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坑,这次不是短篇,没存稿,更新大概不固定(蹲
古代帝王将相背景,有部分(打酱油的)的原创人物,少量BG情节
特别说明一下,这里面虽然有沈爹,会略提及老皇帝*沈爹的CP,但跟原剧中的沈爹没关系,主要是为了写对沈夜的影响,沈爹粉若有不适,轻拍啊%
%
因为卤煮智商不高,逻辑能力不强,所以剧情可能多有漏洞,欢迎指正。
最后,保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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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纯白的雪花从层层叠叠的铅色云朵里飘下来,纷纷扬扬,盖住了青瓦红墙,掩下了京师的繁华喧嚣。
京师的街头,有一撑伞的白衣青年踏雪而行,在漫天寒雪里依然举止从容,面上温润不减,文质彬彬。此刻若是有熟人撞见,只怕又要夸赞他们最年轻的丞相大人,出行一趟既不坐轿亦不乘车,甚至连一随行伺候的小厮也无,当真是廉洁自守仁政爱民体恤下人。
年轻的谢衣丞相不紧不慢来到了威严的安信侯府,恰好看见侯府管家出门来,后面跟着仆从沈六。
沈六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活泼机灵,当下眼尖地看到谢衣,惊喜地叫出声来,“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那管家这才发现谢衣,神色一敛,横了沈六一眼,目光锐利,直把少年人瞪得收去笑容呐呐不敢出声。他这才快步应向谢衣,行礼,“问谢大人安,不知谢大人雪夜到访,有何贵干?”
态度是恭谨的,却满是疏离冷淡。
谢衣只当不知,微微笑着,“福伯,下雪天冷,我来看看师尊,他可在?”
被唤作福伯的管家依然垂首恭谨而立,道,“侯爷出门了,并不在府中,大人只怕白跑一趟。”
“这样啊。”温润的青年唇边笑意依旧,“那福伯可知师尊去了何处?”
“侯爷走时并未交待,小人不知。”
谢衣垂下眼,想起近日听到的关于安信侯的风声,说他近来拉朋结党日日流连秦楼楚馆,花天酒地好不快活。不过,关于沈夜不利的传言太多,这只不过其中较小的一件就是了。
谢衣沉默,福伯等了会儿,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曦小姐呢?可好?”谢衣回过神来,微微笑着,温声问道。
“托您的福,小姐很好,刚刚睡下了。”
“如此就好。”谢衣点了点头,“天冷福伯也注意身体。”又对沈六道,“阿六好好当差。”
沈六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福伯又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大人慢走。”
谢衣撑着伞冒雪离去,但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丞相府,而是去了风流文人口中最负盛名的□□馆。
恶劣的天气并未影响□□馆的灯红酒绿,高挂的灯笼照亮一片妩媚的天空,灯笼之下,穿着艳丽的女子迎上前来,举止轻佻,“哟,公子生得真俊,不过面生得紧,第一次来?”
谢衣避开她的触碰,温声道,“我只是来寻人,妈妈可在?”
来这里可不都是寻人么,寻花问柳的寻。那姑娘心下好笑,但看谢衣一副高洁自守模样,到叫人不敢放肆调笑,便只领了去鸨母跟前。
谢衣也不多加委婉,只说自己来寻安信侯爷沈夜,那老鸨心眼明亮,立刻便知这位面容秀雅的年轻人也是朝中权贵,便老老实实领去了沈夜的雅间。
因了微妙的心思,谢衣也没敲门,直直推开门的时候,沈夜正无状地倚在美人怀里,就着红酥手饮着温柔酒。他对面两个官员,也是一人搂了一个美人调笑。珠帘那边,还有一个美人弹着琵琶,婉转唱着旖旎的小桃开。
谢衣的眼光落在沈夜颈间,那里有一个唇印,一半印在他雪白的中衣上,一半印在他露出的白皙脖颈,分外刺眼。
谢衣的不速而入让这里一时安静下来。
那两个官员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站起来,行礼,“谢大人。”
谢衣点了点头,“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沈夜带着三分醉意的眼光看过来,笑着招呼,语气随便得近乎轻佻,“谢衣你竟然来了,那便与我们同乐罢,别说为师不照顾你,来,□□馆的头牌,夕岚姑娘。”他说着推了推自己身边的美人。
那美人知心解意,连忙起身款款走到谢衣跟前,福身,“夕岚见过谢大人。”
谢衣面色不改,温文而笑,“不必多礼。”他绕过夕岚,从屏风上取下沈夜的黑色绒边披风,走到沈夜面前,伸出手,柔声道,“师尊,时辰不早,该回府了。”
沈夜一身酒意,五分瘫软,就着谢衣的力道挣起身,对着两个同僚叹气,“有徒弟啊,就这点不好,管东管西。”
那两个官员支支吾吾,只一叠声嗯啊。
被调侃的谢衣微微笑着,帮他披上披风,系带子的时候,顺势将那个刺眼的唇印给抹了。
“两位大人自便,我便送侯爷回去了。”谢衣将半醉的沈夜左手绕上自己肩头,揽住沈夜腰背,撑着他往外走。沈夜犹自不肯安分,边走边回头,醉声招呼,“两位大人下次再一起来啊!”
