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谢沈/七夜]分叉眉养成计划 by 雨打沙滩

　　65
　　
　　幼学堂的校车只在早上前来迎接，三个谢衣便造了一驾偃甲车，用于接小沈夜放学。乐无异不仅帮三人免摇号就办理了车牌，还为他们插队安排了驾照考试。
　　开惯了飞行偃甲的谢衣们很快就通过考试拿到了驾照，每天轮流驾车去接小沈夜。
　　
　　“粗七，我们今天还玩那个吗~~”小沈夜兴奋地爬上后座。
　　“嗯，主人请坐稳。”初七帮他把安全带扣好，放下偃甲启动栓。
　　偃甲车以金刚五号火铳弹一般的速度呼啸着冲了出去。
　　
　　“粗七！快一点！超过前面那驾马车！”
　　“是，主人。”加速。
　　“粗七！再快一点！甩掉旁边那些驿站快马！”
　　“好的，主人。”加速加速。
　　“再来、再来昨天那个！那个叫……叫……”
　　“叫漂移，主人。”加速左转加速。
　　“最前面那驾，能超过去吗？”
　　“可以，主人。”加速冲刺右转加速。
　　…………
　　
　　“哇！！粗七好棒！！我们是最快的！”小沈夜兴奋地在座椅上晃着双脚。
　　“主人……”初七紧盯着前车窗，“属下是不是……很厉害？”
　　“是！”小沈夜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和夫子比呢？”
　　“粗七厉害！”秒答。
　　“和瞳瞳比呢？”
　　“唔……”小沈夜皱眉思索道，“瞳瞳他会写数学习题，还会抓虫子……他还能用蚯蚓打蝴蝶结……”
　　“属下也会写数学习题。”初七坐直了腰板，“属下还能用蜈蚣编同心结。”
　　“真的吗？”小沈夜好奇地歪过脸来。
　　初七握紧方向盘，郑重点头。
　　“哇！粗七七最厉害了！我们能把左边那匹里飞沙也超过去吗？”
　　“没问题，主人的愿望就是属下的愿望！”初七眼中忽然燃烧起熊熊斗志，右手一扳喷射推进器，整驾偃甲车快成了一道闪电。
　　
　　第二天乐府收到一摞厚比门砖的超速罚单，初七被勒令去礼部参加为期两周的道路交通安全讲座，驾照也因分数扣光而被吊销。
　　
　　66
　　
　　2.0停好车走进学堂的时候，正看见里面一群排排坐等家长的小团子叽叽喳喳凑成一堆。
　　“呜……娘亲怎么还不来接我呀……”有人不安的嘟囔。
　　“我爹爹一定是最早来的！而且会念着诗来接我！”冯小琊神气活现向小伙伴们夸耀着。
　　周围一片“哇哦”的羡慕声。
　　“会念诗有什么了不起，又没有阿夜家谢叔叔念的好听……”小月揉着裙角哼道。
　　瞳瞳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给一只蛐蛐儿拔腿毛，完全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
　　
　　团子堆里的小沈夜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头顶呆毛不可忽视的晃动着，看见2.0进门后“啵”的一声竖地笔直。
　　下一刻2.0感到有颗小炮弹撞进了怀里。
　　
　　“看！我家谢乙最先来！”小沈夜坐在2.0肩头得意地挥着小胳膊：“小月债见！瞳瞳债见！”
　　“再见！”小月也热情地道别，瞳瞳则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小月和瞳瞳跟咱们家不在一个方向吗？要不要顺路捎他们一截？”
　　“不用。”小沈夜拨弄着2.0脸上单片镜，“他们放学了还有课外班要上，不急着回去。”
　　“课外班？”
　　“嗯，就是学堂的课后兴趣班。小月学的是箜篌，瞳瞳学生物培养……”
　　“唔……有课程种类说明什么的吗？”
　　“夫子房里有……谢乙要送我去学吗？我想学做金丝果酱！”
　　“哈哈，不急，我们拿回家慢慢看……”
　　
　　“骑射、礼乐、武艺入门……这些我们都可以自己教师尊嘛。”1.0翻动着课程说明表。
　　“就算术法之类难度大一点的学科，也可以由我们来教授师尊。”2.0跃跃欲试。
　　初七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说明表，眸中精光一闪。
　　“报这个。”
　　
　　两个谢衣凑过去看了一眼，齐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初七你果然眼光毒辣啊。”
　　“在下这就去填报名表……”
　　
　　“报名科目……舞蹈。”

　　69
　　
　　“太师父，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武艺，舞蹈，还有……法术学的不好……”小沈夜掰着指头一样一样数。
　　“演给我看一遍好不好？”乐无异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就从武艺开始吧……嗯，这是我刚刚从街上买的一口酥，可好吃了~~~~演得好的话，我们一人一半？”
　　
　　小沈夜在院子里乖乖练了一套拳脚。身姿行云流水，起落爽利干脆，进退得宜，攻守有度，招式间已然颇有几分幼虎出林凛然生威的味道。
　　“不错不错！还有呢？舞蹈老师教了什么？”乐无异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小块酥递到小沈夜嘴边。
　　小沈夜一口咬下，小脸鼓鼓地嚼了几下咽下去；“老师教的……唔，民族舞。”
　　“跳一遍看看？”
　　
　　小沈夜点点头，伸臂，出腿，转身……
　　“等等等等！你这是跳舞么？”乐无异提出质疑，“怎么跟刚才练武的动作差不多？”
　　“？”小沈夜定格在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上回过头来，“不都是伸胳膊撂腿扭腰摆屁股嘛。”
　　“……谁教你的？”
　　“谢衣说的，还说他以前参加祭典跳集体舞的时候就是打一遍螳螂拳。”
　　
　　“呃……不对不对，师父他根本不会跳舞……”乐无异扶额，“跳舞怎么能像打拳呢，舞蹈要优美~~要充满节奏感~~你看着。”
　　他把油纸包往怀里一塞，一打响指，地上的广播偃甲千里传音一号开始奏起富有韵味的西域鼓点和胡琴声。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个圆圈~~再来一次~~”乐无异兴致勃勃地舞动着：“怎么样太师父？要不要来一起跳~~”
　　“不好看。”小沈夜嫌弃地撅起嘴，“像一只抽筋的熊。”
　　“谁说的，我这可是西域胡旋舞！”乐无异从怀里掏出油纸包，举在小沈夜头顶晃动“想不想吃一口酥？说一声无异哥哥跳得真好，我就给你一块？”
　　“幼稚。”小沈夜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粗七说等我长大了，你加上呆毛也要比我矮两公分！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抢你的酥吃，哼！”
　　乐无异：“…………”
　　
　　70
　　
　　午休时间，幼学堂的厕所里空无一人。
　　
　　小沈夜把门关上，深吸一口气。
　　“粗七七说要多练习……嗯……”
　　由于在院子里练习的时候烧了一丛杜鹃花苗、熏花了几面粉壁还烤焦了肉包的尾巴毛，乐无异真诚建议小沈夜以后练习唤火咒的时候尽量找有水的地方。
　　
　　“唔……气沉丹田、运转灵力，然后念口诀……口诀是……”小沈夜对着一排隔间门默默练习起来。
　　
　　第一次施术后掌心空无一物，什么也没发生，等了半晌四周依然平静无波，只从远处隐约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爆裂的声响。
　　第二次施术后指尖窜出几点微弱火星，很快四溅消散。
　　第三次口诀念到一半，有人进来使用厕所。小沈夜一惊，口诀便串到了其他咒诀上去。
　　…………
　　
　　“啊啊啊术法什么的真的好难学！！”小沈夜把自己一头卷发揉成了鸟窝，抱头跺了跺脚，“为什么粗七他们一召就有火球呢……再试一次吧。”
　　小沈夜摸了把脸，面对一扇隔间门站好，再次深吸一口气。
　　“气沉丹田，运转灵力，口诀是……”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金焰自掌间腾起，挟光携热向前飞扑而去。
　　“哇！成功了！！”
　　小沈夜还没来及击掌庆贺，面前的隔间门突然被从里打开，一道黑影自内奔出，恰好迎面撞在火团上。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隔间里有人！”小沈夜手忙脚乱地拖来角落里的小水桶，往对方身上泼去。
　　眼前的小团子被泼的浑身湿透，头发衣服还在冒烟，小脸和小手更是一片黢黑，几乎连五官都快要分辨不清，无论小沈夜如何费力地用水冲洗也不见半点褪色迹象。
　　“抱歉……是、是我把你烤糊了吗？再冲一遍试试……”
　　
　　小团子闻言又跑回隔间里，重重把门摔上。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伤心欲绝的嚎哭声。

73
　　
　　“所以说，师父你们打算送太师父上小学堂？”乐无异看着忙碌的三个谢衣，“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师尊缝毕业演出穿的衣服啊。”1.0骄傲地抬起头，“师尊此次担纲男主演，一定要精心准备才行。”
　　“男主演？太师父这么厉害啊？”乐无异赞叹道。
　　“阿夜他们班演的是湘楚的祭舞剧目，说的是九嶷山神之子与湘水夫人的故事。”2.0解释说，“出演山神之子的人要擅作祭舞，剧中还有一段舞剑的情节……”
　　“此等角色非主人莫属。”初七接口，“不论舞技亦或剑法，皆不作第二人想。”
　　
　　“师尊的舞艺自然是最好的。”1.0、2.0点头赞同，三人齐齐陷入回忆。
　　“当年流月城神农祭典的集体祭祀舞，每次都是师尊领舞呢。”
　　“师尊的舞姿最标准，一二三四节拍喊得也很清晰威严，而且……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弟子=///=……”
　　“那是因为人群里只有你在打螳螂拳。”
　　…………
　　
　　“呃……师父……那个……”乐无异忍不住打断三人，“你们真的会缝衣服吗？”
　　
　　“之前从未涉猎缝纫技艺，好像的确与偃术有所不同……”2.0透过单片镜仔细观察着手中布料，一针扎了下去，“这布……怎么变红了？”
　　——停手啊师父！你隔着布扎进自己手指里了啊啊啊！！
　　
　　“一旦掌握了规律缝起来还是蛮快的嘛，力量也似乎涌了上来！”1.0运指如飞，针线翻动间已经缝好了一整条边儿。
　　——你把领口和袖口也一起缝上是几个意思啊！给太师父套布袋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初七从怀里掏出一枚黄金顶针套到手指上，“主人变小后，属下便将主人衣物妥善收起，并没有时常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什么的。”
　　——你都自己说出来了……
　　…………
　　
　　74
　　
　　已经看不出质地的布料上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领口袖口被缝上后又被重新撕扯开，针脚时密时疏，锁边弯成波浪纹，胸前坠饰缝合时直接连后背也一起钉上……
　　
　　乐无异看着三个谢衣忙碌了半日的成品，表情一言难尽：“……师父，你们不考虑直接去抱云堂买件成衣吗？西市口的张裁缝手艺也很不错的……”
　　“不行！”三个谢衣坚决摇头，“书中有言——家长亲手缝制的衣物是宝宝童年最温暖的回忆，一针一线间凝聚的爱是一生最难忘的感动。”
　　“……什么书？”
　　初七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本《成为宝宝的心之友——儿童情感沟通黄金宝典》。
　　
　　“可是这毕竟是太师父的毕业演出，你们确定要让太师父穿这个？”
　　三个谢衣沉默了。
　　“这件毕竟是初制品，的确不尽如人意……剪了当抹布重新缝一件吧。”
　　
　　别院的灯通宵亮了一整夜，乐府一夜间多了许多抹布、墩布、拖把条。
　　
　　第二天，一件全新的衣物被摆到小沈夜面前。
　　衣物的外衫里衬用料都十分考究，椒兰熏染，犹带香气。五色丝缕镶边，胸口一枚八宝点翠盘金扣，长袖无风犹动，后摆迤逦拂地，衣袂间坠了一圈儿精巧钿花，下摆还缀了几根翠绿的孔雀羽。
　　小沈夜看着这件华美的——裙子，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是不是讨厌我？”
　　他看看裙子又抬头看看满怀期待的三个谢衣，委屈地问道。
　　
　　“师尊？！是、是觉得不好看吗？”
　　“我不要……穿裙子……”小沈夜红着眼圈撅起嘴巴。
　　“穿裙子跳舞比较好看呀……呃，师尊不哭！弟子这就拿回去改……”
　　…………
　　
　　“唉，师尊也到了不愿穿裙子的年纪了啊，小时候明明让穿什么都可以……”1.0语带遗憾地低头拆着裙子上的钿花。
　　“改的稍微不像裙子就行，把这些流苏也拆了吧，另外师尊喜欢毛绒，再加几圈毛毛边……”2.0认真思索着修改方案。
　　“孔雀羽要保留。”初七及时补充。
　　
　　别院的灯又通宵亮了一夜。
　　
　　第二天，三个谢衣将改制后的作品拿给小沈夜看。
　　花哨的钿花和流苏璎珞被拆除，换成了一圈毛绒绒的滚毛边，华丽的坠饰也改得朴素了许多。原本华美的裙子改成了……一条相对来说低调了一些的，裙子。
　　“…………”
　　
　　小沈夜看看三个谢衣被绷带包的像馒头一样的手指、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一旁被剪秃了一圈毛的尔康，终于勉勉强强的接过衣服，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79
　　
　　国子监小学堂同样位于朱雀大街，距离幼学堂并不算远。
　　2.0停好车，牵着小沈夜去招生处报道。
　　
　　招生处条案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儒袍头带纶巾，一派鸿儒风范，正在与一名带着孩子的家长争执着什么。
　　“本学堂不可携宠物入学，还望阁下莫令鄙人为难……”
　　“先生说笑，这木匣中装的俱是日常用品及演习道具，不是宠物。”
　　“虫豸活物，怎能算是道具……这……”
　　
　　小沈夜几步跑过去打招呼：“瞳瞳！”
　　
　　瞳瞳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木匣，朝小沈夜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身旁的家长是名面带眼罩的青年，2.0走上前点头致意。
　　“瞳瞳今年也毕业上小学堂了么？”
　　“瞳瞳大人聪敏博智，早已超出幼学堂的学力。”青年骄傲地挺胸，“再加上灵力补充剂，跳级完全不在话下。”
　　“灵力补充剂？太华山小蓝瓶？”
　　“不是，是诀微长老亲自调制的新方，目前非常畅销……好像叫玄晶搭档。”
　　
　　最终瞳瞳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木匣。青年将木匣从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瞳瞳怀中取走，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好好照料这些蛊虫……属下昨晚已按大人吩咐绘制好小学堂暗道纵横结构图，请大人阅示。”
　　瞳瞳默默接过青年递来的纸卷，塞进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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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小学堂新生入学仪式就在操场上举行，家长和孩子们并排席地而坐，聆听先生的训导。
　　“尊敬的家长们，亲爱的同学们，诸位好！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怀着对先贤的敬仰，对学识的渴求，我们走到了一起……”
　　“……让我们从今天起，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节操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天朝的人……”
　　“……请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讲文明，讲礼仪，讲律法，热爱天朝，热爱陛下，四书五经六艺全面发展，努力武装自己、充实自己，成为对天朝有所贡献的栋梁之才，为建设大神州天朝上国而奋斗……”
　　…………
　　
　　小沈夜听得昏昏欲睡，脑袋靠在2.0肩膀上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突觉背后有人戳了下自己。
　　“阿夜！你也在这里呀~~”小沈夜揉着眼睛回头，就看见小月灿烂的笑脸和一边睡得四脚朝天的仓小溟。
　　
　　——太华山当真……深不可测。
　　2.0看着和小伙伴们顺利会师的小沈夜，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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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最近没什么精神。
　　呆毛蔫了，小嘴经常委屈地撅着，人也没有以前活泼，就算用金丝果酱去逗也会很快消沉下来……初七看着心不在焉拨弄尔康尾巴毛的小沈夜，担心地思索道。
　　“师尊近日精神不济，是不是和新同学相处不好？”
　　“是不是小学堂午餐伙食太差？”
　　1.0和2.0也聚了过来。
　　
　　“主人，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初七弯腰摸摸小沈夜的脑袋。
　　小沈夜撇撇嘴：“新来的余小风说我的小辫子很奇怪，没有他的发型好看……还说、还说呆毛乱蓬蓬的看着很傻！”
　　“主人梳什么发型都好看，呆毛也是。”初七心疼地揉着小沈夜软趴趴的呆毛，“余小风是嫉妒主人比他可爱，属下明天就帮主人揍他一顿。”
　　“我已经揍过他了，还拔了他的刘海。”小沈夜依旧闷闷不乐。
　　
　　“师尊？到底怎么了？余小风还说了什么吗？”
　　“余小风还说其他小朋友都有爹爹娘亲，我没有……”小沈夜委屈地抬头看向三个谢衣，“他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什么？！怎么可能！”三个谢衣大惊失色，“师尊怎么会是没人要的孩子呢？！”
　　“那我有爹爹娘亲吗？”小沈夜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们。
　　“呃……”1.0、2.0一时语塞——师尊也到了会问“爹娘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这种问题的年纪了吗！该怎么回答完全没想好啊！怎么办啊求指点！在线等！急！
　　
　　“主人。”初七不慌不忙地蹲下，双手扶上小沈夜肩膀，“主人虽然没有爹爹娘亲，但是有属下。”
　　“你不是我的爹爹娘亲……你是我的什么？”小沈夜歪头问道。
　　“属下是主人的张小泉。”
　　“啊……原来你只是菜刀啊。”小沈夜略微失望。
　　“这样，属下就能为主人披荆斩棘，斩断所有艰险风雨，永远陪在主人身侧。”初七双眼凝视着小沈夜，目光缱绻，语意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沈夜蔫了许久的呆毛终于翘起了些许。
　　
　　1.0和2.0惊呆了。
　　
　　——我勒个擦这种钛合金偃甲眼也要瞎掉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初七最近说这种话貌似越来越熟练啊？！师尊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明显感觉开心起来了？总觉得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就要输了！还会输得很惨！
　　
　　“师尊！弟子也可以与师尊共沐晴雨、永不离弃啊！”
　　“师尊！我也是我也是！”
　　1.0、2.0急忙冲上前去争先恐后表态。
　　
　　数日后小学堂布置作文练笔，题目要求描写自己家人。在交上来的一堆《我的爹爹》、《我家的兄弟姐妹》、《我与娘亲二三事》等作文里，小沈夜的作文题目格外引人注目。
　　
　　——《我家的三把张小泉》。

