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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7, 2014 22:55:17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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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你好,非常喜欢你的文章~请问可以转载到沈夜的个人论坛吗?? 论坛地址:http://shen.boards.net/ 首楼会注明作者和授权~方便的话更欢迎来亲自更文同乐!^O^ №7 ☆☆☆= =于2014-03-15 23:17:15留言☆☆☆
№7 ☆☆☆= =于2014-03-15 23:17:15留言☆☆☆ 劳烦GN了...可以的..... №17 ☆☆☆芷兮于2014-03-17 21:10:1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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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7, 2014 22:55:54 GMT 8
之前发的那一贴申删了 咳咳 因为当时发的时候没有注意 所以正文发在o楼了 后来发现错别字有点多TvT于是不能抽楼就直接申删了(俺可能有点强迫症~~~ ——————————————————————————
以下来废话几句 这个是群里作业~~~~ 貌似最近受各种神鬼轶闻影响....已经不知道这会写成朝堂文还是轶闻录了.... 咳咳....俺会尽力控制走向的 尽力不要太清奇...... 以及~~~~~似生似死 似梦非梦....大概会是一篇分不清死生与梦境的文.....~~~~~~~
谢谢各位GN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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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7, 2014 22:56:20 GMT 8
<李朝 秘闻录> 祯関五年,冬月, 帝衣冠下葬与皇陵,朝野皆悲。 然据市野之闻,曾见帝与昔年故人出现与渺渺洞庭之上,两人皆衣冠磊落栩栩如生者。 后传闻匿,终难考据。
第一章 夜雨旧梦
淅淅沥沥的冬雨绵延了好几日,整个扬州都笼罩在了雨雾之中,连每家每户门前的灯笼都显得无精无采的。
这一夜更是黯淡的不见一丝月光,院子里的白梅躲不过冬雨便都被打落在了地上,像雪花融化了一般随着雨水铺了开来,清丽干净。 虽还未下冬雪,却胜似冬雪。
这座庭院已久未见生人,是以院落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便在这寒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迷离。
十二从曲折的回廊上一路小跑着过去门边,打开门,便看见披着黑色氅裘的公子修长的身影落在门口,苍白的手指握着一柄纸伞。
“抱歉,深夜打扰了,在下是依约来取‘醉生’的。” 沉静得是绝美醇酒般的声音穿透雨幕,轻柔的传到了十二的耳边。
十二微微将灯笼抬高了些,才看清了眼前的少年公子的长相。 入目处,少年公子面容清俊,眉目如霜。氅裘下的灰色衣襟似是浸透了寒气一般,染得整个人都是一身的清冷。
十二微微愣了愣,随即匆忙点了点头,引着少年公子一路绕着曲折的回廊进了楼里。
“深夜来访,万分抱歉。” 夏夷则上前向坐于轮椅上的男子作了一揖。
男子放下了手里的书,映着烛光,眸子里似墨砚一般的黑,可白衣银发却如皓月流雪一般,出尘,淡薄。
窗棂被风卷起,骤然发出了“啪”的一声。 冰凉的雨夜里,白梅的冷香渐渐的升起,朦朦胧胧了整个屋子。
十二接过了夏夷则手里的纸伞放在门边,随即走过去躬身给轮椅上的男子拢了拢盖在膝上的狐裘毯子。
新加进去的炭在火盆里发出“兹兹”的声响,在一时寂静的屋里,格外的清晰。
夏夷则听见轮椅上的人缓缓的说,“抱歉,在下腿脚染疾多年,不便起身,还望阁下见谅。”
夏夷则微微颔首,“无妨,本不该深夜叨扰。”
瞳摆了摆衣角,又拿了一角在手中把玩,半晌,他才说,“那人临走前给你留了一坛‘醉生’,我这便叫十二去取。”
夏夷则却闭目摇了摇头,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阁下请说。”
“在下素闻‘醉生’与‘梦死’皆出自大人之手,还望大人不吝一坛‘梦死’予在下。”
烛火再次映出瞳墨砚般的眸色,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木质轮椅的扶手,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吾之挚友留的酒,你虽来取了,却终究还是不愿遂了他的意。”
夏夷则突然轻轻一笑,剔透似琉璃的眸子里却渐渐溢出了神采,“是。”
夜雨未尽,烛火燃尽。
少年公子轻轻的靠在软榻之上,黯淡的月色透过窗棂透了进来,落在了他铺开的乌发之上,千缕发丝染上晨霜,竟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泛起了银色的光泽。
醇酒下喉,他的眼捷里有了些许的迷茫,神情却是极其安静平和的。
冬雨依旧在下,他沉沉的睡了过去,借着酒意,这一夜他睡得极静。
第二章 细雨江湖
第二日,夏夷则一身黑色劲装,上好的锦衣袖口处烫银线刺绣,显示出他身份的不凡。
才进了宣城,便隐隐察觉到了一阵诡谲之气,本是边塞要城的地方,此时却静的令人心惊。远处的寒鸦骤然惊起,灰色的天穹之下,更显得一阵死寂。
进了客栈,不出夏夷则所料,整个客栈也是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脸笑意,可细细的看去,他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连带着一眼圈的青紫之色,就好似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一般。
夏夷则还未开口,便看见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路上,还有零零散散的东西从他的布包里掉了出来,而那个年轻人却也不捡,只是亡命似的往外奔。
“这里血流满地……我要离开这里……这里遍地都是鲜血……..”
