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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er 发表于 Jan 13, 2014 15:18:53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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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er 发表于 Jan 13, 2014 15:31:25 GMT 8
1. 边境
拿出钥匙开了门,室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给镜片蒙上一层水汽。瞳摘下眼镜,摸到玄关的电灯开关,瞬间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充满了模糊的视线。
换上拖鞋,脱下外套,把钥匙串放在鞋柜之上的架子上,这是每天重复的步骤。习惯使然,连这种小事瞳也下意识地遵循一定的秩序。
一路开灯走进客厅,然后是厨房。下班之前通过电话,知道沈夜今天11点左右才能回来。年底正是各种死线重叠之际,比起沈夜桌子上摊开等着他审查的各种报告,只是写写年度课题进展的自己倒看起来像个闲人了。
时钟指向快10点,两个人都没有工作结束之前吃晚饭的习惯,是时间稍微弄点吃的。瞳打开冰箱过目库存,在壁橱里寻找合手的锅铲。虽然对这处房子并不陌生,但在这里做饭如此贴近生活核心的事情,对两天前才正式搬过来的瞳来说,还需要几天来适应。
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炒个虾仁芦笋,西芹火腿丝,蒸个豆腐水蛋,又开了电高压锅煮个瘦肉粥。做饭对曾经长期一个人生活的瞳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技能,更何况自己读博时候的导师曾经告诉他,实验做得好的人做饭也不会难吃。沈夜一个人住的时候很少在这房子里开伙,他工作的写字楼有餐厅和厨房,保障一把手的餐饮绰绰有余,他自然也没什么闲情自己弄吃的。这处房子宽敞明亮,几乎所有房间都有落地窗大方采集阳光,或饱满地充盈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沈夜对室内装潢并不执着,在保障基本生活功能之外就没有了别的要求,家具大方简单之余也留下大量空间,于是在窗外的大背景下显得空空荡荡,仿佛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北方的冬夜寒冷且漫长,夜里行人稀少,道路上的车辆因路面冻结而减速慢行,车灯交织着缓慢划进窗口。雪霁之后月光清朗映照积雪白光,天花板上一片迷离光影。在苍穹之下的这一方小小角落,蒸锅的水蒸气袅袅升起,调料的香味被热油吊出,烹饪的兹兹声响带着温暖的气味升腾,尽是一片人间烟火。
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住宅区,门口有地铁直通瞳工作的大学,开车距离沈夜的写字楼差不多15分钟车程,且巧妙地避开了早高峰多发地段。这一切全仰仗沈夜的特别助理华月的办事能力与好眼光。为了搬过来瞳退掉了住了五年的教职工宿舍。搬家并不复杂,之前瞳也有些东西放在这边,基本就是个拎包入住的过程。做事很有计划性的沈夜在装修和置办家具时也不是只算一个人进去的。年底正是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常识来说不宜搬迁。而沈夜如此坚持的理由,瞳是再清楚不过了。
准备炒第二个菜时接到沈夜电话,对方已经出了办公室。瞳把菜布上桌时门口适时响起了钥匙声,然后就听到沈夜在门口说:“忘记你会给我留门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留着门不锁,免得对方还要在寒冷的空气里找钥匙,只是沈夜还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这点改变。
在厨房洗了手,沈夜跟瞳一起把餐具拿出来摆桌盛粥。橱柜里几套成套的餐具还是上周末两个人一起去买回来的,后来他们又一起去超市买了一周的食物和瞳搬进来需要的一些日用品,仿佛最平常不过的家人。
在餐桌两边对面坐定,边吃起饭边闲闲地说着话。两个人都是夜猫子,临近半夜也不觉得太困倦。沈夜很少会抱怨工作的事情,便跟瞳商量起是不是还需要置办什么,学校的假期安排,第二天的起床时间,杂七杂八的琐事。暖色调的光从餐桌上方的吊顶灯倾泻而下,柔和了人间所有事物的面目。在此时,在此处,在四处墙壁分割出的边境之内,连世界上最严寒的也只得放缓脚步。
边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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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er 发表于 Jan 13, 2014 15:31:43 GMT 8
2. 一等星
瞳走出火车站大厅,才注意到天空落着细细的冰沙。十二月初,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姗姗来迟。
站前广场两边种植着高大的乔木,树下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色短外套,背对着出口方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非常显眼,瞳一眼就看见了他。
心里想着哪里有背对着人流等人的,瞳径直走近沈夜,却见他头上肩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正抬头向树枝中间看着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在枝桠间有几只喜鹊跳来跳去。
瞳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不在车里等?”
