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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1:52 GMT 8
36&id=33451
LZ你好,请问下能将此文转载至个人论坛http://shen.boards.net/么? №69 ☆☆☆= =于2014-02-16 22:29:49留言☆☆☆
№69 ☆☆☆= =于2014-02-16 22:29:49留言☆☆☆ 当然没问题啦~ 不过那个何弃疗番外就先别贴了吧……那个和正文实在是没关系= 。= №71 ☆☆☆药石于2014-02-16 23:33:1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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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3:00 GMT 8
谢衣是内4.0 外3.0(因为当初七的时间最久…… 新年当然不插刀啦
千秋万岁后,魂魄犹相依。
幕一 适逢
残阳如血,夕阳的光照在昆仑雪原上,反倒显出一种昏黄的色泽,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但是掩埋在雪原之下的断柱颓垣,不似现今的青灰色石材仍是冰冷无声,仿佛带来千百年前的冰冷追忆。 一名万花弟子打扮的旅人似乎迷失了方向,怔怔的站着这片遗迹之前,若有所思。
谢衣不明来者身份,使出浮光掠影轻巧的靠近查探。 那人做普通万花弟子打扮,服饰穿着中阶弟子的剑茗套,看来尚未出师。头发却不似一般弟子那样顺直,微卷着披于肩头。 待转至侧边,那万花弟子同时微微转头,面容便映入谢衣眼中。
一刹那千般思绪涌上,是惊讶还是欣喜,不知哪种更多,终于……还是找到了。 谢衣心思激荡之下,浮光掠影自消,顿时现出身形。
那万花弟子发觉突然有人现身,立刻太阴指后退,拿出腰间的心月澜。待看清对方的浩气弟子打扮,便收了笔,行了一礼。 “这位少侠,在下有事前往浩气营地,无奈不熟悉昆仑地形,迷失了路径,烦请少侠指点方向。” “你……”谢衣心下如沸,胸中千头万绪,口中千言万语,不知何处诉说,脸上被面具所覆看不出变化,胸口却剧烈起伏。 “我?”那万花弟子看他胸口起伏不定,口中难言,疑惑他是受了伤,“少侠莫不是受了内伤,在下虽然医道不慎高明,但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少侠诊治下?” 说着轻轻搭上腕脉,只觉护腕下脉速搏动极快,更待细细诊视,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谢衣拿下面具,右眼下有如血泪滴成的印记,眼中似有水光莹然,发出的声音嘶哑似哽住一般, “找到你了,沈夜……师尊……”
那人闻言不禁失笑,“少侠,您认错人了。在下万花谷长大,从未出谷。”说着挣开对方牵制,似是不愿有更多接触。
“你是沈夜,你……不认得我了?” 那人一怔,“我的确是…但”话音未落,却被谢衣扑上向旁一带,之前所站的地方落下三支雕翎箭。 六七个恶人打扮的人站在一射之外,正要慢慢围上来。 “出来巡视,可巧遇到两个落单的小耗子。”
谢衣见他们攻击沈夜,心中极怒,拔出腰间的唐刀,抬手起势, “挡路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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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3:15 GMT 8
那几人不以为意,发出嗤笑嘲笑谢衣的不自量力,随意的就围了上来,已把他们俩人视为爪中之物。
谢衣将沈夜护在身后,边走位边观察这几人的薄弱之处,向包围尚未合拢之处撤去,同时放出偃甲来扰乱对方前进的步伐。 那几人忒是托大,见两人落单,以为势在必得,并不相互配合,加上偃甲的扰乱被谢衣迅速的找到突破口。
谢衣带着沈夜退到城垣之后,低声嘱咐沈夜,“你且隐藏此处,待我解决那几人。” 不等沈夜回答谢衣便回身折返,同时召唤出一形似巨蝎的机关偃甲,指挥偃甲阻止那几人靠近沈夜,自己身形一闪,瞬影连用霎时绕至一人背后,挥刀斩下。
沈夜自出谷以来第一次遇敌,他自修习离经一脉,花间功夫稀松平常,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冲上去添乱。他看谢衣一边使用刀术,一边放出机关甲人来扰乱对手,心中暗暗思度。 此人所用机关甲术,与万花天工门下的机关甲人大不相同,应该是蜀中唐门一脉。只是没有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竟能将机关之术运用如此纯熟,数个机关甲人同时操控仍是游刃有余。
只是沈夜在感叹对方年纪轻轻之时,却没想到自己年纪更是小,难怪万花谷的师兄们都笑他总是老气横秋。
沈夜隐在断垣之后,眼睛却不离谢衣,看他之前虽是说的坚定,打斗中却不伤人性命,只是往人体的经络要紧之处招呼,让人失去行动伤人之力,加上他那把唐刀似乎短于普通的刀,运用起来更是灵活。
那群恶人瞬时被谢衣解决两人之后,方才发觉自己过于轻敌,剩下几人开始站位配合与谢衣周旋,防止被他近身。 有一天策箭法不错,连珠三箭射向谢衣上中下三路,谢衣同时指挥数个偃甲,一时闪避不及,用瞬躲过上中两箭,只是这下边一路箭角度刁钻,似是终避不过。谢衣本准备硬接这一箭,身上却被两道柔和气劲笼罩,原来是沈夜看情况紧急,及时用上了春泥护花和亳针。
谢衣回头望向沈夜,目光相视一笑,那么我们来配合吧。
谢衣收起唐刀,笑道“你们防我近身,忘记我是唐门了吗?”拿出千机匣开始读追命箭,仗着自己这边有沈夜回复,竟是把这几人当怪给刷了。
战斗结束之后,谢衣也并未伤人性命,只是废去那几人武功,训诫他们不可再为恶行,否则定斩不赦,便放他们离开了。
经过这一番打斗,夕阳已经向下沉去,泠泠的月光照下,流月城残迹中望向自己的沈夜,周身似是有着月华笼罩,谢衣带上面具,向他走去。
此时,此地,你我适逢,便是——宿命。
幕一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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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3:29 GMT 8
幕二 零落
回到营地之后,谢衣反而从初见的大喜中冷静下来,沈夜的言行实在不似师尊做派,没有那种凛然于上号令从属的感觉。别的不论,单是自己让他躲在后面负责回复,按师尊性格恐怕会先把自己护在后面。自己决无认错的可能,事情究竟是哪里不对。
谢衣带着沈夜去向营地的管事报道,原来最近浩气和恶人的冲突较多,后勤医护人员实在不够,负责的万花弟子便向师门求援。 沈夜虽是棋圣门下,但是离经心法的修习在年轻弟子中却是佼佼者,加之从未出谷,师兄师姐们便有心带他出来历练。谁知走到昆仑遗迹,他突然就不见了,谢衣他们再晚回来一刻,出去寻人的队伍就该出发了。
由于之前万花的联络没有说明会带沈夜过来,管事的没有安排他的住处,谢衣便和管事交代在自己房里多加一张床。 管事面有难色,“您的住处……不方便吧。” 管事的言下之意谢衣明白,他是天璇部下负责情报,而昆仑营地是浩气离恶人的最近的哨位,各种情报来往何其重要。 谢衣笑笑,“你放心,他自然是一位可信之人。”
谢衣要去和其他几坛分部商议今天之事,看沈夜随身没带多少东西,便让他洗漱用品都用自己的,累了便先歇下。 谢衣在小会说了今天遇到恶人的小队的情况,综合前几日的情报,推断恶人最近可能会有大的动作。此事大家意见不一,决定还是先派斥候去探看恶人大营附近情况,等恶人那边的暗桩传确切消息过来,再做最后的决断。
商讨完毕已是月上中宵,今日并不是满月,月光朦朦胧胧并不十分明亮,谢衣抬头望向夜空,终于不用再望月思归人了。 回到自己住处,沈夜还没睡下,身影被灯火映照在纸门上。看着那背影,谢衣第一次觉得心情如此平静。
在这世间已经辗转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那个人。自己不知是否是三生石的作用,作为破军祭祀作为偃师谢衣作为暗影初七的记忆都刻在心底。也因为这样,在唐家堡的训练中很快就脱颖而出,受到天璇影的赏识加入了浩气盟。
本以为自己的师尊是那样出色,很快就能在各种情报中找到他的,没想到啊,他居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万花谷,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
今天回来的晚,先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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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3:46 GMT 8
轻轻推门进去,沈夜坐在席上靠着案几,头微微一点一点,似是等累睡着了。眉头微蹙的面容和记忆里的重合,谢衣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像在记忆里的流月城那样,走过沉思之间,来到他的面前。 “师尊……”
师尊在处理公务的繁琐空隙,以手支额靠在座椅上假寐,自己来到之时,师尊并不睁眼,不似日常那样正襟危坐,那样随意的和自己说着稀松平常的话。心中有小小的欣喜,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样的师尊。
似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沈夜睁开了眼,抬头看向谢衣,“您回来了。” “沈…师尊,吵醒你了?” “没有,可否请不要这样叫我…” “你不是认出我是谢衣了,怎么? “我是听管事先生那样称呼您,我真的不认得您。”
谢衣沉默了下,走到屏风之后。沈夜只听得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谢衣走了出来,换了白色的鹤氅,扎高的马尾放了下来,在背后扎成一束,走到自己面前,右手抚胸躬身行了一礼。 “这样也认不出么?”