夏夷则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年轻人跑了过来,一把握住自己的肩膀,说道,“公子….快走…..快走…..”
夏夷则被他晃得头晕,却还是语调平静的问,“这位兄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个年轻人的手指忽然抬起,指着地上说道,“这里…你看….还有那里….…已经是血河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时坐在窗边一个背对着夏夷则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侧过了身子,似是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夏夷则顺着眼前的人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不过都是一些虚空而已,什么都没有。
掌柜将手中的算盘狠狠的拍在了桌上,“我说你不住就不住,瞎嚷嚷什么!”接着转过了身子,换了一副笑脸对着夏夷则说,“这位公子,你千万别听他乱说啊,我看这人八成是疯魔了。”
夏夷则觉得似是闻到了什么血腥之气,低下头,便看见自己的肩膀处刚才被那个年轻人碰过的衣襟上赫然留下了数条血印。
还来不及心惊,身后忽的传来劲弩射出的声响,劲弩疾射而出,就像一匹蓦然被刀锋刺中要害的困兽歇斯底里地挣扎怒吼着而来。
眼前的掌柜已经抱着头蹲了下去,夏夷则略略叹了口气,只得提剑挽起一个剑花,折断虚空中射来的利箭。
他师从太华山诀微长老,,不仅在术法上面有相当的造诣,就连剑术也不例外。 下一轮箭弩还来不及射出,夏夷则便已然进到了院落里,只有亲自斩落敌人的头骨,才能彻底的阻止进攻。 微微抬头,他便看见了无数扑扇着黑色羽翼的乌鸦在天穹上嘶叫,数量多的几乎將满月的月光都遮蔽。
风声越來越凄厉,刚才还依稀可见一丝月光的苍穹此时此刻已然全黑了。 第二波劲弩再次激射而出,如同雨点一般。 夏夷则挥剑斩去,漆黑的夜空里只剩下他的剑光穿行在乌云里,似是闪电一般。 而下一刻他的手指已然在虚空中迅速的结了一个阵法,随即伸指点出,指尖剑气所落的地方幻化出了一把长剑,他低声念道,“幻虚,分真。” 语落,那把长剑在顷刻间便幻成了数把,并列而起。 只见夏夷则纵横捭阖间,并列的数把长剑受他所驱动,丝毫不费力的便将漫天激射而来的箭弩齐齐削断。
黑衣的公子十指间剑气齐聚,沉沉的问道,“怎么?上次没有得逞,这次便还要来送死么?”
对面的黑暗中一时无声,倏忽间似是能听见什么声音从周围的泥土里发出。 “抱歉…..是我…….”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低回却清透,却再是熟悉不过。
夏夷则的身子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半步也再不能动。
“逸清…….师姐?”