82
　　
　　《我家的三把张小泉》
　　
　　我家有三把张小泉，他们长的非常相似，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扎了一个辫子。
　　
　　第一把张小泉叫谢衣，他其实不用张小泉，他喜欢用王麻子。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偃师，经常做有趣的玩具送给我，什么会唱歌的偃甲小鸟啦、会跳广播体操的偃甲熊猫啦、会喷雷火弹的偃甲蘑菇啦……谢衣还经常帮邻居修理家什，被他修理过的家什都会变得更好用——灯盏会改成能发七种颜色光芒的，茅房能改制成自动抽水的，烟囱修完了也能发射炮弹打大雁……左邻右舍都非常喜欢他，大家都说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第二把张小泉叫谢乙，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他的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有时候给我讲逸尘子的故事，有时候讲讲神农神上和流月城的事情。他还喜欢念诗给我听，以前经常念春江花月夜，最近开始念诗经里的一篇，我心匪石什么的……谢乙念诗的样子比冯小琊的爹爹帅多了，声音也很慢很好听，虽然听不太懂他在念什么，但是就是比冯小琊爹爹念的好听！
　　
　　第三把张小泉叫初七，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说我以前曾说过，他是我藏在袖子里的一把菜刀。菜刀藏在袖子里不会把衣服划坏吗？缝补起来也麻烦。不过他真的是个蛮厉害蛮厉害的人，武艺和术法都很强，徒孙异和他的小伙伴加起来也打不过他，还会被他踹的满地滚。初七给我做了许多防身暗器，说要时刻跟在身边保护我。虽然我觉得自己会用唤火咒和霹雳弹、鞭法也记得很熟，已经不需要别人保护了，但是有初七跟着我还是很高兴的，所以我就同意了。
　　
　　三把张小泉都对我可好啦，经常问我喜欢吃什么，特意买了许多食谱说要做最好吃的东西给我吃，还答应给我酿金丝果酱。不过他们做出来的桂花糕、栗子糕、芙蓉饼还有其他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徒孙异说那个东西叫千蛛万毒散，绝对不能吃，吃了呆毛都要掉光的。看在他眼神很诚恳而且经常做好吃的给我的份上，我就勉强相信他了没有吃。
　　他们也经常做衣服给我穿，不过他们手艺实在不行，缝出来的衣服都很像裙子，难道是因为裤子比裙子做起来麻烦的原因吗？我觉得以后还是要自己学做衣服比较好，也可以顺便帮他们缝几件。
　　
　　啊！这就是我家的三把张小泉！我们是多么吉祥快乐的一家呀！
　　
　　83
　　
　　本文中心明确，主旨突出，语句通顺，内容详实，通过对家庭生活的细致描写，充分表达出了家人间的真挚情感。结尾感叹句更是神来一笔，感情充沛，使人读后回味无穷。
　　鄙人阅后犹有少许疑惑未解，烦请本文所述的家长暇时抽空莅临学堂与鄙人一叙，鄙人觉得有必要与三位家长略微探讨下儿童教育观。
　　——先生在小沈夜作文簿上批道。
　　
　　三个谢衣看后情绪鸡冻，几乎把持不住热泪盈眶。
　　“师尊的第一篇作文！里面还赞扬弟子厉害……先生，这篇我可以拿回去吗？”
　　“谢大师，鄙人从此文中隐隐觉得，三位某些教育行为有待商榷……”
　　“师尊更赞赏的明明是在下……先生，不能拿走的话，在下这里有影印偃甲，可以容在下拓印一份吗？”
　　“谢大师请自便，关于沈小公子文中提及的……”
　　“主人……主人还说要给属下缝衣服……”初七紧紧抓着作文簿不撒手。
　　“…………”
　　
　　先生抚着干哑的喉咙，目送三个谢衣拿着作文头顶青天地离开，第一次对自己未来的教学生涯产生了无法言说的不安。

64
　　
　　“师尊，来问今天的数学习题么？”正在偃甲房里和乐无异讨论图谱的1.0抬起头，看见小沈夜抱着习题册跑到门口，迈起小短腿跨门槛。
　　小沈夜点点头，几步跑到1.0身边，踮脚将习题册举到1.0面前指给他看：“这题、这题，还有……这题。”
　　“唔，鸡兔同笼啊……”1.0把小沈夜抱到腿上，扯过一张稿纸演算给他看。
　　
　　“师尊，看明白了吗？”1.0放下笔问道。
　　“大概……吧……”小沈夜沮丧地低下头，“谢衣……我是不是很笨？数学总也学不好。瞳瞳他每天上课玩虫子都能自己把习题做出来……”
　　“怎么会呢。”1.0赶紧揉揉小沈夜耷拉下去的呆毛，“师尊才不笨，师尊将来一定能成为异常出色的人！”
　　“真的吗……”小沈夜还是没什么精神。
　　
　　一旁的乐无异换了个话题逗他：“太师父，你和幼学堂的小朋友们相处如何啊？那个叫冯小琊的还是总找你麻烦吗？”
　　没想到小沈夜听后更沮丧了，呆毛也整个儿趴了下来：“冯小琊……他说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你们有过友谊吗……哎不是！我是说，他为什么这么说？你们又打架了吗？”
　　“他……嗯……就、就上次我把他揍了一顿，然后软猬甲把他的衣服戳破了……”
　　
　　“师尊，和小朋友打架不好啊……有好好和冯小琊道歉吗？”1.0插言道。
　　“哼，谁叫他说谢乙的诗没有他爹爹写的好！而且我都道歉了，还说以后打架会把软猬甲脱掉，不会欺负他的。”
　　“师尊，就算把软猬甲脱了打也还是在欺负他啊……”1.0无奈地笑了笑。
　　“我还把桂花糕给他吃了呢！他本来已经原谅我了，但是吃了桂花糕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还说最讨厌我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小沈夜撅起小嘴嘟囔。
　　“唔……难道是觉得桂花糕不好吃？不会啊，隆福斋的桂花糕很有名的……”1.0支起下巴思索道：“是放了一晚凉了么？但是早上弟子特意帮师尊用偃甲炉热过……啊！对了！”
　　
　　1.0双手一拍：“一定是觉得买来的食物不够诚意！道歉什么的果然还是要亲手做的才行！师尊，弟子把偃甲炉改造一下，增加烘焙烧烤功能，再让初七去寻些糖和面粉，谢乙来帮忙和面……以后师尊经常带些亲手做的小点心给冯小琊，他一定会被师尊感动的！”
　　“真麻烦，我又不是很想和冯小琊做朋友……”小沈夜犹豫地晃晃呆毛，“万一他不肯吃怎么办呢？”
　　
　　“主人可以把糕点放在他的柜子里、盘子里，或者直接点他廉泉穴迫他张口，再把糕点放入他口中。”初七的身影出现在空气中。
　　“他不会生气吗？”小沈夜转向初七。
　　“不会。”初七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定会感受到主人的诚意。”
　　
　　“…………”
　　乐无异深深地体会到，每一个熊孩子身后都有一到三个不等的熊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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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学堂的校车只在早上前来迎接，三个谢衣便造了一驾偃甲车，用于接小沈夜放学。乐无异不仅帮三人免摇号就办理了车牌，还为他们插队安排了驾照考试。
　　开惯了飞行偃甲的谢衣们很快就通过考试拿到了驾照，每天轮流驾车去接小沈夜。
　　
　　“粗七，我们今天还玩那个吗~~”小沈夜兴奋地爬上后座。
　　“嗯，主人请坐稳。”初七帮他把安全带扣好，放下偃甲启动栓。
　　偃甲车以金刚五号火铳弹一般的速度呼啸着冲了出去。
　　
　　“粗七！快一点！超过前面那驾马车！”
　　“是，主人。”加速。
　　“粗七！再快一点！甩掉旁边那些驿站快马！”
　　“好的，主人。”加速加速。
　　“再来、再来昨天那个！那个叫……叫……”
　　“叫漂移，主人。”加速左转加速。
　　“最前面那驾，能超过去吗？”
　　“可以，主人。”加速冲刺右转加速。
　　…………
　　
　　“哇！！粗七好棒！！我们是最快的！”小沈夜兴奋地在座椅上晃着双脚。
　　“主人……”初七紧盯着前车窗，“属下是不是……很厉害？”
　　“是！”小沈夜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和夫子比呢？”
　　“粗七厉害！”秒答。
　　“和瞳瞳比呢？”
　　“唔……”小沈夜皱眉思索道，“瞳瞳他会写数学习题，还会抓虫子……他还能用蚯蚓打蝴蝶结……”
　　“属下也会写数学习题。”初七坐直了腰板，“属下还能用蜈蚣编同心结。”
　　“真的吗？”小沈夜好奇地歪过脸来。
　　初七握紧方向盘，郑重点头。
　　“哇！粗七七最厉害了！我们能把左边那匹里飞沙也超过去吗？”
　　“没问题，主人的愿望就是属下的愿望！”初七眼中忽然燃烧起熊熊斗志，右手一扳喷射推进器，整驾偃甲车快成了一道闪电。
　　
　　第二天乐府收到一摞厚比门砖的超速罚单，初七被勒令去礼部参加为期两周的道路交通安全讲座，驾照也因分数扣光而被吊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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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停好车走进学堂的时候，正看见里面一群排排坐等家长的小团子叽叽喳喳凑成一堆。
　　“呜……娘亲怎么还不来接我呀……”有人不安的嘟囔。
　　“我爹爹一定是最早来的！而且会念着诗来接我！”冯小琊神气活现向小伙伴们夸耀着。
　　周围一片“哇哦”的羡慕声。
　　“会念诗有什么了不起，又没有阿夜家谢叔叔念的好听……”小月揉着裙角哼道。
　　瞳瞳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给一只蛐蛐儿拔腿毛，完全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
　　
　　团子堆里的小沈夜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头顶呆毛不可忽视的晃动着，看见2.0进门后“啵”的一声竖地笔直。
　　下一刻2.0感到有颗小炮弹撞进了怀里。
　　
　　“看！我家谢乙最先来！”小沈夜坐在2.0肩头得意地挥着小胳膊：“小月债见！瞳瞳债见！”
　　“再见！”小月也热情地道别，瞳瞳则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小月和瞳瞳跟咱们家不在一个方向吗？要不要顺路捎他们一截？”
　　“不用。”小沈夜拨弄着2.0脸上单片镜，“他们放学了还有课外班要上，不急着回去。”
　　“课外班？”
　　“嗯，就是学堂的课后兴趣班。小月学的是箜篌，瞳瞳学生物培养……”
　　“唔……有课程种类说明什么的吗？”
　　“夫子房里有……谢乙要送我去学吗？我想学做金丝果酱！”
　　“哈哈，不急，我们拿回家慢慢看……”
　　
　　“骑射、礼乐、武艺入门……这些我们都可以自己教师尊嘛。”1.0翻动着课程说明表。
　　“就算术法之类难度大一点的学科，也可以由我们来教授师尊。”2.0跃跃欲试。
　　初七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说明表，眸中精光一闪。
　　“报这个。”
　　
　　两个谢衣凑过去看了一眼，齐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初七你果然眼光毒辣啊。”
　　“在下这就去填报名表……”
　　
　　“报名科目……舞蹈。”

