不知晓你的名姓，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最后打上一个精巧的结，谢衣扶住包扎好的手臂，抬头用同样专注的眼神迎上那人的目光，轻松地问着：“敢问恩人大名？”




05
“……沈夜。”那人滞了片刻，终是吐出一个名字，然后便避开了谢衣的视线。

这下谢衣可以肯定了，他确实不认识面前此人，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救了自己，想来是不会害人的。




06
沈夜见谢衣低头收拾着医药箱，对他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兴起，说了上辈子这样的荒唐话。

谢衣是个普通人，如今生活得很好，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样子，再没有那些不得解的矛盾与痛苦。先前因见他将被歹人所伤，忍不住出手相助，后来又一时恍惚唤出了他的名字……

从前的事情自然是封存在从前就好。能解释的方法千千万万，为何偏要提什么上辈子的事情，自己今晚行事颇为不妥，沈夜暗自懊恼。

不过，既已请了假，便陪谢衣一段时日，待他安全了再离开也不迟。至于上辈子这话，日后再寻机会化解了就是。沈夜做下决定，觉得思绪畅通不少。

绷带紧紧箍在他的手臂上。其实这样的伤口，一个小小的治愈术便能医好。只是刚才看谢衣小心专注的样子，觉得用这种普通的方法也不错。沈夜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谢衣背对他，蹲在地上捡着图纸，不由微微勾起嘴角。

07
每张图纸都有编号绘制在角落，谢衣一张张地收起来然后翻看，并没有少了哪一份。况且放在外边的都是些草稿或是还未完成的，偷走也没什么用处。看来这满地的图纸只不过是被风吹起的而已。

那么，所求的便是其他了。

谢衣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大腿。

“如何？”沈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背后。

“图纸没有少，不过……”谢衣皱了下眉，思忖着是否该在这个相识不久的神秘人面前坦白太多。

“不过什么？”

谢衣将图纸重新在书桌上码放好。

“我还有一个地方要查看。”

书柜右下角的柜门里放的不是书籍，而是保险柜。谢衣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大功率的手电筒，强光照射下，显示面板上明显有被匆匆擦过的痕迹，还有小半枚指纹。

沈夜也蹲了下来。

“触摸板是电容屏的，必须靠手指直接接触形成电流……”谢衣扭头看了沈夜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呃……总之，这大概是那个人留下来的吧。”

谢衣关上手电筒，松了一口气。

“你不打开看看吗？”沈夜有些不解。

“不用了。保险柜只是个幌子，他既然连幌子都没能解决……”谢衣自信地笑了。

08
沈夜一时有些恍惚，这个笑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他简直能毫不犹豫地想起自己当年的反应，背过手，回以微笑：“为师当然信得过你。”

前世就只是前世，沈夜合上眼，压下了那些暗涌的情绪。可是两个人影不由就重叠到了一起，心里忽然就像被捏了一下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夜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被人盯上了？”

谢衣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工程师，能得罪什么人。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答案。”

“去年我给一套新设计的发明申请了专利，前段时间有两家公司来和我谈出售的问题。其中一家出价很高，可是我稍微调查了下公司背景，觉得不太干净。我也希望自己的发明能运用得更有效率，便选了另一家，大概惹人生气了吧……”

“就这样？你确定？”沈夜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幼稚。

“应该没错，事实上临近签合同的日子，他们还对我施加了不少压力。”谢衣不屑地撇撇嘴，“不认同就是不认同，也难为他们惦记我这么久。”

谢衣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沈夜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操心了，但是，果然还是要把这些不安定因素都排除掉才能彻底放心。

“说起来这都凌晨了，今晚的事想必耽误了沈先生不少时间吧……不如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日后一定登门拜谢。”谢衣将逐客令说得尽力委婉。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就向陌生人说了太多，这让他感觉不怎么舒服，陌生人之间的相处不该这样奇怪。

沈夜自然听出他言下之意。“道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谢……先生也多注意自身安全吧，我这便告辞了。”

09
谢衣将沈夜亲自送下电梯。

回到家时，竟觉得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沈夜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即使他救了自己一次，也不能否认两人相识时间之短，交往之浅。可是当他在时，自己居然隐隐的有种安全感，似乎什么都无需担心，这样的信任来得如此奇妙。

