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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3:02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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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3:56 GMT 8
(一时手痒挖个坑,本文大概走剧情线,大概会有点阮羽百合,大概周更,刚发错格式了重发一遍><)
银灰色的豪华型磁浮车稳稳地落在军部大楼前,毫无一丝颤动地停了下来。 穿着制服的军部战士们整齐有序地依次下车,个个都是身姿挺拔,行动如风。 闻人羽身着蓝色制服走在前列,她看了一眼通讯器,向来严肃的脸部神情微妙地有了些变化。此次回来,想必是要受罚,想到拼死攒了多年的军功,头一回可能要被降职,心里难免沮丧,然而脚下却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大跨步地随着队列进了辉煌的军部大楼。
例行的述职会议过后,闻人羽独自去了三十楼。 军部大楼的设计者大概同样出身军队,毫无一丝艺术细胞,整个大楼都是一色的银灰,冷冷的灰色墙壁连着冷冷的金属质感的门。 坚硬,简洁,毫无变化。 闻人羽停在门前,再次理了理并无褶皱的制服,抬手敲了门。 毫无意外地里面并排坐了六个人,脸上统一都是面无表情。意外地却是在这些人对面,站着一个和她穿同款系不同色制服的男人。 看样子不只她一个人犯了错。 闻人羽飞快地瞄了一眼各自的肩章,笔直地抬手敬礼:“报告长官!T2太空站百草部战士闻人羽前来报到!” 坐在正中间的人闻人羽很熟悉,是少将秦炀,同样是出身百草部而升入军部核心地位,带过闻人羽多次战役,是如今百草部许多初级战士的偶像。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闻人羽却是初见,是少将沈夜。这个人说起来倒是个传奇,出身于第三区的低等平民,短短十几年立下无数战功,一路从普通士兵升到上校,更是凭借在五年前的T5星区马尔塞战役中的杰出指挥获封少将军衔。 可惜他也在那次大战中受了重伤,此后几乎都不能再开战斗机。 以沈夜的出身,无法上前线意味着不可能再有往上爬的机会了。 闻人羽想着在军校读书时上战斗模拟课曾经在老师的要求下观摩过他开战斗机的录像。 心下不免惋惜。 可惜眼下她自身尚且难保。 秦炀翻完眼前的材料,眼睛威严地扫过闻人羽,厉声道:“闻人少校,百草部战士守则你需要再回军校多背几遍吗?临阵对敌不听指挥,你是第一天入部队?” 闻人羽昂着头,眼神并不与面前任何一位交流,也不做任何申辩,只是直接地大声道:“很抱歉长官。” 秦炀点点头:“停职三个月等待调查,具体处理结果三个月后会有通知。” 闻人羽心下更加沮丧,然而脸上毫无半分异常,身体笔直地又敬了个礼:“谢谢长官!”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闻人羽在秦炀的示意下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个和她穿同样制服的人。 真的是非常眼熟啊。 到底在哪见过呢。
而房间内,被闻人羽打断的对话终于又重新捡了起来。 秦炀看着对面的人,仍是十分威严的样子,但是眼神却不经意地扫了下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沈夜,不知为何语气听着就有些微妙起来:“初七少校,听说你申请回军部技术科?”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点了点头,低沉平淡的语气里完全没有部队该有的生机活力:“是的,长官。” 秦炀皱着眉道:“初七少校,逐月二代战斗机是由你主设计,性能你最为熟悉,你回来军部,前线的战斗机训练由谁负责?机械修理师由谁培训?” 这个叫初七的男人似乎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希望,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呆板,然而还是公式化地答道:“长官,我在T3太空站待了一年,逐月二代型战斗机已经是战士标配,飞行员们开得比我都熟。而且从最近的几次战役来看,这种类型的战斗机已经失去优势,我希望能参与研制新型战斗机。” 如果不是多年军部生活磨平了他的性子,秦炀简直都要被他理所当然的姿态气得发笑:“初七少校,请你在说任何话之前先记住你是个军人,不是什么无组织无纪律的科学家。” 如果不是他一直没犯过什么错,技术上的确还算是个人才,真想立刻就叫他滚蛋。 秦炀暗自压了压火气,严肃道:“像你这样不服从调遣的士兵,军部是不会纵容的,经讨论决定降你一级以示军纪。但是考虑到最近有几位优秀技术人员在战役中牺牲了,才给了你一个机会。刚好沈少将最近身体有所好转,需要熟悉新型战斗机,所以军部接受你的申请,仍是让你在沈少将部下任职,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回答地十分急切。 其它四个一直在低头书写不吭声的人此时都抬头看了看他,只有沈夜仍然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是对这里发生的事毫不关心,只是例行出席而已。 然而初七的眼睛谨慎而飞快地从他身边扫过,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他暗自平复着心情,又大声而刻意缓慢地回答了一遍:“没有问题,长官。”
沈夜缓慢地一步一步在前面走。 军靴敲在坚硬的石面上,一声一声,沉稳,有力,就像是心脏在规律地跳动,让人觉得异常地安全。 初七闷不做声地跟在他后面。 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呆板,从这张脸上,完全无法看出那颗心正沉浸在这久违的脚步声中,跟着这个脚步声一起跳动,一下,一下,多么规律。 阔别一年的甚至要让人心酸的熟悉和规律。 沈夜在一个门口停下,他少见地迟疑了一会,打开了门。 “你自己的地方,没有忘……”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被压在了灰色的冷硬墙壁上,那个人疯狂地抚摸他,亲吻他,像是要用这一刻发泄完这一年的委屈,思念,情欲。 一丝不苟的制服上衣被他扯了出来,冰凉的手接触到温热的身体,冷得让人有些发抖,抚摸的力道太大,几乎勒得人发疼。 上衣被卷到胸口,裤子滑到膝盖上,军靴尚完整保留的腿被抬起来挂在那人手上,他就这样突然地闯了进来。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 一年没做,沈夜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然而除此之外,两人都不再出声。 一年都没有人进入的房间,所有设备都没有开,密封的门挡住了唯一可能的光线,像是也隔绝开外界的所有。 一切都不存在,只有此刻,黑暗的房间,冷硬的墙壁,彼此的身体,彼此的呼吸,互相慰藉。 沈夜在撞击中痛到失神,然而那人终于缓慢下节奏亲吻他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搂住了他的肩,顺从而热切地回应。
一场痛感大过快感的情事过后,初七蹲下身,慢慢地把被他脱掉的衣服重新给沈夜一丝不苟地穿起来。 沈夜的身体里还残存着他留下的痕迹,不清理就被制服这样严实地包裹,其实并不舒服。然而初七刻意地忽略,沈夜也并不提醒他。 初七半跪在地替沈夜扣紧袖子上最后一粒扣子,又吻了吻沈夜异常白皙的指尖。 “你……有没有受过伤。”沈夜的嗓音有些黯哑。‘ “那样的地方,受一次伤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阿夜,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初七说着仍是有些委屈不甘,用力地咬了咬沈夜的手指,待留下印子偏又要后悔,舌尖轻柔地在印子上舔过去。 沈夜不为所动,他勾起初七的下巴,声音恢复了冷酷:“我已经说过,不听话的人我是不会留在身边的,不要再质疑我的决定。” 初七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什么要说,然而终于妥协,低低的声音里半点认命半点哀求:“阿夜,我从来没想过质疑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请不要忘了带上我。”
而此刻,闻人羽正对着通讯器那边的褐发少年,面色凝重道:“无异,猜猜我碰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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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4:24 GMT 8
闻人羽穿着便服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等人。 她从出生就居住的第一区是军政商业中心,街道上均匀地种着一些绿色植物,各色各款的磁浮车偶尔在路边停靠,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互相调笑着从窗口边走过。 带着空气净化器的小型机器人永不停歇地沿着路面轨道来来回回,尽职地消灭掉任何一丁点潜在的危害气体。 干净,整洁,美丽,和平,看起来是一个多么宜居的星球。 闻人羽对这些景象早已司空见款,并不感兴趣,她正翻着手边的军事杂志,通讯器又亮了起来。 秦炀有些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听指挥?现在这种时刻出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想再往上升了吗?”秦炀的语气没有先前的严肃刻板,虽然听着很凶,倒透出一股浓浓的亲厚和担忧。 虽然彼此现在等级悬殊,但是师兄偶尔的关怀方式仍一如从前。 闻人羽心里一暖,还是申辩了一下:“对不起师兄,撤退的命令下得太急,那个战斗机就在我旁边,我总觉得我是有机会可以救下来的。” 秦炀沉默了会,叹了口气:“闻人,现在不是在训练,百草部的地位特殊,有多少眼睛看着呢。最近各种动作频繁,前线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被仔细审查大做文章。这种错不能再犯第二遍了,听懂了没有。” 闻人羽面色沉了沉,叹道:“我明白,连累到你很对不起,师兄。” “这个你放心,不至于影响我,趁着有时间去看看老师,抓紧谈恋爱带个人回去给他看。”最后一句话很有点故意打趣的意思,沉重的气氛总算是稍微缓和点。 闻人羽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题讨饶了几句,终于关掉通讯器顺利结束了谈话。 恋爱?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从军校毕业后,生活就简单成了两种颜色,银灰色的战斗机,黑暗无边的宇宙。 十年部队生涯,学生时代曾有过的明亮已遥远如隔世。 一抹淡黄色的身影从记忆中浮上心头,闻人羽神色微冷端起了咖啡,在那影子完整之前就狠狠地掐灭。 没多久,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乐无异撑着睡眼朦胧的脸趴在她对面,有气无力地喝着咖啡,道:“闻人,你知道我昨天在实验室待到几点吗?早上五点啊!早上五点啊!叶海不拿我当人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这样对我!” 闻人羽无视他的控诉,哼道:“别叫了,我保证一秒钟叫你清醒。”她顿了顿,像是要给乐无异一点准备时间:“我昨天在军部大楼见到了谢衣。” 乐无异的咖啡全喷了出来,闻人羽很有先见之明地迅速躲过。 向来聒噪的青年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拿纸巾默默擦着桌面,擦得一尘不染,很久之后才抬起头,低声道:“你确定是他?” “百分之百,除了衣服气质之外,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叶海说他死了,他亲眼证实的。” “化成灰了?拼都拼不回来了?没料错的话你们当时的研究很重要吧,军部就那样让他死了?” 乐无异生气地瞪着她,他痛恨闻人羽用这样的口气说到那个人。 然而他在闻人羽不留情面的目光下冷静了下来,思考片刻,打开了通讯器。 很久之后叶海的脸才懒洋洋地出现。 “什么事?”他慢吞吞喝着水,声音像老头子一样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地往外蹦。 乐无异早已习惯他永远在神游的状态,面色凝重道:“叶海,五年前,你是亲眼看见老师他……真的死了?” “嗯,的确,身体被烧焦了一半,心脏也不跳了。” “但是身体还是有一部分保留了下来对吗,如果军部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呢?” “你是说克隆人?基因培养?那那个人也该有五岁了,嗯,刚好可以管你叫爸爸,呵呵,有趣。”叶海毫不变色地用冷静的语调说着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有趣的冷笑话。 “不是这个!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还是那个身体,军部给修好了,或者,或者,救活了?军部的能力,我们都不清楚,对吗?”月无异眼里含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只有一点点。 叶海深深看他一样,悠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这个是有可能的。但是没有记忆的话,军部救治他的身体并没有意义,他们不会浪费资源做这种事的。” 乐无异脸色苍白地笑了笑:“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清醒,老师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叶海难得地沉默,很久之后声音才又平静地响起:“或许是因为我自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仅剩的少数哲学家之一,习惯性地愿意保持清醒吧。我的朋友谢衣,的确已经死了。愿他生前心愿能够实现。” 他们没有再说话。 乐无异无法理解叶海的冷酷,就像他也许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曾经敬慕而现在已经死去的老师。 然而他有他无法动摇的希望和决心。 他看了看闻人羽,道:“我想见他,帮我。” 闻人羽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