67
　　
　　“粗、粗七，可以了吗？”
　　“再坚持一下，主人。”
　　“呜……还、还没好吗？好难受啊……”
　　“请主人再忍耐一下。”
　　“嗯……我、我受不了了啊啊……”小沈夜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下腰什么的好累啊！还没到时间吗？”
　　
　　初七抬眼看了下已燃到底的香柱，握在小沈夜腰间的手依依不舍地又捏了两下：“可以起来了，主人。我们再拉会儿筋吧。”
　　初七说着扶小沈夜站直，拉过两条藕节似的小胳膊搓了搓，轻轻向上提起。
　　“主人，身体伸展，肌肉放松……对，痛的话就说……”
　　…………
　　
　　“呼……学舞蹈比练武还累。”小沈夜疲惫地晃晃脑袋，“粗七，我为什么要去学舞蹈啊？舞蹈班上大多都是女孩子……”
　　“唔……”初七替小沈夜揉着小肩膀，“如果学舞蹈的大多是女孩子，那会跳舞的男孩子就是非常可贵的精英。”
　　“是这样吗？”
　　“是的，主人。”初七又帮小沈夜捏了两下腰，“我们把昨天学的术法再练习一遍？”
　　
　　68
　　
　　“可恶，又失败了……”小沈夜沮丧地看着两只空空如也的手掌。
　　“主人咒诀有些地方念串了，唤火咒的口诀是这样的……”初七口型微动，掌心中凝出球形烈焰，饱满炽灼，腾腾热息扑面而来。
　　“哇~~火球~！”小沈夜双眼追着焰团中的光华一起转动，踮起脚尖去摸，尚未触及时初七掌心一翻，火球又瞬间化作火星消散。
　　“主人，我们再试一次？”
　　“嗯……可是术法真的好难学啊……”小沈夜垂下眼，头顶的呆毛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火主急怒，或许借心境催动有助于术法施展……”初七沉吟道，“主人，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金丝果酱！”
　　“嗯，主人请想象一下，有一罐金丝果酱……”
　　“隆福斋的吗？”小沈夜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
　　“对，但是有个人拿走了这罐果酱，不让主人吃……”
　　“谁？徒孙异吗？”小沈夜一惊，“他总抢我的果酱，还举得高高的让我够不到……”
　　“主人不必烦扰，将来主人肯定能长得比他高两公分。”初七摸摸小沈夜脑袋，“现在主人想象一下，乐无异将果酱夺走举高，主人是不是很生气？”
　　“是！”小沈夜气得脸都鼓成了包子，呆毛冲冠而起。
　　“主人请气沉丹田，默念口诀，借此怒气将灵力一鼓作气运转而出……”
　　“烧坏人！”小沈夜大喝一声，两只纂得紧紧的小拳头使劲伸出——
　　
　　——掌心还是什么都没有。
　　
　　“啊……我、我……术法好难学……呜呜呜……”小沈夜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呆毛重又委顿下来。
　　“主人，没事的……先休息一下，我们去吃点糕点吧？”初七急忙蹲下安慰。
　　
　　远处，偃甲房。
　　正在打磨偃甲的乐无异突然感到头顶一阵灼热，回头只见吉祥如意惊恐地看着自己。
　　
　　“少、少爷！你你你你你的呆……头发着火了！”
　　“来人呀！救火！快救火！少爷烧着啦！！”
　　…………
　　
　　“难道最近肉吃多了，上火把呆毛烧了？”
如今的乐无异已经可以很淡定的面对烧焦的呆毛。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还在冒烟的发梢，抹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庆幸自己危急关头机智地护住了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

69
　　
　　“太师父，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武艺，舞蹈，还有……法术学的不好……”小沈夜掰着指头一样一样数。
　　“演给我看一遍好不好？”乐无异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就从武艺开始吧……嗯，这是我刚刚从街上买的一口酥，可好吃了~~~~演得好的话，我们一人一半？”
　　
　　小沈夜在院子里乖乖练了一套拳脚。身姿行云流水，起落爽利干脆，进退得宜，攻守有度，招式间已然颇有几分幼虎出林凛然生威的味道。
　　“不错不错！还有呢？舞蹈老师教了什么？”乐无异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小块酥递到小沈夜嘴边。
　　小沈夜一口咬下，小脸鼓鼓地嚼了几下咽下去；“老师教的……唔，民族舞。”
　　“跳一遍看看？”
　　
　　小沈夜点点头，伸臂，出腿，转身……
　　“等等等等！你这是跳舞么？”乐无异提出质疑，“怎么跟刚才练武的动作差不多？”
　　“？”小沈夜定格在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上回过头来，“不都是伸胳膊撂腿扭腰摆屁股嘛。”
　　“……谁教你的？”
　　“谢衣说的，还说他以前参加祭典跳集体舞的时候就是打一遍螳螂拳。”
　　
　　“呃……不对不对，师父他根本不会跳舞……”乐无异扶额，“跳舞怎么能像打拳呢，舞蹈要优美~~要充满节奏感~~你看着。”
　　他把油纸包往怀里一塞，一打响指，地上的广播偃甲千里传音一号开始奏起富有韵味的西域鼓点和胡琴声。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个圆圈~~再来一次~~”乐无异兴致勃勃地舞动着：“怎么样太师父？要不要来一起跳~~”
　　“不好看。”小沈夜嫌弃地撅起嘴，“像一只抽筋的熊。”
　　“谁说的，我这可是西域胡旋舞！”乐无异从怀里掏出油纸包，举在小沈夜头顶晃动“想不想吃一口酥？说一声无异哥哥跳得真好，我就给你一块？”
　　“幼稚。”小沈夜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粗七说等我长大了，你加上呆毛也要比我矮两公分！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抢你的酥吃，哼！”
　　乐无异：“…………”
　　
　　70
　　
　　午休时间，幼学堂的厕所里空无一人。
　　
　　小沈夜把门关上，深吸一口气。
　　“粗七七说要多练习……嗯……”
　　由于在院子里练习的时候烧了一丛杜鹃花苗、熏花了几面粉壁还烤焦了肉包的尾巴毛，乐无异真诚建议小沈夜以后练习唤火咒的时候尽量找有水的地方。
　　
　　“唔……气沉丹田、运转灵力，然后念口诀……口诀是……”小沈夜对着一排隔间门默默练习起来。
　　
　　第一次施术后掌心空无一物，什么也没发生，等了半晌四周依然平静无波，只从远处隐约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爆裂的声响。
　　第二次施术后指尖窜出几点微弱火星，很快四溅消散。
　　第三次口诀念到一半，有人进来使用厕所。小沈夜一惊，口诀便串到了其他咒诀上去。
　　…………
　　
　　“啊啊啊术法什么的真的好难学！！”小沈夜把自己一头卷发揉成了鸟窝，抱头跺了跺脚，“为什么粗七他们一召就有火球呢……再试一次吧。”
　　小沈夜摸了把脸，面对一扇隔间门站好，再次深吸一口气。
　　“气沉丹田，运转灵力，口诀是……”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金焰自掌间腾起，挟光携热向前飞扑而去。
　　“哇！成功了！！”
　　小沈夜还没来及击掌庆贺，面前的隔间门突然被从里打开，一道黑影自内奔出，恰好迎面撞在火团上。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隔间里有人！”小沈夜手忙脚乱地拖来角落里的小水桶，往对方身上泼去。
　　眼前的小团子被泼的浑身湿透，头发衣服还在冒烟，小脸和小手更是一片黢黑，几乎连五官都快要分辨不清，无论小沈夜如何费力地用水冲洗也不见半点褪色迹象。
　　“抱歉……是、是我把你烤糊了吗？再冲一遍试试……”
　　
　　小团子闻言又跑回隔间里，重重把门摔上。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伤心欲绝的嚎哭声。

71

国子监附属朱雀大街第二幼学堂，甲字号礼堂厅。
期末家长会正气氛热烈如火如荼地进行，众家长积极讨论分享着自己的育儿心得。

“我家囡囡前天学会念诗了！她还会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一位女士激动万分地发言，众人纷纷表示祝贺。
“洒家儿子最近可懂事了，不管洒家做啥菜给他都狼吞虎咽地吃完，还主动洗碗。”一名大汉双眼闪烁着感动的泪花，说道最后已然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洒家儿子还说，最……最喜欢吃爹爹做的菜……呜呜呜……洒家这辈子值了！”
众家长正感叹不已，角落里忽然传来三声异口同声的叹息。
大汉怒目瞪去，见三个谢衣正满面惆怅地看向他。

“看什么看？你们可是对洒家儿子爱吃洒家做的菜有何不满？”
“这位壮士，你误会了。”2.0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想起阿夜他……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肯吃，内心一时……心绪难平……”
“是啊是啊，我特意把偃甲炉改造成出蒸炸烹煮功能，还增加了烧烤微波模式……”1.0点头，“可是师尊他只吃开封菜的外卖，真伤脑筋啊。”
“明明……都买了专业书籍……为何主人看都不看一眼……”初七从怀里掏出一本《宝宝最爱——长安妈妈的私房菜》。

众家长沉默了。

“可能是口味问题啊！很多小孩子都不爱在家吃饭的。”
“对啊对啊，我家孩子也喜欢吃外卖呢！”
众家长安慰道。
“可是那样就不能听师尊说，谢衣做的菜最好吃啦、最喜欢吃谢衣做的东西什么的……”1.0小声碎碎念。
“主人明明也吃乐无异做的东西……”初七连脸上魔纹都要枯萎了。

“呃……和孩子培养感情的方式有许多种啊，不一定要做菜的。缝件衣服、做个玩具什么的都行……”
“小生这边有几本育儿书，谢大师不妨也参考一下？”
“长安书局出的这几本不错……”
…………
众人纷纷献计献策。

三个谢衣掏出纸笔，将《你不可不知的育儿经——单亲父亲的心路历程》、《爹娘们的贴心口袋书》、《宝宝健康成长一百问》、《成为宝宝的心之友——儿童情感沟通黄金宝典》等书目仔细誊抄下来。

72

“请各位家长静一静……静一静……咳咳，老夫这就来点评诸位同学本学期表现……”老夫子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接着开始宣读幼学堂里团子们的期末成绩。

众家长一时间屏息凝神，随着夫子的点评时不时有几声惊叹亦或懊恼声响起，几家欢喜几家愁。

“囡囡！囡囡太棒了！果然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啊。”
“怎么又考这么差？回去还要多报几个补习班才行……”
“小生就知中天他聪慧敏毅，极具慧根，将来必能普渡众生……”
…………

“沈小公子，唔……”老夫子念到小沈夜时顿了一下：“沈小公子的家长今天来了吗？”
三个谢衣以不能更快的速度迅速起立。

“几位请随老夫入内详谈。”

三人忐忑不安地随老夫子步入内室。
“夫子，可是阿夜他表现不佳？”2.0亟不可待地问道。
“可是师尊他期末考的不好？”1.0神情也颇为急切。
初七满脸都写着有话快讲。

老夫子倒了杯茶，犹豫着开口：“沈小公子聪慧可爱，期末各科都为优良，数学成绩也有很大提高，只是……”老夫子表情微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只是各位选择幼龄读物时，需格外谨慎。”
三个谢衣一脸“？？？”的表情看着他。
老夫子尴尬地咳嗽一声：“幼学堂每日午休后均由一位同学为大家讲故事，众人轮流讲述，从无中断。只是每回轮到沈小公子讲述后……咳咳，都会有很多同学来问老夫，采花大盗和淫贼是何意。”
1.0&2.0&初七：“…………”

“另外，”老夫子啜了口茶，“沈小公子成长远快于一般孩童，如今身形心智已可毕业，几位是否考虑送他去小学堂就读？”
“这……”2.0沉吟道，“现在就上小学堂，是否过于仓促？”

“不仓促！完全不仓促！”老夫子突然激动地一把握住2.0的手：“沈小公子天赋异禀，聪颖过人，老夫……老夫实在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几位……几位看在老夫一把年纪，年老力衰，幼学堂也实在没有更多修缮经费……”
老夫子紧紧攥着2.0的手，眼眶湿润，几欲哽咽。

“夫子别急。”2.0安慰道，“我们送阿夜上小学堂就是了。只是这办理入学手续……”
“一切包在老夫身上！老夫这就修一封推荐信，让沈小公子可以免试直升国子监附属朱雀大街小学堂，几位不必担心。”