两个官员依然支支吾吾,也不敢说答应与否,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面面相觑,从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狐疑。
沈夜走得歪歪倒倒,下楼梯的时候被自己衣服下摆绊到,差点摔跤,谢衣索性弯下腰,一把将沈夜抱起。
骤然离地,沈夜一惊,下意识地环住谢衣,皱眉低喝,“放肆!放我下来!”边说边挣扎,眉目间已是不见半分醉意。
谢衣一步一步,从容安稳,将他抱得更紧,“这样走得稳些,师尊勿怪。”
沈夜愤而瞪他,满厅的人,他也无法不管不顾,一腔怒火默默压抑。谢衣只是平视前方不为所动。片刻之后沈夜冷哼一声,低垂眉睫。
于是,在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目光中,年轻秀美气质温润的丞相大人将传言中威严万千心思难测的安信侯爷一路抱了出去。
马车上,谢衣将沈夜安置妥当,拿出软枕让沈夜靠着,又熟门熟路地拿出小暖炉递给沈夜,自己坐到马车的一边。
一道鞭声,马车稳稳地行进,谢衣默默看着沈夜,而后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角,神色冰冷,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抱着小暖炉,侧着的脸畏冷地缩在披风的绒毛里,像一只松鼠。
无论谢衣视线多么直白,他不为所动,只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静了半晌,谢衣轻轻开口,“师尊又瘦了,可是胃口不好?”
“戏演够了。”沈夜回过头,目光冰冷如寒川。
“戏演够了。”沈夜回过头,目光冰冷如寒川。
谢衣闻言苦笑,“师尊,弟子是真的关心您。”
“我该感谢你吗?”沈夜面露讥诮,“上一次你‘关心’我的时候,可是顺走了我的兵符。”
“那时师尊身受重伤,弟子只是……”
“够了!”沈夜冷冷将他打断,“虚假的话,再说多少次也无法成真,而且,收起你虚伪的称呼,你我师徒情义早已断绝,亲口说的话可不要忘了。”
谢衣无奈,只能微微苦笑。
话题无法继续,此处一时寂静,只听得到沙沙的雪落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谢衣将视线放在沈夜怀抱的暖炉上,又扫了扫他靠着的软枕,心头苦涩更重。三年来,他不止一次地送过沈夜暖炉——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虽不贵重,但花了许多关切心思,只不过,大抵都被沈夜扔了罢?
有多久没有好好和沈夜说过话呢?仔细算来,有五年了吧。
五年。人生又有几个五年呢?
