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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Mar 6, 2014 22:52:03 GMT 8
竹贤村是巫山深处一个小村落,坐落两座山峰的山坳里,山坡上是被开垦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梯田,水田映着难得的日光,粼粼的泛起鱼鳞一样的波光。
这个小村落坐落在大山的深处,与世隔绝,却灵气环绕,村中多是长寿之人。
谢衣借住在这个村落里不觉也半个月了。这个传说中清气汇集之地,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谢衣对此尤其失望,自离开流月城到如今,谢衣已经找过太多传说中的清气汇集之地,可惜每个传说中的地点浊气依然重的难以承受。
谢衣一边看着手边的帛书一边寻思着什么,却听到门咯吱响了一声,回神过来发现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谢衣看清孩子的脸,立刻放下书,招呼孩子进来。
这孩子是竹贤村村长家的小儿子宝儿,谢衣做的各种偃甲小动物是这个年纪孩子的最爱,谢衣和村里的孩子玩的都不错,尤其是宝儿。
宝儿说,村长让给谢衣带来了一篮鸡蛋。顿了顿宝儿捎带上了村长的特别嘱托,说谢大师家里不方便做饭的话隔壁的张嫂可以帮忙。虽然现下大家相处愉快,不过谢衣初来乍到时在生火时不小心引起的小爆炸都令村民们还心有余悸。
谢衣讪讪地笑了一下,接过食材收拾起来。宝儿又补充了一下,道,今晚就是中秋了,天气好,全村一起去山顶上赏月去,村长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让大伙一起乐一乐。
谢衣表情似笑非笑,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停了一会谢衣才反应过来,对宝儿露齿一笑,满口答应。
谢衣刚到下界没多久就是中秋,第一次过中秋节也是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听着村子的人解释,才知道下界有这么多好玩的节日,而中秋,却是谢衣最不想面对的一个节日。
不好拂逆了村长的好意,谢衣还是依约前来。
村长给全村的人分了果子和月饼,自然也少不了谢衣那份。谢衣发现来的人当中也有不少是自己还未曾见过的,宝儿看出谢衣的疑惑,主动解释道,那些都是平日里在山那边镇上做零工的青年人,赶着回来一家团圆过节的。
谢衣一直端着笑容,看着大家热闹的说着笑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面前的酒一杯一杯的喝着,村长注意到了,道,谢大师是想家里人了吧。
谢衣想了想,笑道,是呢。
村长有些过意不去,道,这次替村里设计灌溉梯田的提水设备,还改良了河道边的水车,是不是耽误了谢大师回家的行程。谢衣摇摇头,不妨事,我家里人不会在意的。谢衣又笑着宽慰了几句,村长也不再说什么,招呼其他人去了。
整个中秋很愉快,宝儿和几个姑娘出了几个小节目,还有一个年轻的汉子玩了下戏法,虽然粗糙,但却也算得上有趣,谢衣也看得有几分兴味。
月亮缓缓从对面的山崖上升到中空,明晃晃的光铺洒出一天一地的银辉,谢衣不自觉地被月光所吸引。
夜渐渐深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家,只剩下谢衣一个人留在山顶,这样好的月色,他似乎不忍离去。
山顶的风清寒,但比之自己的故乡实在是差远了。谢衣也已经记不清自己离开那个能被称为故乡的地方到底多少年,故乡在心里似乎都只剩下一个符号,这一生中前二十二年的记忆像一抹内心深处的幽魂,飘渺而无可琢磨。提到流月城,谢衣只记得那一片冰雪覆盖的孤城,矩木繁茂的枝叶上挂满了冰凌,晶莹剔透,以及,那个人。
思念着孤悬北疆上空的故乡和那个人的心情一直无法割舍,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酝酿得更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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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Mar 6, 2014 22:52:21 GMT 8
流月城无可逃离的孤独和苦寒,伴着不可治愈的绝症,无法预知的别离,使得烈山部人在感情上无比放纵,又无比冷漠。 对于早逝的父母,谢衣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以为他会做一个小小的贵族,在那个冰封城里默默度过一生,然后在未知的时刻,无声消亡,直到十一岁的时候,他以为,他见到了真正的神祇,遥不可及的神祇。 刚成为沈夜的弟子的那一年,谢衣总是小心翼翼,内心深处还有点小哀怨,本来期待着能向师尊撒个娇什么的,然而沈夜严肃而锐利的眼神总是让小小的他望而却步。 沈夜除开在法术方面的指导和礼仪上的问候外,平日里其实很少说话,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事务繁忙的样子,谢衣就更不敢说话了,只是尽可能地完成课业,这样至少能在沈夜眼里看到一丝赞许的眼神,这已是当年谢衣最大的期待。 对于沈夜来说,谢衣是个令欣慰又头疼的弟子,欣慰在于谢衣无论资质悟性心性,在他看来都是相当满意的,无论法术还是偃术教授起来都一点就通。