老夫子抬起头，眼中重又燃起希望的光芒。

　73
　　
　　“所以说，师父你们打算送太师父上小学堂？”乐无异看着忙碌的三个谢衣，“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师尊缝毕业演出穿的衣服啊。”1.0骄傲地抬起头，“师尊此次担纲男主演，一定要精心准备才行。”
　　“男主演？太师父这么厉害啊？”乐无异赞叹道。
　　“阿夜他们班演的是湘楚的祭舞剧目，说的是九嶷山神之子与湘水夫人的故事。”2.0解释说，“出演山神之子的人要擅作祭舞，剧中还有一段舞剑的情节……”
　　“此等角色非主人莫属。”初七接口，“不论舞技亦或剑法，皆不作第二人想。”
　　
　　“师尊的舞艺自然是最好的。”1.0、2.0点头赞同，三人齐齐陷入回忆。
　　“当年流月城神农祭典的集体祭祀舞，每次都是师尊领舞呢。”
　　“师尊的舞姿最标准，一二三四节拍喊得也很清晰威严，而且……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弟子=///=……”
　　“那是因为人群里只有你在打螳螂拳。”
　　…………
　　
　　“呃……师父……那个……”乐无异忍不住打断三人，“你们真的会缝衣服吗？”
　　
　　“之前从未涉猎缝纫技艺，好像的确与偃术有所不同……”2.0透过单片镜仔细观察着手中布料，一针扎了下去，“这布……怎么变红了？”
　　——停手啊师父！你隔着布扎进自己手指里了啊啊啊！！
　　
　　“一旦掌握了规律缝起来还是蛮快的嘛，力量也似乎涌了上来！”1.0运指如飞，针线翻动间已经缝好了一整条边儿。
　　——你把领口和袖口也一起缝上是几个意思啊！给太师父套布袋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初七从怀里掏出一枚黄金顶针套到手指上，“主人变小后，属下便将主人衣物妥善收起，并没有时常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什么的。”
　　——你都自己说出来了……
　　…………
　　
　　74
　　
　　已经看不出质地的布料上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领口袖口被缝上后又被重新撕扯开，针脚时密时疏，锁边弯成波浪纹，胸前坠饰缝合时直接连后背也一起钉上……
　　
　　乐无异看着三个谢衣忙碌了半日的成品，表情一言难尽：“……师父，你们不考虑直接去抱云堂买件成衣吗？西市口的张裁缝手艺也很不错的……”
　　“不行！”三个谢衣坚决摇头，“书中有言——家长亲手缝制的衣物是宝宝童年最温暖的回忆，一针一线间凝聚的爱是一生最难忘的感动。”
　　“……什么书？”
　　初七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本《成为宝宝的心之友——儿童情感沟通黄金宝典》。
　　
　　“可是这毕竟是太师父的毕业演出，你们确定要让太师父穿这个？”
　　三个谢衣沉默了。
　　“这件毕竟是初制品，的确不尽如人意……剪了当抹布重新缝一件吧。”
　　
　　别院的灯通宵亮了一整夜，乐府一夜间多了许多抹布、墩布、拖把条。
　　
　　第二天，一件全新的衣物被摆到小沈夜面前。
　　衣物的外衫里衬用料都十分考究，椒兰熏染，犹带香气。五色丝缕镶边，胸口一枚八宝点翠盘金扣，长袖无风犹动，后摆迤逦拂地，衣袂间坠了一圈儿精巧钿花，下摆还缀了几根翠绿的孔雀羽。
　　小沈夜看着这件华美的——裙子，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是不是讨厌我？”
　　他看看裙子又抬头看看满怀期待的三个谢衣，委屈地问道。
　　
　　“师尊？！是、是觉得不好看吗？”
　　“我不要……穿裙子……”小沈夜红着眼圈撅起嘴巴。
　　“穿裙子跳舞比较好看呀……呃，师尊不哭！弟子这就拿回去改……”
　　…………
　　
　　“唉，师尊也到了不愿穿裙子的年纪了啊，小时候明明让穿什么都可以……”1.0语带遗憾地低头拆着裙子上的钿花。
　　“改的稍微不像裙子就行，把这些流苏也拆了吧，另外师尊喜欢毛绒，再加几圈毛毛边……”2.0认真思索着修改方案。
　　“孔雀羽要保留。”初七及时补充。
　　
　　别院的灯又通宵亮了一夜。
　　
　　第二天，三个谢衣将改制后的作品拿给小沈夜看。
　　花哨的钿花和流苏璎珞被拆除，换成了一圈毛绒绒的滚毛边，华丽的坠饰也改得朴素了许多。原本华美的裙子改成了……一条相对来说低调了一些的，裙子。
　　“…………”
　　
　　小沈夜看看三个谢衣被绷带包的像馒头一样的手指、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一旁被剪秃了一圈毛的尔康，终于勉勉强强的接过衣服，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75
　　
　　幼学堂在院中搭了一个大戏台，用作这一届学生毕业演出场地。
　　戏台前排了几排长椅，此刻已经坐满了家长，正一边观看演出一边鼓掌为自家孩子叫好。
　　
　　三个谢衣坐在家长席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
　　“师尊还未出场吗？不知道师尊穿上演出服效果如何……”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的2.0举着手里的偃甲牌晃了晃。偃甲牌上装了萤石冰魄，能发出幽幽光晕组成“阿夜加油”四个字，在人群中亮闪闪的格外醒目。
　　1.0扛着苍穹之冕全神贯注地按着快门，此刻已无暇应答2.0。
　　初七掏出面具戴上，按动顶部机括：“一张一张抓拍有意义吗？不如直接全程摄录。”
　　“你的摄录面具不是丢在神女墓了吗？”
　　“昨晚重新赶制的，内存比原先大了一倍。”
　　
　　小沈夜班级排的是一出湘楚祭舞剧目，湘水夫人与九嶷山神之子会于湘江水畔，不想九嶷山恶龙作祟，掳走湘水夫人，兴风作浪，为祸不止，九嶷山一带顿时山洪泛滥，民不聊生。山神遂遣子降服恶龙，救出湘水夫人，使九嶷山回复清平。此剧是传统的英雄救美故事，舞姿华美，歌韵优雅，尤其山神之子斩杀恶龙的一段剑舞，可说是全剧最精彩之处。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祝唱声响起，众女童扮演的巫者踏歌行来。群巫簇拥中夫人与神子先后登场，相对而舞，台上布景岸芷汀兰，郁郁葱葱，一派月白风清。
　　台下的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家长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不愧是国子监的毕业礼，果然声势恢弘，赏心悦目。”
　　“中间两个哪个是女主角？都穿着裙子……”
　　“应该是绑小辫儿那个吧？裙子也长点儿……”
　　“背景那一排左右摇摆的树怎么有一棵不动了？”
　　“好像是演那棵树的孩子站着睡着了。”
　　…………
　　
　　锣鼓渐急，恶龙吟着诗号出场，所到处风狂雨骤，土崩石裂，众巫惶急退散。紧接着山神之子奉命前来，拔剑与恶龙斗在一处，一时间剑光如练，场面高潮迭起。
　　众家长赞叹不已，不时叫好喝彩。
　　
　　“好剑法！当真是——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精彩之极！精彩之极！”
　　“是小生眼花吗？那剑好像是从裙子底下拔出来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个演恶龙的小朋友西洋诗念得也很不错嘛。”
　　…………
　　
　　76
　　
　　台上的小沈夜全神贯注舞动着初七教授的剑法，足下步履轻点，口中默诵剑诀：
　　“一个大西瓜，当中劈两半，左边切三片，右边全捣烂……一个大苹果，一剑削掉核，上面挖个洞，下面横着割……一个大菠萝……”
　　恶龙被霍霍剑光笼住全身要害，进退不得，一个趔趄被小沈夜一剑削去龙须，顿时趴伏在地，口吐人言：“沈……神子饶命！孽龙自知不敌，愿送还湘水夫人，不复为恶！”
　　台下观众纷纷鼓起掌，等着看大团圆结局。
　　
　　“一个火龙果……”小沈夜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全心投入执剑作舞。一个剑花挽过，剑尖处突然弹出一团火花，溅在恶龙衣摆上。
　　“呜哇啊啊啊！！沈夜你是故意的！！”饰演恶龙的冯小琊一把摘掉面具，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旁边的湘水夫人赶紧去扶他，眼神焦急地看向小沈夜：“阿夜，可以啦……不用跳了！要落幕啦！”
　　小沈夜恍若未闻，专心致志地从番石榴切到小倭瓜——初七教的家传剑法一旦开始演练就不能停下，谁也无法阻止他打完全套。
　　
　　更多的火星从剑尖嘣了出来，其中一团窜到了后方的一排背景树上。站着睡了整台戏的树终于轰然倒地，树冠歪斜后露出口水流一地的小脸。
　　站在旁边的一棵树见状伸手拉了她一把，不想却被带着一起摔倒，怀里掖着的一只木匣滚落在地，匣盖摔开，从中飞出一群嗡嗡作响的飞虫。
　　台上的花草树木男女巫者们纷纷惊叫躲闪，场面乱作一团。小沈夜在混乱的人流中依然坚持不懈把余下的剑招演完，姿态优雅，剑刃灼灼发光。
　　
　　掌声停了下来——家长们已经惊呆了。
　　
　　“你给师尊的剑里放了什么东西？”1.0悄悄问初七。
　　“一点光效而已，这样看起来比较酷炫。”初七昂首挺胸，保持最佳摄录角度。


77
　　
　　等夫子和家长们拎着水桶将台上火苗浇灭，幕布已经快被烧掉一半了。
　　“从此恶龙销声匿迹，九嶷山脉恢复平静——本次国子监毕业礼演出结束，多谢各位莅临欣赏！”满脸烟灰的司仪一边扑火一边敬职地谢幕。
　　
　　“主人。”初七将从后台转出来的小沈夜举到肩上，“穿裙子跳舞真好看。”
　　“真、真的吗……”小沈夜正准备脱掉裙子的手一顿，“我今天把二十八种水果都切完了！”
　　“嗯，主人真厉害。”初七捏了捏小沈夜的胳膊。
　　
　　“师尊转眼就要升入小学堂了呢，时间过的真快。”1.0感慨道，“师尊不好好看看这里的夫子、同学吗？下学期就不在这边念书啦。”
　　小沈夜骑在初七肩头，双手搂住初七脖子，闻言四下望去。
　　
　　——远处的夫子正举着水桶声嘶力竭喊着什么，隔着人群只能看见他的胡子仿佛还在冒烟。
　　——参演的团子们顶着被烟熏花的小脸，跑下台扑入自己家长怀中哭诉求安慰。家长们纷纷从后台领走自家团子，一边安抚一边手忙脚乱帮忙灭火。一时间众人喊的喊，跑的跑，钻台子的钻台子，礼堂的长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台上还有一棵树趴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呼噜声。一旁的瞳瞳摘掉自己的树冠，正努力推开地上的树，好捡走被她压在身下的几只虫子。
　　…………
　　
　　小沈夜环顾一周，突然发现不远处一只小团子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一段时日不见，小团子似乎更黑了，隔的不算远却也只能看清两只白眼仁儿。
　　“你今天……又被我烤糊了吗？”小沈夜试探着问。
　　“主人，他并非被烤糊。”初七打量了一会儿后断言，“他天生就是黑的。”
　　
　　小团子闻言虎躯一震，再次伤心欲绝地哭着跑开。
　　
　　“师尊，看这边。”1.0举起苍穹之冕，“留张纪念吧。”
　　“茄子！”小沈夜条件反射般喊了出来。
　　“咔嚓”一声，画面就此定格——弥漫的烟火，忙乱的人流，横七竖八的座椅和飘在空中冒着烟的半幅幕布……角落里还有一个凄凉又决绝的焦黑背影。
　　
　　“你们是在哪个火灾的救灾现场吗？”
　　乐无异拿着洗印出来的照片一头雾水地问道。
　　
　　78
　　
　　“诗书、算章、经史……”1.0理了一遍课本，将小包袱扎好，“师尊，一会儿别忘了拿。”
　　小沈夜嘴里含着包子，唔唔两声点了点头。
　　初七帮小沈夜绑着小辫儿：“主人，头再侧过来一些……今天去小学堂报道，主人记得和同学友好相处……”
　　“如果同学不友好呢？”小沈夜几口吞掉包子。
　　初七扎紧发绳，在辫稍打了个蝴蝶结：“那主人可以跟他们交流一下拳脚和剑技。”
　　“一起切水果吗？”小沈夜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2.0已经将偃甲车发动好停在了门口，小沈夜摸摸车头上的小孔雀雕塑，背着小包袱爬上车，冲车窗外的1.0和初七挥手道别。
　　“师尊，午饭多吃一点别挑食，不要总吃甜的……”
　　“主人，真的不多带一点暗器防身吗……”
　　“汪呜呜呜呜……”
　　
　　两人一狗依依不舍地目送偃甲车绝尘远去。

79
　　
　　国子监小学堂同样位于朱雀大街，距离幼学堂并不算远。
　　2.0停好车，牵着小沈夜去招生处报道。
　　
　　招生处条案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儒袍头带纶巾，一派鸿儒风范，正在与一名带着孩子的家长争执着什么。
　　“本学堂不可携宠物入学，还望阁下莫令鄙人为难……”
　　“先生说笑，这木匣中装的俱是日常用品及演习道具，不是宠物。”
　　“虫豸活物，怎能算是道具……这……”
　　
　　小沈夜几步跑过去打招呼：“瞳瞳！”
　　
　　瞳瞳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木匣，朝小沈夜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身旁的家长是名面带眼罩的青年，2.0走上前点头致意。
　　“瞳瞳今年也毕业上小学堂了么？”
　　“瞳瞳大人聪敏博智，早已超出幼学堂的学力。”青年骄傲地挺胸，“再加上灵力补充剂，跳级完全不在话下。”
　　“灵力补充剂？太华山小蓝瓶？”
　　“不是，是诀微长老亲自调制的新方，目前非常畅销……好像叫玄晶搭档。”
　　
　　最终瞳瞳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木匣。青年将木匣从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瞳瞳怀中取走，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好好照料这些蛊虫……属下昨晚已按大人吩咐绘制好小学堂暗道纵横结构图，请大人阅示。”
　　瞳瞳默默接过青年递来的纸卷，塞进袖子里。
　　
　　80
　　
　　国子监小学堂新生入学仪式就在操场上举行，家长和孩子们并排席地而坐，聆听先生的训导。
　　“尊敬的家长们，亲爱的同学们，诸位好！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怀着对先贤的敬仰，对学识的渴求，我们走到了一起……”
　　“……让我们从今天起，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节操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天朝的人……”
　　“……请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讲文明，讲礼仪，讲律法，热爱天朝，热爱陛下，四书五经六艺全面发展，努力武装自己、充实自己，成为对天朝有所贡献的栋梁之才，为建设大神州天朝上国而奋斗……”
　　…………
　　
　　小沈夜听得昏昏欲睡，脑袋靠在2.0肩膀上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突觉背后有人戳了下自己。
　　“阿夜！你也在这里呀~~”小沈夜揉着眼睛回头，就看见小月灿烂的笑脸和一边睡得四脚朝天的仓小溟。
　　
　　——太华山当真……深不可测。
　　2.0看着和小伙伴们顺利会师的小沈夜，默默想道。
　　
　　81
　　
　　主人最近没什么精神。
　　呆毛蔫了，小嘴经常委屈地撅着，人也没有以前活泼，就算用金丝果酱去逗也会很快消沉下来……初七看着心不在焉拨弄尔康尾巴毛的小沈夜，担心地思索道。
　　“师尊近日精神不济，是不是和新同学相处不好？”
　　“是不是小学堂午餐伙食太差？”
　　1.0和2.0也聚了过来。
　　
　　“主人，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初七弯腰摸摸小沈夜的脑袋。
　　小沈夜撇撇嘴：“新来的余小风说我的小辫子很奇怪，没有他的发型好看……还说、还说呆毛乱蓬蓬的看着很傻！”
　　“主人梳什么发型都好看，呆毛也是。”初七心疼地揉着小沈夜软趴趴的呆毛，“余小风是嫉妒主人比他可爱，属下明天就帮主人揍他一顿。”
　　“我已经揍过他了，还拔了他的刘海。”小沈夜依旧闷闷不乐。
　　
　　“师尊？到底怎么了？余小风还说了什么吗？”
　　“余小风还说其他小朋友都有爹爹娘亲，我没有……”小沈夜委屈地抬头看向三个谢衣，“他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什么？！怎么可能！”三个谢衣大惊失色，“师尊怎么会是没人要的孩子呢？！”
　　“那我有爹爹娘亲吗？”小沈夜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们。
　　“呃……”1.0、2.0一时语塞——师尊也到了会问“爹娘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这种问题的年纪了吗！该怎么回答完全没想好啊！怎么办啊求指点！在线等！急！
　　
　　“主人。”初七不慌不忙地蹲下，双手扶上小沈夜肩膀，“主人虽然没有爹爹娘亲，但是有属下。”
　　“你不是我的爹爹娘亲……你是我的什么？”小沈夜歪头问道。
　　“属下是主人的张小泉。”
　　“啊……原来你只是菜刀啊。”小沈夜略微失望。
　　“这样，属下就能为主人披荆斩棘，斩断所有艰险风雨，永远陪在主人身侧。”初七双眼凝视着小沈夜，目光缱绻，语意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沈夜蔫了许久的呆毛终于翘起了些许。
　　
　　1.0和2.0惊呆了。
　　
　　——我勒个擦这种钛合金偃甲眼也要瞎掉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初七最近说这种话貌似越来越熟练啊？！师尊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明显感觉开心起来了？总觉得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就要输了！还会输得很惨！
　　
　　“师尊！弟子也可以与师尊共沐晴雨、永不离弃啊！”
　　“师尊！我也是我也是！”
　　1.0、2.0急忙冲上前去争先恐后表态。
　　
　　数日后小学堂布置作文练笔，题目要求描写自己家人。在交上来的一堆《我的爹爹》、《我家的兄弟姐妹》、《我与娘亲二三事》等作文里，小沈夜的作文题目格外引人注目。
　　
　　——《我家的三把张小泉》。