沈夜回过神来,见瞳正站在他身后,不禁面上流露出淡淡的释怀与欣喜之色,而又一转瞬就不见了。
“天黑的早,车不太好找。”停了几秒又补充到:“天气并不冷。”说着接过瞳的行李拎在手里,领他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还顺利么?”
瞳“嗯”了一声,接着问到:“刚才看什么呢?”
沈夜沉默了片刻,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记得以前你家院子的树上,有两个喜鹊窝。”
那是多少年以前了,沈夜高考之后的暑假,去瞳的老家找过他一次,不知怎么注意到了,竟记到了现在。这个人总是牢牢记着这么些无关紧要的。若把遗忘也比作一种新陈代谢,那么他大脑里大概缺乏这种功能,又学不会梳理庞杂的记忆,把不重要的丢弃。自小便如同一棵不会落叶的树,沉重又繁杂地长大了。
下午六点正是晚高峰。无数车辆在一个信号灯与下一个信号灯之间缓慢流动,仿佛努力绕过血栓的血细胞。瞳和沈夜的车也是这众多血细胞中的一个。在这段被迫拥有的闲暇时光里,瞳用他波澜不惊的声调流水账一般跟沈夜聊起这次在故乡的经历。
瞳的奶奶上个月过世,落叶归根,瞳这次回乡是专程为了安置她的身后事。六岁那年,瞳的父母在一次事故中不幸遇难,奶奶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之后又独自抚养他长大。儿时的残存记忆里,还有那天的零散影像。也是深冬时节,鲜少来访的奶奶忽然在傍晚时分叩响家门,给他做了晚饭,又帮他收拾了一小包东西。瞳还记得奶奶帮他穿上外套,带上帽子,又细细地将围巾塞好,然后握住他的手平淡地说:“爸爸妈妈有事回不来,你这些天跟着我过吧。”之后光阴便攸忽逝过三十一年。
奶奶是一位严肃沉默的女性 。瞳稍微年长之后渐渐明白,这也是一种在生活重压下显现出的坚强姿态。跟奶奶一起生活之后,瞳的周围就变得非常安静。而他也从不是吵闹的孩子,安静,听话,不需要大人做过多指示。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父母亲再不可能回来的事实,在外人看来,过分顺利地接受了巨变与环境的转换。学校之外,奶奶教给他的东西,多是一些传统的教养,尊德性道学问,谦让敬人。更多的,便只好自己从这片安静中,静静地望出去,观察,探寻,再找出那条路来。而总是有些冷淡收敛的,瞳的唯一的亲人,其实一直也在他的视野里。如同那些个忽然落雨的日子,他放学时总能在校门口发现一抹安静消瘦的身影,递给他雨伞,再一同走回家。这个身影,早与他那段长长的,似乎是少了寻常喜乐,干净乏味的生活融为一体。
瞳出生时先天不足,成长期发育迟缓,又一直抵抗力低下,小小的伤风感冒就足够折腾得翻来覆去,每个月怎么都有七八天泡在医院里。他从小个头就比同龄的孩子小,又因为罕见的色素变性影响了视力,早早就带上了眼镜。经常缺席,老师的特别关照,与有别于他人的外貌,使班上的其他孩子对他充满好奇的同时也并不过分亲近。但他似乎生来就对读书特别有天分,就算是缺课三分之一,也能轻易赶上进度。只要期末不因病缺考,便是稳稳的第一名。那个岁数的孩子,正是天真又残忍的年纪,而成绩好与沉默寡言的个性,也助他并未受到什么足够留在印象里的排挤与欺负。父母过世后,他似乎变得比以往更为安静,而一种在他身上过早出现的傲慢强硬,使他幼年便能将别人对他充满好奇的注目礼划分至没有意义的集合,轻易忽略不计。