头疼在于大概谢衣还太小,性子太活泼有时候也太执拗,不足以担当大事,如何在不多的时间内将谢衣培养成可托付整个烈山部的人,沈夜其实也没有太好的想法, 毕竟谢衣还小,慢慢来吧。当然,更切实的让沈夜感到头疼的,自然还是谢衣为了偃术这点小爱好,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今年财政的问题。 沈夜刚刚哄好小曦睡下,抬眼就发现不远处躲在墙角的谢衣,不知道去哪又搞得一身灰头土脸的样子。他面上依然不露声色,暗地里默默叹了口气,唉,头疼。 作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探索欲几乎是天性的一部分,流月城祭祀殿是整个烈山部绝大部分人的禁区,谢衣成为沈夜弟子前也没有进过这里,这样的地方更刺激了谢衣的好奇心,禁区的偃甲防卫一定是最好的,不去看看太可惜,于是不知不觉,谢衣走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这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长长的黑发逶迤到地上,怀里还有一个长得很奇怪的抱枕。 谢衣摸进来的时候沈夜正在给三天记忆一次轮回的妹妹讲故事,谢衣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自家师尊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还没来得急感慨谢衣已经被沈夜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谢衣受到了惊吓,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沈夜又将他轻轻地放下来,用口型给了他一个噤声的信号,就牵着谢衣的手离开,从方向上看,似乎是沈夜自己的寝殿,这还是谢衣第一次被沈夜主动拉着手,师尊的手心很温暖,柔软,谢衣想着,可能受罚的后怕已经被内心的窃喜所掩盖,也就不那么小心了,反手握紧了沈夜。沈夜步子比较大,谢衣被他紧紧拉着不由得小跑,沈夜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放慢了步子。 到了沈夜的寝殿,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谢衣先态度良好地主动承认错误,诚恳地表示徒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干了,顺便带了一下自己对偃术的无上热情,这次在观摩本城偃甲防御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误。 沈夜皱了皱眉,谢衣脑海中已经开始预演着沈夜声色俱厉地来句胡闹或者什么的,结果沈夜只说了句城内防御偃甲主要针对外敌,比较危险,如果要参考研究,不如让他带着去;又对谢衣窥探他人隐私的行为予以批评,回头抄写师则三遍以示惩戒。 沈夜训导完毕天色也不早了,叫谢衣不急着现在抄写,又看到谢衣的衣服后面撕裂这么长的口子,也难为谢衣还穿到现在,便叫他把外套脱下来,为了怕他着凉,沈夜直接把他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沈夜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拖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寻思着还能不能找到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先借谢衣穿着,回头再给谢衣制几件新衣。好不容易找到了约莫谢衣能穿的衣服,回到卧房的时候,发现谢衣已经睡了。沈夜想着估计今天在外面也玩累了,就不再叫醒他,只是轻轻将谢衣的位置挪了挪,自己在他身边睡下,只是他忽略了谢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睁开的眼,谢衣心里正在想,其实师尊还是挺好骗的。 谢衣从这次经历尝到了小小的甜头,然后发现其实师尊某些方面来说还是挺好说话的,更是益发得寸进尺。师徒间日渐亲厚起来,谢衣总算摸清楚了沈夜表面上看上去一层不变的表情下微妙的变化,师尊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谢衣想。 谢衣在沈夜的教导下,偃术和法术都益发精湛,沈夜有意提拔他成为破军祭祀,生灭厅主事学习管理全城的政事,但谢衣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散漫行事。沈夜也不以为忤,他以为,时间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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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Mar 6, 2014 22:53:47 GMT 8