82
　　
　　《我家的三把张小泉》
　　
　　我家有三把张小泉，他们长的非常相似，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扎了一个辫子。
　　
　　第一把张小泉叫谢衣，他其实不用张小泉，他喜欢用王麻子。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偃师，经常做有趣的玩具送给我，什么会唱歌的偃甲小鸟啦、会跳广播体操的偃甲熊猫啦、会喷雷火弹的偃甲蘑菇啦……谢衣还经常帮邻居修理家什，被他修理过的家什都会变得更好用——灯盏会改成能发七种颜色光芒的，茅房能改制成自动抽水的，烟囱修完了也能发射炮弹打大雁……左邻右舍都非常喜欢他，大家都说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第二把张小泉叫谢乙，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他的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有时候给我讲逸尘子的故事，有时候讲讲神农神上和流月城的事情。他还喜欢念诗给我听，以前经常念春江花月夜，最近开始念诗经里的一篇，我心匪石什么的……谢乙念诗的样子比冯小琊的爹爹帅多了，声音也很慢很好听，虽然听不太懂他在念什么，但是就是比冯小琊爹爹念的好听！
　　
　　第三把张小泉叫初七，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说我以前曾说过，他是我藏在袖子里的一把菜刀。菜刀藏在袖子里不会把衣服划坏吗？缝补起来也麻烦。不过他真的是个蛮厉害蛮厉害的人，武艺和术法都很强，徒孙异和他的小伙伴加起来也打不过他，还会被他踹的满地滚。初七给我做了许多防身暗器，说要时刻跟在身边保护我。虽然我觉得自己会用唤火咒和霹雳弹、鞭法也记得很熟，已经不需要别人保护了，但是有初七跟着我还是很高兴的，所以我就同意了。
　　
　　三把张小泉都对我可好啦，经常问我喜欢吃什么，特意买了许多食谱说要做最好吃的东西给我吃，还答应给我酿金丝果酱。不过他们做出来的桂花糕、栗子糕、芙蓉饼还有其他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徒孙异说那个东西叫千蛛万毒散，绝对不能吃，吃了呆毛都要掉光的。看在他眼神很诚恳而且经常做好吃的给我的份上，我就勉强相信他了没有吃。
　　他们也经常做衣服给我穿，不过他们手艺实在不行，缝出来的衣服都很像裙子，难道是因为裤子比裙子做起来麻烦的原因吗？我觉得以后还是要自己学做衣服比较好，也可以顺便帮他们缝几件。
　　
　　啊！这就是我家的三把张小泉！我们是多么吉祥快乐的一家呀！
　　
　　83
　　
　　本文中心明确，主旨突出，语句通顺，内容详实，通过对家庭生活的细致描写，充分表达出了家人间的真挚情感。结尾感叹句更是神来一笔，感情充沛，使人读后回味无穷。
　　鄙人阅后犹有少许疑惑未解，烦请本文所述的家长暇时抽空莅临学堂与鄙人一叙，鄙人觉得有必要与三位家长略微探讨下儿童教育观。
　　——先生在小沈夜作文簿上批道。
　　
　　三个谢衣看后情绪鸡冻，几乎把持不住热泪盈眶。
　　“师尊的第一篇作文！里面还赞扬弟子厉害……先生，这篇我可以拿回去吗？”
　　“谢大师，鄙人从此文中隐隐觉得，三位某些教育行为有待商榷……”
　　“师尊更赞赏的明明是在下……先生，不能拿走的话，在下这里有影印偃甲，可以容在下拓印一份吗？”
　　“谢大师请自便，关于沈小公子文中提及的……”
　　“主人……主人还说要给属下缝衣服……”初七紧紧抓着作文簿不撒手。
　　“…………”
　　
　　先生抚着干哑的喉咙，目送三个谢衣拿着作文头顶青天地离开，第一次对自己未来的教学生涯产生了无法言说的不安。

84
　　
　　“韭菜、猪肉、虾仁……”乐无异数着篮子里的食材，“还要买些什么？”
　　“果酱！”小沈夜秒答。
　　“……不行。”
　　“豆沙！”
　　“不行！”
　　“枣泥！莲蓉！桂花！”
　　
　　“……太师父，这些都是甜的。”乐无异扶额，“你见过谁家包饺子有甜馅儿啊？！”
　　“包子都有豆沙馅儿。”小沈夜脸都鼓了起来，“粽子也有！”
　　“那是包子不是饺子，你昨天不是还喊牙疼？”乐无异拉过小沈夜的小手，“好了好了不闹了，再去前面买一点儿面粉就回家。出门的时候师父他们也说要包饺子，万一回去晚了，师父他们说不定把饺子都煮好了……”
　　小沈夜呆毛抖了抖，乖乖的小跑着跟上乐无异的步伐。
　　
　　大年三十年货都涨价，乐无异惦记着出门采买前谢衣那句“我们也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寻些料拌个饺馅儿”，无心还价，匆匆置办齐全就牵着跟来混糖吃的小沈夜往家赶。
　　
　　甫一进别院的门，就见到院中石桌上摆着一盆调好的饺子馅，竹砧板上还搁着几个半月形大饺子，远处的偃甲房烟囱正冒着阵阵白烟。
　　“好香！”小沈夜深吸一口气，拔腿往偃甲房跑去。
　　“太师父！别去！”乐无异一把拽住小沈夜后领把人拖回来，“你仔细看看这盆饺子馅！”
　　
　　乐无异拿起一旁的筷子在饺馅盆里搅了搅，夹起一块。
　　“你看这片肉皮，上面还生长着一丛茂盛的毛发……”
　　“再看这块土豆皮，上面还沾着几粒新鲜的春泥……”
　　“还有这几个饺子……”
　　
　　“这几个饺子……”小沈夜凑到竹砧板前观察了一阵，语气雀跃：“这次的饺子不是针线缝起来的！应该能吃！”
　　“太天真了，太师父。”乐无异指了指一旁的小罐，“他们这次是用偃甲粘合剂把饺子皮儿粘上的，刷子上还沾了机油……你要吃吗？”
　　“…………”
　　
　　“师尊，无异，你们回来啦？”1.0从偃甲房里走出，“我们正在用偃甲炉煮饺子，要不要来尝一个？”
　　乐无异和小沈夜齐齐后退一步。
　　
　　“师父！剩下的饺子放着我来！”乐无异手疾眼快拎起小沈夜扔1.0怀里，“太师父……太师父说他想去看庙会！对！朱雀街那边有庙会游行，师父你们快带太师父去逛逛吧！”
　　说着他将偃甲房里的2.0和初七也赶了出来，朝小沈夜意味深长的挤了挤眼。
　　
　　小沈夜的呆毛天线哔波一抖，顺利接收到乐无异的脑电波后扯了扯1.0的袖子：“逛庙会！不到吃饭时间不回来！”
　　
　　85
　　
　　除夕的庙会人山人海，朱雀大街上比肩继踵，水泄不通。
　　
　　“师尊，前面有、呜噗！有舞狮子！”快被挤成一张相片的1.0在人流里艰难挪动着，不当心又被旁边的大婶踩了一下脚。
　　“下界佳节庆典比之流月城自是繁盛许多……师尊小心，莫被……人流冲散……”2.0几次试图去捡被挤落地上的眼镜，终因弯不下腰而作罢。
　　小沈夜骑在初七肩头晃荡着双腿，居高临下，极目远望，十分兴高采烈。
　　
　　朱雀大街的庙会向来热闹非常，适逢年节更是十分隆重，街边少不得各色把戏、杂耍、跑旱船、踩高跷的，更有舞龙舞狮各色表演，十步一戏台，锣鼓喧天，目不暇接。
　　街心空地上人潮如织，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舞狮。三个谢衣带着小沈夜挤过去，见场中五方狮子雄口阔耳，五色画衣，金镀眼睛银帖齿，和着太平乐曲逐着一只锦绣彩球翻腾作舞，十分精彩。
　　小沈夜从未见过此等闹腾事物，此刻看的目不转睛，跟着周围人群一起拍手叫好。正看的热闹，场中狮子忽然偃旗息鼓，分作两队退场。不一会儿又有人率一队侍从入内，布起一方席案，架好传音偃甲。
　　
　　“咦？那个好像是……夏公子？”失去眼镜的2.0艰难的眯眼眺望。
　　初七抬眼看了看场中挂起的横幅：“三皇子新春防火防盗安全讲话。”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夏夷则拿起传音偃甲试了试音，摊开一叠讲话稿，“我谨代表朝廷中央、圣元帝陛下，向各位致以新春祝福和诚挚问候……”
　　“年节将至，举国同庆，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各单位务必要重视安全问题，防火防盗，切实做好街道、社区安全防范管理工作……”
　　“……要认真学习陛下早朝例会上的安全讲话，及时传达早朝精神，组织群众学习、讨论，加强节日安全维护建设……限时限地规范燃放烟花爆竹，严禁违规燃放、焚烧纸钱，严禁销售非朝廷认证的无标牌鞭炮制品……各单位要定期组织人员进行检查、巡视，狠抓落实，杜绝形式主义、官僚作风，从基层做起，全面贯彻无事故节日理念……”
　　“……安全你我他，行动靠大家，让我们万众一心，携手打造一个平安、祥和、温暖的春节……”夏夷则放下讲话稿，环视一周，场下一片寂静。
　　
　　“咳嗯！”一旁的侍从咳嗽一声打破沉默，“此处应当有掌声。”
　　
　　台下人群恍然大悟开始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震耳欲聋。夏夷则低调地朝人群点头致意，翩然退场。
　　
　　小沈夜只当这是惯常表演的谢幕掌声，不明所以的跟着人群一起把小手拍的啪啪响。拍了一会儿后见夏夷则没有再行上台的意思，不禁纳闷地搂住初七脖子，让初七给揉揉拍红的掌心。
　　“都鼓掌这么久了，他怎么不再来一个？”

89

春后发新笋，一夜一节高。
开春后小沈夜的个儿也像春笋一般蹭蹭蹿起来，小袄小裤很快就只及脚踝，就连新裁的骑马褂也短了半截袖子。

“师尊又长高了哦。”1.0将手掌在小沈夜头顶和墙壁之间比划了下，把墙上的小孔雀标尺往上挪了一截。
小沈夜把头顶被压扁的呆毛拽直，努力踮脚昂首挺胸：“很快就能抢徒孙异的糖吃了！”
“哈哈，是呀，衣服也换的更快了呢。”1.0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弟子去抱云堂给师尊裁了身新衣……”
“不要裙子！”小沈夜警惕地盯着布包。
“……不是裙子。”
“缀花的也不要！”
“好好，这次没有缀花，师尊你看——”1.0抖开包袱，里面是件一水色的带帽绒毛小袄，帽顶上还缝了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又缀了两枚珊瑚纽扣做眼睛。
“——兔子袄，摸着可舒服了~~”

“哼，多大了还喜欢小兔子，谢衣你真是幼稚。”小沈夜用眼睛斜睨着那件绒袄，不屑地撇撇嘴。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让1.0帮他把兔子袄穿好、戴上小帽子，伸手摸摸帽子上的兔子耳朵，又摸摸兔子眼睛。
“师尊，喜欢吗？”
“嗯……我、我是看谢衣特意去抱云堂选的才说喜欢，可不是因为喜欢兔子！”小沈夜一边摩挲着兔子耳朵一边严肃地解释道。
“是~是~~明天穿去学堂吧？”
“好吧……衣服上面有耳朵眼睛没有尾巴吗？我去拆点棉花缝一个上去。”小沈夜心满意足的抱着兔子袄颠颠儿晃着小辫子跑远了。

1.0望着小沈夜雀跃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最近师尊不愿意穿的衣服越来越多了，每次给他看小裙子和缀花衣就一脸“你恨我”的表情，就连蝴蝶结也不大爱穿……幸好还不排斥毛绒动物皮。

当晚乐无异发现自己的软枕一下子憋了许多，但枕套完好，并无破损，甚是奇怪。

90

国子监附属朱雀大街小学堂于天朝初年由国子监投资创办，礼部尚书批准成立，是天朝第一所面向全国童生普及教育的教学机构，该校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充满人文气息及艺术底蕴，校内更是流传着诸多如“会传出哭泣声的厕所隔间”、“会打呼噜的树”、“先生的马车胎被诅咒了”等丰富有趣的异闻传说。
就校内学生而言，不仅可以在此处修习经史典籍，还可以围观到时常在学堂内上演的各色戏码，以增长见闻，促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例如冯小琊同学的课间诗朗诵，曈曈的蛊虫飞行方阵表演，沧小溟的金鸡独卧，以及……