谢衣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响起了沈夜的那句回答“我们上辈子认识。”

也许，真的是上辈子认识呢，不然该怎么解释这无由来的感觉，谢衣放松地仰躺在床上，想着，若真是如此，倒有几分莫名的浪漫。

14
沈夜揪起那人的领子将人抵在窗台边，一番审问后发现，倒真如谢衣所说，的确和那家不干净的公司有些关系。

对方这么快就招了，让沈夜有种殴打小学生的错觉，颇不痛快。

赶走那人后，沈夜环视了下刚才打斗中被弄乱的书房，开始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归置原位，整理好之后又抹去了有人进来的痕迹，从窗台原路返回了。

15
心脏一下一下捶打在胸膛上，谢衣觉得喉咙无比干涩，呼吸间尽是甜腻的血腥味。一定要赶得及啊，谢衣想，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沈夜施施然走出楼道，错愕地看着面前胸口一鼓一鼓喘不过气来的谢衣。他明亮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温柔中竟带了几分狠劲。

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沈夜无话可说。谢衣就这么探究般地注视着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明明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可是它们一股脑地堆在喉咙口，居然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两厢沉默，相对无语，一时间只听得到谢衣沉重的喘息声。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神秘，出其不意地出现又悄然抽身，如果自己没能及时赶到的话，也许就永远也见不到了……既然能再一次地相遇，这便是注定的缘分，自己不可以像前几天那样丢掉了。想到这里，谢衣觉得豁然开朗。

16
沈夜清咳两声，不自然地别开眼：“你……跑这么……你？！”

神色复杂地看着被忽然握住的手腕，沈夜不动声色地想甩脱。

谢衣察觉到，更用力地握住，感到突兀的骨节抵在自己的掌心。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以问的问题有很多，最终漏出的却只是一句：“你又回来了……”

沈夜不置可否地望向他，眼波流转，深邃似海。

“我刚才都看见了……”谢衣这才想起自己匆忙间忘了带手机，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沈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现在我也不想问了。短短几天，你两次出现帮了我，一定、一定是有原因的，沈先生……我……我……”

其实能有什么原因呢，沈夜闭上眼想，不过是见不得你被人欺负而已。即使如今已不复当年，即使你早已长大，忍不住便想出手。他有太多太多的时间，除却这些，人世间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沈夜睁开眼，面前的谢衣又拿那种熟悉的眼神望着他，不觉放柔了声音道：“我的来历暂且不能让你知晓，大概就是……奉命来保护你的吧。”

奉命？沈夜在心里暗笑自己的用词，奉自己的命也算奉命吗？

谢衣似乎有点震惊于这个回答：“保护……？谁？谁会这么做……”

他松开握着沈夜的手，有些茫然。“沈先生，你不能再多说一点吗？”

沈夜好整以暇地摇摇头。

“这也太神秘了。”谢衣不满地嘀咕。

“过一段时间，我会都告诉你，不好吗？”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谢衣想，至少，这是沈夜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的意思，自己总有一天要弄清楚这个神秘男人，会有机会的，只要他在。

17
“这样，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如何？”沈夜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好。我是谢衣，很高兴认识你。”

是了，你是谢衣。沈夜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是沈夜。”

谢衣想了想，眯着眼笑得开心：“那么，我便叫你阿夜吧，沈先生太过生疏了。”

18
从前，沧溟、华月、瞳私底下都喊他阿夜。谢衣碍于师徒之分，当着他的面是断不敢如此称呼的。师尊、大祭司，偶尔还称紫微尊上，全是些一本正经的称呼。不过沈夜知道，依他的性子，和瞳他们一起时，免不了也这样叫过阿夜。

也好，沈夜的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没有师尊，没有主人，如今，只听得一声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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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写谢大大的心理是：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来救我……
但是这样就太逗比了（捂脸

22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自然有许多东西要添置，谢衣拉着沈夜去超市购物。其实问沈夜要不要一同去时，谢衣还有些忐忑，总觉得不能想象沈夜在货架前挑挑拣拣的样子。

出门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浓烈地铺展开来。他俩逆着下班的人潮，并肩往超市走去，眼前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间或互相碰到一下，一切都充满了生活化的气息，除了身边的这个人难以言说地格格不入。没由来的，谢衣忽然想，就好像他随时都会离开一样，也许就在下一秒，转头就会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在。