每逢下雨,都是第一区的空气净化机器人最忙碌的时候。 人类的智慧,虽然已足够从根本上隔绝掉第三区肮脏的空气流入一区高贵的军部大楼。然而自然有时候还是愿意慈悲地给予一丝公平。 比如这大雨,可以自由地落在一区光洁的路面上,毁坏政府精心培育的绿色植物。 沈夜独自在雨中走。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 他漫无目的。 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要去一个地方,然而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 他继续独自前行,昏昏沉沉,左顾右盼。 一区下雨的时候是很少有人出门的。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一个人,要走到宇宙尽头,走到时间终点。 他终于停了下来,看见前面似乎有光,他下意识地要朝那光点处走去。 然而有人拉住了他。 沈夜转过头,他像是记不得任何事,不认识任何人,眼神茫然一片。 初七在他头上撑起伞,他向来平静的脸上现出了十分着急的表情,然而语气却十分低柔,像是情人之间的劝哄:“阿夜,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不能再往前走了,那是去三区的路口,有激光炮的,快跟我回去吧。” 沈夜没有说话,他像是没有听懂,固执地就要甩开这个紧随他的人独自前行。 初七死命搂住了他的肩,两人缠斗起来。 沈夜这个时候本能倒回来了,打架异常凶狠,两人纠缠片刻,初七被他一脚踢在腰上滚到了路边。 沈夜抬脚就要走。 “阿夜——!!”心急的喊叫声划破连天的雨幕,在无人的黑夜透出隐隐的绝望凄凉。 沈夜的身体震了震,终于回过神。 他回过头来走到初七身边,眼神总算是清明起来,他沉着脸揉了揉初七的腰,初七疼地嘶嘶地抽气。 “抱歉。”沈夜把人扶起来,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轻地几乎要听不见。 初七略觉心酸地摸了摸他额头,温和道:“阿夜,你淋了雨,要生病了,快跟我回去吧。” 沈夜把掉落在路边的伞捡起来,他看了看不远处闪烁着危险的灯光,扶着初七往回走。 初七慢慢地直起身体,他任由沈夜扶着,却接过了沈夜的伞。 沈夜看他一眼,见他坚持,偏松开了伞,牵起了他的手。 初七对着他微微一笑,他不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沈夜的脚步。 两人在大雨中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远去的身影逐渐融合成一个小点。 通往第三区的路口,高高地竖起醒目的灯牌,血红色的大字清清楚楚地在黑夜里闪烁。 禁止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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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4:49 GMT 8
两架战斗机在黑暗深邃的宇宙中追逐。 双方都没有开火,其中一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路线逼近另一架,始终阻挡着它的去路。 银灰色的泛着冷光的坚硬机械,在这广袤的黑暗中画出道道复杂的光线,仿若一场凄美的共舞。 沈夜对着耳边的通讯器,深沉的声音在永恒安静的宇宙显得更加冷静,透出隐隐的危险讯息:“我最后说一遍,停下来,谢衣。” 良久之后,谢衣略带忧伤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字句停顿间却是无比坚定:“不,阿夜,我做不到。” 沈夜长长的睫毛缓慢地遮住了眼。 他闭着眼睛动了动手。 前方的战斗机机侧被炮光击中,沈夜听见耳边的通讯器传来谢衣轻轻的喘息声,夹杂着隐约的金属故障发出的咔咔声。 然而那架战斗机仍然加快了速度,坚决地试图寻找出一线逃亡的生机。 他开战斗机的技术真的很烂。 这么烂的技术,居然是自己教出来的。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沈夜的眼神仍是冰冷,怒气在漆黑的眼眸中燃起,像是深埋在平静海面下的火焰。 他再次迫近谢衣的战斗机,中子炮毫不留情地对着机身正中而发。 绚烂的火光瞬间划破黑暗无边的宇宙。 近在眼前,比流星还要美丽,耀眼。 沈夜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叹息,甚至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让人立刻就能生动地想起那人温润从容的眼。 而这个他仿佛熟悉了永生永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如情人般叹息着留给他一句温柔的低语,像是在此之前的任何争吵,背叛,追逐,死亡,都不曾发生,都不会发生。 再见了,阿夜。 整个宇宙在这句话后继续陷入永恒的沉寂。 沈夜麻木地听着耳边无意义的电流声。 他知道这句话将会成为他此生所有的梦魇,日日夜夜与他纠缠,不死不休。 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本就绝望。 有点熟悉的声音愿意入梦,也算是上天偶尔给予的仁慈。
沈夜的眉头无意识地皱了一下,略觉疲惫地睁开了眼。 初七从他的睫毛开始细微颤动时就一眨不眨地看着,此时终于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罕见的轻快语调里是由衷的欣喜:“阿夜,你醒了。” 沈夜半撑起身体靠在了床上,仍是觉得全身热得难受。 第一区的空气太过干净,很多病毒在这里都被永久性地消灭了。 虽然他们也的确很少生病,但实际上免疫力特别低下,所以很少有人敢在下雨的时候在路上走。 可自己并不出身于一区,何时也这么娇贵起来。 或许是在这呆太久了吧,染了一身一区的毛病。 沈夜闭了闭眼,忍受着这烦人的高烧。 军部给少将们统一配备的仿真型管家机器人此时拿着药站在他床前。 这类机器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女性模样。 他们的管家叫华月,名字是沈夜取的,机器人第一次被军部送到家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取了这个名字。 华月把水和药递给初七,表情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些类似于担忧的表情,十分真切。 “沈先生,生病了是要吃药的。”华月用平淡的声音细细嘱咐他。 沈夜冲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一向很喜爱这个管家,事实上他对所有机器人都非常温和。 初七给他喂了药,安静地守着他。 沈夜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初七持续地摸着他的额头,像是希望能用微冷的手退去那热度,他开口,略显犹豫:“阿夜,你的病……是不是更不好了?” 他有记忆以来,沈夜就很讨厌下雨,每次下雨他心情都特别不好,暴躁而易怒。 但是他走之前沈夜还是可以克制的,他会把自己关在房内,尽量不跟任何人说话。 可这一次,他几乎都要拦不住沈夜。 没人知道看到沈夜不顾一切往前走的时候他有多害怕。 害怕被沈夜抛弃。 害怕被独自留下。 沈夜会这样做的,一年前,他就把自己从身边赶走了。 他难掩心绪地执起沈夜的手,细细地吻着他异常白皙的指尖,像是要透过这吻传达他的忠诚和不舍。 沈夜任由他吻着,本应苍白的脸因为热度而透出不健康的潮红, 然而语气十分耐心:“怎么会?你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军部不想再让我揽军功而已。这次是个意外,我保证不可能再会有下一次了。” 沈夜向来是值得信赖的,说到做到,即使是并不可控的身体,好 像也要屈服在他的意志之下。 初七微弱地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你。” 沈夜挑起他低垂的谦恭的脸,沉声道:“那么你呢,你走了一年,有些什么想法?我又是否还能再相信你?” 沈夜总是喜欢问他类似的问题,不厌其烦地确认他的忠诚,虽然他在一年前终于知道了原因,然而他并不介意一遍一遍地重复回答。 初七深深地看着他,声音有力而坚定:“我从来不想走!我希望一直留在你身边!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可我唯一想做的,永远只是留在你身边,我离开的每一天,都只是在不断地更加确认这一点。” 他走了一年,比从前所有的回答都更加直白,急切。 沈夜像是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的眼里有些吃惊,然而更多的是复杂,他缓慢地开口:“我已经说过……我现在要再说一遍……你的身体是我毁坏的,你的命是我葬送的,你记忆的空白,人生的空白,都是我造成的,你是军部送给我作为我放弃一切权利的交换,你还是确定这个答案吗?” 初七不为所动地吻着他的指尖:“沈夜,我以神明起誓,绝不会背叛你。” 沈夜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冷笑:“这个世界是没有神明的,而你已经背叛过一次。不过你这样说我很满意,总算不辜负我一番苦心。” 他说着就放任自己继续陷入了昏睡。 初七注视着他。 他早已习惯默默的注视这个人,仿佛这就是他被送给沈夜的全部意义。 多么纯粹的意义。 或许他曾失去了一切,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有这样的意义,也已经足够。 渐渐暗下来的房间内,通讯器闪起了光,初七冷淡地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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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5:14 GMT 8
乐无异焦躁地用手扒着头发,不停地走来走去。 闻人羽老神在在地翻着杂志,丝毫不受影响。 乐无异忍不住了,一把拍下她的杂志,嚷道:“闻人,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他到底会不会来会不会来!” “等会不就知道了,急什么。”闻人羽眼睛转都不转一下,从昨天叫到今天,再好的耐心也被烦没了,闻人羽没好气地想着他要是再问一句,就一拳揍晕他,等谢衣来了又走了就看着他哭算了。 乐无异苦着脸,又开始不停地走来走去。 没多久,他眼神一亮,看见初七穿着一身黑色便服走了进来。 “啊……老师……”乐无异美滋滋地迎了上去,双眼在初七身上打转。 虽然衣服气质都不一样,但是的确就是谢衣啊。 初七皱了皱眉坐了下来:“抱歉,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谢衣。” 乐无异灿烂的笑容瞬间有点凉了下来,然而他仔细地看着初七,犹犹豫豫道:“我知道,我在军部认识个人,看过你的资料。你说话的语气跟我老师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哎,气质也差很多。” 初七无语地接过闻人羽递来的咖啡,没有理他。 乐无异独自碎碎念了一会,又抬起头来,亮亮的眼神里含着一丝期待:“那人跟我说是沈少将坚持要求军部救治你,虽然叶海说你已经死了……但是,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军部把你救活了?只是你不记得我们了而已?因为你怎么看,都跟老师长得一模一样啊。” 初七看着窗外对面高高耸立的军部大楼,眼神有些冷,淡漠地道:“或许吧,如果你需要这样的回答作为安慰的话。” 乐无异的脸迅速暗淡了下去。 闻人羽不满地看他一眼,不客气道:“初七上尉,你如果并不好奇也不关心的话,为什么这几天会一直回复我们的通讯,今天又为什么愿意来呢?” 初七瞥她一眼,冷冷开口:“我的确并不关心,我根本不想跟你们接触。是阿夜……是沈少将坚持要求我这样做,实际上,我已经接了军部调令,过几天就会作为军部特派人员去你所在的实验室协助项目研究。” 一年前,他不想去,沈夜直接就撵了他去T3星区,那么远的地方,本该是每日注视着的人,说看不见就看不见了。 而现在,他还是不得不妥协。 他忍了忍,终于按捺着说了一句:“如果我得到的信息没错的话,那个谢衣……是叛逃了吧,你为何还要如此惦记他。” “老师才不会叛逃,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不许你诬蔑他!”乐无异激动而大声地反驳他。 “他如果不是叛逃,军部为何会让阿夜追击他,为何会让阿夜亲手杀死自己带出来的学生?阿夜从那以后就一直在生病,他再也开不了战斗机了!” 乐无异有些呆愣地看着他:“你的身体就是老师的身体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老师,害死你的是沈夜啊,你反而要维护他吗!” 初七又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抚了抚额头,低声道:“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争论这个,我根本不在乎。”他又抬起头,冷声道:“很抱歉,关于你老师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如果我对你老师有任何想法的话,唯一的可能也只是讨厌罢了。” 连闻人羽都有点震惊了。 乐无异却是要气炸了,他大声地冲着初七吼:“你讨厌他?你怎么敢这样说话?老师是整个帝国最好的科学家,沈夜开的战斗机还是老师监督完成的。你占着老师的身体,跟沈夜……跟沈夜……你凭什么敢讨厌他?” 初七的视线一直不曾远离过窗外的军部大楼,他沉默半晌,突然低声道:“沈夜病了。”他的语调和先前的冷淡麻木大不相同,短短四个字听起来蕴含着无限的绝望。 乐无异和闻人羽面面相觑。 沈夜病了,大家都知道。 他曾是二区和三区所有平民的偶像,像个传奇一样给这些平民无限希望,他本来甚至有可能成为第一个低等平民出身的上将。 然后他在五年前受了重伤,此后就没什么大的消息了,每个军部的人都知道的故事。 初七站起身,神色冷厉地又说了句:“我没时间也没心情管那么多,我这次来也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楚,我不是谢衣,也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希望以后在你们实验室不要再出现同样的问题了。” 他毫不犹豫地就这样走了,闻人羽叹了口气,拍了拍乐无异的肩。
没过几天,新闻里开始大篇幅地报道一则喜讯,帝国战舰终于攻克了T3星区领域的塞瓦纳星球,大型挖掘机和军用探测器已经大批地输送至该星球。 此次胜利将会给帝国一区和二区的公民带来大批珍稀资源和更加丰富有趣的生活,报道如是说。 政府和军部特意为此举行了一个大的舞会。 绚丽的灯光柔和地铺满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轻快的舞曲在房间内流转,酒池里高高地搭了一层一层的葡萄酒,红酒沿着最上面的那一层玻璃杯流淌下来,碎在灯光里,有种异常奢侈的美感。衣香鬓影,酒香漫溢,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们在这光鲜的台上肆意欢笑。 沈夜独自坐在最边上的角落,冷冷地看着这些纵情享乐的人们。 他近些年几乎不怎么露面,更不用说出席这样的场合,而这一次却反常地待了很久。 初七守在他身后,看着沈夜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看起来并不高兴,却始终没有走。 舞会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迎来了一个余兴节目,两个塞瓦纳星人被推上了最中间的舞台。 塞瓦纳人体型娇小,轻盈,全身都是白里透出微微的淡粉色,他们并没有性别之分,颇类似于是久远传说里的精灵。 他们显然被训练过,腰上栓着绳子不太自然地跳起了人类的舞,然而因为体态优美,看起来仍是赏心悦目。 等他们倒在台上,有军官模样的男人哈哈笑着掐了掐他们的腿,顿时就留下了一圈淤青印记。 赛瓦纳人太过敏感,舞会过后大概就会被送进军部将军和政府王族高官的府里,被圈养,被玩弄,然后会被转手,被遗弃。 帝国法律从来不保护战俘,更不用说这些没有文明史的低等物种。 两个塞瓦纳人在台上互相拥着瑟瑟发抖,大大的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口里轻轻地叫喊着一些无意义的声音,可惜没有人能听懂。 沈夜看了一会,放下了杯子,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他们在路口碰到了一个人。 “沈少将,这么早就走了,是不是觉得节目太无聊了啊。”那人身边搂着一个塞瓦纳人,略显懒散的口气听起来十分嚣张。 沈夜扯了扯嘴角,客气道:“节目很精彩,只是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失陪了,砺少将请尽兴。” 砺罂却并不打算让路。 他扭起身边塞瓦纳人的脸,眼睛却始终盯着沈夜,啧啧了两声道:“沈少将觉得这些玩意怎么样?听说沈少将拒绝了军部的礼物?沈少将真是,一如既往的清高啊。” 沈夜看了看他身边的人,冷冷道:“砺少将说笑了,我身体不好,没有精力玩这些时兴玩意,何况也比不得砺少将的功劳,自然不该接受礼物。” 塞瓦纳人因为疼痛而哼出了声,砺罂皱了皱眉甩开手,突然就欺身靠近了沈夜,阴森森地笑道:“我看是玩不了吧,说起来沈少将当年受审的日子,可真是让人十分怀念啊,比这些玩意可要有趣多了。”他退开几步,看了看沈夜身边同样面无表情的初七,又呵呵笑起来,十分斯文道:“沈少将这么不给面子,可要自我保佑别再犯什么错了啊,不小心被我抓到,咱们又有得玩了。”