沈夜看他这样打扮,心中酸楚、迷惘,还有一丝喜悦?……就像傍晚下午他抓住自己手腕时,一齐涌上的复杂的自己也分不清的感情。 “我……真的不认得……”
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 今日之后……为师只当从未结识谢衣此人。
“于是……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这一夜,躺在榻上的俩人都静默不语,沈夜不知自己为何对一个初识之人如此在意,而谢衣,他始终相信,支持自己坚持下去的事,上天帮他做到了,只可惜又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暌违多年,一夕得见,当真令人心绪难平。
当年师尊的话言犹在耳,而自己当真是体会到了何为心、绪、难、平。 太白将现之时,谢衣披衣而起,轻轻掩上房门,好让沈夜能放松下来稍微睡一会儿。昆仑的清晨甚是寒冷,似是当年的流月城,谢衣不欲打扰旁人,跳上自己书房的屋顶,听着雪落下的声音,慢慢的抿一口酒。
“晨起饮酒最是伤身。” “你还是没睡着啊,来坐。” 沈夜沉吟一下,也跳上来,拂开一片积雪坐在谢衣旁边。俩人都沉默着,沈夜看着远方的雪山,虽与始终如春的万花谷相差很大的景色,但是别有一番壮美。
“我来…是想问你,师尊,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你在找他?”沈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是我的恩师,我最重要的人。”谢衣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多年,除却梦境,我再未见到过他。” 然后谢衣一仰头,喝尽壶中仅剩的酒液,“找到他,告诉他一句话,恐怕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意义。我们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知交零落,一至于此。
幕二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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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4:44 GMT 8
幕三 故人
自从和沈夜重逢之后,谢衣那凝固的时间似是又重新开始流动,这天又有人在昆仑遗迹捡到两个求助的迷路人,一见之下谢衣不禁失笑,竟是瞳和十二。
十二用鹤氅罩着瞳抱在怀里,看到谢衣之后,站起来把瞳放在榻上,迟疑的开口,“是…初七?” 谢衣摘下面具,温和的笑下,“是我,十二,久违了。” 谢衣在席边坐下,看着瞳闭目不醒面色苍白的样子,“七杀大人?” 十二把鹤氅更往上掖了一下,“是的。” “没想到此生居然还能得见故人,真是不胜欣喜。”谢衣顿了一下,“七杀大人这是生病了?” “是的,他想跟我来看看流月城的遗迹。但是不知为何就昏倒了,我术法不精,实在不知是何故。” “我现在也是完全不会治愈的法术了……不过…”
谢衣沉吟了一下,出门请人带沈夜过来替瞳诊治。“有个你想不到的人,现在是精通医术,我请他过来。”
看到沈夜出现在门口,十二大吃一惊,忙站起来行了一礼,“大祭司大人!” 沈夜疑惑的看向谢衣,谢衣忙咳了一声,止住十二下面的话,“沈大夫,这里有位病人想请你看一下。”说着拉了一下十二,让出位置给沈夜诊治。
沈夜搭上瞳的腕脉,然后又看了下他的眼睑,站起来叹了口气,十二立刻紧张的问,“大祭司大人,七杀大人是怎么了?” 沈夜看了下十二,怎么这人和谢衣都是这样,满是无可奈何的说,“烦请阁下拿床被子给病人盖上,另外请人熬碗热姜汤来。这么冷的天,穿着单衣在这昆仑雪山怎么能不昏倒。”
谢衣和十二对望一眼…… 你是用传送阵法过来的吧。 是的……
“另外病人可能有点高山症,我这边写个方子,先喝两天调养一下吧。”沈夜写了药方,本来想请人去煎药,但是一想到是谢衣着意看顾的人,还是自己去煎放心一点。 沈夜向谢衣示意了下去煎药,谢衣忙去隔壁拿了被子过来给瞳盖上。 十二迟疑的说,“大祭司大人似乎有点……” 谢衣苦笑了下,“忘川之水,前缘尽消,如今他已是不认得你我了。” “七杀大人也是。” “哦?他跟你来流月城,我还以为他还记得。” “七杀大人他给我一双世间最明亮的眼睛,要我去替他看看那广袤河山。在龙兵屿被洋流吞没之后,族人们便迁居四散。我便开始踏遍这山川万里,看看这江山秀丽叠彩峰岭。”十二站起来,右手抚胸躬身行了一礼,“神农神上庇佑,我竟能重新得见七杀大人。” “你这样直接去找他,他竟没有当你是疯子,该说真不愧是七杀大人么。” “一开始他很不愿我接近,后来发现我的身体是靠偃甲和蛊虫运作的,就立刻什么都无所谓了,还说研究下替我改进蛊虫的运作。” 谢衣默然,七杀大人你…当真是…出人意料呢
(一千多年后,谢衣你会学到一个词,叫技术宅拯救世界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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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5:33 GMT 8
“那你把当年流月城的事全部重新告诉七杀大人了?” “没有,只是说了那是我们的故乡。” “那他都不记得你们之前的事,你不会难过?” “其实…初七,你不觉得不记得也很好,那样冰冷孤绝,被诸神遗忘的困境,记得又有何意义,不过平添伤痛……现在,我只要能陪在七杀大人身边就好。” 瞳在榻上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十二赶忙过去,低声询问瞳感觉怎样。
谢衣怔怔不语,原来竟是自己执念执着了。这段时间总是想让师尊想起来,让他总是眉头微蹙,郁郁不言。 自己不愿,不想让师尊忘记自己,但是记得又有何意义…针锋相对,悖师出逃,恩断义绝…师尊如果记得,还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么…
找个去拿药的借口,谢衣奔去找沈夜,看到药炉旁那略显纤细的少年的背影,克制住想扑过去的念头,走过去在旁边蹲下来。
“药快好了?” “还要再两刻钟。”沈夜抬头看是谢衣,淡淡回道,然后接着低头去注意药炉的火候。 “沈大夫,我说了一些你觉得奇怪的话,你会不会很讨厌我?” 沈夜手中的扇子顿了一下,“是会困扰,但是…不是…讨厌你。”最后话音已是几不可闻。 “那,阿夜,以后不会了。来,我来帮你熬药。”说着谢衣就去拿沈夜手里的扇子。 “别,别乱动,小心洒了…”太热情也让人受不了啊。
药熬好之后,沈夜还要去看下别的伤患,谢衣把药端回去,看着瞳休息之后明显好转的脸色,笑着问道,“七杀大人,我是谢衣,还记得么?” 十二在一边把药接过去似是要喂给瞳,瞳示意自己来,喝完把碗递给谢衣,“不认得。” “那初七呢?” “七,你是十二说的第七?来,我看看你的身体里是哪种蛊虫。” 谢衣不禁笑出声来,“七杀大人还真是没变,我现在身体里已经没有蛊虫了。” 然后瞳就一付兴趣缺缺的样子闭眼躺下了。
“十二,为何特意是今天来流月城?” 十二看了瞳一眼,示意谢衣和他出去说,“七杀大人,您先休息,我和初七出去下。” 出门走到几丈之外,估计瞳是决计不会听到的距离,十二望着流月城的方向开口说道,“今天是七杀大人的祭日…流月城崩毁坠落,大祭司恐怕也是今日…” “我明白了,十二,你去照顾瞳吧,我去看下师尊。”谢衣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十二的视线中。
此时已近月出,谢衣拉着沈夜一路轻功赶路直奔流月遗迹,沈夜被谢衣领着,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当年初见的沉思之间,这里只余数根残柱,残雪半掩,更添凄凉。
数载隔幽冥,绝音讯,长相思,不相见。
谢衣回身深深望着沈夜,右手抚胸躬身行了一礼,“在下偃师谢衣,巴蜀唐门出师。见过这位侠士,敢问怎么称呼?” 沈夜似是想笑,抬手一揖,“在下沈夜,万花棋圣门下,久仰。” “我们这就算重新认识了,阿夜,今后寒月烹茶,提灯同酒,我都会陪你一起。” 似是被谢衣亮闪闪的眼眸所惑,沈夜脱口便应了下来,“好,将来至万花谷,我们落红为席,不醉无归。”
终局之日,是结束,也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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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5:54 GMT 8
幕四 归谷
倏忽一年多的岁月已过,沈夜身形拔高,声音也渐低沉,褪去青涩少年的模样,开始有了青年的身形。 谢衣不出任务时,会陪沈夜练习对战。虽然沈夜之前花间功夫平常,但是经过谢衣孜孜不倦的陪练,并且根据谢衣的实战经验指点,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昆仑短暂的夏日,气温依然凉爽,晚间无事之时,谢衣和沈夜坐在凉榻之上,就着半塌清风,一庭明月,饮酒谈天。
他们都被时光改换了模样,没有流月城那样的孤绝境地,沈夜的性格也变得和当初不太一样。他平时话很少,除了谢衣和他的师兄们,他很少和别人交流,瞳和十二算是他愿意交谈的例外。他俩走时,谢衣给了他们传音偃甲鸟,于是就经常看到瞳和沈夜鱼雁往来,真不知这友谊是何时发展的。不过,如果当年的师尊没有那个雨夜,性格也会是这样也说不定。
明月照我,我诵明月歌。 谢衣和沈夜在月华之下形影相依,杯中是谢衣特意找来的西域葡萄美酒。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谢衣续续的说着自己这几年的游历见闻,不知不觉就多饮了几杯,葡萄酒后劲很足,他酒意上涌,略微口齿不清的说,“师尊,我曾说过……若有朝一日得至下界,我定将采集……举世美景,呈现到小曦面前。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和师尊……携手同游……这万里河山……我们去……”等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对着沈夜傻傻一笑,两颊因为酒意而透着酡红,身子一歪便靠在沈夜肩上睡着了。睡梦里,似是有什么清凉的感觉在唇上一触即退。
第二天,谢衣有点头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屋内好好盖着被子,昨天应该不是做梦吧。 沈夜端着碗进来,“醒酒汤,喝吧。”看谢衣喝完,沈夜把碗接过来放在几案上,“另外,我要回万花谷一趟,做出师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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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6:18 GMT 8
“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谢衣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起榻边的外衣披上站起来。 “我来昆仑已经一年多,论起来我的进度算是慢的了。”沈夜微微转头看窗外,似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阿夜你想要什么出师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希望你得空能到万花一趟,我…我…在花海……请你喝酒。”
“好,我这几个月把事情集中处理一下。算算时间…唔…”谢衣低头盘算了一下,“阿夜你任务差不多一个月能完成,加上路上的时间,三个月后我必至万花。” “好,我定扫榻以待。”
谢衣本要送沈夜到驿站,沈夜想他昨晚宿醉,坚决推辞了要他好好休息。 目送沈夜的身影在茫茫雪原中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然后慢慢消失,谢衣不知怎地,觉得有种隐隐的忧虑,摇摇头笑自己的患得患失,回屋给藏剑的好友叶海写信去了。
之前沈夜的花间功夫不佳,就没有准备上佳的花间笔。谢衣这段时间在闲暇之时,参考之前沈夜的链剑设计了款花间笔,将笔设计成暗藏机关可化为短剑,毕竟万一近身搏斗还是短剑更有优势。
把自己的设计图和信一起给叶海寄去,请他务必三月之内帮自己打造完毕。虽然很想自己来打造,但是谢衣明白在武器锻造方面还是藏剑山庄更胜一筹。
叶海果不负所托,按时送到并附调侃信一封,说打造此笔费力甚重,他日见面定要谢衣用昆仑千年玄冰来还债。 笔长一尺三寸,拿在手中有种凛冽的美感,上面刻了“匪石”两字。扳动笔端机括化为剑之后,澄澄如秋水,甚至隐隐有股寒意。 昆仑此地并无流觞曲水,无法风雅的来试剑,不过他日至万花之时,不如和阿夜一起来试,岂非更妙。
期间沈夜有时会让偃甲鸟带书信过来,近一个月却很少来信,谢衣想是他专心任务便也没有过分担心。
三月之期将至,谢衣处理好各种事情,准备去见了沈夜之后,顺便回浩气盟总部一趟。 到了万花谷,谢衣向接待的万花弟子说明来意,被领至裴元处,万花大师兄告诉他,沈夜已经失去消息近半个月了。