谢衣忽然停下了脚步，往来的人避让不及，把他撞得身体一歪。幸好沈夜及时扶住了他。

“怎么了？”

沈夜正拉着他的手臂，仿佛得到了什么保证一般，谢衣放松地笑了：“没什么，想事情分神了。”

两人继续走起路来，谢衣悄悄偏过头，看到身后的落日把沈夜的轮廓映得有些发红，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脸颊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谢衣仿佛能感觉到沈夜表象下隐藏着的脆弱。茫茫人海中，沈夜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也许，并非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所不能，谢衣想。

重新转回头，眼前的影子依然是两道，磕磕碰碰的。再平常不过的景色，再平常不过的黄昏，但心里忽然就充盈着饱胀的甜蜜，谢衣忍住了快到唇边的笑意，似乎整个人都被这残阳照得暖洋洋的。

23
采购完东西回去的时候，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显得冷清了些，路边的餐馆倒是热闹起来了。室内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投到沈夜脸上，是如月的白色。谢衣抬头，恰好看见一轮明月高悬。正是上弦月月相，月色很亮，周围的一小片天空都晕染出了朦胧的洁白。阿夜就好像这杳杳孤月一样，如冰如霜，冷清疏远，在深色天幕映衬下看上去有些寂寞，似乎缺了一半，谢衣默默地想。

沈夜提着重一点的那个袋子，手臂的肌肉形成了漂亮的线条。他目不斜视地走着，像是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谢衣叹气，两人同行时，若有一位总是吝啬言语，这挑起话头的任务便落到另一位的肩上了。而在他和沈夜之间，很显然，总是要他接下这个挑战。

谢衣看着月亮，眨了眨眼。“说起来，阿夜你都没说过家在哪里呢……”

“……家？”沈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那很远的，大约在……嗯，北疆那里。”

谢衣噗嗤笑出声来：“这种事情哪有说大约的。”

沈夜似乎也才感到这说法的有趣，不禁抿唇笑了一下。

“那阿夜是为了什么到这儿来的呢？”谢衣掩藏不住好奇。

沈夜沉默了一会，谢衣以为他又要就这样略过问题时听到了回答：“是为了看望一位故人。”

“故人……”谢衣喃喃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个词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酸涩。他强将这股酸涩压下去，又追问：“那你见到了吗？他过得还好？”

“见到了，”沈夜点点头，微微笑着继续说道，“而且他现在很好。”

“是么……”谢衣很为他高兴，仰起头冲沈夜笑了一下，“那真好啊。”

太阳落山后的风带着一抹凉意，吹在身上舒爽极了。谢衣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他每走一步都好像离那月亮近了一些，又好像没有。可是没关系，谢衣心情大好地想，月亮默默垂着，这样就好似在指引他回家的路一般。

24
过了几日，叶海打来了电话。谢衣接起时，都能听见电话那头呼啦啦的风声。叶海抹抹脸上的沙尘，扯着嗓子和谢衣聊天，顺便抱怨下生存环境有多么恶劣。

谢衣听得哈哈大笑，继续往茶壶里倒水，闻着茶香幽幽飘起。他正在阳台上和沈夜一起晒太阳，还摆开了架势喝功夫茶，好友在耳边的抱怨倒更显得他此刻惬意了。

沈夜顺手接过茶壶，给浅浅的小茶杯都斟满茶水，然后捏起小杯子，轻抿一口，再喝完杯里剩下的茶水。温热的茶带着些微涩意从喉咙滚下去，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谢衣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继续听叶海说话。

“……这里出土的矿石的确有些奇怪，从现场调查看我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不过已经提取好样本了，到时拿去实验室里检测一下应该就有结果……”

“除了这个之外，倒还有件让我感兴趣的事，你应该也会有兴趣的。”

叶海见谢衣没反应，故作不满地又喂喂了几声，嘀咕道：“自从出现了那个谁，你怎么老在我面前魂不守舍的感觉……”