两人坐进了磁浮车里,沈夜看了看闷不吭声的初七,轻叹道:“这就奇了,你这是生得什么气?” 初七别过头,闷声道:“属下不敢。” 沈夜顿了顿,淡淡道:“势不如人,难免要委曲求全,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几分口头便宜而已,算不了什么。” 初七望着他,眼神也有些复杂起来:“可你本来不需要忍受这些,你本来应该比所有人都要好,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谢衣……” 沈夜有些出神,停了很久才道:“不,即便没有谢衣,我也到不了更高了,军部不可能让一个出身三区的人爬到那样的位置。” 初七张了张口,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 沈夜一把将他按在座椅上不让他继续,他缓慢地解开了袖子上的扣子,脸上的表情暧昧不清,他似乎想到些什么,露出点厌恶的神态,接着却罕见地靠在了身边人微冷的怀里,主动吻上了初七的唇,冷冷一笑:“我想要玩什么,还轮不到他来管。” 军部配的车这么宽敞,酒醉微醺,正好适合做点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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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5:39 GMT 8
闻人羽从战斗机里爬出来,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近十年都难得有这样的空闲,却茫茫然地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她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眼靠在冰凉的机身上,百无聊赖地吹开了额前的头发,决定还是去找乐无异那家伙消遣一下。 乐无异所在的实验室一度也曾经十分辉煌,聚集了帝国最出色的科学家,受着政府的亲切关注,做着最前沿的研究。可惜自从五年前谢衣死后,叶海就把这地方开成了个养老院,闲养着三两个毫无志向的懒人,东搞搞瞎混混地做一些对帝国毫无贡献的研究,镇日琢磨着一些类似于如何合理改善空气净化机器人的外貌条件等无聊问题。 如果不是乐无异家里钱多,叶海家里势大,怕早被政府踢出了实验楼。
初七闷闷地陪叶海玩着一款古代战争模拟类角色扮演游戏,实在搞不懂沈夜为何一定要自己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这么一大早,自己本来可以在沈夜的床上醒过来,然后等阳光洒满房间的时候,沈夜向来有些苍白的脸会染上些许红色,他会皱着眉把脸埋进枕头或者自己的怀里,而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吻醒他。 初七的呼吸都顿了顿,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而游戏里,初七所在的古城正遭遇一场大劫,整座城池被一个邪恶的魔法师以巫术困在一座岛上,孤立无援,民不聊生。初七的角色是个古代骑士,受城主之令,前往极地之渊寻找一把叫做昭明的上古宝剑以杀死魔法师,拯救黎民。 初七已经陪着叶海玩这个游戏玩了十来天。 但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叶海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是那个城主? 或许有可能,那个城主戴着半边面具,神神秘秘的样子,颇有些叶海本人的风格。 或者会是个那个魔法师? 一切邪恶力量的根源,看起来也很符合叶海的审美。 或者是那个和他同行过一段路而后又分道扬镳的孤独剑客?还是那个在他穿越沙漠时给过他一碗水的旅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无聊而又没有人玩的游戏啊。 初七暗自揣测着,有点不耐烦地等待游戏快点结束。 游戏里的骑士一路披荆斩棘,遇到过许多人,历经许多艰辛,而他所遇到的那些角色要么仅仅是个路人,交谈几句就不再出现,要么就已被他斩在剑下。 而骑士却始终都是一个人在前行。 终于他顺着剧情来到了这个游戏尽头的最后一个宫殿。 立于高高的阶梯上的魔法师背对着他笔直站立在神坛之上,微卷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腰间。 “你终于来了,我等得都要不耐烦了。”魔法师转过身,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响起,透着一抹深深的疲倦。 骑士看着那高高在上冰冷威严的魔法师,细碎的阳光透过宫殿画着圣洁神像的穹顶铺在他浓密的黑发上,照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让他显得如神祗般高贵遥远。 骑士模模糊糊地想着,他的声音这么好听,脸这么美,这真的有可能是那邪恶的魔法师? 而这个游戏的结局会是什么呢,虽然按这游戏的风格也许该是他斩杀的最后一个终极BOSS,可他此刻更想同这邪恶的魔法师一起被囚禁在这世界尽头的华美宫殿。 双方的战斗已经开始,骑士却始终没有全力拼杀,他东躲西藏地拖延着战斗,即便受了伤也并不打算还击。 初七的眼神专注起来,这是他玩这个游戏打得最认真的一次战斗。这个年代的游戏为了照顾一区公民安稳平淡的生活,各种细节都做得十分逼真,一个数据感应器戴在头上,可以让人足不出户就真实地体验到游戏里的现实世界。 初七感觉着骑士被刺到的伤口通过感应器刺激着他的神经,掀起一层层真实的痛楚,心里隐约地后悔最开始没有问清楚叶海这个游戏的结局。 他近距离地看着那个魔法师,越来越觉得那张脸居然有几分像沈夜。 现在想起来,那魔法师的声音和下令让他去找宝剑的城主居然是一模一样的……都有几分像沈夜。 初七莫名地觉得不安,即便这是个游戏,他又怎么能够对着这张脸去拼杀。 游戏里的骑士伤越来越重,他苦苦挣扎,希望能够撑到战斗结束,或者是游戏结束,以他的失败和死亡。 然而在最后一刻,他明明闭上了眼,手中一直沉睡着的昭明宝剑却像是有自己的知觉一般,支使着他的手刺向面前的人。 强大法力碰撞织起了一道道灿烂光芒。 神情冰冷的魔法师捂着心口消失在光芒中,而后苍白着脸重现在神坛之上。 他嘴里噙着一抹赞许的微笑,望了望底下的骑士,而后便目视着远方,缓慢地开口:“我流月城大祭司自继任以来,便身受魔法诅咒,连累族民永世囚禁于冰冷孤岛,今愿以身为祭,求以昭明神剑之威兼祭司之魂,破解魔法,保吾族血脉延续。” 他再次看了看骑士,神情竟似有几分眷恋,然而眼神决绝,不再言语。 骑士手中的昭明宝剑逐渐自发地浮于空中,在强光中与那魔法师合为一体,转眼偏消失不见。 整个宫殿开始坍塌。 骑士茫茫然地往宫殿外走,却见极地之渊开始冰雪消融,草木迅速地生长茂盛起来,仿佛眨眼间整个世界都开始生机勃勃,许多从未见过的角色突然就冒了出来,自在地在这片绿色中嬉戏,自然地就像是已经存在了万年。 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哔哔地急促响起来。 初七拿下了感应器,冷着脸走到对面叶海的位置,不客气地踢了踢他的桌子。 “这个游戏,有没有别的结局。”初七语气十分生硬。 叶海喝着茶,慢悠悠地笑了笑:“你不是很不耐烦玩这个么,我都说了我做的游戏还不错来着。” “别这么多话,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别的结局。我看乐无异那家伙玩的,不是经常有很多这个线那个线吗” “不好意思,我觉得唯一的结局比较具有美感,所以,没了。” 初七觉得他慢腾腾的笑容和慢腾腾的说话方式都十分欠扁,然而他忍了忍,又问了句:“那你呢,你到底是里面哪个角色。” 叶海瞥他一眼,笑得十分无辜而讨人嫌:“你猜。” 初七沉着脸,十分无语。 为什么谢衣会跟这样欠扁的人成为好友,可见谢衣肯定也十分惹人讨厌。
正是憋得满肚子怒气,闻人羽和乐无异拎着午餐回来了。 叶海十分慈祥地呵呵地笑着:“这下好了,凑齐四个人,刚好游戏玩完了没什么意思,下午都来打麻将。” 初七冷着脸,再一次郁闷为什么沈夜非要他来这个地方。 这个叶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说话慢慢腾腾老气横秋,还专爱惹他生气,真的是十分讨厌。 乐无异吵嚷嚷起来:“不公平,你们俩怎么都玩那么快!我连那个世界都还没走完呢。” 初七心思一动,问道:“你在里面是哪个角色?” 乐无异大笑两声:“就是那个给过你水喝的旅行者啊,我的任务是要走遍这个世界找三个人,不过我也不知道它要我找谁,反正路上能碰到很多人,倒是挺有趣,就是打架太疼了,叶海你怎么不设计得疼痛感稍微低点啊。” 叶海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自然是为了避免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人挑不适合的角色,我是不是十分聪明英俊?” 乐无异点头:“那是,叶海你是老师之外最聪明的人了。” 闻人羽踢了踢他的腿。 乐无异哑了口,闷声吃起饭来。 一时都没人说话。 初七也冷着脸吃饭。 虽然口里不说,但是或许谢衣曾经的光芒太过耀眼,除了叶海之外,实验室里总有人把他错认成谢衣,或者说总有人希望他是谢衣。 只有叶海从来没有一丁点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初七直觉般断定,叶海与谢衣的相处模式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谢衣已经死去的事实。 更或许,也许他知道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初七看了看叶海,若有所思的样子。
夜深时分,初七躲在磁浮车里,望着通讯器对面的沈夜,两人低声地交谈着。 “怎么样?” “这些天,他跟乐无异都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事。他们……什么研究都不能搞了。” “嗯,你继续跟着,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真的有什么用吗,我是说,他们看起来懒懒散散,不像是藏了什么特别的。” “这个你别管,我有分寸。” “嗯……阿夜,我今天……陪叶海把游戏玩完了。” “哦?有什么特别的吗。”沈夜的语气温和。 “没,没……就是我觉得最后碰到个人,有点像你……阿夜,我想你。” 沈夜的呼吸顿了一下。 “阿夜,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任务结束……我真想你。”磁浮车里屏蔽了追踪器,很安全。初七把脸埋在宽敞的椅子上,想起上一次在车里做过的事情,不禁有些心思浮动。 沈夜被他连声的情话催得也跟着有点异常,他显然也想到些跟初七同样的事情,声音也变得有点黯哑:“快了。” 初七清了清嗓子,突然道:“阿夜,我走了一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着我……呃……呃……” 沈夜脸色变了变,毫无客气地迅速关掉了通讯器。 初七对着通讯器叹了口气。 自他有记忆以来,沈夜对他的态度就十分矛盾,有时候严格到苛刻,有时候却又意外地心软。 他这么多年,已经逐渐能体会到那矛盾之下理智与情感的剧烈冲突。 沈夜或许有很多话说不出口。 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夜,我是属于你的,而我也希望你能属于我。 如果我是那个骑士,我希望可以和他的魔法师一起被囚禁在那华美宫殿,相拥死去。 沈夜,请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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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6:10 GMT 8
(本章基本上都是百合,给喜欢的妹子们刷点存在感,顺便串个剧情~)
世上的事真是非常奇怪,有些人你拼命找的时候永远不出现,等你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她又要大刺刺地站在你面前,顶着一张天真无辜的脸,嘲笑着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都是白费。 闻人羽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突然觉得人生的确就是要这么讽刺。 那个人仍是穿着一身黄绿色的裙子,站在银灰色的军部大楼旁,优哉游哉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像是在等人。 她的手指偶尔逗弄一下鬓边散落的碎发,偶尔交叉在身后突然地小跑两步,长长的辫子跟着一翘一翘,即使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也可以这样旁若无人的自由自在。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适合这样明亮的颜色了。 黄的衣,黑的发,肤白如雪,极端的颜色,在她身上混合出纯粹的明亮效果,硬生生地压过军部大楼永恒不变的闷灰。 闻人羽想着她这十年部队生涯,懂得了浩瀚与渺小,见过了离别和生死,她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 却原来人的心,都是包在钢铁下的血肉,只等待那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偏要脱落层层防卫,主动地丢盔弃甲,露出里面一片的柔软。 只这远远的一眼,闻人羽已明白这十年来所以为的忘却,都是自欺欺人。 她一直在等这个人回来,回来跟她解释,回来跟她说对不起,回来跟她撒着娇求原谅。 而自己就可以真的原谅她。
那人也终于看见了闻人羽,脸上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手高高地抬起来用力地朝她挥动。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人安静自在地站在军校门口,等着和她一起去吃饭。 仿佛这十年她从未离开,从未改变。
闻人羽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等着她开口。 “闻人姐姐……”阿阮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像是看到闻人羽的表情才突然意识到她离开了很多年,心虚地低下头,鞋无意识地磨蹭着地面,一副乖乖等着挨训的摸样。 但是闻人羽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略带无奈地骂她,她只是站在她面前,长时间地不说话。 街道上车来车往,闻人羽冷着脸,像是需要用另外十年来消解这些年的等待,失望和愤怒。 很久之后她才冷淡地开了口:“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当初在 街上捡到你,到底是个偶然,还是有谁在安排。” 阿阮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当初被我捡到,只是为了借我去接近夷则,是不是?” “你很早以前就关注了政府的那个计划吧,你苦心积虑,要用这种特殊手段参加那个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从前跟我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闻人羽一句一句地问,像是要把这些年压在心底的想不通的话都问个明明白白,只是最后一句,终究是轻地有点打颤。 阿阮扯住了她的衣袖,急急地摇着头,大声道:“我没有!我当时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无家可归,是你收留了我,我怎么会骗你!我只是没想到会走得那么匆忙,才来不及……” 闻人羽忍无可忍地甩开了她的手,终于哽了声:“你还在撒谎!无异说你很早以前就跟夷则打探过消息,你走之前那一个月一直心不在焉,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快毕业即将入军队,这人有点舍不得而已。 她虽然动过心思,但是身属百草部,王族在军部的最强势力,注定要上前线,身家性命尚且难保,并不打算争取什么。 可这人却在前一天突然地跟她表白心意,说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说得那么认真,然后第二天就再也不见了。 一走就是十年。 闻人羽别过头,鼻子里久违地冒了酸,有泪意聚集在眼底,又被她狠狠憋了回去。 阿阮小心地又再次扯了扯她的袖子,一贯的笑容都有点撑不住了,轻声道:“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说,可我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在闻人姐姐家里的那几年,我觉得很开心呢。我……有一些苦衷,我希望以后能告诉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闻人羽和她四目相对,这个人的眼仍如从前一般黑白分明,纯净无辜。 闻人羽又没有说话,阿阮扯着她袖子的手有点无力地滑开了一些,却又紧紧地攥住,她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就低下了头。明明做了错事,这样不吭声地偶尔抽一下鼻子的模样,倒像是有无限委屈。 “吃饭了没有?”良久之后,闻人羽才继续维持冷淡地开了口。 阿阮小小地笑了一下,看了看闻人羽的脸色,又马上绷紧了脸,用力地摇着头。