瞳的父母并没留下多少积蓄,住院看病就算是在当时也是不大不小一笔开销。那时候奶奶还在工作,为了省下住院餐费,一日三餐都是每天上班前,午休时,下班后,做好了送来。想着大部分时间躺在病床上的人胃口阻滞,有时候是熬得烂熟的杂粥米面汤等等配可口小菜,等病况稍好点便能见到馄饨或者鸡汤面这样稍有油水的吃食。奶奶也带着自己的饭盒,陪着瞳一起吃完饭,说会儿话,再匆匆赶去上班。在瞳的印象里,奶奶很少留自己单独吃饭。因而一起用餐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行为,自小在他心里就附上了家人的意义。如果是傍晚,奶奶就回去稍作收拾,再回来陪床。等瞳再大一些,过了十岁,他就推说有护士在,自己晚上也没问题,坚持不让奶奶在医院里过夜。又过了两三年,他体弱的毛病竟也渐渐好了起来,上了初中之后便很少再住院,个头也后来居上窜了起来。
高中之后奶奶从单位退了休,只依靠退休金的生活比以往拮据了些。考虑到学费和生活费,瞳高考后就近选了省会的大学就读。就算奶奶一向很少过问他的选择,还是在看到他填报的志愿时流露出惋惜和窘迫。
“等考研时,我想去任何学校都不成问题了。”读研免学费又有生活补助,只需考虑专业,眼前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说这话的瞳已经几乎抽长为青年模样,清隽的面孔上目光明朗恳切又笃定,令最忐忑的心在那一刻也觉得可以信他。
瞳大学期间除却每年固定拿特奖外,还靠着打些家教的零工贴补,竟没有问家里拿过多少钱。那是他初次离家,与奶奶只有寒暑假才能见着。这种日子延续到他来沈夜所在的城市硕博连读的五年。等之后顺其自然地留了校,有了条件,奶奶年纪也大了,瞳便将老人接来方便照顾。
虽然很久之前就有缘相识,沈夜倒是慢慢才与老人熟识起来的。这次安排身后事他也以晚辈身份参与,几乎陪了瞳全程。本来也是要与瞳一起回家乡,偏偏年底的一个月正忙得脚不沾地,照顾私事只能牺牲睡眠。瞳见他熬了好几宿眼里已经满了血丝,便说什么也不让他陪着去了。
从拥挤的路上挣脱出来,到达瞳的宿舍楼下,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雪倒也停了。下车时沈夜变戏法一样从后座掏出几个袋子,在瞳面前晃了晃:“晚饭。”瞳的住处是个简单的二居室,布局也很传统。经瞳整理过老人的东西后,房间空下来不少,冬夜里有些冷清。沈夜对这里熟门熟路,便赶瞳去收拾收拾一路风尘,自己这边解开食物袋子装盘加热,又起锅打个蛋汤,就在窗边的餐桌坐下等瞳吃饭。这屋子大多窗子朝东,这会正好能看到月亮升起来,躲在薄云之后,透出不甚明朗的光,衬得四周一片静谧。发了一会儿呆,沈夜听到身后响动,回头看瞳洗好澡正从里间屋走出来。他换上了磨白宽松的旧牛仔裤,简单白T恤,头发还潮湿着贴在额头。客厅的昏黄灯光只笼着屋子中央的一小块,沈夜那一刻看着瞳,如荡在黑暗边缘的一抹浅色影子,好像一碰就会化开了。
这抹影子下一刻却走到光明中央来,手搁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发什么呆呢,又累一天吧,吃完了早回去歇着吧。”
沈夜没搭话,起身去盛汤。瞳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坐下耐心等着他。他早已心下明了沈夜一路犹犹豫豫定是有话要说。他早年认识沈夜的时候他这习性更严重,年长之后倒是很少再犯。虽然心思还是重,但拜他多年所受教育,懂得了权衡决定的技巧,平时作风显出来的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瞳也明白沈夜是担心自己身遭变故,又觉得这趟大事没陪自己回去怀有几分愧疚,才心事繁杂起来,但一时又猜不到这心思所指为何。