小孩子长起来简直飞快,沈夜看着谢衣那些每隔几个月就要制一次的衣服清单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谢衣也长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除了自家徒弟的生活问题,还有许多的事情缠绕着沈夜,目前最近也是最大的事,大概是七日后的神农祭奠,流月城常年冰封,一直到夏天冰雪才会融化。这是严冬后难得能让全族人开怀的时间。 真正的神已然离去,而对神的信仰却成为这个被神所弃置的上古部落少有的精神依赖,这真是一种绝妙的讽刺,沈夜想着。 谢衣最近倒是提了个很好的想法,关于用五彩石驱动的偃甲炉,如果成功基本能全面解决城内的封冻问题,只不过暂时进展略慢。 沈夜基本有空就会亲自去谢衣那里查探偃甲炉的研发,倒不是担心进度,而是担心谢衣。谢衣似乎一直就被自己泡在偃甲房内,两个月都没出来过,也亏得烈山部人不饮不食,要不谢衣迟早得饿死,中途还是沈夜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谢衣一把从偃甲房里拖出来,强令他回自己那里盯着他休息。结果过了一天他就又跑回去了,沈夜联想到之前对谢衣反复强调偃甲炉的重要性,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谢衣逼得太紧了,天天锁在门里成个什么事。 沈夜来到谢衣工作的偃甲房不远处,今天倒是颇为意外见到谢衣居然出了房门,在偃甲房西侧的花树下,还有个漂亮的姑娘跟他在一起。沈夜其实真不想窥人隐私,他开始有些懊恼自己听力为何如此好。 这姑娘正热情洋溢地向心仪的少年表白,可惜她心仪的少年完全不解风情,老远沈夜都看到谢衣一副窘迫的样子,抓耳挠腮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衣作为大祭司唯一的弟子,基本上也是公认的下任大祭司的继承人,同时又出身贵族,成年之后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明里暗里地向沈夜身边的人打听,不过就沈夜观察,谢衣似乎目前除了偃甲什么都兴趣缺缺,简直让沈夜怀疑是不是这孩子偃术学得走火入魔了。 沈夜又好笑又尴尬,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改日再来的时候,谢衣却眼尖发现了他,无视了那个姑娘之后直接拉着沈夜进了偃甲房,看到谢衣的反应,沈夜都忍不住内心替这个姑娘默默哀伤了一下。 沈夜估摸着谢衣内心还在纷乱呢,也不再刺激他,先向他询问正事。关于偃甲炉的情况,谢衣表示,经过这两年的努力,偃甲炉的雏形已经将近完成,只不过还有很多细微之处需要修整。对于这个进度,沈夜相当的满意,沈夜勉励几句。 临走的时候,沈夜鉴于谢衣连着几个神农祭的缺席记录,嘱咐道,几日后就是神农祭,你许久未在族民面前露面,这次务必出席,沈夜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悲伤的姑娘,忍不住多了句嘴,你也成年了,祭奠上说不定也能在遇到心仪之人。 谢衣的脸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沈夜不太理解这个表情的含义,心想大概是徒弟面皮薄害羞了。 谢衣维持这个表情怔了一会,然后从耳朵红透了整个脸庞,过了会才用细如蚊虫的声音说了几个字,饶是沈夜听力好才听懂了,谢衣说,自己有心仪之人,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之后谢衣小心地打量着沈夜的神色,发现沈夜神色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 沈夜忽略了谢衣细微的面部表情,联想到谢衣自幼失去双亲,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有长期投身于偃术,某些方便的学习拉下了简直太正常不过。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道,无事,此事师尊会帮你。 谢衣看着沈夜离去的背影,颇感无力,谢衣觉得,自己说的和师尊想的,绝对是两个世界的内容。 谢衣没过多久都体会到了沈夜的理解内容。 这天谢衣头一天忙到了凌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刚出屋子就看到了不知道在那候了多久的华月。华月也算是看着谢衣长大的人,对着师徒的情况了解的不要太清楚。所以华月得到沈夜的命令之后喜闻乐见地来执行任务。 华月笑着对谢衣道,道:阿夜特地嘱托你要悉心学习。 说话间华月将手中一卷帛书递给谢衣,谢衣接过帛书,动作之间,帛书翻起一角,内里春光翻涌,笔墨勾画皆是上乘,一举一动活灵活现,看得谢衣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衣嘴角抽了抽,最终将帛书收起放好,华月又不知道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本手札,递给谢衣,神秘一笑,道,今年你生辰也快到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应该比阿夜给你的教材更有用,谢衣,你不当面说清楚别人是不会知道你真正想什么的。 谢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干巴巴地向华月道谢,然后看着华月转身而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谢衣瞄了一眼手札的题目:论表白的一百种方式。 谢衣回到房内后,有些哭笑不得。 