“别闹，我听着呢。”谢衣放松地靠上藤椅。

“和矿石一起出土的，还有偃甲碎片。”叶海似乎换了个地方说话，风声消失了显得人声清晰了许多。

“什么？！”谢衣不禁直起身体。

“你先别激动，我也不是很确定。木头风化得很厉害，但是有些金属碎片留了下来，我看着像那些偃甲的关节。”叶海又叹气：“唉，你也知道，现在没多少人懂偃甲，都当作普通的工具了。我只好劝他们先别归拢，实地保存着，怎么样？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现世都没有偃甲流传了，若遗址里出土的果真是……谢衣激动地站了起来。

“当然了！我这就过来，你一会把地址和交通发给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挂线了。

沈夜挑眉看着忽然兴奋起来的谢衣。他正在阳台上绕着小小的圈，双手一下握拢一下分开不知在比划什么。

“你不头晕？我都要晕了……”沈夜无奈扶额。

“如果那真的是偃甲，即使只是碎片，也是首次发现啊。”谢衣停在沈夜面前，脸上满是笑意。

“对了！阿夜你似乎对偃甲也有所研究，不如和我一起去吧？”谢衣半跪下来，自然地握住了沈夜垂在椅子边的手，充满期待地问他。

握住自己的手掌是柔软温暖的，就如同从前一样，沈夜低头注视着谢衣，终是答应了：“也罢，就同你去。”


章四
25
谢衣伸了伸腿，调整了下坐姿，有些不开心地把头靠上舷窗。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现在才缓缓地从停机坪滑向跑道。

不过，这不是让他不开心的原因。毕竟飞机晚点，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谢衣随意往领座瞥了一眼，那人正面无表情、心不在焉地翻着飞机上的杂志，一本正经的坐姿，紧紧扣好的衬衣袖口。许是感到被这打量的动作冒犯了，这位领座的女士不满地瞪了谢衣一眼。所以，其实真正的原因很简单：沈夜并没有和他一起登上飞机。谢衣只好笑笑以示歉意，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思绪不由就飘回了那天。

26
“为什么？”谢衣有些错愕。

沈夜避开他的视线：“抱歉……总之，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不能和你同行。”见谢衣明显失落的眼神，他又补充道：“但是……我之后一定马上会和你汇合的。”

“如果事情不用花太多时间的话，我可以等阿夜的。”

“不、还是不要了，你自己先走吧。”沈夜有些为难地站起身，干脆背对着谢衣。

谢衣垂下手臂，无意识地划着茶壶盖子：“那我们在哪里汇合？”

“这……”

“那总要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谢衣觉得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沈夜转回身，露出一点笑意：“不必了，到时我自然能找到你，会再见的。”

谢衣直直地，有些委屈似的盯着沈夜看了一会，终于败下阵来，愤愤地走到书房拿了纸笔。“至少，收下我的联系方式，记得联系我。”

“我会的。”

27
一阵加速后，飞机离开了地面，平稳地驶向了蓝天。突然的气压改变让谢衣不舒服地在座位上扭动了下，心里还是对沈夜拒绝同行感到有些耿耿于怀。

去北疆的路那么远，下了飞机还得倒几趟大巴，这漫漫旅途上没个伴多无聊啊，谢衣在心里哀叹。

又或许，这些都不算什么理由。其实只是想能和沈夜一起去而已，哪怕他在自己身边也总是不主动开口，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只要他在，这一趟漫长的旅程便会美好得多。想到这里，谢衣又觉得心里颇有些向往，不自觉微笑起来。

28
飞机驶入平流层，机组服务人员开始分发午餐。

谢衣正想得晃神，余光看到空乘拉着餐车背对他走来，心下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幸而安全带拉住了他，没闹出动静来，只是领座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谢衣讪讪地端正坐好，此时再定睛一看，这背影与沈夜万分不相似，刚才也不知怎么就错认了。

都怪阿夜前两次的出现太出人意料，现在他再以什么奇怪的方式出现我也不会感到意外了，谢衣在心里默默想着，也不知道是要解释给谁听。从年轻空乘的手里接过饭盒，谢衣快速扫了一眼，直发、更窄的肩、过分热情的笑容，又顺便看了下手指，嗯，没有一处相似的，这人当然不是沈夜。

长途飞行很是让人疲惫，谢衣怀着落地后打开手机能看到陌生来电的期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