闻人羽带她去了一家餐厅,然后就有些无语地看着对面十分高兴地埋头猛吃的人,叹了口气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么,你怎么比以前还能吃……” 阿阮边吃边说话,听着都不利索:“我最近在三区待了半年,可饿死了。” 闻人羽有点着急了:“你半年前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没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有没有受伤?” 阿阮心虚地低头吃面:“没事没事,就是去看看。这面真好吃,说起来,闻人姐姐你比以前有钱多了啊,我记得从前咱们经常穷得要分包子吃。” 明知道她在转移话题,闻人羽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别瞎说,我什么时候穷得没让你吃饭了啊。” 实际上她父母都是早早战死,虽然因为军人遗孤的关系而保留了一区公民的身份,从小到大一个人拿一点政府补贴生活,的确很穷。 她又太倔,从来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可就是这样没什么钱的情况下,她也从没让自己受过什么委屈。 她就是这样的人,想要对别人好,就都好得实实在在。 阿阮眨了眨眼,略微心酸地想起那些的确可以称之为相依为命的日子,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家……无异,夷则他们,还有你,都还好么?” 闻人羽长叹口气:“有什么好不好的呢,就是这样过罢了。无异很崇拜的那个老师死了,就是那个谢衣,你走之前见过一次面的,记得吗?他这辈子没受过什么打击,最近几年都还有些伤心。至于夷则,陛下亲口对着所有公民承认了他的私生子身份,接他回去了,为此还跟军部闹过几次矛盾,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跟他见面了。至于我……开了十年战斗机,幸好还活着,别的也没什么。” 短短几句话,就是十年她没有参与的岁月。 谢衣哥哥,死掉了么…… 阿阮默默地吃着面,也没心情讲话了。
等她吃完了,闻人羽把人带去了实验楼。 乐无异正好睡了个午觉,懒懒散散地开门,刚要打个哈欠,就看到了阿阮笑嘻嘻的脸。 “小叶子,嘿嘿,好久不见呢,有没有想我~” “阮妹妹!真的是你!你这个个没义气的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啊!你太没义气了我才不会想你。” “哎呀,真讨厌,我才刚回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还想要好听,我都要替闻人打你,怎么能只留个纸条就走了,她当时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真是,说起来就生气,气死我了。” “哎,对不起嘛,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啊,我请你吃饭还不行么。”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互相埋怨,一时之间十分热闹。 而叶海和初七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乐无异兴冲冲地拉过阿阮:“叶海你看,这是我和闻人还有夷则的朋友,你以前见过一次面的,你还记得么?她参加了政府的那个星际探索计划,走了十年了,终于回来了啊。” 叶海慢悠悠地对着阿阮笑了笑:“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会不记得,无异你别挡道,让人家进门来好好说话。” 乐无异拍了拍脑门,把人全放了进来。 阿阮对着叶海微微地笑了笑。 初七瞥了他们一眼,隐约地觉察到有些什么事情正在酝酿。 然而彼此都不动声色,只有乐无异仍是高高兴兴地计划着晚上给全体人员做大餐,闻人羽也笑着顺着他的意思捧场,确实是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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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6:29 GMT 8
(不知道断在哪里比较合适,小更一段~)
初七拿着本书遮住半张脸坐在角落里,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焦躁。 叶海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了一杯酒,就那样对着窗外,像是在欣赏什么风景,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初七跟踪了他大半个月。 叶海每次放假都会来这个地方,一坐就是一晚上。 初七实在搞不懂这个人。 叶海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时候他无意间和他眼神碰上,总会觉得有些心惊。他原先以为这人像别人一样,是想通过他来缅怀曾经的朋友,可实际上却并不是,叶海分明是十分清醒的,初七估摸着他正是太过清醒,所以半分不愿意自我欺骗。 陆陆续续地有人来跟他搭讪,毫无意外地都被干脆的拒绝了。 初七突然模糊地发现叶海原来还是非常年轻英俊的,只是他平时说话太慢,腔调太冷,眉眼间总有股去不掉的阴郁,才会给人一种温和到近乎冷酷的感觉。 某种程度上来说,叶海和沈夜的神情有几分相像。 沈夜也总是郁郁寡欢的。 在只被自己注视着的时候,沈夜有时候会褪去威严和坚定,阴郁地,长时间地对着天空出神。 每到这种时候,初七都会觉心惊肉跳。 那样子的沈夜神情太过疲倦,甚至于显得有些脆弱,像是一根弦崩到最紧处时偶尔发出的难以支撑的预警,下一秒就有可能崩溃,断裂。 如果要说的话,叶海的冷酷大概是来源于过分的清醒和理智,而沈夜的冷酷,却总是透出一股难言的隐晦,纠结,绝望。 沈夜最近似乎是更加不好了。 初七的思绪转了一圈,越发觉得焦躁。 他静了静心,继续认命地监视着叶海。 叶海又坐了一会,终于起身出了酒吧。 他这次没有在路上多逗留,直接回了家。 初七正想着这一天终于可以顺利结束的时候,叶海家的门又开了。 叶海手里拿着一样什么东西,笔直地朝着初七藏匿的地方走过来。 初七皱了眉,正准备躲避,叶海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高声道:“别走,出来吧。” 似乎是有些什么阴谋,然而已没有时间思考,初七稍微犹豫了一秒,偏走了出去。 叶海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笑容,他对着初七开口,声音反常地有些大:“这就是谢衣留下的东西,你带回去给沈夜,让他去军部邀功吧,只是我跟谢衣早就已经一刀两断,叫他别再跟着我了!” 这出戏唱得有点突然,初七都有点发愣,他正准备伸手接过那一沓纸一样的东西,突然就敏锐地觉察到空气中有些什么异常的声音。 初七向前一扑,抱住叶海往地上滚了几圈,枪声刚好就突突地响了起来,几个穿着黑色便衣的人突然地窜了出来,子弹堪堪地打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接着又是一连串不停顿的枪声。 初七扯着叶海飞快地躲进了对面转角的墙壁另一侧,刚探了点头,又有子弹险险地擦着耳边呼啸而过。 那些人在捡叶海刚刚拿出来的纸。 初七看了看四周的墙壁,拔出枪就要往外冲,叶海却扯住了他的手:“别去,让他们拿,那是假的。” 初七更加吃惊,他回头看了叶海一眼,突然眼睛就不动了,叶海苍白着脸捂住胸口,白色的大衣上透出殷虹的血渍,那红色正在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叶海突然就对着他苦笑了一下:“谢衣啊谢衣,你他妈可真给我留了个难题,认识你我纯粹是误交损友,生前祸害我,死了还要祸害我。” 他闭了闭眼,又低声道:“沈夜找的东西,在三区,他从前和谢衣的家里,你让他自己去拿。” 他说完这句话后眼睛望着天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惘一样的表情,轻叹道:“谢衣,我的朋友,但愿我没做错,希望你的心愿能够实现。” 他渐渐地失了意识,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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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6:50 GMT 8
初七坐在磁浮车里,望了望眼前陌生的又脏又乱的风景,又小心地瞄了瞄坐在副驾驶位的沈夜。 黑烟在远处的空气里流动,隐约能看到一些被废弃的工厂,地面上时不时出现一个很大的深坑,露出久远的被过度挖掘的痕迹,就像是这个星球裸露在外的伤疤。 这就是第三区,沈夜出生的地方。 初七在低空绕着这个地方转了个圈,终于瞧见了一些人影,大批大批的塞瓦纳人被围在一起,正在艰难地按类别搬运这里到处可见的垃圾,几个做工粗糙的武器型机器人在四周不停走动,监视着他们的清理工作。 这个清理工作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三百年前,这片土地上因为能源危机爆发过多次战争,其中最大的一次直接导致了如今这地方的产生,三区最中心处堆积的辐射百年都不得消散,寸草不生。 就是在那一年,帝国兴奋地在T8星区发现了第一个人类可以居住的星球。 战舰随即抵达了那个星球,将星球上刚刚形成的低等智能生物赶尽杀绝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和搬迁计划。 这个计划实施了百年,可笑的是,百年后,建设好新家园的人类却成立了一个新的联邦政府,历数帝国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帝国对地球母星的肆意破坏,王权和军部的贪婪,最后以资源紧张为由禁止帝国再输送任何一个人过来。 此后,双方爆发了长达两百年的战争。 而三区至此便成了帝国的监狱,帝国以珍惜资源为由把所有无用的战犯,战俘,罪犯都往这个地方扔,让他们进行着清理重建工作。后来又逐渐汇聚了一些在二区无法生存的贫民,居住在这里的边缘地带,形成了帝国最大的贫民窟。
“是否觉得很可笑,搞破坏的是他们,付出代价的却永远是别人。”沈夜在良久之后冷冷地冒出了一句话。 初七沉默不语,他觉得沈夜并不像是需要回答,实际上沈夜的神情从到这里之后就不太对。 他们在一个矮小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刺得人脸有些发痒,初七忍了忍,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沈夜却无动于衷,径自地往屋子里走。 里面的房间也十分简陋,然而却十分整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古老的神像,初七奇异地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地方简陋地有点温馨。 然而他想到外面的满目疮痍,仍是觉得心酸。 “阿夜,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沈夜有点出神,淡淡道:“放心,我也就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年。” 初七心里有点吃惊,每个人都知道沈夜出身于三区贫民窟,为什么会只待了一年…… 然而他来不及疑惑,就看见沈夜掀开了那副画像,里面被挖空了一块,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卷图纸,图纸上还放着一封信。 沈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卷图纸,却拿着那封信在手里摩挲了很久,初七看着他苍白的指尖在信上一下一下地划过,终于翻出来看了起来。 初七看不清信里写的东西,他只看到沈夜的手逐渐在发抖。 沈夜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初七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握住那双异常白皙的正在发抖的手。 沈夜把信撕成了几片。 他闭了闭眼,突然抬手摸上了初七的脸,冷冷笑道:“好,好,谢衣你真是好,你不悔?你当然不悔,你死得一了百了,多么干脆。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吗,你是注定要陪着我守到最后的,你明白吗?” 他迷惘着眼吻上了初七,两个人的唇都有点发冷。 沈夜又退开几步看着初七的脸,喃喃道:“谢衣,你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为什么我会把你养得这么天真?” 初七麻木地想着,沈夜终于崩溃了,他都认不清人了。 他从前,从来不会对着自己的脸喊谢衣的名字。 只是看了一封死去很多年的人留下的信而已,只是一封信而已啊,他的指尖便如此冷而苍白,他的身体便抖得如此厉害。 他向来意志力强大的主人啊,此刻的表情竟然如此脆弱。 初七的心里涌动着复杂的矛盾,他模模糊糊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保护他怜惜他,想跪下来亲吻他的指尖,让他停止颤抖。 可他同时又想伤害他占有他,让他停止喊别人的名字,让他和自己连为一体,永不被抛弃。 也许他两样都可以做到。 初七搂住了沈夜的腰,沈夜眼神迷乱地看着他,缓缓地靠在了他肩上。 初七搂着他把他推在了墙上。 他一粒一粒地解开沈夜的扣子,解开沈夜的皮带,沈夜的裤子,沈夜的军靴,把沈夜脱得如出生般干干净净。 他跪了下来,真的从沈夜的指尖开始吻起,慢腾腾地,专注地,认真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杂念地吻遍沈夜身上每一寸细节。 他的节奏拖得太过缓慢。 等他终于进入的时候沈夜已经因为期待太久而重重喘息,他仍然在抖,可是现在初七觉得这个颤抖是可以原谅的。 他掰过了沈夜别在一边的脸,跟着抽插的节奏和沈夜接吻,沈夜今天异常柔顺而敏感,初七甚至觉得自己隐约地听到了啜泣声。他停下了动作,伸手摸了摸沈夜的眼,并没有异样,这是当然的,沈夜怎么可能会哭,不管是因为谁。 然而沈夜像溺水之人一样似乎离不开这个吻,只离了一会便急急地缠绕上来,初七顿了一下,又重新绵密地吻住了他。 四下寂然,空空荡荡,只有这场性事像是要持续到世界末日。 而那被撕碎的信纸,仍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无知无觉地露出那惹了人伤心的一行小字。 师尊,做出这个决定我仍然不觉后悔,此番逃离只盼能另谋出路。只是辜负师尊多年教养,徒留你一人面对,万般愧疚。若此生当真无心无情,定愿舍下所有,永伴师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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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21:07:11 GMT 8