实际上,谢衣到底也是二十岁的人,对于人事方面也不至于不清不楚。只是有些心思,谢衣的确有些难以启齿。所谓心仪之人,只有沈夜一人而已。 这些年谢衣不再是沈夜身后那个小心翼翼的孩子,而是能成为助力的破军祭司,私下师徒相处,也称得上亲密无间,而谢衣心里,沈夜永远是他十一岁见到的那个样子,高天孤月,照彻漫漫寒夜,遥不可及。谢衣自己也有些无法想象,沈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谢衣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的这份心情,也许也是一份亵渎。 接下来的几日谢衣越发不愿意出门了,每次沈夜过来探视的时候谢衣都一面坐立不安一面故作平静,说话里也尽可能地避开某些话题方向,所幸似乎沈夜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方面,除却正常的进度询问外,并没有太多谢衣没想好怎么回答的问题。 只有跟在沈夜身后的华月暗暗摇头,唉,这两人可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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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Mar 6, 2014 22:54:01 GMT 8
偃甲炉的雏形基本已经告一段落,谢衣突然觉得生活太无趣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衣开始回溯这几日的生活,每天坐在生灭厅首席的时候周身都不舒服,和风琊一说话就能迸出火星,偏偏又不得不和他共事,真是烦恼,谢衣不懂为何沈夜非要自己和风琊共处,唉,想到沈夜,谢衣某些小心思又开始活动了,然后又被自己掐灭,真是纠结啊。 烦躁不安的谢衣在床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的时候,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谢衣本来想在床上装死的,奈何对方很执着,谢衣只好翻身起来,带着一脸烦闷来开门。 发现敲门的是沈夜谢衣有点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傻傻地扶着门发呆,倒是沈夜挑了挑眉,对他一笑,道,在这里杵着做什么,不让我进去么? 哪有哪有,谢衣这才动了,连忙拉沈夜进门,进门之后发现自己屋子简直乱得无法下脚,地上铺满了各种偃甲零件,卷轴,图纸,以及各种工具。 谢衣稍稍抬眼观察了一下沈夜的表情,发现沈夜正玩味地看着自己,无奈地抓了抓头,道了一声师尊你等等,谢衣立马开始对地面展开了简单的清理工作。所谓的清理不过是将一堆乱七八糟平面铺开的东西聚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圆锥体,虽然还有不少零碎的散落在地面上,好歹至少能下脚了不是,沈夜心想。 沈夜看了看谢衣收拾了跟没收拾没有太大差异的屋子,叹了口气到,来院子里吧。顺便抛了一个东西给谢衣。 谢衣还没来得及看清先接下来,认真一看发现是祭典上用的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冲沈夜笑了笑,回了一句,还是师尊最知道我。 流月城地处北疆上空,伏羲结界有隔绝了外界交流,城内由于严寒物资匮乏,幸而族民可以不饮不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零食,唯有夏日里生长的少数瓜果能做成食物和少量的酒,而谢衣尤爱这杯中物。只可惜物以稀为贵,大部分人都只能在神农祭上分得些许,这坛酒,多半是沈夜自己黑箱出来的。 谢衣抱着酒坛喜滋滋地跟在沈夜身后到了院子里。 即使是夏日封冻解除,流月城依然寒冷,沈夜径直走到谢衣院子里的一颗树下席地而坐,谢衣也顺势坐到他身边。 这里视线很好,这是个位于流月城高处的一个平台,往下可以直接鸟瞰半个流月城,往上可以看到完整的一轮明月。 谢衣坐在沈夜身边,跟着沈夜的节奏,一杯一杯的喝着,总觉得有些不过瘾,倒是沈夜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将自己手里的坛子也给了他。谢衣略不好意思一笑,一口气喝了一半,再推回给沈夜。 谢衣软软地唤了声师尊,整个人都快挂到沈夜身上,沈夜无奈地看着他,只揉了揉他的头。 两人都带着些许的醉意,谢衣的眸子渐渐朦胧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结合这几日谢衣的表现,沈夜估摸着这孩子估计是感情受挫,做为师尊沈夜觉得自己有义务来安慰关心一下,才带了谢衣最喜欢的果子酒过来。 沈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谢衣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谢衣有一点晕乎乎地,但神志还在,小声嘀咕了一下,有些话要是能直说就好了。 沈夜皱眉,他与谢衣本来年纪相差不大,只是多了一层师徒关系,成年后谢衣与他倒也算亦师亦友,亲密无间,小时候开始谢衣总是喜欢像只小麻雀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什么都会告诉他,日渐大了之后,也会长找他喝酒谈心,却不知道最近是什么状况。 