谢衣信马由缰地想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侯府到了。
他伸出手想要再度抱起沈夜,可手却被沈夜打开,他看着沈夜利落地掀开车帘,忙拿起伞跟了出去。那边早有人为沈夜撑起了伞,护着沈夜往里走。
谢衣的手蜷了蜷,握紧了手里的伞,用力到指节泛白。顿了一下,他终还是跟着沈夜进了府,没有打伞,纯白的雪花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福伯在沈夜卧房前停住,回过头,发现谢衣竟然一路跟了过来,看样子,是要继续跟着沈夜进房。他走上前,挡在谢衣面前,恭敬道,“谢大人,夜色已深,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谢意苦笑,“福伯你……”开了口,却又不知能说什么,谢衣最后道,“福伯您忙去吧,我站一会儿,待会便走。”
福伯望定眼前这个看着长大成人的青年,目光一时复杂起来,最终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开了。
未免挡住路口,谢衣走到一边,那里有一棵梅树,盛开满树寒白,冷香阵阵。谢衣站在树下,看着沈夜投在窗上的影子出神。
他想起第一次和沈夜的争吵,那时他在院里,看沈夜的亲卫们要杀一名男子,说是混进侯府的奸细。
那时的谢衣,单纯善良,如初升的太阳一样明亮温暖,满是活泼泼的生气。他不是没接触官场的勾心斗角,但总习惯往光明处想,又觉得生命可贵,一旦逝去永不重来,便去找沈夜求情。只道罚过了赶出府去便是,日后可多加防范,不必伤人性命。
沈夜却道,一旦放纵,如何吓退宵小,杀鸡儆猴总归有效。
最终谢衣没能说服沈夜。那是他第一见沈夜下令杀人,然后是第二次,再然后,是第三次的那一夜……
福伯带着下人给沈夜送去热水的时候,扫了一眼大雪里的谢衣,待沈夜清洗完毕,出得门来,谢衣还在那里。
“谢大人您……”福伯忍不住问。
谢衣微微一笑,“我再站一会儿,等师尊睡下我就走。”
福伯迟疑了一下,又问,“你的伞呢?”
谢衣仿佛才想起来,“啊”了一声,道,“忘在马车上了。”
福伯皱下眉,犹豫着是否要给谢衣拿把伞,却听谢衣和煦如春风的声音,“不碍事,我很快就走的,福伯您去休息吧。”
福伯犹豫着,想着五年来谢衣对自家侯爷的所作所为,最终还是放弃了送伞的打算。
他回到自己的卧房,准备休息,可是脑海里谢衣被冻得发红的面孔盘旋不去。这孩子有多固执他是见识过的。犹豫半晌,他叹了口气,披衣出门,果然谢衣还在那棵梅树下。
他不得不去打扰沈夜。沈夜还未睡下,在灯下翻看书页,听了福伯的禀报,头也不抬,只道,“随他。”
“他的伞落了,站在雪里快冻成了冰人。”福伯说道,小心的打量着主人的神色。
“与我何干!”沈夜冷冷回答,视线依然停留在书页,丝毫不为所动。过了片刻,又问道,“我前晚看的书呢?”
“收到书房里去了。”福伯尽责答道。
“还没看完呢,”沈夜的口气略微责怪,“让沈六去给我找出送来。”
“沈六?”福伯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孩子只怕早睡了。找本书而已,为何特意要寻他?
“嗯,”沈夜神色无恙,认真看书,“你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福伯只叹自己到底老了,跟不上侯爷的思路,迷迷糊糊地去把睡得正香的少年拍了起来。
沈六揉着眼睛嘟囔着走进院里的时候,谢衣依然站在那寒梅树下,看着沈夜投射的影子,一动不动。雪下得正紧,覆在谢衣身上,体温融化不及,便一层层地堆积起来,他也不拍一拍,那样站着,透出一股悲切寂寥之感。
这个样子,还不得冻坏了?
沈六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本想开口高喊,看了眼沈夜的影子,硬生生压低声音,“大公子,你怎么还没回去?侯爷罚你?”
“阿六?你怎么还没睡?”谢衣扭过头来,见是他,微微笑了笑,又摇头,“不是师尊罚我,是我自己想留下来。”
想留下来,却又没人理他,更别说为他安置一个歇处。沈六很容易就想通这一层,想着谢衣现在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出口抱怨着,“莫非侯爷真是铁石心肠不成,大公子你对他这么好……”
“收声。”谢衣截断他的话,“背后妄议主人,非是下人该为,小心惹祸上身。”
少年不服气,拧着眉头想要反驳,张了张口,却又克制住,别别扭扭地委屈着,拉着谢衣便走。
“你带我去哪?”
“侯爷的书房,那里有一处卧榻。”少年闷声答道。
谢衣闻言站住不动,“胡来,若被发现了,可要受罚。”
“那我们就不要被人发现就是了。”
“那怎么行呢?”谢衣被他的傻气给逗笑了,大概他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起来机灵,但也时不时地会浑身冒傻气?