叶海的葬礼非常简单,一把骨灰埋于地下,仅有几位家人及好友出席。 太阳西沉,天空逐渐遗失了最后一点光芒,而月亮仍难辨影踪,看这天色,也许明天又要下雨了罢。 有风吹起墓碑前的枯叶,贴在了碑前之人的裤管上,而后又被大风刮起,无力地随风摇摆,更显得一派萧索。 乐无异独自留到了最后。 风刮得越来越大,有人踩着枯叶之声而来。 墓园里满是落叶,安安静静,只有来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清晰可闻。 这人的脚步真是安稳啊,窸窸窣窣的枯叶破裂声,碎得这么有节奏。 乐无异扫了他一眼,无甚感情地开了口:“你的确不是我老师。” 初七沉默无言。 短短几日,这个青年的表情和从前已是大相径庭,死亡,真是最好而又最残忍的让人成长的方式。, 初七在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乐无异把花给踢了。 他双目赤红地对上了初七,低吼的声音里露出痛苦:“你来之前叶海就警告过我,让我小心不要被牵扯进来。偏偏只有我这么蠢,总是忍不住去希望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我的老师已经死了,的确已经死了。可你为什么要顶着这张脸!要顶着这张脸害死叶海!他是老师最好的朋友啊!” 初七仍然没有说话。 乐无异蹲下身,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老师搞这个反物质研究搞了很多年,他全部心血都花在这上面了。他总是说等这个研究搞出来,以后再也不会有能源危机了,每个人都能够去星际旅行,可是结果呢,军部是要拿他去杀人,去打仗,去毁灭别人的星球!老师把所有资料都毁掉了,他十来年的心血啊,就这样全没了!他连跟我都不敢说一个字,就怕连累到我。他把所有的责任全揽下来,一个人逃走了,结果却死在了沈夜手里,沈夜不是说是教过老师的人吗,为什么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就为了一个少将的军衔?” 初七走向前,重新把那束花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墓碑前。 乐无异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踢开,他看着初七的动作,冷笑道:“何必假模假样,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害死他的人就是你。老师死后,军部把实验室所有人都抓去审问了,连我没有直接参与都被抓过去了。能搜的地方都被搜了一遍,什么也审不出来,才放了我们出来。五年了,我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过去。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是沈夜救了你啊,我以为是他救了你啊!可你怎么能害死叶海呢,我的老师,他是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做的!” 初七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声音沉稳而又带着点莫名的悲伤:“太晚了。” 乐无异愣了愣,没有明白。 初七的眼望向远处标志性的银灰色军部大楼,又叹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到会害死他……这是沈夜的命令,而我无法不听从。” 乐无异抓住了他的肩,激动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伤心:“对着叶海的墓碑,你发誓吧,说你不是我老师,一丁点儿也不是,你发誓啊!” 初七向来平静的表情上现出一丝裂纹,他伸手抚上心口,淡淡道:“十来年前谢衣刚开始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沈夜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申请让军部在培养皿里制作了一个谢衣的复制人,花费巨大,但是军部同意了。五年前,谢衣叛逃,沈夜奉命追他,军部要活的,沈夜却推说炮弹无眼,把人弄死了。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初七缓慢的陈述突然中断,对着乐无异发问。 乐无异有些迟疑地摇头。 初七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座辉煌的军部大楼,低声道:“他藏了一个秘密,沈夜从小没叫他受过苦,怕他熬不过审讯,军部对三区出身的人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所以他就自己去熬了。” 初七在这里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异样。 不知怎地,乐无异不太敢问那审讯的经过。 初七接着淡淡道:“军部没问出什么来,他们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养在培养皿里的复制人,可惜放出来情况并不怎么好,痴痴呆呆,不言不语。沈夜说可以放弃少将的所有权利以交换这个复制人。他那个时候在二区和三区公民里声望正浓,军部正烦恼怎么名正言顺地不让他上前线,就同意了。” 他又顿了顿,突然像是觉得好笑一样笑了一笑,望着乐无异道:“所以,你觉得,我是不是你老师?” 连乐无异也被问倒了。 他望着初七,犹豫了良久,突然道:“你是被送到沈夜身边后才好了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初七沉默了一会,又是那样悠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无限的悲伤:“太迟了……我在他身边这些年,比谢衣离他都近太多,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他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我已经向神明起誓,绝不会背叛他。至于谢衣……但愿他的心愿能够实现。” 他说完这句话终于转身走了。 乐无异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愤怒的心情无端减少了几分,虽然死去的仍然已经死去,回不来的也依旧回不来。 但他仍是觉得平静不少。 或许是那远去的背影太过决绝,隐隐有种像是要奔赴死亡的从容,让人顿觉悲伤苍凉,不愿再去争辩。
初七回到家中的时候,正赶上沈夜出门。 从三区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微妙。 沈夜这辈子没有过那么软弱的姿态,清醒过后简直不愿意回想,然而有些画面又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这人的脸明明这样谦恭,举止行为却意外地大胆放肆,握住他足尖亲吻的动作眼神既像是在赏玩,又像是在臣服。 明明很折磨人,又无端觉得被挑逗。 沈夜闭了闭眼,控制着表情把脑中画面都抛空,却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 他侧了侧脸,照旧是不看人地说了句:“我去开个会。” 初七乖顺地嗯了一声。 沈夜要上车的时候却又被他压在了光滑的车壁上。 那人也没并不做什么,只是吻了吻他,微微一笑道:“早点回来。” 这几天的微妙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沈夜爬上了车,飞快地嗯了一声就跟着车一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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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Jan 22, 2014 23:22:26 GMT 8
沈夜踏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就敏锐地感觉到一丝紧张而危险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从他身上扫过,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 这种压抑着的沉默气氛太过凌厉,即便只经历过一次,也让人印象深刻。 五年前,他就是在这个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气氛里,满载胜利荣光归来,却被带去了审讯室。 沈夜面无表情地扫过黑压压的会议室,径自坐在了最靠边的角落位置。 椭圆形的会议室长桌,按照军衔依次坐满了身着制服的将军们。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最上方本该是三位上将落座的位置,却并排多了两张椅子,椅子上的两位青年身着皇家礼服,满脸肃然。 帝国向来秉承着军政分家的原则,军部虽然宣誓效忠于皇族,但皇家并不插手军部任何事宜。 眼下这个阵势,倒是让人颇有压力。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要惊动军部和皇家一起来个三堂会审。 沈夜的手无意识地描摹着桌上茶杯上的花纹,嘴角扯了扯,泛出个冷笑。
坐在上方最中间的一位上将姓王,王家在军部是权势最长久的一个家族,族中出过数位上将,子弟甚多。他威严地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沉沉地开了口:“这次会议的内容,相信各位心里都有些底。据我们在那边的人得到的消息,联邦政府已经拿到图纸,正在准备研制新型武器。” 众人脸色各异,俱不出声。 王老将军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继续道:“帝国在这项研究上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时间,金钱,想必各位都很清楚。当年谢衣叛逃,毁掉了国家多年心血,五年重建,至今也没有突破。怎么砺少将才拿到图纸几天,还在实验阶段,联邦却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老将军年迈体弱,声音并不重,话里的意思却不由叫人心里发凉。 叛国,是帝国唯一的死罪。 死罪便也算了,家族荣辱,一区的身份地位,通通都要化成泡影。更何况,叛国通敌,是要受军部专门审讯的。 帝国与联邦开战的这两百年里,动用到军部专门审讯的人不下数十,而清白地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 有人偷偷地瞄了瞄沈夜。 沈夜毫无表情,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只是例行出席。 老将军又再次扫了扫每个人的表情,突然对着坐在右侧正中的砺罂问道:“砺少将,当年谢衣实验室所有人都已经是受过审讯后才释放,你为何还会派人专门盯着叶海?” 砺罂对着他,表情严肃而又不卑不亢地道:“兹事体大,谢衣跟那叶海向来交情好,我只是心存侥幸,希望谢衣那叛国贼尚保有一点良心,留下一些有用的资料。” 王老将军点点头:“嗯,砺少将十分有心,只是叶家世代为一区科学家,叶海几位叔叔都是殿下的老师。砺少将的手下不经审讯就枪杀了他,非常不妥啊。” 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沈夜无声地笑了笑,看样子今天这个会的主题丰富,以内斗先打头阵,当真有趣。 砺罂表情沉着,不慌不忙地道:“的确,是我思虑不周,部下又个个蠢笨如猪,才会这么没有分寸。只是军部当年以一区公民之礼优待叶海,叶海又是怎么回报帝国的?私藏军部重要机密可是重罪,如果不是我手下失手,如今叶海要受的审讯跟当年可就不一样了。”他语气缓慢,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低沉,隐隐有威胁之意。然而又立刻地对着座上的皇族青年,恭敬道:“我那些部下也已经按军法罚去了三区,如果殿下对我仍有怀疑,我也愿意接受审讯,以证清白。” 身着皇家礼服的青年点了点头:“砺家世代为帝国鞠躬尽瘁,一心护卫着帝国的荣誉,相信我们老师家里也能理解,砺少将不需如此。” 短短几句交锋,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温文祥和,会议室里的很多人却都不自觉地手心冒汗。军部的内部关系经过多年沉淀,早已是千丝万缕,只希望继续纠缠下去,切莫要让人站队才好。 众人暗自擦了擦手中的汗,又绷着脸满脸镇定地继续开会。
王老将军停顿片刻,又缓缓开口:“军部向来赏罚制度严明,砺少将此次毕竟是立了大功,既然殿下也不追究,那便就此揭过。只是这图纸泄露之事,倒是要追查到底。不知道各位有何意见?秦少将?” 秦炀身属百草部,属于皇家势力,王老将军见有皇家代表在场,特意卖了个面子给两位殿下。 秦炀神情严肃:“此事关系重大,我认为应该将所有知情人士都彻查一遍。包括各位将军们和所有研究人员。我代表百草部,愿意第一个接受审查。”他说着就把通讯器放在了桌上。 在座将军们纷纷表态同意。 王老将军点头:“军部荣誉源于帝国荣誉,也将归于帝国荣誉。我在这位子上几十年,觍颜说句鞠躬尽瘁,也不违心。帝国在百难中为一区公民提供这样的生活,也是表彰我们的贡献。若有人泯灭良心,效法联邦那些叛乱的人,真应该受尽军部刑法而死。”他年纪已大,说到叛国之事,声音里仍是狠狠不平,当真是十分忠于职责。 他又停顿片刻,缓了缓语气道:“我相信各位都与我同感,这次审查不过是例行公事,以证清白。各位家中的所有通讯设备,军部赠送的所有礼物,也都会一起接受检查。军部已经准备好房间,在审查结果出来之前,委屈各位就先暂住在这里,我与其余两位老将军也自当一起陪同,希望各位不要有怨言。”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众人免不了都心下惶惶,军部大楼内部固若金汤,一举一动都受监视,一个信号都传不出去,这分明是要让人来个措手不及。三位老将军都同意此举,可见其决心。 心思各异,场上倒是十分平静,一派祥和。
沈夜沿着楼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拐到两个交叉楼梯的角落时,他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这是整栋大楼里监视器的唯一死角了。 军部准备的房间,连浴室都有监视器,他这几天洗澡都是摸黑洗的。 大概对军人来说,隐私这个东西,是根本不需要的,虽然五年前受审后,这个词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不过似乎越是没有意义,就越是叛逆心重呢。 沈夜自嘲般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继续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像是在抓紧时间享受这样逼仄的自由。 偏偏连这种自由对他这样的少将来说,也不容易。