谢衣被沈夜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望着沈夜的侧脸,平日里英俊得有些凌厉的面容在月光和酒意的作用下温润了很多,甚至还凭添了几分温柔。在酒精的作用下谢衣鬼使神差的想起华月那本手札。 沈夜的眼神在谢衣看来,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蛊惑,说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长久积累的情绪,谢衣倾身向前将沈夜环住,轻轻在沈夜面颊上蹭了蹭。 沈夜怔了怔,然后听到谢衣轻轻地说,师尊,我心仪之人就是师尊啊。 沈夜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确认大概应该没有理解错谢衣的意思,回头看到谢衣的时候谢衣又无意识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洒脱地在他身上睡着了。 沈夜看到谢衣的睡颜简直哭笑不得。 把谢衣拖回房,沈夜深切意识到谢衣真是沉,果然是长大了。在沈夜看来,谢衣是他将来的继任者,是下属,是徒弟,也是朋友。沈夜常年忙于事务,再加上自己父亲的缘故,对于私人感情,一直兴趣缺缺,真没想到谢衣有这份心思。听到谢衣的告白,不可否认,沈夜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雀跃。 沈夜好不容易把谢衣放上床,看到谢衣屋子里一地的杂物,实在是看不过眼,他开始分门别类地将卷轴,零件收拾起来。 谢衣听到身边有着物体移动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声,睁眼便发现自己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谢衣其实只是浅眠,之前伏在沈夜身上暖暖地觉得舒服不想醒过来。 窗正开着,月光透过窗照进屋子里,正好找到谢衣的床上,有些晃眼,明灭中见到那个人,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谢衣努力回忆了一下睡过去之前的情形,整个人都像发烧一样滚烫。 沈夜听到声响,看到谢衣撑着头爬起来,自己手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径直走到床边道,今天也晚了,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谢衣细细咀嚼沈夜话里的意思,还没回过神,沈夜就已经把他按到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离开。 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后来谢衣事后回想,大概就像下届里看着猫薄荷在面前一直晃啊晃的猫咪一样,百爪挠心。 谢衣当即抓住沈夜的手,唤了声师尊。 沈夜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谢衣干脆豁出去了,问道,师尊你之前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沈夜明知故问,你今天说了可多,你问的是哪句。 谢衣被这句噎住了,憋得满脸通红,望着沈夜发愣,过了一会才小声道:师尊,弟子一直倾慕于你。 沈夜看着谢衣的窘态有一点想笑,却仍然严肃道,然后呢? 谢衣看不懂沈夜的表情,师尊……你…… 沈夜看着平日里伶牙俐齿地谢衣也有这种时候,有些可怜,也就不折腾他了,只轻轻在谢衣额前一吻,道,不如你给我一个拒绝你的理由。 谢衣瞬间幸福得不知所措,定定地看着沈夜,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沈夜看到他这个样子,碍于一只手还被谢衣紧紧抓在手里,只得换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抚了一下谢衣的头,认真道,我很开心。 谢衣睁大了眼睛,沈夜看来呆得挺可爱,却不想谢衣突然爬起来,几乎是撞一样的吻上了他的唇。完全是一直凭本能行动的小兽,毫无技巧可言,这是沈夜心里对这个吻的评价。想来这也是谢衣的初吻吧,沈夜表示谅解。 紧紧地拥着沈夜,怀抱如此温暖,贪婪地汲取他的温度,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带着浅白的光辉,谢衣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真实地拥抱了天边的月光。 谢衣还想进行下一步,可惜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只能呆呆地挂在沈夜身上,这股不依不饶的折腾劲,让沈夜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不继续,沈夜打趣。 谢衣默了一会,才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 沈夜简直想要哈哈大笑,又不好伤了谢衣的面子,只得忍住。道,好了,作为师尊,就让我言传身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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