“男人的发型就是要干净、整齐、顺滑……翘起一撮什么的，太没品了！”某位小朋友晃着油光铮亮的脑袋又开始了每天一次的自我陶醉。
“余小风，你可是对我的呆毛有所臧否？”
“哼，沈夜？碍眼。”
“你今天把鼻涕抹到头发上了吗？比昨天还滑溜溜，真恶心。”
“你！你又拔我刘海！说过多少次了，打我可以，不许侮辱我的发型！看招！”
“哎呀！你、你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啊，很难洗的！”
“那是头油啦！还能去屑的，看就是这瓶……不对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接招吧沈夜！”
“说了不要蹭我衣服！！是男人就战个痛！”
…………

围观群众蛋定的磕瓜子/打呼噜/玩虫子/聊天……熟视无睹地看着小沈夜和余小风噼里啪啦滚作一团。不一会儿余小风毫无悬念败下阵来，抱着脑袋痛哭流涕滚在地上耍赖。
“呜哇啊啊啊我就剩这么一撮刘海了呜呜呜沈夜你都不放过嘤嘤嘤嘤……”
小沈夜看看手里不知何时扯下来的几根头发，又看了看余小风细细一撮格外脆弱的刘海，略感良心不安，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他起来。
不想一步踏出正踩中洒在地上的头油，小沈夜脚底一滑，整个人脸朝地摔趴。

当天来接放学的初七刚停好车，就看见小沈夜像颗小炮弹一般飞快撞进自己怀里。
“呜呜呜哇哇哇啊粗七——！！！”小沈夜缩进初七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眼睛红的像兔子，小脸也蹭花了。
“怎么了主人？发生何事？”初七吓了一跳，急忙搂住他轻轻拍打，又心疼地帮他把小脸擦干净。
小沈夜将攥紧的小拳头伸到初七面前给他看，又呜呜咿咿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哭诉道：“呜呜呜肿么办呜呜以后再也不能啃糖葫芦了呜呜呜嚼糖人也不行了呜哇啊啊啊——！！”

初七将他的小拳头捋平打开，只见掌心躺着一枚小巧瓷白的东西——正是一颗小牙。

92
　　
　　
　　早餐时间，桌子上摆了几碗热腾腾的豆花，小沈夜轻车熟路向着加了红枣桂圆的那碗扑去。
　　“这碗糖放多了你不能喝。”指尖离碗还差一点点时豆花被乐无异端起，一边吹气一边喝了一口，“太师父你喝那碗榨菜咸豆花。”
　　小沈夜看看喝的眼都眯起来的乐无异，又低头看看桌上那碗孤零零飘着几根榨菜心的豆花，愤怒的握紧小拳头：“荒谬！咸豆花简直系对豆花的侮辱！”
　　“豆花不会介意的。”乐无异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还有，你再不喝，就只剩桌上给师父他们留的三碗了，都是师父加过料的，你要尝么？”
　　小沈夜立刻一言不发地捧起了咸豆花。
　　
　　
　　临出门前，1.0在小沈夜身边蹲下，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只盒子。
　　
　　“师尊，这是弟子悄悄出门给你买的，喜欢么？”
　　小沈夜盯着盒子上的隆福斋标记，鼻端仿佛闻到若有若无的栗子糕、梅花酥、胡桃卷……等各种各样点心混在一起的香甜味道，嘴角都快要淌下口水。
　　“师尊……”1.0嘿嘿一笑，指指自己的脸。在小沈夜非常配合地搂住他脖子并往他脸上吧唧亲一口之后，心满意足地将盒子放入小沈夜手中。
　　小沈夜抱着食盒，觉得眼前1.0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背后放射出万丈金光。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手上一空，食盒被不知何时凑过来的2.0取走了。
　　
　　“师尊，不是说好了课间就吃学堂发的点心，不再自己带零食么？”2.0微微皱眉，看向手里的糕点盒。
　　“谢乙你干吗？这盒点心没多少，师尊已经好几天没吃零食了……”
　　“师尊昨晚又牙疼了，如今又在换牙，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只吃几块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防微杜渐，若是把新长出的牙齿也染上蛀牙，如何是好？”
　　…………
　　两个谢衣争执半晌，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食盒在小沈夜殷切的目光下被揣回1.0袖中，两人齐齐朝小沈夜充满歉意的躬身一笑。
　　“师尊，实在抱歉……弟子先帮师尊把这些收起来，等牙长好再吃好不好？”
　　
　　“……骗纸！”小沈夜悲愤地瞪大眼睛，随即哇的一声红着眼圈夺门而去。
　　
　　93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沈夜发现初七放在枕头边的糖罐子不见了。
　　——哼，一定是被徒孙异拿走的。小沈夜临危不乱的想，随即一边找其他存货一边为自己没把糖果都放一个罐子里的机智决定点赞。
　　
　　床缝里、床单下面、床垫底下……居然都没有了！！！！
　　小沈夜这时才感到慌乱，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扯着被单，一时间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主人？是在找这些吗？”初七的身形忽而出现在床边，手里捧着一堆小袋子小盒子。
　　小沈夜眼睛一亮，噌的一声从床上蹦起，扑向初七怀里的零食包：“还是粗七坠可靠啦……咦？！”
　　 ——袋子盒子里都是空的。
　　初七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下午乐无异来收糖罐子，属下见主人昨夜又闹牙疼，辗转半夜不得安眠，于是……于是擅自做主，将主人藏匿于其他处的甜食一并取给他了。”
　　“！！”小沈夜倒退三步，一个翻身钻进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团儿，屁股冲着初七：“粗七大坏蛋！”
　　等了片刻不见初七有动静，小沈夜又蠕动了几下把脑袋调过来，探出被子悄悄眯了初七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主人……”初七与小沈夜目光对上，顿了一顿又说道：“主人放在东角地砖下的金丝果酱也被乐无异取走了。”
　　
　　“……你恨我！”小沈夜愤怒地打了个滚儿，重新把屁股对向初七。
　　…………
　　
　　小沈夜的枯萎状态一直延续到了学堂里，最近连余小风的刘海他都懒得拔了。
　　
　　“阿夜，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呀。”小月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小沈夜抬头恹恹地看她一眼——由于说话漏风，他都不怎么敢喊小月的名字了。
　　“我这里有昙花冻，分你一个吧。”小月大方地递过来一块点心。
　　小沈夜呆毛啵的竖起，怀着感动的泪水伸出手去——啊啊，还是小月最好了……
　　
　　“啊，对了！阿夜你不是长蛀牙了吗？那不能吃哦。”小月递到一半的昙花冻又缩了回去，“差点忘了……我拿去给瞳瞳吧，等你牙好了再拿给你吃~~”
　　小沈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的看着小月晃着两个包包头蹦蹦跳跳跑远。
　　
　　
　　——恨我！你们都恨我！！
　　
　　小沈夜万念俱灰地靠在厕所镜子前，看着自己一张嘴就露出门牙位置空缺的豁口，内心在无声的咆哮。
　　一旁的隔间门忽而开了，里面的人看见小沈夜后愣了一下，继而朝他友好一笑，黝黑的面庞上一排白牙格外醒目。
　　
　　“——有牙了不洗啊！”
　　感觉自己受到挑衅的小沈夜愤怒不已，一边吼一边将隔间门又给他摔了回去。

　94
　　
　　由换牙和缺少糖分造成的人生低谷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小沈夜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世界的恶意。
　　
　　在乐无异严格的控糖政策下，小沈夜的蛀牙渐渐好转，疼的没那么厉害了，酸麻感也好了许多。
　　只是就算他减少甜食、每天早晚刷牙漱口，还用上了太华山秘制洗牙粉——太华丹房出品，美白健齿，太医院牙医协会联名推荐——依然不能阻止牙齿接二连三的离他而去。
　　不能嚼硬东西、不能啃糖人、晨读诵书的时候还要被冯小琊、余小风为首的一群邪恶势力嘲笑——人生肿么能如齿艰难！
　　
　　小沈夜在一次打喷嚏却吐出了一颗犬齿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捧着小牙跑去偃甲房找2.0，心碎欲绝地问他能不能给自己做一副偃甲牙齿。
　　“师尊你……怎么会想到要偃甲牙齿？”2.0放下手中工具，惊讶不已地抬起头；“牙齿掉了还能长回来的呀。”
　　“神农神上失踪辣么久了，牙齿都木有长回来。”小沈夜一脸我心已死，口齿含糊不清的要求道，“谢乙我要不怕糖的牙齿……最好像尔康的辣样，可以连胡桃壳纸都咬税的！”
　　
　　“师尊，听弟子说……”2.0哭笑不得的捏捏小沈夜的脸，清了清嗓子，“乳牙脱落正是师尊发身长大之兆，与食用甜食多少并无关系。至于换牙长牙的原因，唔……我们还是从头说起吧，先来说说牙齿骨骼的结构和生长过程……”
　　2.0扶了扶眼镜，将声音和语速切换到天朝热播评书剧《走近偃甲——神奇的偃甲世界》旁白模式，淳淳嗓音如潺潺溪水娓娓道来。这样醇美悠远的声音仿佛带有不可言说的魔力，使人如同身临其境，眼前闪过破土而出的种芽、消融滴落的冰雪……然后在这一幕幕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故事中渐渐合眼坠入梦乡……
　　
　　“……等师尊成年之后，便会长出最后几颗智齿……师尊？听明白了么？”2.0的滔滔不绝终于告一段落。
　　小沈夜揉揉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就系说，我的牙齿还系能长粗来的，以后也可以继续抢徒顺异糖吃，也可以继续使出吕洞宾咬狗？”
　　“是啊，其实下界还有一则传闻。”2.0将小沈夜捧着小牙的手轻轻裹起，“传闻乳牙脱落后，上牙往下扔，下牙朝上扔，扔的时候在心中许愿便可梦想成真哦。”
　　
　　小沈夜一声欢呼，原地满血复活。
　　
　　
　　95
　　
　　小沈夜当天晚上就爬到屋顶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里的小犬齿朝下扔去。
　　“我想……要牙齿早点长粗来……”
　　他看着犬齿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花圃里，小小声念道。
　　
　　第二天小沈夜漱口时突然全身一震，随即扔下杯子一阵风般冲到三个谢衣面前，张开小嘴巴让他们看。
　　“怎么了主人？又牙疼了吗？”初七不明所以的弯腰，只看见小沈夜一排粉色的牙龈。
　　小沈夜摇摇头，踮起脚尖蹦了蹦，三个谢衣这才看清粉色牙床上已经冒出了一颗小小的新牙，刚刚露了个尖儿。
　　在三个谢衣一片“师尊/主人的新牙真是蛮可爱蛮可爱的！”赞叹声中，小沈夜昂首挺胸去向乐无异炫耀了。
　　
　　又掉了一颗臼齿的时候，小沈夜轻车熟路地爬上屋顶。
　　“好久木有粗金狮果酱了……”他将臼齿朝上方扔去，一边小声嘟囔。
　　次日早餐时小沈夜捧起豆花喝了一口，随即不可置信的咂咂嘴——居然从一碗素豆花里喝出了金丝果酱味儿！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还是与果酱阔别太久相思成疾产生了幻觉！
　　一旁的1.0冲他眨眨眼：“师尊，豆花好喝么？”
　　小沈夜立刻心领神会的低下头去，保持着岿然不动的神色将这碗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豆花喝完，顺便将碗底儿也舔了个干干净净。
　　
　　…………
　　
　　随着新牙的不断窜出，小沈夜也渐渐走出了人生低谷——现在牙不酸了脸不疼了，一口气嚼五个糖葫芦不费劲儿。乐无异见他恒牙长的差不多了，便大发慈悲的将糖罐子还给了他，还允许他在坚持刷牙的前提下每天吃少量糕点甜食，早餐的豆花也恩准加一勺金丝果酱。
　　等到最后一颗乳牙被新长的牙尖顶掉，小沈夜的个子已经快窜到三个谢衣胸口，圆乎乎的脸蛋儿也慢慢开始拉出尖俏的线条，隐约有了点日后的模样。三个谢衣对这日复一日的变化又是欢喜又是惆怅，随即开始跟抢收秋粮一样抢着揉捏小沈夜的脸颊——据他们说这婴儿肥的脸颊肉揉一点就少一点，再不抓紧时间就没得揉捏了。
　　
　　小沈夜握着最后一颗乳牙蹲在房顶，纠结最后一个愿望该许什么。
　　——牙快长齐了，糖果也有了，个子也长的很快，离踮脚就能拔乐无异呆毛的人生目标已经很接近了……小沈夜吹着飒飒的晚风，盯着手里莹白如刻的小牙，陷入了沉默和纠结。
　　
　　偃甲房中，凑在传音偃甲前的1.0和2.0低头窃窃私语。
　　“怎么没声音了？千里传音三号坏了么？”
　　“线路是好的，运转也正常……初七？初七？你那边听的到么？听到请回答。”
　　“什么？师尊还没将牙扔出去？好，你在那儿继续观察，注意别让师尊发现，通话完毕。”
　　“金丝果酱已经提前买好了，真是好奇师尊最后一颗牙会许什么愿望啊。”
　　…………
　　
　　小沈夜摩挲了一会儿手里的小牙，终于下定决心，依依不舍地将它扔了出去。
　　“我想，嗯……我想要一个妹妹！最好是双马尾！”
　　
　　空旷的房顶上传来轻微的咔擦一声，仿佛有人脚下一滑踏歪了瓦片的声音。小沈夜回头看去，却又一个人也没有。
　　
　　隐身中差点摔下房顶的初七和偃甲房里的两个谢衣齐齐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98
　　
　　行动方案三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三个谢衣对乐无异的个人问题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和热情，并积极翻找资料学会了“有对象没”、“结婚了没”、“要孩子没”等诸多常见问题的一百零一种委婉表述方法。
　　
　　小沈夜对此疑惑不解。
　　
　　“为什么要催徒孙异找对象？”
　　“为了给师尊找个妹妹啊。”1.0摸摸他脑袋。
　　“徒孙异的对象和妹妹有什么关系？”
　　“师尊……”正准备切换《走近偃甲——神奇的偃甲世界》旁白科普模式的2.0被1.0和初七用眼神勒令闭嘴。
　　
　　“师尊，是这样的，小妹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出来的，生小妹妹需要一个人和他对象一起【哔——】……”
　　“住口！”初七一把捂住1.0嘴巴，“岂能在主人面前说这等污言秽语，简直下流！”
　　1.0“唔唔”两声挣扎未果，用眼神示意初七you can you up。
　　
　　“主人，饲育儿女之事必须……必须……”初七犹豫了一下，举起左手。
　　“这是乐无异。”
　　初七又举起右手：“这是他对象。”
　　接着他把双手啪啪啪拍了几下，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小沈夜：“明白了么？”
　　“……你这比划明明更下流。”1.0愤愤说道。
　　
　　小沈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徒孙异？你们找对象不行么？”
　　
　　三个谢衣齐刷刷摇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属下只想追随主人！”初七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不过……对象又是什么？”
　　
　　99
　　
　　我叫乐无异，是一名偃师。
　　我有三个师父，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关心，最近变的尤其好尤其关心，简直对我体贴入微感人肺腑。
　　
　　作为一名每天从三千平米豪宅中醒来、有两百多名仆人伺候使唤、闷了可以抛撒银票玩玩挥金如雨的普通高富帅，我也有着同许多普通适龄单身男青年一样的烦恼。
　　我的爹娘自从隔壁老王家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就开始频频探问我何时找女朋友，老爹还托他朝中旧友帮忙留意哪家有未出阁的闺女。这种情况在我某天带一个小伙伴（妹子）回家住了几天后有所好转，随后他们换了一个问题，开始问我何时成亲。
　　机智的我劝说爹娘一起出门经商顺便环游世界，从而釜底抽薪解决了这个烦恼。从此我可以自由的在夕阳下和偃甲车一起奔跑，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万万没想到，最近我的师父们也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他们把我的画像发去长安每一所媒人馆，还问我要不要去一次长安最大的百合媒人馆实体店。今天早餐时离我最近的谢乙师父笑眯眯地对我说，听说我小时候暗恋过茶馆里的小翠姑娘，什么时候有空请小翠姑娘来家里吃顿饭，他们亲自下厨。
　　谢衣师父和初七前辈也点头赞同，并表示他们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早日迎娶白富美，成为大偃师，走上人生巅峰……想想的确有点小激动呢嘿嘿嘿（ˉ﹃ˉ）
　　
　　虽然我对师父们的盛情厚意十分感动，然而我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们。作为一名有志单身青年，我早已决意将我的一生奉献给偃术事业。俗话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涡轮液压偃甲机旋转倍数换算率和偃甲灵力导流增幅问题等着我去攻破，偃术强国战略等着我去实现……在我的理想成真之前，我是不打算找对象成亲的。
　　
　　万万没想到，最近连太师父都开始关注我的私人问题了。不过太师父果然是太师父，目光都比师父们长远了一大截，直接跳过了找对象成亲问我什么时候能生孩子。而且必须生女儿，如果是儿子就要剪掉丁丁重生。
　　虽然太师父没有重男轻女我很高兴啦，不过剪掉丁丁这么血腥的内容真的好吗……？
　　
　　在太师父和师父们一天十八遍的提点下我觉得鸭梨有点山大。于是我问夷则能不能和我假扮基佬出柜，好让太师父死了这条心。没想到好伙伴夷则断然拒绝了我，还说自己身份敏感，一旦爆出三皇子搅基的丑闻会对竞选一途大大不利。
　　
　　我现在去慈恩寺报名参加度牒考试还来得及吗？