正想着,沈夜忽然背对着他开了声:“瞳,我的房子早装好了,你要么搬过来住。”他顿了顿,回过身把汤碗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瞳,如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目光灼灼仿佛驱散了雾气。他眼下晕着阴影,眼神中透着淡淡疲惫,却一览无余,令这充满压迫感的姿势里只有恳切意味。
“我考虑过了,其实……”
“好啊。”瞳未等他说完,就干脆地打断了他,倒令沈夜错愕了一下。
“等上了班我就去递申请退房子,眼下正好多几天假整理东西。”说着他伸出手,拉住沈夜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一下令他面对自己坐下,之后却并未松开。两人交握的手就顺势搁在腿间,如立誓一般。
“你记得你第一回过来吃饭,奶奶跟我送你出去,她对你说的那句话吗。她说有进有退都是常事,没必要总想着后悔。”
“记得。”沈夜想着想着微笑了出来。“那次可是把我吓得不轻。”
瞳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也笑了。随后又接着说:“而我也答应过你。我只要是答应过你的,都一直作数。”
沈夜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相安无事吃了饭,一起收拾了一下。沈夜表示留下来过夜,他今天将放在办公室的一套换洗衣物带了过来,瞳便由着他了。
夜深时分又下了雪,落在窗子上簌簌的响。身体虽然疲惫,大脑皮层却仍不肯歇息,四周的安静倒是令瞳思维清明无法睡去。沈夜想是累极了,挨着枕头就睡熟了。两个大男人挤在瞳的床上还是有些拮据,只好挨在一起毫无间隙地交换着体温。身后的沈夜磨蹭着翻了个身,睡梦中理所当然地揽住瞳的肩膀,又将温暖鼻息埋在他后背。瞳无奈笑笑,既来之则安之,捉了他的手稍微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这个拥抱中闭上眼,将心神交付浅眠。
安详的,无星的冬夜,所有安稳之物皆在应在之处。道途漫长崎岖,所幸相伴指引的一直都在,不随四时变换升降的,是最亮的那颗星。
一等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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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er 发表于 Jan 13, 2014 15:32:12 GMT 8
3. Many happy returns (上)
(全程低端少女心瞎眼预警)
沈夜最喜欢的乐队最近在办全球巡回告别演出,最后一站就是本市。沈夜难得露出点小孩子心性,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兴奋,又早早订了两张票,拖着瞳陪自己去看。
这支Soft rock乐队几乎陪伴了沈夜的整个青春期,那种沧桑沙哑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柔情简直是多情敏感青少年的心灵克星,成为了他们无数个白天与黑夜中翻涌情绪的依托。
