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同归
一
“日月其昭,煌煌而明,不愧为旷世神剑。”
女子微低着头,浅黛的羽玉眉下一双尽显华贵的时风眼,她斜倚在一张紫檀木贵妃榻上,水色的裙袖挡住了嘴角一丝似温柔似淡漠的微笑,手中的宝剑已然出鞘,在并不算明亮的室内散发出耀眼的青芒。
这柄剑,二百年前曾握在一代武林名宿谢司幽手中,谢司幽凭借它打败了当时的魔教教主,为武林换得一片清宁。
这柄剑,也是天下间唯一可破九重《魔心诀》之物。
日月其昭,煌煌而明,是为昭明。
女子将昭明剑从头至尾细细打量一番,然后还剑入鞘,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的美丽容颜——那种白,并不是普通的皮肤白皙,更像是因常年不见阳光导致的毫无血色的白,泛着浓浓病态。她将昭明重新交予对面所立之人手中,微微而叹:“可惜如此清正之剑,却终将落入妖邪之手。”
对面之人一袭繁复黑袍,微卷的发丝垂于脑后,只是神情却极为萧索,连带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落拓:“若无它事,我先回寝殿了。”
女子眉头蹙起,微微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未有出口,转而说道:“那好,阿夜你先好好休息几日吧,自从你外出归来,神色就一直不太好。”
沈夜淡淡点头:“你也是,沧溟。”
遣退掉因担忧他而来探视的华月,沈夜重重关死殿门,一把扯掉身上宽大的外袍便重重跌坐到床榻之上。他背靠在床头,沉沉低垂下一向冷傲的头颅,双手烦闷地抵在额前,将额上几缕卷曲的发丝抓得生疼。
那一幕如同梦魇,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之中盘旋,那种极端无力与仓皇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清秋,同样的幽深古洞,同样的清俊容颜,同样的无情决裂,一切就如一场历史更迭轮回,多少次都永远只有那么一个结局。
——不,不一样。七年前,他还可以耗尽心力将他从地狱拉回,而七年后,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座高耸的墓塔在眼前寸寸崩塌,将那袭白衣逸然深深埋葬在古刹废墟之下,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永诀。
永诀呵……
半个月前,流月阁阁主沈夜与白衣风刃谢七公子一同踏进神女墓寻找神剑昭明,之后二人历经种种,分别从两处不同的暗格掉入墓底密道。
谢衣顺着地底墓道而行,一路破除种种机关,终于寻到了神女阮瑶之棺,在其中窥见到了谢司幽的遗书以及得到了陪葬在墓中的一枚奇石——三生石。
据谢司幽书中所言,这枚三生石乃是昔年阮瑶至爱之物,佩之可解天下毒蛊,谢衣将其拿起后,骤感头脑一阵晕眩,接着便有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渐次闪过,原是因缘巧合之下,三生石替他拔除了体内的爱恨生烟蛊,让他恢复了一直在寻找的那段记忆。
那段记忆,说是一年,其实也只维系了两个多月罢了。少年时的心动初遇、死缠烂打的不懈追逐、雪月风花下的缱绻温存、信任与背叛之间的挣扎两难、是爱还是恨的难解难分……以及,那人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和那副看似冷淡的神情下心细如发的温柔。再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长久的沉睡,时光冗长而又浑噩,直到他醒来,便已前尘忘却、尽归烟华,留下的,只有那把不知名的刀。后来,那把刀也有了名字,一个极其符合它的名字:忘川。
六年后——或者说七年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轻狂少年、早已在时间与人事的磨砺下成长为如今这个风华内敛成熟稳重的白衣风刃谢七公子的谢衣,终于想起了一切前尘过往,原来他与沈夜早就两相情许,原来他与他早已深深牵绊。他又想起,怪不得沈夜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奇怪,好像一直在逃避什么似的,每每谈话欲言又止;还有那曲《在水一方》,曾经他在舅父家小住,一日深夜难眠,便来到院中仰首望月,胸中突然就涌起无尽感慨,悠扬的曲调自然而然地在心底回响起来,翌日他便将那曲子谱写了出来,并取名《在水一方》,还顺带教了前来找他玩儿的表妹阿阮吹奏,原是这曲子本就是自己思念沈夜时所作,早就深刻于自己脑海之中了;还有,还有那次在夜江画舫,沈夜无意间轻哼出来的《春江花月夜》,原也是自己曾经唱与他听的,怪不得沈夜说那是一个恨他至深的人对他唱的,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想来,是自己濒死前的话,让沈夜深信自己是恨他的罢,这倒也当真如了自己当时的愿。
可即便如此,即便那人认为自己恨他,仍还是用了不知什么办法将自己救了回来,想必那办法必定很耗时力、很费心血,因为那时自己深陷两难无奈求死,伤得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而且自己一昏迷就是九个月,以至于一觉醒来距离自己离开静水山庄那日已经快有一年之久了……但同时,也是那人想办法抹去了自己有关他的记忆吧?他是想让自己不再记起他、不再两难抉择、也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可惜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论他们分开多久,终有一天再度重逢。
回忆里有喜有悲,这一刻,谢衣是如此想念沈夜…..在一切没有想起之前,他便已经对他生出了种种情愫,如今一切记忆重归,他才发现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爱是有多么深入骨血、难以自拔。一时心情万分忐忑,谢衣又想尽快见到沈夜,又不知见到他该如何言说,是故作懵懂佯作什么也没发生、还是坦白相告自己恢复了记忆?