貼一下1928L姑娘圖片地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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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不大的厅堂中里三层外三层围坐了几圈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进行讨论。排了几圈的案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各色餐点，背后的墙壁上悬着一副巨大的牌匾——《单亲爹爹协会第五十四次研讨会》。
　　单亲爹爹协会（简称爹协）旨在指导单亲父亲如何关爱孩子成长，建立融洽家庭关系。本协会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广受赞誉，是江湖中势力范围最广、最具影响力的组织之一，成员中不乏各大门派高层人物，当今圣元帝陛下也是本协会的荣誉会员——2.0手中的入会指南上如此写道。
　　
　　研讨会会场气氛热烈、严肃活泼、如火如荼，新入会不久第一次参加研讨会的三个谢衣极为认真的做着笔记，聆听在场的众多老会员发言，时不时还参与讨论。
　　轮到新会员发言时，2.0作为代表站了起来，详细地介绍小沈夜的成长情况，并与在场参会人员分享经验，交流心得。说到前段时间小沈夜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妹妹时，在场不少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言谈间颇有共鸣。
　　
　　“家中独子难免感觉孤独，想要兄弟姐妹陪伴也是常情。”三百年资深会员，同时也是爹协常任理事之一的紫胤长老叹道，“在下的小徒如今也是日日缠着在下，说想要一个弟弟……”
　　“小徒逸清幼时也是如此，”另一资深会员清和点头道，“后来山人只好再收一名弟子给她做师弟，这才不闹了。真人不妨择日下山再物色一名弟子，以解令徒寂寞。”
　　
　　“唉，也只得如此了……”紫胤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107
　　
　　三个谢衣详尽地在研讨会中倾诉自己的困惑和烦恼。
　　
　　“师尊渐趋长大之后，性格也越发……闷骚，不似幼时那般活泼黏人……”
　　“是啊，前日师尊还提出想要独自上学，不需接送……朱雀街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师尊独自往来怎令人放心！”
　　“休假时也常与友人出门玩耍，不爱留在家里……”
　　…………
　　
　　三人大吐苦水，喟叹不已。
　　在场众人纷纷安慰。
　　
　　“小孩子到了这般年纪渐渐便要独立，此乃世之常情……”清和目视远方，语带怀念，“当年夷则幼时也是与山人知无不言的，如今不仅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常年在外巡游竞选，偶尔回山还要限制山人酒量……唉，徒弟大了不贴心啊……”
　　“小徒陵越幼时常年随侍左右，在下每回闭关铸剑必依依不舍牵扯衣角，出关之时总见他泪眼朦胧说道如何想念师尊……”紫胤长老眼神沉静而悠远，“如今在下远行数月回山，他也神色如常，只问有没有带个弟弟回来……”
　　“你们好歹孩子大了还能见到……”一旁的程将军悲愤地吞了一块茶糕，“老子两个徒弟，一个常年驻守在外，十天半月也不回封家书；另一个在谷里待不了两天便急着向外跑……女大不中留啊……”
　　…………
　　
　　“唉……！”几人互相拍肩，又齐齐地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师尊近日每晚睡前必要去书房一会儿，还不许人跟随，问他做什么也不肯说……”
　　“唔，是不是还不让别人随意翻动他房中物品？”
　　“正是如此。”
　　清和了然的点点头：“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必着急。具体情状可以详细说一说，大家一同参详。”
　　…………
　　
散会后三个谢衣抱着一叠心得笔记满载而归，并与到场许多会员交换了通讯地址。2.0还从爹协资料库里借走了一本《青春期青少年情感沟通及教育指南实例100篇》。

　　110
　　
　　三人解开术法屏障，进入屋内搜索。
　　
　　“师尊的书房收拾得倒是齐整干净。”2.0环视一周，抬眼但见窗明几净，架上书册码放堆叠有序，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也排的整整齐齐，“咦，这本是……《逸尘子传十六》？这么旧的书师尊居然还留着……”
　　小沈夜幼时常拿着此书要三个谢衣诵读讲述，薄薄一本小册子早已翻的卷边儿。2.0刚想伸手抽出摩挲怀念一下即被初七阻止。
　　“不要随意翻动书目，会被主人察觉。”初七谨慎地四下环顾，又拉住到处乱逛的1.0，“不要踩地毯，会留下脚印。”
　　
　　“嘁，你好像很熟练嘛。”1.0悻悻地放下脚，一旁的初七一本正经带上面罩，按下顶端的灵力波射线扫描按钮。
　　
　　初七缓缓环视一周，抬手指向一处墙角：“那里。”
　　三人轻敲墙角地面，掀起一块地砖，下面是一只大肚陶罐。
　　“里面全是甜食……”1.0掀开盖子眯起眼睛朝罐口里瞄去，“这不是我年前给师尊买的新年糖吗？还没吃完？”
　　“新年糖一打十二块，主人说每个月吃一块，等到吃完就是年末，又有新年糖可以吃了。”初七解释道。
　　“这是……花生酥的糖纸。”2.0也把眼睛眯起凑了过去，“看样子师尊终于集齐全部24种颜色了啊。”
　　
　　三人研究了一会儿，确定罐子里除了糖和糖纸没别的东西，于是又将之放回原处，将地砖恢复原样。
　　不一会儿初七又在屏风后面发现一只木匣。
　　
　　一打开木匣，三个谢衣皆惊叹不已。
　　“这、这不是我给师尊做的玩具兔子吗？”1.0从中取出一只偃甲兔子，激动不已，“这兔子被师尊玩了多次，后来机括坏掉跑不动了，我又重做了一只……想不到师尊还留着。”
　　“我做的偃甲小人也在……”2.0伸手摩挲了下小人身上做工细致的裙子，嘿嘿笑了两声，“师尊还给它做了衣服……真可爱❤（Cω·）。”
　　初七从左至右抚过匣中一排码放整齐的木刻小刀剑，从剑柄边的缝隙里夹出一本线串羊皮封小册子。
　　
　　“这是……师尊/主人的日记……？”
　　
　　111
　　
　　三个谢衣盯着初七手里的小册子，俱是一脸“花擦居然还真有这玩意儿”的表情。
　　
　　屋里同时响起三声咽口水的声音。
　　
　　“既然找到了，何不现在就……”1.0伸手去够小册子，不想却被2.0眼疾手快一把从初七手中抽走。
　　
　　“窥看师尊隐私，实为不敬。”2.0严肃地推了下单片镜，“不过弟子此举也是关心师尊……”
　　“主人又不在这里。”初七一脸废话少说要念快念。
　　2.0在另外两人催促的目光下翻开了小册子。
　　
　　——xx年xx月xx日
　　今天谢乙又教我念了一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原来种粮食这么不容易啊，以前我总是把谢乙热过的饭偷偷倒掉实在太不对了。以后不管是谢衣还是谢乙热的饭都要努力吃完，实在吃不完就拿去给尔康吃。
　　…………
　　2.0回想起当时小沈夜一边双眼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一边口齿不清地念着“粒粒皆辛苦”努力往嘴里扒饭的样子，嘴角边泛起温暖笑意。
　　
　　“谢乙你念太慢了。”忍不了2.0语速的1.0一把抢过小册子，“让我看看……”
　　——xx年xx月xx日
　　谢衣做偃甲的时候又把火星溅到衣服上烧了一个洞，真拿他没办法。
　　想缝起来但是失败了，洞破的有点大总是缝得疙疙瘩瘩的。
　　只好拿块花布片贴上去把洞遮住，好在是破在裤子上，不会太引人注意，而且布片图案是特意选的应该很好看嘛。
　　…………
　　1.0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曾有条裤子做偃甲的时候被烧破过，一觉醒来后屁股位置多了朵金菊花。由于花纹的颜色和位置都实在耀眼得无法直视所以至今还压在柜子底。
　　
　　——xx年xx月xx日
　　好久没和初七去刷侠义榜了，今天初七出门时让他带我一起去刷榜玩。
　　初七好帅！初七最厉害了！
　　…………
　　初七捧着小册子，语调庄严而隆重，仿佛在诵读祭典的祷祝词。
　　
　　小册子记述的俱是些琐碎小事，笔迹由稚拙到熟练，篇幅间的错字也越来越少。一行行一页页，如同一串脚印，安静而平稳地从三个谢衣心间一步一步轻轻踩过。
　　三人从头仔细翻阅着小沈夜的日记，时而停下品评讨论回味一番，不知不觉已至夕阳西斜。
　　
　　“师尊的最后一篇日记日期还是多日以前，说明师尊近日每晚在书房中并不是写日记。”2.0合上小册子，揉了揉眼睛。
　　“哎？已经这个点了！师尊快放学了……”1.0惊呼一声，“快把东西放回原位，不能让师尊察觉。”
　　
　　三人急忙将各项物品整理还原，退出小沈夜书房。
　　
　　“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师尊每晚的小秘密是什么啊……”1.0语带遗憾。
　　“师尊房中物件整齐，并无特异之处……”2.0和初七同时皱眉沉思。
　　
　　“师尊的小秘密……说起来，当年我像师尊这个年纪的时候……”1.0托腮陷入回忆——
　　
　　“谢衣。”
　　“师、师尊！”十几岁的少年谢衣被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沈夜吓了一跳，慌忙将手中物件往枕头下藏去，“这么晚了……师尊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你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安睡。”沈夜狐疑地看他一眼，“那是什么？”
　　“没什么，弟子偶然从书库中找到一本从未读过的偃甲图谱，忍不住带回来研读……”谢衣嘿嘿一笑，从枕头下将书抽出晃了晃。
　　沈夜上下打量他两眼，谢衣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的几乎快要流下冷汗，脸上的讪笑都快绷不住了。
　　“你这段时间经常晚睡，就为了研究这个？”
　　谢衣忙不迭地点头。
　　沈夜的眼神柔和下来：“钻研偃术更需爱惜身体，该就寝时当按时就寝，图谱明日研究不迟。”
　　“是！师尊，今日陪弟子一起睡吗？”
　　“这么大了，自己一个人睡。”
　　………………
　　
　　1.0一面回忆，一面脸上现出温柔笑意，语声里也充满了感慨和怀念：“师尊……也到了这般年岁了……我大概懂了……”
　　“你懂了什么？能不笑的这么猥琐吗？”
　　
　　当天放学归来的小沈夜还未及进房做功课，便被1.0神神秘秘拉到一旁。
　　“师尊，这个给你……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嘛，看完了再来找弟子拿，嘿嘿嘿嘿……”
　　“？”
　　
　　小沈夜一脸莫名地看着1.0一边傻笑一边跑远，低头看了看手中被塞过来的一本书。
　　
　　——《古传枪法图解》。