我没插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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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6:37 GMT 8
出师时的“万花七试”,沈夜作为棋圣门下本该去天子峰完成棋圣王积薪的一项任务,他却选了医道之试中最难的李渡城之疫。同期的弟子无人敢与他同去,他便一人上路,半月之前失去消息,万花已经派弟子前去找寻了。
谢衣心中大骇,不明白沈夜为何选如此艰辛的任务,他向裴元道谢之后便要前往洛道,裴元看他焦急也不留他,给他一些能够防治尸毒的药和一颗关键时候能吊命的药丸。 “此药珍贵,万花每年只得几颗,如有万一……能保你带沈师弟回来。”
谢衣出得万花,经枫林谷向洛道行去,看身边枫林尽染,正如离人之泪。他有点浑浑噩噩的骑在马上,恍惚中似是想起自己重新忆起一切的时候。
这一世,他被人遗弃在巫山的水边,被出任务的唐门弟子带回去,从小接受各种训练。自小他便喜欢望月发呆,一天他竟然看到月中有一机关偃甲鸟向自己飞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仿佛早已知晓一般打开了偃甲鸟的腹腔,里面是忘川的碎片。 忘川似是解开封印的钥匙,他昏过去三天,再醒来便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而是背负三世记忆的谢衣了。
待得出师入浩气盟,辗转人间,赞叹山岳的巍峨,感慨江河的浩渺,观察星辰的流转,却始终找不到那人。
自己告诉自己,定能寻到。 可是,谁能保证? 待到最后,已濒临疯狂,不知是爱是恨。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都如镜花水月。
游历中遇到叶海之后,谢衣终于能坚信师尊定已转世,自己只是还未遇到而已。 天涯渡我,我本天涯客,不过是踏遍万水千山,不过是寻遍万丈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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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10:16:50 GMT 8
幕五 永夜
洛道,坟出蕺蕺,晦暗之气凌于云天,如永夜之境。时有枯骨为土半掩,尽为风消蚁噬。乱风愁月,折碑石人,彷如死地。
谢衣来到江津村,向村民打听沈夜。村民们说的确有这么一位万花谷的大夫来过,还帮村里好多人看了病,并且打听了很多关于李渡城的事。大家都劝他千万莫去那个地方,那里就是死城。 后来他大概几天之前离开了,也没说要去哪里,说不定是回万花了。
谢衣道了谢,准备往红衣教聚集的方向再探查一下。到了村口,有个小小的身影奔了过来,是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说,“这位哥哥,我知道…那位长发哥哥在哪里,”说着抽噎起来,“都是我不好,去打水时不小心把水桶掉在河里,漂了好远……长发哥哥帮我去捡水桶,说是看到什么的巢穴,要去查看,然后就再没有回来了……” 谢衣心下一凛,问明了河流方位。转回村里,烦请村民准备了清水、糯米、食物,准备去李渡城附近搜寻沈夜的下落。
谢衣把行李和马匹留在村里请村民照顾,只带了必需品轻装上阵。到了李渡城附近岗哨,询问最近是否有万花弟子出现,放哨的村民说是见过万花弟子来找人,但是似乎没有找到。
谢衣心中忧虑更甚,但是仍不愿放弃,决定顺着河流的方向寻找一番,最坏的考量便是进李渡城一探究竟。他使出浮光掠影,避免惊动路上的尸人,一路小心的探查,并且放出偃甲鸟让它搜寻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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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19, 2014 0:11:05 GMT 8
偃甲鸟在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向着李渡城的方向飞去。
竟然真的在李渡城中! 谢衣立刻紧张起来,也不管是否会惊动尸人,运起轻功跟着偃甲鸟的方向径直冲过去。
在李渡城一座破庙的藏经阁,沈夜昏昏沉沉的躺着,他探查完毕却不慎被天一教的人发现,大量的毒尸和尸人追击而来,受伤后藏身这里。从那之后过去了几天,已经记不清楚,水和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伤势却越来越恶化。幸好藏经阁是樟木所造,并且在门口洒上了隐藏气味的药粉,不必担心被尸人袭击。 本以为万花失去自己消息后会派人来寻,可是几天过去毫无动静。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吧,自己会藏身在李渡城的破庙里。
沈夜摸向自己药囊,拿出里面的一个黄金指环,带在手上。
最后了,让我这次做个美梦吧……
这黄金指环是沈夜离开昆仑之时,路过流月城遗迹,似是冥冥中有人牵引一般,走到一间宫室的遗址,在废墟中捡到的。他觉得奇怪,竟是这般眼熟。沈夜把指环收入行囊,准备出师任务完毕之后,去信问问瞳和十二。
在回万花的路上,有一夜在龙门客栈歇息,一时难以入眠。沈夜在窗边坐下,望窗外沙似雪,月如霜,就着月光把玩指环,突然发觉和自己中指的尺寸完全契合。他试戴一下果然不差,想起谢衣和十二影影绰绰的话,沈夜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错失了,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深究不要回顾。
那夜,沈夜没有摘下指环,醒来之后朦朦胧胧的记得,似乎在梦里见到了谢衣,和现在的沉稳似乎不太一样,飞扬跳脱的眉眼,一脸兴奋的和自己说着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沈夜弯了下唇角,也好。
沈夜在归途中,几天中总会有一次梦到谢衣,有时和自己比试拆招,有时和自己赏雪饮酒,有时和自己望月品茶。虽然醒来之后记不清楚,但是那种似黏似甜的心情骗不了人,自己喜欢谢衣,离昆仑越远越是明白自己的心情。
沈夜恍惚中似已入梦,和以往不同的是,第一次听到了谢衣的声音,焦灼的对自己说着什么。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戕害…黎民…?
……可是,师尊!戕害下界百姓,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这样做,当真值得?!
半人…半魔?
……师尊,我们怎能用别人的苦难和性命,来交换一线渺茫希望?!
苦难…性命……
师尊!……弟子怎能对师尊兵刃相向?!
……
弟子万死……请师尊恕弟子僭越。
面如寒冰……兵刃相见……
这是梦?……不…这是……
“阿夜!阿夜!阿夜!”
有谁抱住了自己,有谁在呼唤自己。
沈夜艰涩的睁开眼睛,看到谢衣的面容。焦急、不安,谢衣脸上混着污渍和血渍,看到沈夜睁开了眼睛,似是舒了口气。拿起水囊喂到沈夜嘴边,“阿夜,先喝口水……”
“谢…衣…你是谁…我…又是谁…”
谢衣愣住,终是无言。看谢衣无语沉默,沈夜冷笑了一下,“你…其实…恨……”
终是气力不济,沈夜彻底昏死过去。
沈夜昏过去之前的话,谢衣暗暗忧虑,阿夜是幻觉?还是……是…恢复记忆,那到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沈夜治伤。谢衣背起沈夜,用绳子在身上扎紧,放出偃甲引开外面尸人的注意力,用轻功带着沈夜迅速的冲出李渡城。
洛道离南屏山已经很近,谢衣思度之下决定还是前往南屏山。
在南屏山的驿站,谢衣把裴元给的药给沈夜灌下,帮他和自己裹了外伤,以防万一谢衣也服下了裴元治尸毒的药。
本想等沈夜醒过来再前往望北村的浩气营地,但是沈夜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发起高热。驿站这里的江湖郎中完全不顶用,谢衣背起沈夜,万分焦急的赶往浩气营地。
而此时的沈夜,仿佛身处冰冷永夜,身体时不时痉挛颤抖,还是想伸手抱住前面那萤火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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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24, 2014 22:06:26 GMT 8
幕六 诉情
月满西山,大漠黄沙之上,谢衣站在自己面前,凛冽的朔风吹过,衣袂翻飞。
不能动,不要听。
看着他行礼,看着他抬手起势,看着他用自己熟悉的姿势抹过刀锋,看着他决绝的挥刀斩下。 就像一出默剧,何等荒唐。 看着他在偃甲爆破之后倒下的身躯,好像能动了,一步一顿的走过去,视线似是模糊看不清楚,终于找到焦点却只看到血从胸口慢慢的渗出来,像山水画一般的晕染开来。
谢衣的脸上血色全无,脸颊上有砂石擦伤的痕迹,却还带着微笑。 师尊,你…多保重……再会…了…… 妄想!你给我回来!
沈夜猛地坐起来,胸口起伏不定,身处陌生的屋子,旁边有个人似在沉睡。 待慢慢适应黑暗的环境,就着窗棂漏进来的月光,看到谢衣眉头微蹙的睡着,他慢慢的伸手过去。
还好,还活着。 看着谢衣眼下淡淡的黑青,还有那月光下缺乏血色的唇,沈夜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吻了上去。
沈夜此时高热未退,嘴唇带着火热的温度,谢衣本就浅眠,瞬时就醒过来。一怔之后,微微张开嘴回应沈夜。 沈夜此时不过十六七岁,被谢衣回应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做,反被谢衣占了主动,一路攻城略地。
一闭上眼,沈夜眼前又浮现出谢衣躺在那里,生命慢慢消逝的样子。 急切的拉开谢衣中衣的带子,贴近胸口,听到心脏稳稳跳动的声音,终于安下心来。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沈夜此时整个儿人趴在谢衣身上,似是感受到他的不安,谢衣轻轻拍抚他的脊背。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中衣传来,谢衣有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感,平时一直压抑自己不敢做的事情,仿佛一下子没了禁忌。他手上轻轻的抚触变了味道,顺着腰侧滑下去,从中衣的下摆伸进去,流连爱`抚着沈夜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
仿佛被谢衣的动作蛊惑了,沈夜微微侧过脸,轻轻舔着谢衣心脏部位的皮肤,喃喃道,“阿谢,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么?” 谢衣把他往上带了下,深深吻他,双唇分开之后轻轻舔去唇上津液,微带喘息的说,“阿夜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沈夜闻言,觉得脸上越发热了,他微微抬起上半身,趁着月光仔细端详谢衣,谢衣的外表极其俊秀,但是眼下那泪滴般的印记却给他添了一丝颜色。沈夜伸手轻抚那里,指尖流连不去。
“这里,是受伤了?” “生来就有的。” “是胎记吧……” 沈夜低下头,身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谢衣似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动了一下。
“怎么,阿谢不喜欢人碰你这里么?” “不,只是……”
沈夜呵的轻笑出声,像是迷上一样,反复的用嘴唇描绘那里的形状,谢衣闭上双眼任他动作,抬手环抱住他。
来世的你,如何把今生的我认出来…… 那里,是留给你的印记。
沈夜终于放弃描画那泪滴,顺着谢衣的脖颈吻下去,在他的左胸心脏的部位,想起梦中的血色,沈夜重重的啃了下,留下自己的印记。 不过他这下有些没轻没重,谢衣不防闷哼了一声,手抓住沈夜的头发,把他轻轻提起来。
“阿夜,怎么了?” “这里,不准受伤!”沈夜恨恨说着,眼角似乎都有些红了。“我会保护你,你不准再受伤。” “嗯。”谢衣一面答应着,一面伸手去抹他眼角。
沈夜轻轻扣上谢衣的手,谢衣的手修长柔韧,由于长年摆弄偃甲机关,指尖带着薄茧。沈夜低头轻轻含住,本能一样顺着挨个轻舔过去。
微微粗糙的舌苔摩擦指尖的触感仿佛顺着经络传遍全身,谢衣觉得自己简直忍不住要颤栗了,加上俩人一直挨挨擦擦,下面具是硬硬的相互抵着了。 有点难耐的翻身把沈夜压下,伸手把他中衣褪了,摸到他高热的身体才突然清醒过来,用被子把俩人密密盖住。
“阿夜,你还病着,我们来日方长……”谢衣控制着自己的情`欲,略带喘息的说。 “那这里怎么办?”沈夜在高热中,平时清冷的样子全然褪去,脸上带着酡红,貌似无辜的用下面顶了下谢衣。
谢衣不禁失笑,一边亲吻沈夜,一边伸手下去动作。谢衣动作也没什么技巧,沈夜却觉得这是生平最激动的时候,比自己做的时候舒爽万分。他覆上谢衣的手,把谢衣的也并在一起,跟着谢衣动作。 中间激动的时候沈夜翻身把谢衣压下,深深的吻他,谢衣也喘息抬起脖颈回应他,眼里水光莹然,就着月华看去,里面似是含着月光。 快到顶点的时候,谢衣伸手紧紧搂住沈夜,嘴里喃喃的低语,“师尊,师尊……” 沈夜顿了一下,吻住谢衣,似是不想听到他的话一样,手上动作加快,不多时俩人闷哼一声,释放出来。