演唱会当天沈夜特地提前到四点下班,预备照计划开车去接瞳。瞳下午有两节研究生的神经生物学课程要讲。想到他有时课后会被学生的问题拖到很晚,甚至转战去自己办公室接着讨论,沈夜出门前很明智地打电话确定没有什么状况外的事情发生。车子抵达学校门口时沈夜看到瞳已经在外面等。这里的交通倒比路上还要繁忙些,沈夜前面已经排了七八辆车等着拿保安的准入证。瞳站在一排三月才长出新叶的小树下,下午色调温暖的倾斜光线穿过细小稠密的叶子落在他身上,铺下一片金色斑驳色块,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暖和的温度感。一阵风吹起来,那些色块摇了摇,瞳的头发也被掀起一小缕,他仿佛被什么感召了一般回头望向这边,发现了沈夜的车子,便朝着这个方向点头笑了笑。沈夜觉得瞳在那个距离大概是看不见车子里自己表情的,但还是对着他同样回以点头微笑。他们就隔着一条车子排成的队列间或对望,默契地等待距离缩短,令沈夜心头忽然泛起一股久违的,类似于期待的感觉。
就好像多少年以前,同样的门口,换做他站在这里望向校园里,等着一个身影从重叠的人群里凸显,渐渐清晰,穿过树荫而来。
两人先去演唱会场地附近停了车,找了家餐馆吃了晚饭,时间便正好赶上进场。由于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组的老乐队,他们的音乐也是在国内刚接触西洋流行乐的时候传进来的,到场的观众不是铁杆就是来怀旧,普遍年龄段偏上,鲜少有年轻人。沈夜是不太容易特别喜欢什么的个性,但喜欢上了就会固执很久,所以这乐队的歌他从中学开始听,直到现在还出现在家里跟车上的CD里。
沈夜选的位子不错,舞台在他们面前呈现完美视野。演唱会开始乐队成员上台致意,四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没做过多寒暄,就开始一首接着一首唱下来。那些熟悉的曲子仿佛也能承载记忆穿越时光回到多年之前那段明媚又充满变动的岁月里。最后一支压轴的是乐队的成名曲,舞台灯光骤然熄灭,又亮起一束打在乐队身上,主唱的声音从溪水层流般的吉他声中骤然升起,安静吟唱熟悉旋律。全场的观众也情绪沸腾了起来,不禁开始与乐队一起唱了起来。大概是被感染了,沈夜不禁去拉了瞳的手握住。在看不到彼此的黑暗里,波涛起伏般的声音对流连于沙滩上的少年施加了魔力,将他与什么人用时光的潮汐冲聚在一起,再拉进过往的海。
如同不断重复地陷入同一场爱恋。
音乐会结束后沈夜兴致不减,说要找地方喝酒。瞳虽然不特别好酒,但其实酒量不错,且今天无论如何得让他尽兴,就跟着他找地方。最后两人选了离家不算远的一家俱乐部。走进满场的嘈杂音乐和人声里,两人点了酒找地方坐下。沈夜心情不错,喝得极快,两人边在杂乱的背景声里扯着嗓子说话,没一会儿就喝了半瓶进去。瞳喝得不多,就见着沈夜目光跟声音都渐渐黏糊了些,便知道他正喝到酒意最曼妙的时候。
这家会所有场地可以跳舞,场中央是随着音乐尽情扭动身体的男女。沈夜忽然情绪上来,拖着瞳也要去跳。瞳这回心不甘情不愿了,这项活动明显跟他俩不般配嘛,但还是拗不过被沈夜拉到舞池里。DJ在放一首节奏感十足的劲舞曲,沈夜倒是拉过瞳,手臂从他背后绕过去,带他跳起慢舞来。
因为离得极近,瞳转过脸就看到沈夜的耳廓,倒是不用嚷嚷着说话了。瞳问他:“你的乐感呢,领舞的节奏不对吧。”
沈夜低声笑了,垂下头颈把鼻子抵在瞳的肩膀上,手反而圈得更紧了些。他额边有几缕微卷的头发挣脱了发胶的束缚翘了起来,轻轻扎在瞳的脖子上,痒痒的。瞳抬手去扶了沈夜的后颈,却听到他用一种黏黏糊糊的口气小声说:“我只是从刚才就想要抱抱你。”
大概是喝了点酒的关系,瞳听了这话,心里也泛起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觉,好像连清明的思维也有点给绕进去了。他只好回应地圈起手臂,加深了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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