思来想去,心绪越发凌乱,谢衣摇头苦笑一声,不再纠结这些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沈夜为上。他按照司幽前辈所言用内力推开了沉重棺椁,果见棺椁正下方又有一处密道,于是他再度探下了密道,凡遇岔路皆左拐之,终于在密道尽头的一座暗室里再次见到了那个与自己牵绊纠葛了长达七年之久的人,而此时那人手中,正拿着一柄青铁凝光的利剑——神剑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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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是因为#不断网根本什么也码不出来#
MV在这里,前一个沈谢后一个沈夜个人
www.bilibili.tv/video/av1099423/ www.bilibili.tv/video/av1089705/ №227 ☆☆☆LZ于2014-05-05 10:29:32留言☆☆☆
二
“沈兄,看来你比在下先早一步找到了昭明。”不到一个时辰的短暂分开,再次相见却是隔尽了多少岁月,谢衣只觉胸中有千言万语想对沈夜说,但真正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招呼。
沈夜本是背对着他的,此时闻声转身,轻笑道:“谢公子确实来得有些迟了,既然是本座先找到的昭明,那我也就不客气地纳之于怀了。”
谢衣缓缓停下走近他的脚步,与他在珠光笼罩下的幽暗墓室内遥遥相望:“沈兄此话何意?你我二人本就目的相同,都是为查武林惨案以及为除魔教才不远千里来这古墓寻找昭明的,沈兄武学修为与胆识谋略又比在下高出很多,若然由你持此神剑为武林除害,在下自无异议。”
“谢公子谬赞了,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本座就多谢了。如今昭明已经找到,此趟目的达成,墓室之地阴气浓重不可久待,我们这便出去吧。”沈夜收起剑道。
“且慢——”谢衣却拦下他道,“在下的话还未说完,沈兄可否再听谢某啰嗦几句?”
沈夜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道:“谢公子请讲,沈某洗耳恭听。”
谢衣道:“三派五家灭门惨案之事,谢某心中已有计较,想必沈兄心中也多有眉目,不若我们现在就将这个谜题解开,也可还流月阁一个清白。”
沈夜道:“哦?谢公子难道已将案情查明白了?”
谢衣不答反问:“沈兄可记得,那日谢某在武林大会上正式接管此案之后,乐盟主曾单独邀在下前去小谈?”
沈夜低眉思索了片刻:“是有此事,乐盟主倒是神通广大,还告诉了你有关六年前流月阁叛乱之事,怎么,难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谢衣道:“正确来说,应该是乐盟主让在下见了一个人,一个你我都曾经见过的人。”
“你我都曾见过的人?”沈夜一哂,“难不成是你那位好徒儿?还是和他一起的其他三个年轻人?”
谢衣轻轻摇头:“不,乐盟主让在下见的,是那次你我夜探罗家故宅时所遇到的灰衣人。”
沈夜恍然道:“原来是那位前去吊丧的罗家夫妇的徒弟?说来他倒是幸运,竟然逃过了一劫,本座记得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师父师娘报仇,还以为他会躲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发奋习武,原来也不过是去找了武林盟主主持公道。”
谢衣颔首:“正是他,其实他是罗氏夫妇的关门小弟子,才入门没几天,很少有人知道,在罗家被灭门之前,罗氏夫妇曾交给他一样信物让他保管,并故意派遣他去偏远的南疆采购货物,实则就是为了让他躲避祸劫,直到他从南疆回来,才知道了罗家已被灭门的消息,恰巧当时武林群豪将要在竟陵内召开武林大会,各路英雄基本到齐,包括乐绍成乐盟主,他便找上了门把那信物交给了乐盟主,这才为案件留下一丝线索。”
沈夜听罢,道:“原来如此,那那件信物……”
“那件信物,正是一枚魔教令牌,”谢衣道,“由此在下与乐盟主推断,罗家很有可能是魔教在中原埋下的内应,而且不光罗家,其它被灭门的三派四家,也可能都是。”
沈夜面上一惊:“你说什么?这么多正道门派竟然都是魔教的内应?可这么一来,我们之前推断的凶手是魔教就不成立了,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谢衣一笑:“非也,如果仅凭此点,也许确实可以洗清魔教的嫌疑,但除此之外,却还有另外一点,而且这点还是沈兄你告知谢某的。”
“本座告诉你的?”沈夜双目微凝,“难道你指的是,被灭门的三派五家都曾找过本座打听昭明的消息?”