情事结束,虽然两人都略为困顿,谢衣还是挣扎着披衣起来打水给沈夜擦拭,防止他病情加重。 收拾善后完毕后,两人合眼躺下,不多时谢衣的呼吸变得舒缓,似已沉沉入眠。 沈夜躺在那里,端详着谢衣沉静的睡颜。
谢衣,你眼里看到的是我,还是透过我看到了别人。
待第二天醒来,谢衣已经不在身边,案几上有一纸短笺。
阿夜,今早见汝烧退,幸甚。坛主急召,吾会速归。
沈夜看着短笺,沉吟不语。 昨晚谢衣的话,他很是在意。想到之前在昆仑谢衣和十二之间的对话,他捏紧了手里的短笺。 你我之间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曾经发生,我却不复记忆,或者……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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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25, 2014 23:45:24 GMT 8
幕七 长空
沈夜在望北村营地向管事询问路径,打算前往位于衡山落雁峰的浩气盟总坛①。营地管事识得他是谢衣带来的人,便告诉他一条自南屏山去落雁城的小路。
世人皆赞南岳衡山气清岳秀,沈夜一路行来,只见群峰叠嶂,气势磅礴;茂林修竹,苍翠盈绿。心下暗叹,本以为万花谷已是天下至美之地,如今想来山川万里,美景自是不可胜数。不禁悠然神往,待出师任务完成,和谢衣把臂同游,自是一件乐事。
想到谢衣,心中一股涩然涌上。曾经在昆仑听到谢衣和十二的对话,似是又在耳边。
…… 大祭司大人……甚是高明啊。 当然,师尊他是那样异常出色的人。无论修为、智谋、胆识抑或担当,在我看来,即便时至今日,仍不作第二人想。 就如这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却又独自照彻漫漫寒夜……所以,不论是什么方面,他自是能做到最好。 ……
高天孤月一般的人吗,沈夜一边走一边思度,猛然发觉自己偏离了道路,似是走到一处无人之地,回顾来路,浩气盟的标记竟也望不到了。
那落雁峰在衡山最南端,沈夜只好辨明方向,硬着头皮向南行去。 自我安慰道,方向总是不错的。 谁知路越走越险,山林里杳无人迹,在沈夜担心今天可能要露宿山林之时,终于看到前面有一人在焚香抚琴,静立一旁待一曲终了,上前一礼,“请问这位先生,前往落雁峰要怎么走。”
那人站起来回了一礼,“此处上去,乃是祝融峰,这位郎君行错路了。”
沈夜见他容貌清雅,着一身杏黄长衫,一派世外高人形貌,心中隐隐有惺惺相惜之感。 “那烦请先生指点一下路径。” “既是相逢,便是有缘,吾便送郎君一程。在下欧阳少恭,在此地青玉坛采药结庐修习岐黄之术。” “欧阳先生,在下万花沈夜,棋圣门下弟子。”
欧阳少恭便走在前面为沈夜引路,路上俩人就医术聊了不少。万花以针灸经络为主,汤药为辅,少恭自言修习炼丹制药,正可互补。
“此处一直往南便是落雁峰,沈少侠一路小心,另外,还有一事不知当讲否。”少恭面带犹豫的看着沈夜,似是有话要说。 “欧阳先生,但说无妨。” 欧阳少恭递过来一瓶丹药,“在下无意冒犯,但是沈少侠你身体未愈,且山路劳顿,此药可以调养身体,还请收下。” 沈夜一揖,接过瓶子,“却之不恭,多谢先生。我尚有急事,待事了再来拜会。” “这倒是不必,有缘自会相见,多保重。”
说完欧阳少恭自是飘然而去了。 所谓魏晋名士,不外如此。
落雁城中,谢衣正与坛主在浩气厅中,和军师翟季真议事,听得接引弟子通报,“万花谷沈夜前来拜会。”
阿夜!自是知道他不会躲在身后,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不过一天光景而已。
①衡山其实只有回雁峰,此处按剑三设定。
说到衡山,怎么能不让欧阳先生出来打个酱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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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26, 2014 22:48:05 GMT 8
沈夜被带至偏厅等候,不知正厅内在议何事,一刻之后才有人领沈夜去浩气厅。厅里正座上有副盟主张桎辕和军师翟季真在,谢衣在下首作陪。两边互相见礼之后,沈夜在客座坐下,见对面谢衣看着自己,对他微微一笑,开始向张桎辕和翟季真讲明自己来意。
“张先生,翟军师,在下此来是为了李渡城之事。” 沈夜把出师任务,为江津村、长守村诊疗疫病,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天一教巢穴等事一一讲明。 “李渡城之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天一教故意散播瘟疫,所过之处,瘟疫横生,僵尸祸起。天一教用秘法炼制尸人,其意图恐怕……将是危害整个中原武林。而李渡城,只是他们的实验品。而且不单是天一教,我探查到其中还有军人打扮的人出现,并非天策府之人,想来两位应该明白。” “所以,此事以吾一己之力绝对难已完成,而且其中牵扯复杂,恐怕只有请浩气盟出面才有解决的可能。”
张桎辕和翟季真具是面色凝重,洛道之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没想到其中竟是如此牵扯复杂。天一教本为五毒教的一脉分支,而后叛教自立。而蛊毒之术中原武林皆不擅长,如何应对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两人请谢衣带沈夜先去休息,打算和盟主谢渊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谢衣直接带了沈夜去自己房内,沈夜想到之前的情事,略踌躇一下还是跟着谢衣去了。 等沈夜略微洗漱安置之后,谢衣倒了热茶递给沈夜,“山上清寒,先喝杯热茶吧。阿夜,你该多休息,不该……” “哦,不该怎样?” “你伤还没好,我本意就是想你好好休息,才没带你一起过来。”谢衣抚上沈夜额头,“还好没再发烧,刚才看你面色苍白,我真是担心。” “放心,裴元大师兄的药十分有效,而我也没那么病弱。”沈夜从袋中拿出少恭所赠,“阿谢,你看我路上遇到一位隐士,他送我的药十分特别。”
谢衣接过药瓶,打开之后有一股清香溢出,瓶身上用篆字写了仙芝淑魂丹的签子。“这衡山气清岳秀,想来定有高人隐居,阿夜你能遇到自是有缘。” “不过,这落雁峰夜里十分寒冷,阿夜你伤未痊愈,我去拢个炭盆过来。”
两人歇下之后,沈夜山路劳顿很快就睡着了,而谢衣把玩着仙芝淑魂丹略有所思,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药。
第二天晌午,有弟子来通报,说是谢盟主有请。 待到浩气厅,谢渊乃是天策出身,也不绕弯子,先是谢了沈夜的情报,然后拿了长空令给谢衣,请他去西南一带拜访五毒教,求教克制天一毒尸之法。
“长空令现,浩气长存。自是不辱使命。” 谢衣接令而去。
这里仙芝淑魂丹就是随便写写,真的是补药,吃了不会变焦冥的(其实是少恭的药,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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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27, 2014 22:48:45 GMT 8
幕八 静水
谢衣接令之后便回房收拾行装,沈夜在一边看他收拾,笑道,“还好昨天没听你的,我行李也没打开,今天背着就走了。” “阿夜你不回万花谷?” “我自是和你同去,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出师任务没完成,怎能回去,去五毒正好能去见见瞳和十二…” 谢衣突然就凑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打断他的话,“我们自是同去。”
“不过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 “给裴元写信报平安,要不然……”会死很惨…… 沈夜自是明白他这活人不医的大师兄的厉害,忙去准备纸笔。
谢衣换下了唐门弟子的门派衣服,穿上沈夜在昆仑见过的那身白衣,越发显得芝兰玉树一般。 沈夜没什么江湖行走的经验,疑惑的问,“还要乔装改扮?我要不要换?” “不是的,唐门和五毒有些罅隙,我不想路上多生事端。” 待沈夜写完给裴元的书信,谢衣也放飞了偃甲鸟给十二传去消息。 事不宜迟,俩人收拾完毕便即刻出发。
此时时间已近腊月,衡山虽地处南方,但是山高不免清寒,两人下山之时,天色渐渐转暗,最后竟飘洒下点点雪花。
“是初雪啊。”谢衣笑着伸手去接雪花,可惜掌心温热,雪花即刻便融为了水滴,“该带偃甲指套的。” 沈夜牵住谢衣,“山路难行,你衣服行动不便,我扶着你。” 谢衣晃了下两人相牵的手,“阿夜~这个不是扶着吧。” “你话太多,快点赶路吧,天黑下不了山就麻烦了。”虽然沈夜背过身看不到表情,可是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他。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谢衣倒是不着急,“可惜没带酒在身上,要是在昆仑,咱们又能赏雪饮酒了。” “说到酒,绵竹县的剑南烧春,据说李太白都赞不绝口,咱们这次沿江而上,定要去尝尝。” “好,好,都依你,现在快赶路吧。”沈夜拉拉他手,示意他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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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 2014 23:43:08 GMT 8
时近腊月,长江处于枯水期行船不易,而且他们要去四川云南交界的险恶之地,没有船家肯接生意。 谢衣只好买了一条小船,和沈夜两人一起划船沿江入川。 本以为划船很简单,两个武艺超群的人一开始竟是奈何不得这船,要它前进它转圈,要它转弯它后退。练习半天实在不得要领,谢衣放弃了。 去岸上找了间武器材料铺,买了一堆材料,花了两天时间,做了个行船用的偃甲机关,彻底解决了行船问题。
行至秭归便是三峡了,长江三峡何等之险,谢衣也不敢托大,两人下船特意采买了一些必备物品,也向船老大问明了路线,幸而冬季水枯,谢衣一路小心操控,倒也有惊无险。
终是到了巫山,巫峡不似西陵峡那样水流湍急,似是一泓碧色的潭水,间有急流。两岸多生怪柏,回清倒影,良多趣味。又有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景色幽深秀丽。 神女峰下,林寒涧肃,有孤猿长啸,凄异哀转,在幽深的峡谷中久响难绝。正如渔人所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谢衣在一处水缓之地把船停下来,招呼沈夜来看,“阿夜你看那神女峰。” 沈夜点头表明自己看到了。 “呵,巫山……”谢衣远望着那神女峰,耳边是凄哀的猿啸声,“曾经以为这里就是我的终局之地,再也见不到自己重要的人……” 沈夜曾听他说,他被人遗弃在巫山的水边,被唐门弟子拣回去的事,上前携了他手,“都过去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别难过了。” 谢衣反手回扣住他手,“是啊,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时间不早了,阿夜今天我们就歇在这里吧。”
是夜。 谢衣用清雅的嗓音给躺在身边的沈夜讲述,讲一个巫山神女的故事…… 巫山神女发觉自己即将死去,而且因为某种缘故无□□回。于是,她去向司幽上仙表白心迹。司幽上仙早已摒弃俗念,这段单恋注定没有结果。神女却因此心结深种,直至寿终都不肯再见司幽。神女生前未获司幽喜爱,然而她亡故后,司幽却陷入长久的自责……再也没有人见过司幽上仙…… 阿夜……你明明在我身边,为何我还是觉得不安……你…… 没有人回答,沈夜似是已经沉沉睡去。
通过了如斧劈刀削的瞿塘峡,俩人总算顺利完成了这次旅行的最难一关。两人弃舟登岸,决定在白帝城休整一下,在船上基本都是吃干粮,这下终于能去酒店吃点好的。
吃完饭出来,他们在白帝城的观景台上远眺夔门,只见两岸的山峰,陡削如壁,拔地而起,把滔滔大江并成一条细带,蜿蜒在深谷之中。 “上天造化之功,当真令人叹为观止。”沈夜不禁赞叹出声,“我们能顺利通过,真是万幸。” “是啊……”谢衣似乎有点没什么精神,只是默然眺望着远方,似乎有什么正朝他们飞来。
“是给瞳的偃甲鸟。有五毒的消息了。”沈夜抬手让鸟儿落下来,拿出信。 展信读完,沈夜眉头皱了起来,“这下难办了,瞳说五毒最近在和天一教开打,很不安稳。让我们暂时不要过去,情况缓和之后他会再通知我们。” “这……这也没办法,我把情况传给坛主,阿夜你给瞳回信。”
事情处理完之后,两人一时没了行动的方向,谢衣沉吟了一阵,“阿夜,我之前的住处也在南疆,左右无事,我们先去那里吧。” 沈夜点点头,随谢衣去集市上准备干粮物品。
“不过,回去之前,我们先去绵竹县买剑南烧春!”