沈夜睁开眼,看见有人一脸惬意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砺罂和他面对面,距离近得似乎整个人都要压上来。 沈夜冷冷开口:“砺少将如果这么喜欢这块地方,就让给你又何妨,何必争来抢去惹人嘲笑。” 砺罂的身体纹丝不动,气息便直接喷在了他脸上,呵呵笑道:“巧了,我喜欢的不是这块地方,我只是很喜欢看沈少将站在这里的样子。”他说着便强硬地扭过沈夜的下巴,眼神直直地看入沈夜的眼,像是着迷了一样地低声道:“沈少将这样满脸讨厌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无情模样,当真是十分动人,不知道你家那个复制人有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呢?” 沈夜没有吭声。 砺罂又向前俯了俯身,几乎要含上沈夜的耳,又是一阵惹人嫌的呵呵笑声:“哦,我糊涂了,沈少将对上那复制人,怎么会讨厌。想必是十分心甘情愿地叫他脱光,叫他从手到脚吻了个遍。听说那复制人刚出来的时候是个傻子,不知道沈少将是用什么能耐治好了他?他的身体功能,还算齐全?” 沈夜拨了他的手,退出些微的距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面无表情道:“砺少将也是出身将军世家,这么心理变态喜欢跟踪偷窥,砺老将军知不知道?” 砺罂很是嚣张地大笑:“我要不偷窥,怎么知道拿的图纸是假的,又怎么能立下这大功,老爷子夸我还来不及。只是可惜了那份录像,我可是拿着做过很多心理变态的事呢。只不过嘛,沈少将当真绝情,叶海跟你无冤无仇,还是谢衣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叫我杀了他?” 沈夜对着他冷冷一笑:“砺少将这么好兴致,不让你慢慢猜岂不是破坏你乐趣。砺少将帮我的忙,我也帮了砺少将的忙,以后砺少将得偿所愿,不要忘了今天的合作愉快就好。” 砺罂的眼神一沉,不言不语,凑上前便吻住了那个冷笑,他动作蛮横,即便那人不张口也自顾自地要吻到尽兴,直到胸口处传来骨头断裂声才弯着腰靠在了墙上,嘶嘶地抽着气。 沈夜擦了擦唇,皱眉道:“砺少将,有点分寸吧,骨头全断了我也不好跟砺老将军交代。” 他说完就毫不客气地走了。 砺罂无所谓地躺在地上,呵呵的笑声像是如影随形一样紧跟在沈夜背后:“沈夜,你想要什么,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过了小半个月,沈夜终于可以回家。 刚踏出车门,就见初七站在他离开时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对着他们空无一人的家发呆。 沈夜皱了皱眉,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肩,好半天初七都没反应,沈夜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他紧紧搂住。 那人像是终于清醒,死命地抱着他,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阿夜,你终于回来了,我刚还在想如果去炸军部大楼能不能在死前见你一面。” 沈夜略微窒了窒,低斥了一句:“都瞎想些什么,还没进去都能把你扫成灰了,你有几条命这么玩?”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些不太好的事情,又缓了语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最近可能会有些情况,不用担心吗?你这些天一直站在这?你快点放手,先进去再说。真该让人帮你修下脑子,明明以前还算聪明。” 他不知不觉说了大堆,死命扒拉在他身上的人却一个字都没应。 沈夜又皱了眉,用力把人给扯起来,那人用唯一残存的意志用力攥着他衣服,闭着眼睡着了。 沈夜摸了摸他略显憔悴的脸,叹了口气,把人抱了进去。
初七心满意足地睡醒,就见沈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闲闲地翻着书,橘黄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分外柔和。 这样的待遇真是很久都没有过了。 他最开始被送到沈夜身边的时候,神志不清,沈夜经常这样耐心地陪着他。虽然后来他逐渐显示出天赋般的能力后,沈夜便慢慢严苛起来。他却并没有异议,沈夜怎样的对待都会有他的道理,然而此刻的场景无疑是让人怀念的。 初七坐起身,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遍沈夜,再次确认了毫发无损后又看了看他的脸。 唔,下巴又尖了点,大概还是没吃好。 而沈夜也终于被这过分炽热的注视勾着抬起了头,四目正对。 “醒了?” “嗯。”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随便问了点就让我回来了。” 沈夜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轻声道:“我猜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上前线了。” 初七疑惑而又专注地看着他。 沈夜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几步,道:“我把图纸给了砺罂,如果到时候武器做出来,他肯定能记一个大功,就等着升中将了。砺家跟王家向来不合,王将军又岂会坐视他们砺家势力更强?这次说是全员审讯,其实我们都不过是陪客,查出来两个有问题的一个属王家,一个属砺家。这背后的战况……当真是激烈。” 他说到这,居然又露出了个微笑,继续道:“倒是便宜我了,如今的情势,只有我毫无背景,又通过了专门的审讯,最是叫人放心。你说,这世间的事,可不是十分奇妙,哪里晓得那样的审讯,也是能有几分好处的。” 他说到这里,嘴边的微笑又泛起了冷色,脸上便出现了点不正常的癫狂之色,这橘黄色的光亮便立刻失了暖意,仿佛在他背后无端生出鬼魅般的阴影,要硬生生将人拖入深渊。 初七又有些心惊肉跳起来,他急急地伸出手把沈夜扯了过来,又掩住了他那薄薄的唇线。 沈夜被他强行按在床上,却突然像是发了狂,力气大到难以招架,然而又毫无章法,只是一味地反抗,拳脚不停地落在初七身上,初七坑都不吭一声,只是死命地困住他。 床上地上都已经是一片凌乱,初七终于顺利和他四肢缠绕。 沈夜的脸上仍是冷酷的样子,偏偏整个人又像是在用尽全力地发抖,看起来便分外地可怜。 初七压下那点心酸,不断地拿脸蹭着沈夜的脖子,口里反复地说着几句话。 没事了沈夜,都过去了沈夜,我向神明起誓,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早已习惯面对沈夜这样突然的狂乱。 他隐约地能猜到沈夜的情况和他当年受的审讯有关,然而他曾试探性地问过,沈夜却总是轻描淡写,只说是一些精神压力测试。 沈夜总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肯说,有什么艰难的地方更是一字不提。 沈夜的目的他并没有办法揣测,他能揣测的只有自己的心。 所以他只是这样一如既往抓住他,困住他,陪着他,一遍一遍地宣誓。
很久之后沈夜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筋疲力尽。 沈夜的头发微微地汗湿在额头上,眼神也清明起来,他却仍是任由初七压着,并没有推开。 每次到这种时候,沈夜无处可辩解,便会不那么逞强。 两人又隔了很久没说话,彼此都清楚,这后遗症,不管沈夜怎么说,是不会好了。 初七吻了吻他瘦削而光洁的下巴,若无其事地道:“阿夜,你要是上前线,会带我一起去的,对吗?” 沈夜此时看起来很虚弱,却仍是十分强硬:“不,你另有任务。” “……如果我不想呢?” “你要违逆我吗?” “那你能保证你会活着回来吗?” 沈夜看他一眼,慢悠悠道:“……瞎想什么,我为什么要去送死。” 他说得轻松,意味着他的想法无法被撼动。 沈夜转过头不看初七脸上像是被遗弃的神色,顿了片刻,问道:“华月呢?” “她被军部收回去检查了,说是过几天会送回来。” “……是吗,那还是不要了,送回来的这个肯定会重装系统的。” 初七感觉他似乎有些伤心。 沈夜对仿真型机器人有种奇怪的态度,似乎觉得它们也是能够保存记忆的,所以他从不给华月重装系统。 初七从前见过他教华月练一种古老的剑术,态度异常地温和耐心,虽然华月并没有学会。但是初七在那个时候总觉得,如果华月会笑的话,她应该是想笑的。 在如今大范围使用机器人的帝国,沈夜的这种态度可是天真地有点可爱。 初七安慰似地亲了亲他的眼。 两人因为这许久的缠斗都有些累,很快都沉沉地睡过去了。
梦里是弥漫的灰尘。 满世界的不知来自何处的灰尘也飘进了流月城,飘在了流月城干净的草木上,飘在了流月城冰凉的石面上,飘上了高高耸立的神像。 巍峨的神殿内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身着祭司服的人站在高台之上焚香祷告。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虔诚谦恭,即便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米粒未进,他们仍是毫无杂念地祷告着。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啊,各种奇妙的生灵和谐地一起生活,天生天养,自由自在。 他们敬仰神明,而神明也给予他们智慧和保护。 可如今,究竟是谁犯了什么错,为何神明要突然降下这场灾劫。 虔诚的信民们叩问着自己的心,试图从这一切的苦难中寻找神明的旨意。 终于有一天,天空下起了雨。 大雨冲刷着路面,冲走了神像上褪不去的厚厚一层灰尘,也冲走了让人生病的肮脏空气。 身着祭司服的年轻男子戴着半边面具,对着天空露出一丝笑意。 而族民们已经在欢呼着准备庆典了。 这样一场好雨,不管是他们做了什么,想必神明已决定原谅他们。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歌颂神明的宽容和仁慈,有人惊叫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在惊叫,叫声连成了一片,透出深深的慌乱和恐惧。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群群飞行着的庞大物体,那群庞然大物连声警告都没有发出,突然就从身上冒出了一排排的光,那光落在地面上,顿时就烧起了熊熊大火。 那火起的位置,正是流月城之外的另一个精灵种族。 族民们的叫声越来越大,夹杂着震惊和愤怒。 然而还未等他们反应,那群恐怖的庞然大物便又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整个天空都被阴影笼盖。 轰的一声,又是一排光,他们的神殿失了火,整个流月城仿佛都在颤抖,神像开始倒塌。 族民们护着失去威严的破损神像开始哭泣。 身着祭司服的年轻男子高声喊道:“所以人!全部避入极地之渊!立刻!” 很多人似乎都不愿离开神殿,然而他们非常恭顺地听从了指令。 很快,大火里便没有一个人剩下,连尸体都被干净地带走。 天空仍在下雨,地上的火海却是越烧越烈。 他们的神殿,再也没有了。
初七睁开了眼,发现沈夜正紧皱着眉头,口中不停地在呢喃些什么东西。 他凑近沈夜的口边,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别哭了,都不要哭了。 他拍了拍沈夜的脸,沈夜仍是无法清醒。 他又用力握住了沈夜的手,开始亲吻沈夜不停呢喃着的唇。 沈夜终于睁开了眼。 初七觉得沈夜眼里冒着些微的水光,然而他疑心自己看错了,又仔细靠近了点,的确并没有。 沈夜看着他,似梦似醒地说:“谢衣,我快要成功了,祝贺我吧。” 初七沉默了会,试探性地回了个好字。 沈夜呵呵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道:“你回去跟她们说,不要再哭了,哭有什么用,我会送给她们一个新家的。” 初七又嗯了一声。 沈夜又模糊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就不陪她们了,你替我陪着吧,我太累了。” 初七说不出来话了,他并不觉得伤心,只有略微有点心酸,而心酸是他经常会有的情绪,然而不知为何突然地就有一滴眼泪掉落在沈夜脸上。 沈夜摸了摸脸上那滴泪,糊涂而又无意识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是真的太累。” 他迷迷糊糊地说完又安慰似地拍了拍初七的手,接着睡过去了。 初七守在他身边,又摸了摸自己的眼,很干净,也不知道那滴眼泪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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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Jan 28, 2014 22:10:06 GMT 8
其后的几天,沈夜一直在家,初七隐隐地觉得他的状态并不好,有时候似乎很焦躁,有时候又好像很兴奋,更多的时候,沈夜就那样长时间地,出神地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这样的沈夜,似乎离他很远,或者是,似乎离这个世界都很远。 远得像是很快就要消失。 有时候,在沈夜看着天空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地去碰触沈夜,他们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欢爱的痕迹。。 可实际上,初七并不是很想做爱。 只是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办法更靠近沈夜了。 沈夜并不拒绝他,可是沈夜已经长时间地丧失了说话的兴趣。 初七知道,沈夜在等待。 而沈夜等待的结果,他无法预料。 有一次,在情事过后,初七埋在沈夜的颈项里,没头没尾地,突然就冒了那么一句:“沈夜,我爱你。” 在此之前,两人虽然对彼此身体的每一寸都无比熟悉,却从未挑明过。 他们似乎总是在关于忠诚和背叛的讨论中互相试探,互相揣测。而又在肉体交缠的默契里互相慰藉,互相表达。 可现在,初七打破了这个沉默的规则。 他一直都没有抬起头,那句话只出现了一次,在情事过后的疲累恍惚里,轻地仿佛是错觉。 他知道沈夜听见了。 然而沈夜只是抬手抚过他光裸的背,没有说话。
没过几天,三区突然出现暴动。 向来安分的塞瓦纳人不知道受谁指挥,抓了大批三区的贫民做人质,要求与政府谈判。 沈夜受命去平息暴动。 塞瓦纳人连一架战斗机都没有,他们和人质一起,躲进了三区多个废弃已久的核电站。 从技术上来看的话,这实在是一场太过轻易的战斗。 只是三区和这个星球都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种辐射泄漏和武力轰炸了。 何况,帝国的实验仍然需要很多活着的塞瓦纳人。 虽然当初入侵塞瓦纳星球的时候,帝国已经明白那个地方的空气并不适合人类居住,然而这已经是两百年来最有搬迁希望的一个星球了,政府和军部又怎肯轻易死心。 这次暴动的开端,正是由于军部又送回了一批实验失败的塞瓦纳人。 沈夜投鼠忌器,决定围困这些人。 塞瓦纳人需要干净的水,困在里面是撑不了多久的。 果然,没多久,仪器检测出大量的生命死亡现象,然而没有一个塞瓦纳人走出来。 战斗陷入僵持状态。 沈夜向军部申请,假意接受谈判,将塞瓦纳人送入T3太空站继续实验。 谈判进展顺利。 塞瓦纳人提出可以无限制为地球挖掘制作战舰的金属材料,但是要求将所有俘虏都被遣送回塞瓦纳星。 军部同意了。 谈判结束后,沈夜接到了上前线的调令。