谢衣道:“沈兄果然聪明人,没错,正是因为他们都曾试图向流月阁打听过昭明的消息,才让在下敢大胆猜测,那三派五家虽然与魔教有所勾结,但也并非对魔教忠心耿耿,也许他们只是一直受着魔教的什么威胁才会替魔教卖命,也一心想要摆脱魔教的掌控,所以才想找到昭明,以拿来要挟魔教。”
“如此推断倒也合理,”沈夜道,“只是推断到底是推断,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什么,也许他们争先寻找昭明正是为了呈献给魔教邀功呢?”
谢衣道:“沈兄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是这样,罗家夫妇又为何会在大祸临头之前特意把那枚魔教令牌交给他们的小徒弟远远带走,这岂不是暴露了魔教在中原的势力?而如果是他们一心想要对魔教反水,倒能说得过去了。”
沈夜又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抬首道:“没错,这样也就能解释我们最初的那个疑问了——为什么罗家上下那么多口人会齐聚一堂等着凶手来杀,大概就是当初魔教派人去谎称有要事宣布,命令他们所有人都汇集到一起,然后再趁机一网打尽的结果;而魔教教主之所以下令除去这些培植了多年的内应,也是因为知道了他们想要寻找昭明对付自己,毕竟昭明是这世上唯一可破九重《魔心诀》之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凡是有可能走漏风声或是威胁到自己的,他都要除掉。”
谢衣点点头,表情变得凝重,语气中也带起了几分悲戚:“沈兄所言正是谢某心中所想,唉,那罗家夫妇想必心里也很清楚这点,只是终究无力抵抗魔教,可能又出于什么原因即使向武林其它门派求救也于事无补,所以最终只能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至于其它几门几派,在下也向乐盟主打听过了,他们的案发现场与罗家相差无几,恐怕都是如出一辙,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白白葬送了……”
沈夜淡淡一笑,对他的悲悯不置可否:“如此说来,此案应可算告破了,流月阁清白当证,谢公子你也不辱使命地完成了当日对天下英雄之诺,也不枉你我二人走了这么多遭。”
谢衣却摇头道:“算不算告破还要待天下英雄一起明证,但谢某这厢还有另一个问题想问沈兄,不知沈兄可否如实相告?”
沈夜眉峰一挑:“谢公子有何指教,本座自当知无不言。”
谢衣抬眸,用亮如明星的眼光看着他:“敢问沈兄,若你今日成功将昭明带走,是否真的要用他来对付魔教,而非——献给魔教?”
三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衣其实内心悲苦得很,他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坦然,七年之前,他也曾这样质问沈夜,七年之后,情与义的两难只增不减。他也曾经说过相信沈夜,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这么说过,然而他又次次都食了言。灭门惨案虽然得解,主谋的确只能是魔教,但这并不能证明流月阁就没有参与相帮,因为那枚衣角实在无法解释,就像当年他亲耳听到沈夜说要拿矩木枝助魔教教主修习《魔心诀》,那时的疑惑,至今未解。
然而沈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多余的神色,仿佛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了谢衣一眼,不加在意地道:“呵,谢公子这话问得倒是直白,你说本座该怎么回答你呢?我若说是,你就要从我手中把昭明抢回?”
谢衣苦笑一声,侧过头微微垂下:“沈兄,你……你还是回答不是吧。”
“啧,难道本座回答不是,你就相信?”沈夜轻讽道。
这次谢衣并没有立刻回答,墓室内安静得死寂一般,只隐隐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之声,他们的心跳都很快,每一下跳动都在证明着二人并非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光线依旧暗沉,夜明珠的光芒幽幽流转,千百年不曾改变,与之相反长明灯的火焰却是活的,沈夜轻拂衣袖,带起的微风让烛火晃了几晃,顿使二人的影子也开始变幻不定。
许是眼前这晃动打破了一室死寂,气氛愈发鬼魅起来,谢衣复又抬首,一双眸子已变得如同灯火一般暗沉。他微微吸了口气,声音轻得好似一凝墨珠儿滴落进碗中清水,逐渐融化成半舀苦涩:“如果可以,我也想相信你……可我总是看不透你,就像当初在四川、在天台山,我至今也不曾明白,阿夜你……为何一定要帮助魔教?”
“你——”沈夜闻言身躯一震,紧握昭明的手猛地抖了抖,脊背不由自主地一再挺直,胸膛起伏不定,丝毫没有了半分一阁之主该有的从容,“你说什么!”