两人没了任务在身,一路走走停停,先去买了美酒,去看了剑门关的险绝,又去成都吃遍所有的小吃摊,游游逛逛中时间过的特别快,加上山路比之水路要慢的多,等终于开始往净水湖去,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快要过年了。
俩人一起过年,这还是第一次,路上买了春联、窗花等节庆物品,还有各种食材,在谢衣的强烈要求下还各买了一件新衣,因为平时要穿门派衣服,所以只买了中衣和单衫。
到了静水湖边,望着空旷的湖面,沈夜手里还拎着一条猪肉,有点无奈的问谢衣,“你的屋子……被水冲垮了吧。” 谢衣狡黠一笑,“来,阿夜闭上眼睛,我来给你变个戏法。”
等沈夜睁开双眼,不禁被眼前堪比天工坊的大型机关震惊了。 谢衣右手抚胸躬身行了一礼,“阿夜,欢迎回来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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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6, 2014 0:27:45 GMT 8
幕九 于归
净水湖上的偃甲屋宇,主体由青竹制成,屋侧绿竹猗猗,有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屋后有着巨大的如同浑天仪一般的偃甲机关,上面似乎还有个什么雕像,沈夜看不太清楚,问谢衣那是什么。谢衣狡黠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谢衣本要迫不及待的带沈夜参观,还是沈夜提醒才想起,两人先寻了一处稍干净的地方,略微擦拭后把带来的各种东西放下来。
“谢衣,你是多久没有回来了,这恐怕要好好打扫一下。”沈夜看着各种家具上面厚厚的灰尘,伸手在桌子上一抹,叹了口气。 “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过年正好要大扫除,来,起码咱们要把睡的地方收拾出来。”沈夜说着脱去外袍,叠了下放在那堆东西旁边,回头看谢衣在看着自己发愣,“楞什么,去找布巾来。” “哦,哦,这就去。”
谢衣调试了下外面的偃甲甲人,还好还能操作,他让甲人去负责打水,换水,冲洗地板,他和沈夜一起来擦拭屋里的各种家具摆设。整理到睡房之时,沈夜奇怪,“阿谢,你这里怎么准备这么多张床。” “我朋友多嘛,不过,阿夜我们还是去隔壁住吧,这间没有准备被褥。” 是啊,七杀大人的,师尊的,我的,华月和曦小姐的……当时怎么就准备了那么多床呢,明知道就算下界他们也不会一起住过来的。
柜里的被褥长久未用,有着陈旧的气味,而床上的被褥已经是像铁板一样了。 沈夜摇摇头,“阿谢,恐怕明天我们还要去买下被褥,这些实在是不能用了。”把床上的卷起来放在地上,把柜子里面的铺上,“今晚先用这个凑合吧,怎么还烂了个口子,你这里有针线没?” 谢衣忙找出来递过去。
看着沈夜缝补被子,心中的高天孤月一般的人,用这样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谢衣觉得,百年之前自己造这所房子时,那种雀跃的心情似是重回心头。 那时的自己,终是坚信自己能够找到一条不同的路,能够拯救族人又不伤害别人,回去之后向师尊认错,师尊终是会原谅自己。然后,带着师尊来到下界,来这山明水秀之地,师尊小曦和自己,这里就是家。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美好到近乎天真的愿望。 而现在,那个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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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7, 2014 0:08:10 GMT 8
两人收拾了半天,屋子里总算是差不多能住人了,晚上随便煮了点东西吃,然后两人在桌边坐下,就着烛火商量明天需要采买的东西。 “床铺、碗、盐、调味品…”谢衣执一杆紫毫笔,把两人商量的日用品一样样写下来。因为不知瞳那里何时会传来消息,恐怕要在这里久住,不免要添置许多。
“好了,阿夜你看看可有遗漏。”说着谢衣把纸笺递过去。谢衣字迹并不如他看起来那么温润妍秀,反而是骨力劲节,气韵不凡。
下午看到的那本图谱,果然是他写的。 沈夜心下一颤,尽量不动声色的接过纸笺,耐着性子看了一下,但是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应是无缺了。”
是夜。 俩人都歇下之后,谢衣从背后松松环住沈夜,“阿夜,以前这里对我来说只是居所,现在有你在,这里便是家,我们的家。” “嗯,睡吧。”沈夜安抚的拍拍谢衣的手,反被谢衣扣住,五指交缠。
听着身后谢衣渐渐舒缓的呼吸声,沈夜想到打扫时,不小心碰落的那本图谱,最后一页写着——余毕生所求,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惜而天意弄人,终究事与愿违,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
沈夜转过身去,轻轻抚摸他眼下的胎记,你想回护的,就是那个高天孤月一般的人么……
“阿夜不要睡了?”谢衣轻轻捉着沈夜的手,“那不如……”谢衣促狭一笑,手暗示般的向下滑去。 “睡,不过……”沈夜伸头在谢衣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刻盖上被子,摆好睡觉的姿势,“睡,快睡。”
你还有我。
第二天一早便沥沥下起雨来,天色晦晦暗暗,沈夜自小便不爱雨天,无奈今日还要出门采买,收拾停当后两人一起出门,无奈所列东西太多,两人一趟竟是没有买全,还需要再出去一趟。 谢衣知道沈夜素来不喜雨天,便要沈夜留下来整理,自己再出去一趟。沈夜本想同去,被谢衣一句,这里我比较熟,遇到老友正好喝一杯打发了。
谢衣这一去便是半日,沈夜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又打了会儿棋谱,眼看天色逐渐暗沉,仍不见谢衣回来略微有些担心。 他拿着伞准备去接谢衣,到了码头才想起他不知如何操作水行偃甲。却又不愿意回屋去等,便撑着伞站在那里伫望。
待得偃甲机关开启,庭院里的照明火把燃起,谢衣抱着一堆东西外加一个长盒子回来了。他乘着水行偃甲,远远望到隐隐的暖黄色的光,有人站在光的华幕里,执伞等待着自己。
这一幕何其熟悉,忘川蒿里自己便是这样等着他,如今,他也这般等待着我。 许是上天垂怜,许是命中注定。
看到谢衣的身影,沈夜微微笑了,等他登岸之后抬高手为穿着蓑衣的他遮雨,沈夜此时身量比初到昆仑时拔高不少,已是快超过谢衣肩头了。 两人一起进屋,谢衣等不及去换沾湿的衣服,献宝似的拿出那个长盒子,古朴织锦的盒子,沉稳的颜色很适合沈夜。 “为了它才耽误这么久,南疆不比长安那里,东西比较难买。这是匪石,送给阿夜的,” 沈夜接过来,打开看到一支花间笔,只觉那笔拿在手中有种凛冽的美感,上面刻了“匪石”两字。谢衣演示了下如何扳动笔端机括,化为短剑之后,剑身澄澄如秋水,甚至隐隐有股寒意。
“明日若晴,我带阿夜你去试剑,我们去寻一条小溪,然后……”剩下的话便消失在唇齿之间。 沈夜踮起脚亲着谢衣,“谢谢,我很喜欢。”也喜欢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幕九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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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9, 2014 0:20:35 GMT 8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很辛苦的,谢衣深刻体会到学生太聪慧的坏处。几天后的除夕夜,他的守岁便是在床上进行的。换了新的柔软被褥,沈夜这个好学生举一反三,让谢衣的腰都要断了,感到略微忧伤,这比当年在流月城的大祭司寝殿还辛苦些。 不过这是后话了。
除夕之夜,不设宵禁,谢衣兴致勃勃的带着沈夜去临近的城镇去看驱傩表演。在摊贩那里买了两个面具,黑色的给沈夜,白色的自己带上。 身边是挤挤嚷嚷的人群,大家都在欢呼笑闹,虽然每个人脸上基本都有面具,看不到脸上神情,但是喜庆祥和的气氛不自觉的感染着身边的人。 沈夜从没见过这样阵仗,好奇的不住打量周围,谢衣买来各种小吃用袋子装着,时不时递给沈夜要他尝尝。
前面热闹的唱着驱傩的词句,沈夜他们离得远了,听不清楚。 “也不知他们唱些什么?” “就是些祝纳福庆祥除厄的话,阿夜你想听,我们再往前面去。”说着谢衣拉着沈夜的手,向队伍的前段挤去。 只是人群本就挤挤攘攘,越向前人越是多,一不留神,谢衣他俩便被冲散了。
沈夜着急的喊着,谢衣谢衣,却被人们的欢声笑语掩盖,几不可闻。 一时间,身边所有的欢笑似乎都于己无关,看看周围的人群,竟是四顾茫然,掌心的温热还在,递过来的小吃还在手中,却是不见了那人。 沈夜急切的去掀周围的人的面具,只是每一次都不是他,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也不以为忤。 沈夜慢慢落在队伍的最后,就着旁边人家的庭燎火光,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游乐的队伍前行,耳边的笑语渐不可闻,竟生出一种茫茫浮世无人可依之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已经这样在意谢衣了。
跟着队伍的末尾慢慢向前,觉得谢衣看完表演应该会回头来寻自己。跟着走了一段路,突然被人从后面猛的抱住了,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不要再不见了……”谢衣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略微有些颤抖。 沈夜覆上他的手,“你也是。”
也没了看傩戏的兴致,两人便回了净水湖。 谢衣主动下厨,说要做年夜饭给沈夜吃。沈夜虽然觉得除夕吃谢衣做的饭,未免太过……看他兴致那么高,便点点头。 等谢衣做好端上来,沈夜微微皱眉,“这是……丸子面片汤?南疆的风俗么?” “是饺子。” “额……”
沈夜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吃完了,味道嘛,大概以后不会舍得让谢衣洗手作羹汤了。
谢衣看沈夜吃完,觉得枯坐守岁枯闷无趣,拿出双陆棋为戏,输的人罚酒一盏。 沈夜万花七艺中棋艺最精,运筹帷幄掌控全局,谢衣哪是对手,数局下来已是有些醉态。嘴里嘟囔着,“不下了,不下了,阿夜你都不会输,本想灌醉你好……嗝”伸手把棋盘一推,拉起沈夜,“走,阿夜我们去赏月……愿逐月华流照君,嗝,不对,何处相思明月楼……” 沈夜不禁好笑,谢衣的酒品还是那么差,“好了,好了,你喝醉了,去睡吧。” “才没醉。”谢衣笑着在沈夜嘴上响亮的亲了一下,“你看,我都没酒味。” 为元日准备的酒你都喝了大半了,还没酒味。沈夜笑笑半拖半抱着谢衣往房里去。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幕十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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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5, 2014 22:29:31 GMT 8
幕十三 锋刃
这几日的净水湖,诚如世外桃源。沈夜和谢衣或饮酒或弈棋,闲来无事便一起去附近集市逛逛,看看节日的庙会,日子过得惬意轻松。