磁浮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区边界不算宽敞的街道上。 沈夜下了车,意外地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是个孤儿福利院,虽然牌匾老旧,房子矮小,看起来有点寒酸,然而校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盆大盆的向日葵,很是鲜艳。 沈夜径直走了进去,院里的孩童大都十分害羞,只敢远远地躲着偷看他,几乎都不见几个大人,他慢慢地绕着这个破旧的学校转了一圈,终于见到了他等的人。 穿着黄色裙子的女子正蹲在地上,往向日葵的盆里装泥土。 女孩子看见了他,仍是慢吞吞地一把一把将泥土细致地铺在盆里,又扶了扶有些萎靡的花,将花盆端去了太阳底下。 等一切都弄好,她洗干净沾满泥的手,冲着沈夜灿烂一笑:“跟我来。” 她把沈夜带去了一个空房间,两人就那样对面站着,互相打量。 阿阮先开了口:“谈判进行地怎么样了?” 沈夜神色冷淡,带着微微地嘲讽味道:“你觉得会怎么样?他们什么都没有,以为军部真的会同意?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不过是换个地方做实验。” 阿阮沉默了片刻,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我知道,大概我总是会希望事情不要太坏。” 她看起来有些伤心,然而沈夜没有任何关心别人情绪的兴趣,他等了一会,冷静地开口:“太空舰已经开去了三区,过几天他们就可以准备走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请履行你的承诺。” 阿阮轻轻地呼了口气,点了点头,她执起了沈夜的手,然后闭上了眼。 她胸前一朵花形印记边缘泛起了光,光线慢慢地越来越强烈,照在空荡的房间内,形成一个巨大的影像。 影像内是两个三十岁模样的女子,其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神色恹恹地坐在椅子里,而另一个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那两人显然也已经能够看到他。 三个人就这样对面相望,脸上俱是悲喜交加。 椅子上的人率先开了口,声音微弱,带着无法忍耐的咳嗽声:“阿夜,二十多年不见了。” 沈夜闭了闭眼,弯腰行了个礼,这礼行地有点缓慢,他的手抚在胸口,紧闭的唇显示出巨大的忍耐之色,二十多年的异星流亡啊,又岂是一个数字? 沈夜只开口念了个她的名字便哑了声:“沧溟城主。” 沧溟微弱地笑了笑:“辛苦你了,想必吃了很多苦。” 沈夜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低声道:“比不过城主。” 沧溟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仍是泛着无奈的笑:“我是流月城主,以身殉城是我的职责,只是累你远离神殿多年,我很抱歉。” 沈夜又弯了腰,冷声道:“城主莫要忘了,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即将成功。” 沧溟出神地望着远处,良久过后才喃喃道:“是啊,你做得很好。那些人给了我们一艘太空舰,这些年,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吩咐他们每天都需学习那些人的技术,想来你的计划不会有什么困难。”她顿了一顿,突然望向沈夜,低声道:“那个地方好吗?” 沈夜点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干净,温暖,清气充沛,只适合我们这样的灵力种族。” 沧溟虚弱地闭起了眼,低声道:“那真是好,这个极地之渊我也快撑不下去了。我这个城主做的……累你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可惜,你说的……我是看不到了。” 她微微抬了抬手,身边的女子向前跪在了她脚边。 沧溟望着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华月,以后就叫你和瞳费心了。” 华月握着她的手,清清楚楚地道:“不,我拒绝。” 沧溟笑了笑,似觉无奈,然而并没有说话。 华月咬了咬牙,冷声道:“我当初就反对这个计划,我相信大多数族民们也会反对。与其这样逃亡,何不拼上一拼?何况我只是个平民,我拒绝这个任务,既然计划是你们制定的,我请求由你执行。” 沧溟虚弱地握了握她的手,长叹道:“华月,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吧,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世界了。那些比我们灵力更强的种族,也都一一消亡,拼上一拼说得痛快,可身为城主,我必须考虑种族的存亡。” 华月抬起头,略显激动:“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啊。我们已经失去了神殿,□□主都护不住,活下来有何意义?我相信族民们也都会这么想,我……们需要你,我请求你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如果那个地方真的那么好,你失去的灵力都可以补回来的,为何不肯尝试一下?!” 她这样逼问城主,实在太过放肆,但沈夜并不出声责问,连沧溟也只是叹了口气,被她握住的手轻轻滑开来,似有几分眷恋,然而她很快就冷了脸,厉声道:“廉贞祭司华月,我以流月城主的身份,命令你按照计划行事,若有违背,便叫你家族所有亡灵永世不得祭奠。” 华月直直地跪在地上望着她,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最终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沧溟和沈夜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愧疚与怜惜之色。 替别人的人生做决定是上位者的权力,也是她们不得不承受的职责。 而爱情这样的东西,说到底,太过奢侈,在这样破碎的年月,实在已无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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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4, 2014 0:39:16 GMT 8
帝国这几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微微的兴奋状态中。 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备战进度,帝国新做成的太空战舰公开地亮了一次相,银灰色的庞然大物简洁而优美,低空飞过时的阴影遮盖了一区大片大片的土地,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强势力量,很多一区公民们几乎都要兴奋地跪地膜拜。 在这样热烈而兴奋的气氛中,身为军人的闻人少校却坐在一家清净的咖啡馆里,暗自苦恼。 阿阮正坐在她对面,专心致志地吃着冰淇淋。 闻人羽犹豫半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你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阿阮抬起头,十分无辜地道:“我听懂了啊,这次战役之后,你就刚好满十年服务期限,以后就可以永远住在一区啦,等你回来你就向军部申请文职,我都听明白了啊,所以,闻人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闻人羽像是怕她误会,急急忙忙地澄清道:“不是我逃避职责,只是师兄说如果这次没赢的话,以后可能都不能再打了。何况……”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道:“何况,我打了十来年,有时候一个人躺在战斗机里,根本不敢想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当然希望大家都能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可是我们对塞瓦纳星球做的事……师兄说我永远都做不成一个优秀的军人,我想他大概是对的。” 她说到后面就叹了口气,有些沮丧起来。 阿阮握住了她的手,黑白分明的眼对上她,十分认真地道:“我觉得,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很高兴你不用去打仗了。” 闻人羽沉默片刻,又微微地红了脸,小声道:“所以,我刚才的意思就是说,你以后也可以一直住在一区,虽然我还是不会很有钱,但是起码不会生什么病,而且你喜欢吃的东西也都能买。” 她皱眉思考着,开始仔细地回忆对面人的喜好,希望能再说点什么东西好显得不那么寒酸。 然而阿阮吃着冰淇淋,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不停地笑,最后简直要笑趴在桌子上了。 闻人羽又气又羞,最后终于恼羞成怒地大声骂道:“笑笑笑,笑个P啊,到底行不行?” 阿阮直起了身子,努力地摆出了严肃的样子,突然说道:“我最近去了你小时候住的福利院,还搬了一些特制的向日葵过去,你不是说那边是一区边界,一棵树都没有吗,以后那边的小孩子都能看到花了呢。我前几天还去探望了你老师,他……还挺喜欢我的,说要给我介绍个军官当对象。” 闻人羽呆愣愣地哦了几声。 阿阮又开始止不住地笑:“所以,我本来就是打算要一直赖在你家呀,我可是有你老师当靠山的人,想赶走我也不容易呢。” 闻人羽低下了头,微微红了脸小声嘀咕了句:“也没谁叫你走啊。” 两人互相望了望,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阳光照进了亮堂宽敞的咖啡馆,窗外政府精心培养的常青绿色植物将一点嫩叶的影子投在了干净的玻璃上,影影绰绰,让这个温暖的午后更添上一丝静谧安宁。 阿阮的手指划过那片玻璃,突然道:“这样看起来,这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呢。” 闻人羽觉得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怪,又说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点头附和道:“看书上的记载,这些东西曾经都是随处可见唾手可得,如今却要花费大量物力去维持。想必从前的人也没有想过,最后我们一心追求的,就是我们曾经毫不在意的,想来真是有点讽刺。” 阿阮沉默片刻,轻声道:“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呢。” 闻人羽望着她,满怀希望的样子:“等我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吧。” 阿阮又冲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刚好隐在了阳光下,就那样模糊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闻人羽准备归队,她们在路口道别。 闻人羽冲阿阮挥手,刚准备爬上磁浮车,却被人扯住了衣角。 阿阮没有了白天笑嘻嘻的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闻人羽带着半分温柔半分甜蜜的心情停在了那,想着这人大概是真的舍不得她了吧。 她刚想安慰几句,阿阮却突然抬手在她颈上摸了一下。 一阵冰凉尖锐地刺痛感过后,意识顿时模糊起来。 闻人羽死死地撑着眼睛瞪着那个人,声音从咬着的牙里艰难地透出来:“你……又……骗……我……” 阿阮颤抖着手遮住了她的眼,眼泪便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对不起啊闻人姐姐,我不能让你去,你会死的。” 她抱住了闻人羽渐渐无力的身躯,感觉到闻人羽在她手底下的睫毛微弱地颤动,有湿意漫在了手心。 阿阮的声音哽咽地更厉害,她望着一区的夜空下闪烁着光芒的遥远的星,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悲伤茫然,轻声道:“对不起啊,我又骗了你。你总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和军部最格格不入的人……可实际上,我就是联邦军部实验的结果呢,我整个人都只是他们改造出来的一个信息传输器而已。我的任务是记录这个世界,我不应该会哭,也不应该会笑的。可我遇见了你……你一直那样对我,我竟然慢慢想起了很多。我的种族已经消亡,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请你原谅我。” 她最后抬手抱了抱闻人羽的肩,低垂着眼抽泣道:“闻人姐姐,我真希望我答应你的我都可以做到啊。有生之年,但愿还能再见,请不要恨我。”
三天后,沈夜在一片欢呼声中踏上了新的太空舰。 按照惯例,新太空舰要由第一次战役的指挥官命名,沈夜取的名字是夏花。 砺罂私下多次嘲笑了沈夜的品味,沈夜总是冷笑以对,并不分辩。 太空舰队航行了十五天后到达了T8星区。 此次战役的规模十分巨大,帝国似乎是有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几乎出动了全部的太空舰队,四位少将随行,一排排银灰色的钢筋铁骨战斗机张牙舞爪地躺在了舱内,战士们个个眼神灼灼,精神饱满,只待一战。
夏花号太空舰的控制室内,沈夜正对着仪器表上的数字出神。 他的身后,站着另外三位少将。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秦炀率先开口:“沈少将,你把我们三个都叫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沈夜慢腾腾地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悠悠道:“秦少将,砺少将,王少将,三位何必着急,我好几年没怎么出来走动,想跟各位叙叙旧而已。” 他的表情语调都太过奇怪,砺罂皱起了眉头,冷哼道:“沈少将,你脑子没什么毛病吧,虽然这次战役你是最高指挥官,我们三个可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的小兵,你这样莫名其妙,也不怕我们回去写报告?” 沈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又看了看仪器表,懒懒地躺进了座椅内,嗤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反正是不会有这么好命再等到一次审讯了。” 砺罂看着沈夜这样不对劲的样子,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他狠狠瞪着沈夜,大声道:“沈夜你是要发疯吗?你到底在搞什么?” 秦炀突然止住了暴怒中的砺罂,他对上沈夜,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沈夜,太空站已经过了,前面是联邦舰队。” 沈夜闭着眼笑了笑,他的表情越发诡异,像是很开心,又带着点癫狂之色。 三个人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看清,便突然地发现身上胸肋处冒出了两个血洞,血很快就浸透了黑色的制服。 沈夜拿着仍在冒烟的枪冷笑。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的速度。 秦炀倒在了血地上,微弱地喘气:“沈夜,你到底是谁?” 沈夜赞许似地看了他一眼,扔掉了枪,沉声道:“我是流月城大祭司沈夜,联邦如今居住的星球,是我的故乡。这么多年,承蒙各位照顾了。” 砺罂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审讯的时候没有检查出来?” 沈夜冷冷地勾起了唇:“为什么呢?因为我来这之前,就已经被联邦实验室改造过。而在那次审讯的时候,我又编了一套记忆自我洗脑,对付起你们来效果还不错吧?我们流月城的技术虽然比不过你们,也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他说得轻巧,仿佛一个人拥有三个能骗倒自己骗倒别人的身份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仿佛他从未混乱,从未绝望。 沈夜向来是隐忍有礼的,而此刻,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冷笑,就像是埋在地底的火冲破了禁锢,以雷霆之势喷涌勃发,誓要扫荡毁灭掉所有阻碍。 仪器表的坐标上显示着他们的舰队到达了马尔塞,这里是沈夜曾经辉煌成就的鼎峰。 沈夜眼神狂乱而激动,他将受伤的三个人拖了过来,在仪器表上按了几个键,又将自己的手掌印按在了控制屏上。 控制室内响起了哔哔哔的警报声。 机器呆板的声音急促地不停重复着:“警告!警告!发射命令条件不符!警告!警告!发射命令条件不符!” 沈夜抓着三个人的手用力地按在了屏幕上。 正是关键时刻,本已虚弱不堪的三个人却开始奋力挣扎,四个人在小小的控制屏上缠斗起来,终于秦炀得以将手掌抽出。他飞快地捡起脚下的枪,对准自己的手就是一枪! 然而却没有如愿,千钧一发中沈夜冲了出来用手挡住了枪口。 子弹穿过手心,立马皮开肉绽,在手背上冒起了烟。 沈夜毫不动容,飞速一脚踢掉秦炀的枪,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又把人拖到了控制屏边。 另外两人艰难地爬过来阻止他。 四个人都拼尽了全力,一时之间居然僵持不下。 正是此时,控制室的门突然开了,初七笔直地站在了门口。 沈夜看到他时微楞了一下,两人眼神一碰,初七立刻向前踢飞了死命抱着沈夜的两人。 沈夜终于把秦炀的手掌印按了上去。 机器呆板的声音又急促地响起来:“警告!警告!炮弹将会在5分钟后发射!警告!警告!炮弹将会在5分钟后发射!” 控制屏上紧接着便亮起了巨大的倒计时。 突然地,打斗便停止了,控制室内就只剩下这急促的机器声,和四个人剧烈的喘息声。 沈夜脱力地靠在了仪器表上,呵呵地笑了起来:“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居然有些得意忘形,差点坏了我的事,幸好,一切都算正常。” 砺罂躺在地上,冲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沈夜,你真是疯了!” 沈夜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你们不是一直在研究这个武器吗,怎么做出来了又不敢用?我不过是成全你们,叫你们真正见识一下它的威力而已。图纸是我送给联邦军部的,虽然很可惜他们目前没做出来,不过以后,想来你们可以慢慢玩。” 正反物质湮灭,足够毁掉T8星区任何一丝物质。 前方就是联邦舰队,沈夜苦心经营等待,原来是想叫这么多人都陪他一起死吗? 砺罂咬着牙,恨声道:“沈夜,你这个疯子,军部虽然刑讯过你,却也报答了你的功绩。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 沈夜闭了闭眼,冷冷的声音因为恨意而发着抖:“砺少将,请感谢我还记得我的目标吧,否则的话,凭你对我做的事,我一定能叫你生不如死。” 他看起来像是兴奋到极点后疲累得虚脱,身体都有些不稳,初七立刻扶住了他的腰。 初七看了看他,突然把通讯器扔给了秦炀,道:“马尔塞边缘有一个虫洞,速度够快运气够好的话也许四分钟内可以逃离T8星区。” 秦炀愣了一秒,立刻接了过来,沉稳的声音在整个舰队内响起:“我是夏花号副指挥官秦炀,所有舰队立刻以最快速度离开T8星区。” 他把通讯器递给砺罂和王少将,两人分别重复了一遍命令。 沈夜看着初七自作主张,却没有阻止。 初七等他们说完,将三个人都扔出了门外,平静道:“你们几个自己去找出路吧。” 砺罂看着那扇门在他眼前关闭, 沈夜脸上的狂乱有些消退,他后来便一直没有开口,他的唇紧紧抿起,眼内是坚定的狠绝,看起来分外无情,然而又十分美丽。 这就是砺罂关于沈夜的最后记忆。