“那要怎样?”沈六彻底生气了,一遍遍默默怨着沈夜。
“不必管我,你过来,可是有事要做?”
“本来都睡下了,管家非要把我从被窝里掏出来,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侯爷令我去书房给他拿一本书,真是折腾……冷死我了!”沈六抱怨着。
仿佛有月光照进眼眸,谢衣眼睛微微亮了,“你是说,是侯爷特意让你过来,只为找一本书?”
“可不是么!”沈六对着手呵了口气。
“我想,我们可以去书房了。”谢衣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温淡的愉悦来,带着沈六向书房走去。他想,沈夜到底不是全无感动。
转变得太快,沈六有点迷惑,他挠了挠脑袋,很快自我开解,大概是大公子终于冷得受不了吧。
书房里确实有一张卧榻,沈夜有时会宿在这里。
沈六一边抖开被子,一边道,“他们说大公子忘恩负义,处处设计侯爷,我才不信,大公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小乞丐,十一岁的时候被谢衣从外面捡回侯府,从此跟在谢衣身边做事。他想,若不是谢衣,也许他早就冻死在某场大雪里,或者饿死在哪家墙角。况且,除了谢衣,哪还有这么温和亲切的主子,待他如弟弟一般?
谢衣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出神,良久才悠悠开口,“恐怕要让你失望,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哪。是我有愧师尊,便是想法设法弥补,亦难赎罪之一二。”
未曾料想听到这样的话,沈六呆住了。
却听谢衣依然用悠远的语调道,“然则我虽有愧在心,却并不后悔,若从头再来,我依然如此选择。”
他拍了拍沈六,“你若不懂,便不需懂,替我照顾师尊便好。”
一直到从沈夜房里离开,沈六都懵懵懂懂。
而书房里的谢衣心情十分微妙——自十三岁之后,他再没能沾过沈夜的床,如今躺在这张床上,拥着被子,他仿佛能闻到沈夜身上淡淡的冰雪气息。
也许今夜能做个好梦?他开心地想着,慢慢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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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确实做了个梦,并不美好就是了。
梦里他依稀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处在由少不更事向成熟稳重过度的年纪。
前些日子因为不满沈夜越来越冷酷的作风而跟沈夜大吵了一架,他气消之后一直寻思着找个机会和沈夜和好。那日他得了一个稀罕物,兴冲冲地回到安信侯府打算献给沈夜的时候,一推开门,却看到沈夜拿着长剑和一个人缠斗在一起。
那个人谢衣认识,万人拜伏,无上尊贵,一怒可伏尸百万——那是当今皇帝。
即便再无知的人,也知道弑君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大事。
少年惊在当场,脑海千头万绪,一时无措。
他想起外面关于沈夜的种种传言,拥兵自重,嚣张跋扈,结党营私,陷害政敌,诛杀朝廷大员……种种种种,只差直接说他谋逆。
他一直不信,努力为沈夜辩解。可眼下,这算什么?
那个位子,真有那么好?为了它,可以视人命为草芥,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为了它,可以撇除身上的温柔仁善,变得那样冷酷残忍?
自古谋逆夺位,没有不血流成河的,个人贪婪,却要旁人的尸骨垒成通达的桥梁,何其悲惨,何其可恨!
为何他最敬爱的师尊,也成为这其中一个?
千头万绪化作巨大悲愤,少年冲上前,大喊,“住手!”
屋内缠斗的两人一时愣住,沈夜转头看他,目光有刹那的闪烁,可他已经熬红了眼,喝令他出去之后,又举剑向皇帝刺去。
谢衣怎么可能出去,他此刻一心一念,只为阻止沈夜杀人,阻止他犯这滔天罪过。
情势一时混乱,混战中,沈夜一把推开谢衣,用力太大,后者失去平衡,脑袋撞上桌角,剧痛袭来,让他一时眩晕,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他的左眼。
这一撞,悲愤化作了心冷。
他错过了一时的发展,再回过头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沈夜已全力扑在皇帝身上,长剑将他刺穿,钉在了地上。
谢衣已分不清脸上是血还是泪,然后,他看到沈夜拔出剑,冷冷地向自己刺来。那高天孤月一样的人,眼里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