一日天朗气清,谢衣带着沈夜去到附近一处溪水畔,淙淙的流水,岸边树影下间或有几株娇艳的茶花,空气中似是有着青草的香气。
未免太过悠闲的日子荒废了武艺,两人对拆。沈夜以百花拂穴手对上谢衣的刀法,两人身影飘忽,如飞鸿泥爪,几无痕迹,唯有被气劲所伤,飘落在身边的花木草叶,如温柔的春雨,轻轻在他们身上拂过。
一局已毕,谢衣拿过匪石扳动机括化为短剑,插剑入溪,然后拉沈夜闲坐一旁,说要检验某人的功夫退步了没。 沈夜略微不解,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从琴匣中拿出琴置于膝上,看了谢衣一眼,开始弹奏一曲淇奥,不知谢衣是否能解其中之意。
流水逐一落叶而来,遇剑遂一分为二,方见匪石之锋利无双。
谢衣笑道,“不错,叶某人这次倒是不负所托,不枉我之前被他欠那么多材料。” 如此神兵宝剑,沈夜倒是第一次见,想到是谢衣特意为自己所制,心中不免十分高兴,手下琴曲越发带了一丝旖旎之意。
如是梦幻般的日子终是会醒,不日一纸讯息传来,南诏反叛大唐,天策府特意组织了轩辕社前来,谢衣作为浩气盟天璇坛管事,需即刻前往配合。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沈大大在文艺的表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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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6, 2014 22:37:07 GMT 8
两人多日不闻世事,没成想短短时日,居然发生两件大事,山河社稷图被窃、恶人谷三大恶人叛谷出逃。南诏早有不臣之心,得此良助自是雪中送炭,眼看便要烽烟四起,中原生灵涂炭。 天策府出面结成轩辕社,是为解决这一事件,浩气盟自是不会坐视不理,这已不仅仅是中原地区的江湖纷争,而是涉及到天下苍生的战祸。而恶人谷为追讨叛徒,再加上谷主王遗风和萧沙的旧怨,也加入进来,和浩气达成微妙的平衡。
浩气的天璇影主要负责情报,谢衣作为他的得力干将,而且刚好就在南疆,自是首当其冲,于是影传信要谢衣前往融天岭的轩辕社大营。
谢衣本打算要沈夜待在这里暂作休整,不必和自己一起前往前线。 他刚一开口,沈夜便抢先说道,“我知你要说什么,要我躲在这里,自是不可能。我医术尚可,能相助于你。” 说罢定定的的盯着谢衣,大有你不答应我就自己去的意思。 谢衣知道他决定的事也难更改,便收拾行装,把净水湖这里能用上的偃甲都带上,并且传信给瞳,说明大概情况,也请他留意相关的情报。
两人自净水湖前往白龙口,刚好遇到轩辕社的车夫,顺便捎带着他们来到了融天岭的轩辕社大营,宣威将军曹雪阳出面接待了他们。 互相见礼之后,曹将军向他们说明了现在的局面。纯阳、七秀、藏剑等几大掌门被人下药所擒,而且天一教被南诏王招揽,乌蒙贵现在南诏军麾下,天一教制造的各种蛊毒,对于我方十分不利。于是还请天璇坛出面探查,调查各位掌门的下落,以及天一毒蛊的制法,如能取得解法药方自是最好。
谢衣听罢面沉如水,看看沈夜,自是沉吟不语。
沈大大,开80了哦,你70还没满……点个蜡 最近有点卡剧情……马上就要写到我最想写的那部分了……但是和文的整体基调一比…… 卤煮有种作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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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0, 2014 21:59:52 GMT 8
谢衣听罢面沉如水,看看沈夜,自是沉吟不语,终是略叹了口气,站起来对着曹雪阳一礼,“此事不宜迟,我即刻启程。听闻李复先生也在融天岭,曹将军可知他下处?” “黄袍岗那里的桥头有间茶馆,听闻李先生会在那里饮茶。” “那我们这便告辞。” “保重。”
曹雪阳看着谢衣身边的沈夜,见他仍是未出师的万花弟子打扮,有心想请他留下来安全些,但是想想刚才谢衣欲言又止的态度,恐怕自己说了也无用,只是略微担忧的目送两人远去。
出了轩辕社大营向东南方向行去,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一简陋的茅檐茶棚,想来曹将军说的就是此处。 两人进去点了碗茶,茶具简陋,汤色甚是难看,想来只是用下等的茶叶和梗子混着煮出来的。沈夜检查了下并无异状,两人权当解渴直接饮下。
“没想到,风雅的万花弟子也能饮下这粗砺的茶水。李某倒是有点惊讶。” 一白衣青年说着打起竹帘走了进来,身量甚高,目光深邃,颇为器宇不凡。 “李先生,久违了。” “哦,影居然先请你过来打头阵,浩气还真是下了大本钱。” “李先生说笑了。这些恐怕都逃不出您“鬼谋”的筹谋吧。”谢衣笑笑,站起来让座,待李复坐定,“我这边就直接说了,关于天一教的蛊毒,您了解到哪些情况,烦请告知在下。” 李复端起茶碗,姿态优雅仿佛在品上等的顾渚紫笋一般,丝毫不见嫌弃这粗茶的样子,“这世间向来公平,不知谢衣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上次你提过的偃甲,我回头可以做给你。” “好。”李复放下茶碗,竟是略有激动的神色,“天一教制造的蛊毒绝不简单,究竟作何目的,我本打算去查清楚。你知此地再往南是黑龙沼,我打探到消息,天一教的血蛊王就在那里。他可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强、头脑简单。要想得知毒蛊的情况从他下手准没错。”说着李复沾着茶水画了地图给谢衣看,“他便在此处,蛊毒王头脑简单,你可骗他我们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只要能打败他,然后便能一步步的逼出实情。”
谢衣默默记下那地图,便伸手抹去,“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去,告辞。阿夜我们走吧。” 沈夜默默背起行囊,跟在谢衣身后。 融天岭满是褐红色的砂岩,看过去天地一片苍凉,让人不免有种无人生无有归处之感。 而沈夜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却是和李复擦肩而过时,听到的那句话,“莫拖累谢衣。”
下章预告……生而擦肩过 逝挽惊方识 聚散两不知……抱头ing(这两句 围脖上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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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0, 2014 21:59:58 GMT 8
幕十四 探查
待两人到达黑龙沼,只见四处都是高大的笔直的树木,参天高耸不见其端,各种色彩艳丽的藤蔓缠绕生长,阳光间或从树缝之间映照其上,泛着毒蛇皮肤那样色彩斑斓的光,正是典型的南疆风貌,脚下踩着松软的糜烂的泥土,时不时有泛着气泡的沼泽出现,行路时要格外小心。
谢衣并不完全相信李复,按照曹雪阳告诉的暗号循迹而去,找到了轩辕社的秘密营地。 拿出信物,并且对上口令之后,对方终于放下心来,招呼两人入营。 谢衣他们俩个简单把行装安顿了一下,就去主帐见营地的主事。
谢衣把李复处得来的情报向主事苏晋安讲述一遍,对方眉头紧锁,似在思索。约莫一盏茶时间,他终于开口,“此事有八分可信。此地图所示乃是绝迹泽,在绝迹泽深处,天一教有一处据点,看守十分严密,我们这边曾经派人去探查,无奈没有进入核心地带。而且绝迹泽还遍布毒草,应该是天一教种植的,如果这位李先生所说不错,这些毒草应该是为那血蛊王准备的。” 谢衣听完,心中已是基本相信李复所给情报了,不过慎重起见,他决定还是实地探查一番,再做决定。
“苏将军所说,我了解了。不知营地内是否有天一教的衣物,我想易容前去实地探查一番,看看实际情形。” “这个可以去天一教俘虏那里取来,只是还望谢大侠不要嫌弃才是。” “无妨,那请苏将军取一套,”沈夜在后面拉拉他衣袖,“额,两套予我,待天色昏暗之后,我便出发。”
俩人便先回去营帐那里休整,谢衣看沈夜坐在那里擦试匪石,便走过去拈起他一缕头发,下意识的在手上绕圈,“阿夜,等下如果遇到什么情况,你先撤退,我来断后。” 沈夜头也不抬,“我自是和你共同进退。” 谢衣心中暗叹,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阿夜,我并不是当你是弱者需要保护。只是没有你在身边,我就没有顾虑,唐门的身法最是诡异难测,一个人逃脱追踪更是容易。” 沈夜这才抬头,盯着谢衣,谢衣用最温柔,最春风拂面的笑对着他,沈夜终是放弃般的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若是你骗我,我……”本想说两句狠话,想到大战在即,终于还是作罢,“你一定先保重自己。” 谢衣放下手中的头发,低头在他额上一吻,“放心。” 沈夜伸手环住他脖颈,仰头亲他嘴唇,模模糊糊的呢喃“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这时,外面有人招呼,“谢大侠,我把易容用的衣服送来了。” 两人连忙分开,谢衣起身掀开帐帘,对来人道了声谢。
那衣物有种烂泥般腐烂的味道,沈夜在药囊里面翻找,想去一去这个味道,谢衣劝他,你弄上别的味道反而显眼,我们泯然同众人一样比较安全。 沈夜挣扎了一下,放弃了。
谢衣把裴元当时给的祛除尸毒的药拿出来递给沈夜,“这是你大师兄给的祛除尸毒的药,你看看还有别的用处没?” 沈夜接过去,用舌尖尝了一点,然后嗅了一下,微微蹙眉思索,“师兄此药主要是培元正气,去毒护心,咱们此去绝迹泽,恐怕会有瘴气,可以预先服下解毒。” “好,裴先生还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黄昏日落之后,所谓逢魔时刻,正是光线最为晦暗不明之时,两人换上衣服,把旧的中衣撕成一条条的绷带缠在脸上,便准备潜入绝迹泽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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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0, 2014 22:00:15 GMT 8
半路上,谢衣想的曾经见过的天一教众形象,便蹲下抓了一把泥往沈夜脸上抹去,“咱们这绷带太干净,装的就不像了。来,阿夜给你再抹抹。” 有种诡异味道在自己脸上揉来揉去,沈夜实在耐不住,也抓了一把往谢衣脸上揉,“来而不往非礼也。”
俩人都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玩笑一样的互抹泥巴,竟成了以后很多日子里最后的欢愉。
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的捡着僻静的地方走,也许是两人的变装太过成功,偶然遇到的天一教众也没什么反应。一路顺利的来到李复地图所画的重点区域,两人便难以前行了。正如苏晋安所言,那处守卫极其之严密,如果硬闯必定会被发现。 该如何探查才能既得知具体情况又不打草惊蛇呢,谢衣在考虑自己运用浮光掠影潜入,时间不知是否够用。 沈夜略思索一下,“我们不如上树,此地树木甚是高壮茂密,间隔又近,方便我们靠近又不被发现。” “说的是。” 两人便运起轻功,悄悄的在树间腾挪,在最靠近的一棵树上,找好观察的角度。
只见一个极其巨大,高度恐怕有两米,身体有三个平常人那么大的巨型怪物,在那里巡梭般的行来行去,想来便是那血蛊王了。 此物如此之大,若想打败他,单人独斗恐怕不太可能,而是他身边护卫甚多,虽然单人战力不行,但是数量太多也是难以应付。
两人对视一眼,此事恐怕需要轩辕社来次大行动了。