只有夏花号在继续前进。 控制室外也许已经乱成了一片。 然而此刻,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非常安静。 沈夜望着那人径自地走到自己面前,率先开了口:“你是怎么来的?塞瓦纳人的太空舰呢?” 初七牵起他受了伤的手,他曾细细吻遍的异常白皙的手就这样被它的主人无情地损害,初七似乎觉得格外怜惜,吻了吻那可怜的伤痕。 沈夜这才感觉到痛得发抖。 初七扶住他颤抖的身体,又去吻他的唇,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舌尖添湿了沈夜冰冷的唇线,而后才挑逗似地顶开了两片薄薄的紧闭的唇,细致地在口腔内都扫了一遍。最后才勾住了沈夜的舌,彼此缠绕,追逐。 沈夜毫不抵抗,他像是忘记了自己的问题,专心地沉浸在这个死亡之前馈赠的的吻里。 初七吻得他脸上泛出缺氧的红色时才觉得尽了兴,懒洋洋的口气显得漫不经心:“我改造了一架战斗机,躲在了夹板里面跟上来的。至于塞瓦纳人,阮小姐在指挥。” 沈夜微微笑了笑:“谢衣是不会这样做的,他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别人的命。” 初七无所谓地点头:“是吗,他真有趣。” “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跟她们会合,带她们去新的地方,你会成为流月城下一任大祭司,你肯定会做得很好。” “是吗,真是可惜啊。” “我拉了这么多人一起死,死后注定无法回去神殿了。” “没关系,我陪着你。” 初七的话说得坦坦荡荡,毫无一丝纠结犹豫。 沈夜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这一生,能做的他都已经尽力,能忍耐的也已经忍耐到极限。 而现在,他们即将一起死去,还有什么值得去争辩? 倒计时上还有30秒。 沈夜的眉眼中透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他坐在了仪器表上,初七坐在了他旁边。 两人惬意地像是在享受一次入睡前柔软的私语闲聊。 倒计时上还有20秒。 初七亲吻他的眼,呢喃了一句曾经没有得到回应的话,沈夜,我爱你。 倒计时还有10秒。 沈夜笑出了声,低低地嗯了一个字。 5 4 3 2 1 组成了我们的物质,也同样组成了这个宇宙。 而消亡的我们,也将同样回归于这个宇宙。 化归烟云之后,天地之间,都可以一同前往。 他们在互相给予的爱情里,结束了彼此三百年的流亡时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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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4, 2014 0:39:32 GMT 8
OMG终于写完了,写太慢了真是感觉糟糕啊,一度十分想坑,幸亏我有个坚定的要写就要写完的耍帅目标…… 大正月里写这个感觉好不应景啊!本来想写个虐文,不过我觉得结局还算HE吧吧吧吧!!! 十分感谢回帖的GNS陪我一起萌啊,祝GNS春节愉快多多赚钱越来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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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道砂 发表于 Feb 4, 2014 3:45:38 GMT 8
算是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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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6, 2014 21:07:55 GMT 8
有些背景不明白,沈夜的身份背景、动机;谢衣到初七的变化过程、原因,感情变化;阿阮的背景、结局;沧溟的原因、背景、结局是?
№344 ☆☆☆CI于2014-02-05 05:55:32留言☆☆☆
沈夜就是流月城大祭司啊,而流月城所在的星球已经被联邦占领,他和谢衣类似于联邦的卧底,不过又有自己的目的,就是通过卧底和联邦交换技术和太空舰,然后寻找新的适合族人居住的星球。 谢衣就是那个复制人,因为沈夜在很早的时候就有预感谢衣大概不会太听话,所以预先以这种方式保留了他的身体,沈夜的种族对记忆有一些控制力,这个设定不科学不能深究XDD,不过文里有暗示,沈夜对记忆有敬畏之心,并且他本身属于灵力种族,所以对机器人的态度类似于经历和保存了记忆的话,就算是生命,所以才会对机器人华月有感情。沈夜自己因为审讯的关系,控制过自己的记忆,就是说为了通过审讯,他曾经使自己坚信自己是帝国的人,虽然审讯肯定会有身体上折磨,不过记忆的混乱才是他绝望的根源。 LZ的三谢观类似于2.0和3.0都是1.0的延续,不过2.0主动选了道,3.0被动选了感情,但是LZ心里的谢衣非常非常攻,不过选了什么,都完全不会再纠结。所以谢衣留下的信就说若当真无心无情,定愿永伴师尊左右,初七本身就是符合了这句话的结果。 阿阮就是那个星球的另一个灵力种族,她的种族已经消亡了,她本身被实验改造过,所以有了自己的意识后无法接受塞瓦纳人都在实验中死亡,就带了他们一起逃亡新的星球,她跟闻人如果要再见面,大概要很多年后星际之间不再互相侵略抢占资源吧,最大的可能是见不到了||| 沧溟的结局就是灵力枯竭啊,华月说灵力可以补回来为什么不一起走的时候她没有回应就是因为补不回来了,所以她只能死在自己耗尽灵力的地方了…… 囧,不小心解释了一大堆,写得太坑了||| №346 ☆☆☆立志填坑于2014-02-05 10:41: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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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7, 2014 21:10:22 GMT 8
番外:祭我以酒
初七的所有意识都是从那个人开始。 那个人又走进了他的房间。 华月给两人准备了早点。 那人慢慢地陪着他吃完,照例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他坐在床边,手指压在摊开的书上,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念了起来。 他今天念的是帝国战争史,初七完全听不懂。 但是他一点都不吵闹,也不觉得无聊。 他安静地看着那人的唇开开合合,从里面发出了深沉的,优美的,让人沉醉的声音。 真是好听。 初七模模糊糊地觉得。 那人念完了,慢慢地把书合上。 今天换一个吧。那人望着他,温和地说。 初七没什么反应。 那人望着初七的眼,似乎有些犹豫,缓缓地开了口。
请祭我以酒。 那芬芳的酒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欢乐的证明。 让它烫伤我的心。
请祭我以花。 那夏日的花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热烈的证明。 让它铺满我的棺。
请祭我以土。 那松软的土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辛勤的证明。 让它掩埋我的身。
请祭我以你的泪。 那苦涩的泪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悲伤的证明。 让它滴落在我的碑上。
请祭我以你的血。 那咸腥的血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痛苦的证明。 让它灌入我的喉咙。
请祭我以你的回忆。 那纠缠的回忆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爱情的证明。 让它陪我走入死亡。
那人闭上了眼,初七觉得他的表情似乎和平常不一样,虽然仔细看起来,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仍旧是冷淡的,而又温和的。沉郁的,而又坚决的。 但是他细心地发现那人躺在书上的手有着些微的颤抖。 初七感觉到他的心似乎在被什么东西拉扯,闷闷地痛着。 他无意识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人异常白皙的指尖。 他好奇地望着这样一截白得过分颤抖地有些可怜的指尖,探舌吻了吻,又轻轻地含住,接着却又慢慢地咬了一口。 他玩得很开心。 那人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斥责。 初七更加大胆地钻出了被窝,爬上了那人的膝。 他抚摸上那人的脸,好奇地在他脸上舔来舔去,偶尔得了趣味,就又开心地咬出一个印子。 他又抚摸上那人的头发,头发短短的,柔顺地附在他的手上,然而初七却皱起了眉,隐约地觉得不满。 他顿了顿,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人刚刚念的东西。 明明只听了一遍,却记得这么清晰。
请祭我以酒。
那人的声音一直在回荡,每出现一次,好像就有什么东西吹开迷雾,现出朦胧美丽的轮廓。 初七又摸了摸那人的头发,终于抓住了那一点点影子。 他的头发不应该这么短。初七皱眉想着。 应该是长长的,微卷的,浓密地铺满了一床。 他的衣服也不应该这么紧。 应该是松松的,宽大的,只轻轻一拉,便是白皙的颈项,光滑的肩头赤裸地压在漆黑的发上。 初七迷惘地停了手,因脑中的画面和眼前的人而混乱。 他又望着眼前的人,冲动了喊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意义。 阿夜…… 沈夜的身体震了震,仰躺在椅子上,抬手盖住了眼。 初七叫了第一遍,异常开心。 阿夜阿夜阿夜。 他想拉下沈夜的手,却没有拉动,只能委屈地在他耳边不停喊。 沈夜不应他,他也没有失去兴趣,又好奇地含住了沈夜的耳垂。 然后他剥掉了沈夜的衣服。 因为很多事不明白,他剥得很慢,每样衣服都要好奇而仔细地观察,然后再小心地剥下来。 他有点伤心,沈夜没有帮他。 但是沈夜也没有阻止。 于是他很快就振奋了精神,终于把沈夜全部剥光。 他站了起来,沈夜全身赤裸地落在了他眼底。 白皙的,光滑的,而又坚韧的身躯。 初七将手附上那裸露的肌肤,薄薄的肌肉内敛地包裹住所有力量,显得那样美丽而强悍。 除了那短短的头发和沈夜不肯拿开的手,跟脑子里的画面似乎很像,初七微微地露出第一个笑,觉得很满意。 他又欣赏了很久,却渐渐静不下心,沉重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地透了出来,他终于觉得那陌生而强烈的情欲有点难耐。 他有些迷茫地吻上了沈夜的唇。 沈夜一直没有出声,却微微地开了口,然而初七只是咬了咬那探了个头的舌,便又不甚明白地继续往脖子那里啃了。 沈夜这里比较敏感,他轻轻地喘了一下。 第一次听到沈夜这样的声音,像是有些痛苦,或者压抑,然而又不像是单纯的痛苦,初七好奇地望了望沈夜,更加细致地咬起了那片脆弱的肌肤。 一切进展顺利,初七将沈夜翻了个身让他趴卧在椅子上,终于愉快地研究到了沈夜背部以下隐秘地凹进去的地方。 他的研究精神太过细致,只这样的功夫便花了小半日。 然而反正谢衣在这事上也是无师自通的,沈夜并不打算指导他。 本来研究到这,他也该进入主题了。 然而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声敲打在窗沿上,噼里啪啦。 初七发现沈夜不再沉默而柔顺,他剧烈地颤抖,然而便用力挣扎起来,初七根本压不住他,被他一脚踹出了老远。 沈夜像是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赤裸。 他飞快地吧床单披在了身上,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户也紧紧地落了下来,将雨声隔得隐隐约约。 他又把门给锁死。 他裹紧床单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脸色潮红,眼神狂乱,苍白的嘴唇紧闭着,一直在发抖。 初七迷惘地站起身,缓慢地靠近他。 他伸出手,还没碰到沈夜的肌肤,就被用力地推开。 沈夜皱着眉,他似乎在用力忍耐,然而声音仍是一开口便嘶哑地不像话。 滚开,滚开,滚开。
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应该高高在上地接受跪拜,虔诚地朗诵祭典之词。
请祭我以酒。
那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 初七的心里漫过一层层的苦涩,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情绪。
请祭我以你的泪。 他是受神明宠爱之人,怎么能让他这样发抖。
请祭我以你的血。 初七再次走了过去,他紧紧地抱住了沈夜,突然地念起了那篇祭词。
沈夜一直忍耐着的表情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看着初七,初七也看着他,又模模糊糊地念了起来。
请祭我以酒。
沈夜逐渐镇定下来,他攀在了初七的肩上。 初七听到他喃喃地说着什么。 他靠近了一点。 沈夜说,你是注定要陪着我一起的,你明白吗。 初七根本不明白,但是他望着沈夜,很安静地点头。 然后他扒下沈夜的床单,这次毫无一丝犹豫好奇,坚定地进入那人的身体。 沈夜望着他的脸,模糊地笑了笑。
请祭我以你的回忆。 那纠缠的回忆是神明的恩典。 是我们曾经爱情的证明。 让它陪我走入死亡。
(补个番外,这文的调调不太好写傻白甜,补个文艺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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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魂过客 发表于 Jul 11, 2015 3:31:32 GMT 8
审讯一定被各种虐待 凌辱 。。。看样子 丽丽肯定有玷污过沈大小姐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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