“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谢衣声似叹息,长长的尾音拖曳着飘浮于空气之中,那些曾经被风干的旧事终于再次被故事里的人提起,宛如隔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未竟戏折复又婉转而起,英雄未老,倾城犹在,只是结局难改。
“好、好、好!”沈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次比一次咬字更重,“本座果然是小瞧你了,原来不论是所谓记忆,还是什么灭门惨案,谢公子早就都了然于胸了,亏得本座还以为你是真心寻访,想来真是一场笑话!”
“那么阿夜……沈兄你呢?当初派人伪装成魔教身份对你我半路行刺,又是否也只是流月阁阁主的一个玩笑?”谢衣涩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沈夜气息稍顿,沉默不语。
谢衣凝目看着他,看他一张英俊无俦的脸在昏暗之中愈发冷峻,刀裁的眉尾晕入双鬓一笔霜月清寒,衬得他眉下双眼亦有几分冷光流动,他从来都知道他是这样孤高难近,也知道此刻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把他推得更远,但他还是无法勉强自己忽略某些事情,因为那是他为人处事的最后一条底线。谢衣,是个固执的人,固执到无法不爱沈夜,也固执到无法认同沈夜:“你记不记得我们初至陕西境内时,第一次遇上的那个吹笛人?当时你我都猜测他是魔教中人,一是那人高鼻深目一看就是西域人,二是他所奏乐曲也诡异非常不似中原所有,三是那吹笛操纵傀儡之术亦很像是魔教才会有的邪功,如果不是他自己说漏了嘴,恐怕谢某至今都不会怀疑他魔教中人的身份。”
“果然还是瞒不了你,”沈夜终是一笑,神情有几分萧索,“呵,魔教魔教,真正的魔教弟子,又岂会自称‘魔教’?即使他第二次提到之时已在本座的暗示下改了口,但却为时已晚,白衣风刃谢衣,又岂是能随便被人糊弄过去的。”
“你错了,沈兄,其实正是他第二次突然改口自称‘圣教’,才让我发现了破绽,还有那个之前一直在跟踪我们的人,恐怕也是沈兄你的部下吧?沈兄你主动提出要亲自出去打猎,就是为了通知那个人可以行动了?而你故意要他说出那些傀儡都是被魔教教主洗去了记忆,也是为引我去怀疑自己失去记忆乃是魔教所为,继而又一步步引出昭明可对付魔教之事,好让我这个谢家嫡子带你去找昭明,对么?”谢衣一句一句缓缓追问道,那语气并不算咄咄逼人,反而还尽量存了几分沉稳平和,但听到沈夜耳中,偏偏觉得其中逼仄之意呼之欲出,仿佛下一刻说话的人就要与他来场生死相搏。
其实谢衣所猜全俱属实,除了一点,当日沈夜并不是派遣风琊来行刺的,伪装成魔教之人前来行刺的是他另一个手下,只是两者结果并无不同,他也便无须多做解释:“所以说,从那开始,你便已经怀疑和提防起本座了?也难为了谢公子你一路隐忍,被迫与本座这等恶人朝夕相处,其实心里早就厌恶得很了吧?啧。”
“那阿夜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谢衣再次唤出他的名字,嗓底似乎变得有些喑哑,不知是被强自按下了哽咽,还是有满腔不得出口的万语千言在其中流连,“花费了整整九个月时间才把我从地狱里拉回来,你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而这样的你,曾经那么宠溺我、纵容我的你,又怎会不知我的酒量很好?那日在馋鸡楼中我装醉试探于你,本也以为不会被你发现,如今恢复了记忆我才惊醒,其实你也早就知道我在怀疑你了,是吗?很多事情,虽然你一直都在骗我,但是、但是……”
话至此处,谢衣突然觉得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但是我又怎会对你心生厌恶,我是如此爱恋着你啊……而我也知道你亦是如此爱我,爱到不舍得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爱到不舍得让我就那么孤独死去,爱到不舍得让我知道你是如此爱我......可是,为何你一定要三番四次帮助魔教?为何你,总是骗我?
情深似刃,刃利伤人,刃断自伤,然而这人世风狂雪凄孤清寂冷,更胜情刃三分锋寒,谁人能龃龉独行,纵死不动心念,天下茫茫,无情者不过书中神魔,万物刍狗。
可这情,又像是一场死局,被命运执笔定格在天谱星棋之上,在轮回之中被人一遍遍地重复对弈,白子已然动心,黑子亦非无念,然方阵之中唯见杀伐争略,生死分明。
“不必多言,事到如今隐瞒无益,昭明若在本座之手,必将送上昆仑,你若想夺回,那便拔出你的忘川。”时隔七年之局,最终还是落下了这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