有了树上这个捷径,两人回去的路上轻松很多,谢衣便就着星光,观察一路上的地形,和李复给的地图在脑中两相照应,勾勒着此处的行事路线。
出得绝迹泽,两人寻到一处清亮的潭水,清洗了脸上的泥浆。 看着谢衣重又露出真容,沈夜凑过去,轻抬他的下颌,亲上去,舔着谢衣唇上的水珠,浅尝辄止。抱住谢衣,闷闷的说,“谢衣,你身上好臭,都要亲不下去了。” 谢衣不禁笑出声,“那我来亲阿夜好了。”
距离轩辕社行动之日,还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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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0, 2014 23:24:39 GMT 8
幕十五 死生
谢衣回营之后,在主帐和苏晋安密谈了很久。沈夜在营帐里辗转反侧,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中感到有人进来,已经是东方既白了。
谢衣稍微擦洗了一下,然后躺下,沈夜转过来问他,“如何?” “睡醒……再说,我现在好困……”
谢衣并没有休息很久,大概两个时辰就起身了。沈夜已经醒来洗漱过了,看他醒了,就去伙房那里领早饭。
简单用过早饭,谢衣把昨天商议的情况告诉沈夜,“四天之后行动,那时是初一,天一教会有大型祭典,到时守卫应该会薄弱很多。我们两队人马一起出发,我带领一个五人精英小队专门对付血蛊王,另外一个团负责声东击西,把守卫全部吸引过去。” “那我,就在营地这里守着?干等你们回来?” “不,阿夜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谢衣正色道,“裴先生给的药远远不够,这几天阿夜你要辛苦一下,赶制一些。” 当然,苏晋安别的话,谢衣不想让沈夜知道。
这几日,两人都过的格外忙碌。谢衣和那四人在磨合训练,练习各种配合和走位。沈夜所需要的药材难以找齐,他只好各种实验哪种药材能够替代,每天都带着一身浓重的药味回帐。而他所显示的精湛医术,也让那些对他心怀疑虑的人放弃了自己的看法。
终于到了出发那日,大家都在静待着夕阳下沉,沈夜已经尽自己所能调配出药丸,和裴元的相比可能效果要打些折扣,不过总是要强过没有。
“出发!”营地的首领,天策的将军苏晋安发出命令,“大家遵守命令,不可恋战,事成便退!” “是!”大团的将士们整齐的回答,然后声势浩大的向着绝迹泽前进。
“今天的成败就看我们了,大家尽量隐藏行踪,等待时机,争取一击即中。”谢衣带领的小队整队完毕,打算从树上悄悄潜入,用轻功接近中心区域,待大团成功吸引战力,直取血蛊王。
沈夜把装着裴元所给吊命用药的瓶子塞给谢衣,便是算准了出发之时谢衣无法推拒,“谢衣,保重!” 谢衣微微僵持了下,还是把瓶子装进腰囊,然后宛若春风的笑了下,“等我回来。”
沈夜站在营地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待得东方破晓,终于有人从绝迹泽回来,带来精英小队几乎全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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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9, 2014 23:36:26 GMT 8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夜,反而格外的冷静,他近乎完美的完成手里任务,然后以一种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询问了行动失败的具体情况。
本来事情按照之前的计划顺利的进行,行动小队攻击血蛊王,并且打算活捉他带回营地,以期能逼问出天一教蛊毒的具体情况。 然后剧变陡生,一名断发文身,上身赤裸的男子杀出,他脸上绘着奇特的彩绘,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白,他速度极快出手直取要害,几人的阵型被其冲散,仓促组合的几人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全靠谢衣放出偃甲阻挠,远程与其周旋。 谢衣这才发现,之前过于相信李复,大意失察。那巨型怪物根本不是血蛊王,恐怕眼前这人才是正牌。 大团仓促的撤退,谢衣他们小队担负起断后的任务,而之前被团队牵制的守卫开始向这边汇合。为了大家顺利撤退,他们五人竭尽全力的战斗,终是难以支持。混战最后,五人决定分散撤退,却只有七秀靠着蝶弄足的轻功勉强回到营地,带来了以上的消息。
听完旁人的讲述,沈夜竟笑了,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会回来的,你答应过的。
沈夜近乎完美的诊视着伤员,尽着自己作为医者的责任,冷静而克制的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第四天,沈夜路过中帐,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天一教……首级……不确定……谢衣他们……”
听到这里,沈夜猛地掀帘进去,急切的问,“有谢衣的消息了?” 帐内两人望向沈夜,面露难色,最后还是苏晋安开口,“你下去休整吧,我来和他说。” 苏晋安请沈夜坐下,艰难的开口,“沈大夫,您还请一定冷静,这个消息还没有确定。”他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偏过头,不看向沈夜,似是放弃一般一口气说完,“探子回报说天一教翻天岭的大营有三颗首级被悬起示威有一首级眼睛下面似乎有红痕但是不确定是谢衣他们。”
寂静半晌,沈夜终于开口,“给我地图,我去确认。”
为了方便行动,沈夜换下宽大的万花衣服,换上谢衣包裹里的唐门短打,挽起袖子拿上匪石出发了。 苏晋安其实并不想沈夜去,他觉得沈夜这样一个未出师的万花弟子本就该待在后方,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另外有两名浩气天璇坛弟子与沈夜同去。
一路上,那两人明显感到沈夜阴沉的心情,也不敢多话,只是闷头赶路。到了翻天岭天一教大营后面,他们三人把马藏好,换上易容准备潜入探查。
示众的旗杆树立在营地中央,在后方看不太清,依稀看到那人和谢衣发型一样。 这不能说明什么,沈夜在心里安慰自己。
三人迂回到侧边,千里镜能看清楚的范围,沈夜接过千里镜,看向那里,慢慢的调整,终于能看清那三人的样子。 面目上都是伤痕血渍灰尘,已经看不出具体的面容,而偏偏发型类似谢衣那人的右眼下方,没有一丝伤痕,那红色印记就那样刺目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沈夜递回千里镜给其中一人,艰涩的开口,“烦请稍待,我去带他回来。” 运起萍踪侠影的轻功就冲入敌人营中,眼中似有炼狱之火在燃烧。
生而擦肩过,逝挽惊方识。
幕十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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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9, 2014 23:37:00 GMT 8
幕十六 归程
两人不及反应,只见沈夜运起万花轻功,如苍鹰展翅一般姿态优美的冲进营中。很快就被天一教的守卫发现,那些守卫倒是一时间愣住,没有想到会有人孤身闯营。
怎么办? 回去搬救兵? 来不及,等回来,尸体都收不到了。 那怎么? 没办法,先掩护吧,也是为了谢大侠。
两人迅速的交换了意见,架好重弩,准备替沈夜掩护。
沈夜轻盈的落在杆的顶部,人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尽头在何处,自己的终点在哪里,平时做不到的事,这一时间似乎都能做到。 他脚尖勾住杆身,伸手去抚那头颅的眼下印记,脑中似乎翻涌无限思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这一时间,整个人世都似乎与他无关,茫茫浮世,无人可依。
这是谢衣。 他再不会睁开眼睛。 他再不会对自己笑。 他再不会开口叫自己。
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突然泄了,沈夜连忙在自己落下之前,撕下半片衣襟把那头颅包起来,抱在怀里。调整姿势,带着他落回地面。
天一教的众人也反应过来,开始出手向沈夜这个入侵者招呼,不过幸好他们没有策略,胡乱出手,互相之间反而会妨碍,沈夜一时间并没有受到太多攻击。
沈夜拿出匪石,给自己罩上春泥护花的气劲,用一招快雪时晴攻向敌人,动作舒展写意,似是气定神闲,尽显招式里蕴含的书法逸裕之气,但是却尽往要害下手,不死不休。那边两人也以天女散花的攻击来配合沈夜,他且战且往他们方向汇合,踏过几名天一教徒的尸体,越发杀的兴起,眼中炼狱之火更胜,几呈血红。
毕竟独木难支,时间一长,这营地的天一教首领前来指挥战局,沈夜陡然压力一重,他一只手抱着头颅,很多招式施展不开,战况对他十分不利,身上时不时被砍到,他也浑不在意,仿佛身体已经无有知觉,一颗心只放在怀中那人上。 他用着仿佛同归于尽的打法,踏着鲜血和尸体铺成的路,向外面一步步行去。 他穿着谢衣的暗色衣服,此刻浸满敌人和自己的鲜血,竟好像显出暗红的颜色。
沈夜后来内力不济,把匪石变为短剑,只是机械的砍杀着。 此刻若是谢衣在身边,两人同喝一壶酒,把后背交给对方,说一句死便埋我,该是何等快意。只可惜…… 随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血液的流失带来无力,晕眩的后果。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么……也好……生同衾死同穴……
不对! 我想救的人,就算已经死了、烂了、变成了灰,我也要他从阴曹地府爬回来。
沈夜一招芙蓉并蒂定住身前诸人,拿出药囊里那最为珍贵的毕露丹,闭上眼微微停顿了下,猛地抬手服下,扳动机括让匪石还原为笔的形态,抬起手在空中徐徐动作,如在书写铁画银钩的书法。 天地同归玉石尽。 玉石俱焚。
“大祭司大人!” 恍惚中看到有人着白衫而来,可惜不是你啊谢衣。
浓稠的黑暗包裹着自己,像是鲜血凝固后的那种黏腻,没有人,没有声音。 茫然的四顾,前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自己向前面跑去,路途似乎永无尽头。 脚下似乎踩到累累尸骨,耳边似乎不断听到怨恨之语,心下更是惊惶。 终于看到微光中执伞而立的那人,是谢衣吧。 “谢衣,还好你活着……” 那人转过身来,一半面目上都是伤痕血渍灰尘,一半面目白净如昔,右眼下方,血泪一样的红色印记,扯起嘴角对自己笑,“阿夜,回去吧。”
沈夜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自己怀里的头颅,想到梦里的景象,他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抱着那头颅发出低低的哀嚎,仿若濒死的野兽。 想到谢衣素来爱洁,沈夜抬手去擦他的脸颊,没成想那印记沾了他的血,竟然被擦掉了。 擦掉了? 谢衣的胎记,绝不会掉的。 不是他,真是太好了。 一霎间,惊喜安心涌上心头,真是所谓百感交集,加上失血过多,他又沉沉的晕过去了。
“真是胡闹……阿夜……真是……” “七杀大人……”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讲话,沈夜睁开眼睛,微微活动一下身体,略微有些酸痛,之前的伤口似乎都被人治疗过了。 坐起来环顾四周,自己躺在一堆藤萝上,有两个人背对自己坐在那里,似乎在讨论什么。 “是瞳和十二?”