=================================

　115
　　
　　2.0将方才所闻之事转述给1.0和初七。
　　
　　“喊我们速归就为这个？”1.0不以为然，“说不定只是师尊好奇，随意问问而已。”
　　“若是如此简单，我岂会这般紧张。”2.0轻叹口气，望向院中正在训练尔康跳梅花桩的小沈夜。
　　
　　一季过去，小沈夜身量又长不少，眉峰渐展，面庞长开，正是青春正好的模样。此时暑气渐起，小沈夜在院中立得久了，身上有些冒汗，便将长袖和裤脚挽起，露出双腿和手臂。颀长四肢上已有薄薄肌肉覆盖，逐渐褪去少年人的纤弱——三个谢衣忽然意识到，或许已不能再对沈夜以“小”字相称。
　　一旁尔康被沈夜指引着在梅花桩上呼哧呼哧蹦来跳去。此处院中空地原本是一架旋转偃甲木马，小沈夜幼时最爱骑着玩耍，年岁渐大后便不常使用了。三个谢衣见木马日渐老旧落灰，便将之拆除改装成一片梅花桩，供沈夜平日习武健身之用。
　　
　　想到现今窝在偃甲房角落里的木马，2.0又是一叹，收回目光：“师尊如今年岁大了，难免不会有些……年轻人的懵懂之想。前日晚间吃饭时，师尊还问过无异，送女孩子发饰是鹅黄色好还是藕荷色好……”
　　1.0和初七沉默不语。
　　“再说就算师尊无此意，难保学堂里的小姑娘不会有所想法，那个叫小月的姑娘好像就一直同师尊很是亲近……”
　　“主人原本就魅力无穷。”初七得意地抬高下巴，语气充满炫耀。
　　
　　三人一起转头看向院中，正好看见沈夜一个漂亮的转身将尔康抛到梅花桩最顶端，身姿潇洒挺拔，直如杨柳亭亭。
　　“…………”
　　
　　“要不我们还是……咨询下专家？”1.0一脸细思恐极的表情建议道。
　　
　　116
　　
　　爹协常委会的回信非常长，详细阐述了青春期青少年心理变化、因何对异性产生好奇以及好感的萌芽，洋洋洒洒分条列目之后更有青春期早恋预防指南手册，建议家长堵不如疏，善加观察，耐心引导，避免粗暴干涉引发反弹。
　　
　　“那现在应当如何？”
　　2.0低头看着署名紫胤的参考性建议：
　　“夏荷映日，枯荷听雨，万物生发，自有因缘。”
　　“……什么意思？”
　　“敌不动我不动。”
　　
　　“阿夜！早啊。”
　　“小月，瞳瞳。”沈夜加快步伐迈向两位好友，走过小月身边时脚步一顿。
　　
　　“小月，你头上的珠花是五瓣梅吗？”
　　“哎？是、是啊，好看吗？”
　　“唔……你觉得五瓣梅和卷草兰哪个好看？”
　　“这个，要看怎么搭配衣服和发型吧……”
　　“以你所见，一般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和衣饰？”
　　“阿夜你为什么问这些？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荒谬，本座……我只不过随便问问！”沈夜急忙辩解。
　　“好啦好啦，阿夜你脸都红了……怎么了？”
　　“没什么。”沈夜猛然回头一望，随即又茫然的转过来，“刚刚总觉得有人在看我……”——而且背后还突然窜起一阵凉意。
　　“？大概是错觉吧，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女孩子喜欢什么发型和衣饰……双马尾怎么样？”
　　
　　一旁的瞳瞳沉默不语地看着路边一棵老树的树杈。
　　
　　——上次还是只露一片衣角的，这次露了三片呢。
　　
　　117
　　
　　树后的三个谢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们……一定要这样跟着师尊吗？谢乙你别按我的头……！”
　　“嘘……噤声！”2.0拨开挡住眼镜的一片树叶，“师尊自幼就与小月走的很近，近段时间更是亲密，实在是……令人忧心啊……”
　　
　　1.0、初七一左一右从树干两边探出脑袋，同树杈顶的2.0一起看着沈夜与小月一同走入学堂。
　　两人边走边交谈，一路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一眼看去倒的确是对金童玉女，赏心悦目。
　　
　　“他们进去了，现在该怎……呜哇啊！”
　　1.0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脸吓得差点从树杈边滚下去。
　　初七和2.0立刻摆出战备姿势，一个拔出张小泉另一个召出一只会喷火的偃甲松鼠。
　　
　　瞳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卷牛皮纸。
　　
　　“这是……？”
　　“学堂暗道地图。”瞳瞳伸手递出纸卷，语气平静无波，“潜伏蹲点必备。”
　　“……条件？”2.0推了下眼镜。
　　“月租二百五。”
　　“……成交。”
　　
　　瞳瞳踩着上课钟声进入学堂大门，踏过门槛时他回头看了眼门外微微摇摆的树，轻轻拍了下怀里的木匣子。
　　
　　——这个月的蛊虫饲料也有了着落，可以考虑扩大养殖规模了。（-v\ )

　　120
　　
　　连着几天的日记差不多都是相似的内容，到了后面甚至不再有文字，而是绘了几幅衣衫纸样以及版型草图。
　　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线索的三个谢衣再次向爹协发去求助信。
　　
　　这次回信的是爹协常委会委员兼思想政治部主任、有着多年从事思想教育工作丰富经验的程将军。
　　程将军在信中建议三个谢衣可以与沈夜展开一次积极坦诚、深入灵魂的心理交流，摸清年轻人的思想动向，保持家庭和谐氛围。
　　
　　被认为最具有和蔼可亲倾听者气场的2.0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肩负起组织的重任敲开了沈夜的书房门。
　　
　　“谢乙？”沈夜握着一卷书应声开门，“今晚功课已做完，不需再另外辅导了。”
　　“师尊，弟子不是来问功课的……”2.0咳嗽一声，嘴角上翘15°牙齿微露一颗半，露出自认最风流倜傥的标准笑容：“今夜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不知师尊是否有空，陪弟子去院中赏花，赏月，嗯……顺便谈谈天？”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沈夜疑惑地看看门外，只见乌云遮蔽，夜色昏沉，偶尔漏下一线星光。院中蝉鸣蛙响，更显得仲夏闷热无比：“你想谈什么？”
　　“呃……谈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2.0试探着瞟了一眼沈夜手中书卷，“师尊这么晚了，还在攻书吗？”
　　“闲书而已，找小月借来参详一下的。”沈夜大大方方地将书递给2.0看。
　　
　　2.0急忙擦擦眼镜凑上前去，见是卷彩图绘本，装帧精美，色彩鲜丽，五光十色的封皮上绘着几个烫金大字——《天朝丽人》。
　　
　　121
　　
　　——《天朝丽人》，长安市井广为流传的一部时装鉴赏杂志，长安日报社出品。杂志聘请教坊名伶担任模特，收录各大成衣堂人气新款，精编精选，汇集天朝时尚界所有流行元素，采用最新图像采集偃甲技术，连续三届入围最畅销天朝女性杂志前十名。
　　
　　2.0将书卷封面用单片镜扫描后传给1.0，很快得到了如上反馈资料信息。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沈夜一页页翻过书卷，各色娇娥模特身着艳服争相在书页间搔首弄姿。
　　
　　“师尊……喜欢这类杂志？”2.0慎重地找了一个话题切入点。
　　“还好，参阅而已。”沈夜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波斯舞女风写真合集，“确实颇有参考价值。”
　　“……”2.0恍惚中听见了自己蛋碎的声音，“师尊觉得这些女子……唔，还有学堂里的其他女孩子……如何？”
　　“女孩子啊……”沈夜若有所思地掩卷，眼前现出一条条翻飞的裙摆，一排排齐刷刷的马尾辫，一枚枚滚圆的萝莉齐齐扑上来喊着哥哥……
　　“很、很可爱啊。”
　　
　　2.0敏锐地捕捉到沈夜话音中那个可疑的停顿，急忙进一步跟上话题，“那师尊喜欢哪个……弟子是说，师尊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
　　“此处只有师尊与弟子两人，师尊不必窘迫。”2.0见沈夜迟迟不答，以为他是害羞难以启口，便机智的以自己为例抛砖引玉，“像弟子，就比较中意卷发的……个子高的……”说着还紧张地瞟了沈夜两眼。
　　
　　沈夜被他的诚意打动，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双马尾最好……”
　　“的确俏皮可爱。”
　　“脸要像桃子一样，胳膊像藕节……”
　　“腮如桃粉，皓臂似玉，果然佳人。”
　　“性格乖一点，不吵不闹，一哄就睡……”
　　“啊，乖巧的性情确实最讨人喜欢。”
　　“那也未必。性情活泼顽皮一点，上房揭瓦跳脱热烈也很逗人喜爱……满腹经纶沉静稳重的也不错。”
　　“师尊还喜欢这样的类型？”
　　“唔，平时沉默寡言，但忠于职守行事利落果决的也很好。”
　　“……师尊，会有女孩子是这样的性情吗……”
　　…………
　　
　　于是两人在仲夏夜里忍着满院蚊虫叮咬，捧着一本女性杂志八卦了一晚上。
　　
　　122
　　
　　做完青春期心理调查的三个谢衣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师尊/主人果然是到了思慕女孩子的年龄，还说要缝女孩子的裙子，从前师尊/主人都只给我缝衣服的……以后是不是就要准备礼物，准备聘礼，准备结……
　　三个谢衣同时在脑中嘎吱一声齐刷刷停止了这个脑补方向。
　　
　　比起这个，付的地道月租费都够瞳瞳把蛊虫养殖大棚扩容两排了，还是没搞清师尊/主人思慕的到底是哪个女孩子……三个谢衣又在心里为自己低下的调查效率叹了口气。
　　
　　——师尊/主人从前在流月城明明对女孩子完全不感兴趣的，那些女祭司天天跳集体舞的时候故意穿着城主仿款低胸装来他面前做伸展运动，他看都不看一眼，坚持将单身主义贯彻了一百年，没想到在下界居然会……
　　三个谢衣的心情此时复杂的难以形容，简单比喻就如同三只熊辛辛苦苦养大了一颗白菜，还没来得及拱就发现白菜自己惦记上了外面的小花小草蠢蠢欲动……天意从来高难问。
　　
　　这种复杂的心情在他们某天从沈夜书袋里发现一封信时达到顶点。那封信被小心地插在书袋夹缝里，白鹿纸为封，封口盖了香泥印，熏着百合香。信封左侧写了端整娟丽的四个小字——沈君亲启。
　　
　　一封插了三根鲲鹏毛的特急信件被火速送往了爹协总部咨询办。
　　
　　回信也很快收到，这次程将军一改他平日重视思想沟通的温和作风，用豪放霸气的狂草言简意赅地写了一句权威建议。
　　
　 ——“一切早恋苗头必须掐死在摇篮里。”

===================================

　125
　　
　　“预防早恋，需要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从思想上提高认识，平时加强同孩子的情感沟通与心理交流，保持思想上的高度警觉性，防微杜渐……”
　　“对于日常生活中一些小问题，要引起高度重视，及时有效采取措施，决不能听之任之。一旦发现，严厉打击、迅速解决……
　　“经过近段时间的努力，我处不良风向已经基本肃清，思想攻坚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2.0做完爹协先进经验交流报告，朝台下鞠了一躬。众人掌声雷动，纷纷站起鼓掌，连一向面色冷然的紫胤也略显急切的表示要学习三个谢衣成功经验，并提出想用一把剑换走2.0一筐红豆糕，用以对付越来越缠着自家徒弟的隔壁掌门家小师妹。
　　
　　2.0谦虚的表示先进成果要分享，可以无偿公布红豆糕配方，这次参加爹协例会主要是还有一个新的问题需要咨询。
　　
　　“不知道诸位家中是否皆是独子？”2.0斟酌一下说道，“如果家中再添新的……”
　　
　　“你是担心再添新丁大的孩子会有排斥反应？”清和低头思索，“的确，有些孩子出于嫉妒心理，会对新添的弟弟妹妹有强烈的排斥反应，这需要一定的心理适应期……山人刚收逸尘回山那会儿，逸清也是多有不满，时常欺负他……”
　　“我们家小炀也是啊，刚收小羽那阵子，天天跑谷外疯不回家……”程将军也陷入了回忆，“不过后来就好了……男孩子嘛，对妹妹接受起来快一些，一旦接受了反而时时护着小羽，不许别人欺负……”
　　家中仅有一徒的紫胤听后忧心忡忡地表示，要将再收一徒的计划暂缓三百年。
　　
　　众人就“如何帮助独生子女渡过心理适应期接受弟弟妹妹”这一议题热烈地讨论起来。
　　
　　“呃……其实阿夜他并没有排斥新添的妹妹，反而欣喜不已，关怀备至……”2.0想了想，把后半句话憋回了肚子里。
　　
　　——其实有心理适应期反应的……是三个大人啊。
　　
　　126
　　
　　三日前，乐绍成夫妇终于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回长安避暑。
　　
　　早早得了信儿的乐无异和沈夜望穿秋水的等在院门口。乐无异看着坐在院中假装缝补衣物、三不五时朝门口张望一眼的沈夜，心中暗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这次不用吩咐吉祥他们把全府的剪刀藏起来了。
　　
　　乐绍成的小女儿生的粉雕玉琢、白嫩可爱，沈夜同乐绍成夫妇见礼时，眼睛一直瞅着傅清蛟怀中襁褓里露出的巴掌小脸。傅清蛟爽快一笑，大大方方地将小家伙递给沈夜抱着。
　　沈夜搂紧怀里软乎乎的一团，激动地手都发抖。小家伙也不怕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忽然小胳膊摆了摆，冲他咧嘴嘻嘻一笑。
　　
　　“小曦！”沈夜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怀中婴儿听得他呼唤，又是咯咯一笑。
　　
　　“哎哎哎，太师父你搞清楚！这可是我妹妹！”一旁的真·兄长乐无异语气十分非常极其的酸溜溜，“我都还没抱呢……还有你别乱取名字啊，她叫乐无双！我妹妹，乐无双~~~”
　　“……哼。”沈夜悻悻地蹭了蹭小家伙嫩生生的脸颊，“小曦明明很好听……”
　　小姑娘被他蹭的手舞足蹈，乐得小手直往他脸上摸。
　　
　　“日出光耀为曦，确实是好名字。”傅清蛟微微一笑，“既然无双也喜欢，不如就做小名吧……多谢沈公子赐名。”
　　
　　“小曦？”
　　“嘻嘻~”
　　“小曦~~”
　　“咿~哈哈。”
　　“太师父，给我抱一会儿啊！这可是我妹妹……”
　　沈夜扭过身去不理他，继续逗着小家伙玩儿，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小曦，再笑一个？对了，前些时日预备了不少衣物，我们去试试，不合身就再缝几件……”
　　
　　正与乐绍成叙话的三个谢衣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
　　
　　“师尊真是疼爱小曦啊，前几日还说天气渐热，要为小曦多添置几件夏衣……”2.0眼巴巴地看着沈夜一路逗着小曦将她抱入房中。
　　“师尊不是还说要给我们裁夏季的薄衫吗。”1.0心情复杂地看着被沈夜搁置在一边、缝了一半的衣袍，“要不要猜猜这件是给谁缝的？”
　　“腰围放那么宽，肯定是谢乙的。”初七伸手摸了摸腰间张小泉的刀柄，“主人也好久……没给属下做新的刀穗了……”
　　
　　空气中飘着一股比乐无异那边还要浓郁许多的酸溜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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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小曦团子弄出来~以及，黑2.0身材成就，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