听到沈夜的声音,那两人忙起身过来。 “阿夜你太胡闹了,要不是我带着凤凰蛊,你就是吃了毕露丹也活不过来了。” “……辛苦你了,瞳。” “还是多亏了十二,要不他会传送之术,恐怕难救你出来。” “十二,多谢。” “大祭司大人,属下不敢当,只是当初情况紧急,我慌不择路,也不知传送到什么地方了。” 瞳在一边接过话,“我俩刚才去探了下路,看不出来这是哪里,没有地图恐怕不好回去营地。”
“这个不急。”沈夜站起来,把那头颅放置在一边,“你们是从轩辕社那里过来的?” “是。” “那具体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谢衣,他恐怕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不会一直没有消息。”
“十二,谢衣的偃甲鸟,你带着的吧。” “是的,大祭司大人。” “让它带我们去找谢衣。”
三人跟着偃甲鸟,一路寻踪而去。 行了一段路程之后,沈夜发现这里似乎是绝迹泽,而偃甲鸟一直去的方向似乎正和营地相反。按一般人的想法,一般都会回营地去,谢衣反其道而行之,恐怕就是这样才摆脱追踪的,而那个相似的人,恐怕也是障眼法吧。 在一个很隐蔽的小山洞里,他们终于找到似已昏迷多时,但是活着的谢衣,他穿着天一教的衣服,胸膛微微起伏。
“谢衣……”摸着谢衣还在搏动的脉搏,沈夜几乎要落下泪来,“我来了。”
沈夜和瞳迅速为谢衣做了急救,确保性命无碍之后,沈夜背上谢衣,踏上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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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Apr 3, 2014 19:42:43 GMT 8
幕十七 生命
几人小心避开天一教众的巡守,迂回着向轩辕社营地前进,路程不免长了很多。 路上谢衣朦朦胧胧的醒来一次,环住沈夜的脖颈,用着带着委屈的口吻气息微弱的说,“师尊,我好痛。” 沈夜微微僵了一下,用手把他往背上抬了抬,温柔的安慰他,“我在,睡吧。睡醒就好了。”
过了一会,十二过来打算接替沈夜,“大祭司大人,我来替你一会儿吧,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沈夜看谢衣似乎又昏过去了,就小心的让谢衣在十二背上趴好,自己过去和瞳一处。
俩人沉默半晌,沈夜终于还是开口,“瞳,你知道十二和谢衣他们究竟怎么回事吗?” “你是指?” “十二的称呼,他总是叫我大祭司,叫你七杀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十二说他以前是我的属下,我和他都是你的属下,于是就是这样了。”
什么叫于是就是这样了,我之前都不认识你们好么……沈夜觉得自己有点不能理解。 瞳看看沈夜明显写满问号的脸,拍拍他的肩膀,“不能理解是么,我之前也是这样。阿夜啊,你不必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还是找机会问问十二吧。
几人回到营地,苏晋安看到几人十分惊喜。之前和沈夜同去的两人看沈夜被救走,就也趁乱遁走,向苏晋安回报了具体情况。他知沈夜无恙便安心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将谢衣带回,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瞳和十二这两个看起来不可靠的苗疆人竟然这么有能力。
沈夜重伤之下虽然得瞳的凤凰蛊治疗,但是毕竟还是虚弱,再加上一路上背着谢衣,虽有十二替换,仍是消耗过大,抵达营地之后,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放下了,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晕倒。
苏晋安看两人情况都甚是堪忧,连忙安排医生去他俩之前的营帐诊视,请两位天策弟子送他们过去。
沈夜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候看四周光线昏黄,谢衣躺在另外的榻上,他连忙起身过去,搭上谢衣手腕,只觉他脉象比之前平和,方才放下心来。
十二这时进来,端着一碗药,“大祭司大人,您醒了,这是您的药,快请喝了吧。” 沈夜皱眉喝完,“谢衣的药呢?” “七杀大人在那边和大夫讨论,不知有何疑难。” 沈夜心下奇怪,谢衣的脉象比当初找到他时平和了很多,慢慢调养应该没有问题的,“我过去看看,十二烦请你看顾下谢衣。”
找到瞳他们所在的营帐,营内的医生也是万花谷出身,是杏林门下,颇擅岐黄之术。看到沈夜进来,面有难色的说道,“沈师弟,你醒了正好。谢衣他气海穴被人所破,后续该如何治疗,你可有何良策。”
气海被人破了? “谢衣他脉象明明很平和,怎会?!”
“那只是裴师兄的药暂时造成的假象,沈师弟你大概只是切脉,没有细细检查,谢衣他应该是被那血蛊王以蛮力击中了腹部。当时应该受伤很重,否则估计他也不会服下裴师兄那吊命之药。”
气海乃是丹田所在,是真气升降开合的枢纽,对练武之人来说是根本,如生命般重要。气海被破,意味着谢衣一身武艺就此废掉。 沈夜一时怔住,所谓关心则乱,一时间完全无法理清思绪,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看曲师兄,再看看瞳,两人都知他与谢衣素来亲厚,都在等他的决定。
不能乱,不能慌,谢衣,我定会保你周全。 “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谢衣性命,再图后续。到今日已经第四天,恐怕裴师兄的药就要失效了,我先给谢衣服下碧露丹。然后明日,还烦请曲师兄为我护持,为谢衣施以锋针之术。”
锋针,第其身而锋其末,墨笔还魂。以施术者自身的精血,换对方起死回生。 沈夜没有说出的是,如若不成,我便拼死用听风吹雪一试,与他同生共命。
“阿夜…你…” “瞳,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沈夜对着两人一礼,“明日便有赖两位了,我先去休息。”
沈夜回去营帐,让十二去休息,自己为谢衣理容换衣,看谢衣恢复往日的清俊怡然的样子才停下稍歇。 谢衣昏睡之中无法吞咽,沈夜便把剩下的两颗碧露丹用水化开,坐在榻上揽起谢衣,一口口哺喂给他。
换衣之时沈夜检查了谢衣的身体,正如曲师兄所说,伤势甚重。沈夜想到明日,努力压下心中忧虑,坐在榻上调理内息,真气周天运作,流转全身,力求把自己调理到最佳的状况。
待得沈夜功行圆满,准备睡下之时,谢衣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师尊,痛……水……” 沈夜忙倒了杯水,扶起谢衣,“你且喝一点,等下我去取温水来。” 谢衣就着沈夜的手喝完,沈夜安置他躺下,准备站起来去取水。谢衣拉住他的袖子,“师尊,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沈夜这才想起,自己从天一教营地回来,还未换过衣服,身上还是谢衣那身。 “你休息吧,我洗漱之时自会换下。” “不是这样,”谢衣略一着急,便有些喘息。 沈夜坐好,安抚谢衣,“你慢慢说,我听着。”
“师尊,你过去便……弟子虽然知道师尊的心……但是……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而永不重来。”谢衣说着,攥紧了手中的衣袖,“师尊,烦请敬之畏之、珍之重之……任何情况下,就算是为了弟子……也请师尊不要妄开杀戒……” 现在,你是悬壶济世的医生,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做。就像以前,让我作为你的利剑与护盾……
“我知道了。你,睡吧。”沈夜平平的回答,不辨喜怒。 谢衣本就乏力,又说了这些话,很快又陷入沉眠。
终
幕十八 追忆
翌日,沈夜以极其冷静的态度,仿佛自己完全不受昨天谈话内容的影响,为昏睡中的谢衣施以锋针。 所幸极其顺利,没有到预想中需要用听风吹雪来共命的最坏结果。 只是沈夜连续两天高强度的劳作,施针完毕已是面色苍白,额上不停沁出冷汗。 曲师兄便劝沈夜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收尾工作由他来做,调养的方子昨天已经讨论好,只剩下熬药。这些他都会做好,沈夜且安心去休息。
沈夜也知自己强撑下去毫无益处,就去旁边榻上躺下,在众人离去之时留下十二。 昨晚谢衣和自己的对话,他细思仍是不能理解,再想到之前谢衣奇怪的言行,每每神思恍惚之时便会称呼自己师尊,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他下定决心弄清楚。
“十二,烦请你告诉我一些事。” “大祭司大人,您要问什么?”十二略有拘谨的站在榻边。 “所有。关于你们,关于谢衣。” “这……要不然,等初七醒来让他来告诉您。” “他身负重伤,我不想再让他费神,你且安心说吧。” “这……属下从命。” “只是……您和初七的种种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听初七说过,您取回了黄金指环,不如我去取一件偃甲,您自己来看吧。” “也好。”
十二以传送之术取来一件偃甲,乃是乐无异仿照通天之器所制,机缘巧合之下被他得到,本想用来给瞳解释前世今生他们的复杂关系,但是瞳那么快就接受了他,于是此物就没有派上用场。 沈夜从药囊里面拿出那黄金指环,自从梦到谢衣胸口带血躺在自己怀里之后,他就再没有带过。
“大祭司大人,您把指环放在上面,以灵力驱动,便能看到过去附在那指环上的记忆。属下就先退下了” 离去之前,十二面有忧色的看了谢衣一眼。初七,大祭司大人明了所有前尘旧事,对你来说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定吧,但愿能一切顺意。
沈夜下榻来帮谢衣切脉,确认情况稳定后,给他掖好被子,温柔的拂开他额上发丝,轻轻印上一吻。 不论怎样,我会护你周全。
然后,沈夜静静躺下,任追忆的潮水把他淹没。
仿佛五光十色的梦境,自己是旁观者,自己又是梦中人。 梦时梦如今说底,说时说昨日梦底。 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
看着团团脸的谢衣被人领着走向自己,微微长高的少年扑进自己怀里撒娇般的叫自己师尊,已经是青年模样的谢衣仍是不脱胡搅蛮缠的性子,自己也只是疼宠的笑笑。 在那个冰冷孤绝的神裔之城,谢衣仿佛是那温温的炉火,给了自己安慰,那光亮仿佛也给了未来一丝希望。
笑语盈盈的谢衣。 师父留下弟子,是有什么吩咐? 公报私仇,很好。 这话从何说起?寿诞之日,大祭司与民同乐,岂非一桩妙事?
梦中的自己,那般疼宠的语气,那样温柔的笑容,和在妹妹小曦面前那样的宠爱,是不同的,从不会在他人面前出现,只属于谢衣一个人的。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然而,破界,决裂,出逃,刀刃相向。
月满西山,大漠黄沙,谢衣站在自己面前,凛冽的朔风吹过,衣袂翻飞。 自己问他,你,可曾后悔? 谢衣定定的看向自己,不悔。 看着他行礼,看着他抬手起势,看着他用自己熟悉的姿势抹过刀锋,看着他决绝的挥刀斩下。 看着他在偃甲爆破之后倒下的身躯,看着血从他胸口慢慢的渗出来。
直到,死亡…… 师尊,你…多保重……再会…了…… 妄想!我想救的人,就算已经死了、烂了、变成了灰,我也要他从阴曹地府爬回来。
似乎是被梦中的情绪感染,沈夜不安的挣动起来,眉头紧锁,牙关紧咬嘴角渗出一丝血渍。
余下的百年时光,单调而重复,自己淡淡的叫他初七,他冷冷的回一句主人。 他其实恨着自己吧。 偏执的把他留在身边,泯灭他的本性,半是强迫的与他肢体交缠,傀儡的身体冷冷的,自己却血液如沸,炙烤一般夜夜不灭,焚心以火。
终于,百年的筹谋,有了转机。 只是,又一次,看着他,在大漠孤月之下,对自己刀刃相向。 何等荒唐。 自己又一次杀死了他,在亲手斩下头颅之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想吧。 然而,牺牲了那么多人的谋划,终于有了成真的可能。 昭明。
自己问他,相隔百年,与自己的巅峰之作再度重逢,当真令人无限感慨。 你说——是么? …… 他只是漠然以对。
这般对待他,自虐一样,仿若有一种扭曲的快感,在阴暗的滋生。和心魔虚与委蛇久了,自己也变得这般的令人厌恶。
所有的希望竟然寄托在这几个磨磨蹭蹭的小鬼身上,待得初七前去“接收”昭明,自己便也尾随于后。 嘲笑于那几个小鬼的天真。但是之前,并没有想过要去揭破真相。 就那样直接讲了出来,初七——不,谢衣,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是本座的弟子,他甚至差一点就成了下一任烈山部大祭司——所以,就算世上所有的偃师都做不到,他也能做到。
你知道了这些,是会仍然追随于我,还是会如之前那般决裂离开。 会离开吧,明明知道,却仍是试探于你,隐隐的,暗暗的,想要你永远只归属于我。
……属下……不会背叛主人。无论发生何事……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主人……!还请主人念在属下一片忠心,莫要离弃属下! ……属下甘愿侍奉主人左右,成为主人的利剑与护盾……属下绝不会背弃主人。
初七仍如之前那样冷冷的语气,却带上一丝慌乱,双眼光风霁月一般定定的只看着自己。 这一次,你是真的为我掌控,真正为我所有了么……
只是……天意从来高难问,不该奢望太多,你终是离去,最后只得自己一人,生于寒夜,亡于冰封。
碧落黄泉,或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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