女子的身形显现在夏夷则面前,她摆了摆手,那些弓箭手便齐齐的收住了攻势,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道,“师弟,多年不见。” 夏夷则摇了摇头,再无话可说。
三年前,逸清不知所去。再见时,竟是如今这番情景。 昔年玩伴,今日仇敌。 可叹这世间就是这么奇妙。
阵前,逸清纤細的十指缓缓的拉开了一个阵法,徒然爆发的灵力強烈的仿佛可以催动世间万物。 苍穹中的乌鸦越聚越拢,仿佛受着逸清的召唤在等待着什么。虚空中迎面而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夏夷则弯身欲呕。
周围的空气在不停的起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一般。
素衣女子的眼里是冷定的光,纵使下一刻发出的阵法再无挽回之地,她也不会退却。
她一只手指向地面,另一只手卻蓦然抬起指向夏夷则,仿佛将一根无形的引线缠绕在了对面的人身体上一般。
就在這個霎那,周围的泥土中传来了一声诡异且骇人的语调。
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么………. 夏夷则下意识的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地下赫然爬出了一具又一具的死尸,而那些死尸之前因为一具具的叠压在泥土之中,有的已经被折断了手臂,有的已经露出了头骨,是以看起来十分狰狞骇人。此时就像是受了什么驱动一般,齐齐的向夏夷则而来。
夏夷则骤然转首看向逸清,只见她面前插着一把槐木制成的长剑,槐木属性最阴,若是亡魂受槐剑的驱使,便永生不能超生。遂用槐剑操纵的亡魂,其怨念便强于一般术法操控的亡魂十倍甚至百倍。
逸清嘴里缓缓的念着什么,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将远古的亡灵之门缓缓打开。
她竟是不惜违背师门之命也要杀了自己么? 夏夷则突然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眸光已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虚空里起了一道闪电般的光华,如他人一般凌厉的剑气顷刻间激出斩向那些迎面而来的死尸,掀起了漫天腥风血雨。
然而一刻之间还占了优势,一刻之后却渐渐落了下风。 那些死尸无论如何砍杀,只要逸清的灵力还在那槐木剑上,他们便还会再次站起来劈向夏夷则。
尽管是身处如此的劣势之下,逸清抬眼看去,她的小师弟依旧提剑而立,一招一式间,已然不似刚才那么凌厉,他甚至没有化灵力与长剑之上,反而是渐渐趋于一种防御的姿态,攻守兼顾近乎完美。
一轮又一轮不顾一切的攻击过去后,夏夷则的身上已然带上了伤痕。活人血肉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更激发了死尸们强烈的欲望。
夏夷则撕下一缕衣带用牙齿咬住,多处受伤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涌上撕痛,而就在他停滞的一瞬间,那腐烂肢体上锋利的指甲便骤然穿透了他的肩膀,落下了三个狰狞的血洞。 突然一道剑气破空掠起,速度快如雷霆。 依稀之間,夏夷则看到一袭黑衣掠近,随即一踏地面转身回势。 黑衣黑发中,浓烈的眉,深邃的轮廓。只是一个刹那,那人手中的剑鞭便切入自己身侧,将那无穷无尽的腐烂肢体斩断,剑鞭所到之处,十米之内皆归为尘土。
逸清没有想到会有此等不速之客,她打量着那个人,尽管是在此等血腥中来回穿梭,那人的神情却依旧冷峻,杀伐也依旧果断。
夏夷则微微调整了气息,黑色的劲装已然被血浸透,虽身上的疼痛已经另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可他的肩背卻依然挺直。
受沈夜惊尘的剑气所扰,前一刻还集聚的乌鸦这一刻却散开了些许,就仿佛在惧怕着什么一般。 黯淡的月光透出了一些折射在了沈夜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沈夜近到夏夷则的身侧,看着对方的黑衣已然被血浸透,问道,“可还坚持的住?”
夏夷则摇了摇头,“无妨。”
就在这一刻,逸清划开手腕,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腕而下,缓缓的流过槐木长剑,渗进了土里。
前一刻退散了些许的乌鸦再次集聚,数量比刚才更甚。面前的土地开始震裂,血戾之气席卷而来一阵浓厚的腥风。
只听逸清缓缓的开口,“冥族之军,受吾召唤,在此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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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7, 2014 22:56:35 GMT 8
夏夷则吐掉了那条染血的衣带,长剑立于身前,周身有墨蓝色的光芒发出,他缓缓阖目念道,“吾以孟章为引,召白鹤之梦,舞之结界,起。”
语落,墨蓝色的光芒化为了咒文,两行白鹤从他身后展翅而出,白鹤所到之处,漫天飞舞起了雪白的羽毛。 那时的情景就好像天上突然下了一场漫天彻地的冬雪一般,绝美,凄凉。
夏夷则勉力提住真气,阵法起落之间,天衣无缝。 只见那些白色的羽毛在夏夷则的阵法之下,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迅速的划破长空而去,但凡那白色羽毛所过之处,那些嘶叫着的乌鸦无一不退散开去。
漆黑的夜色里终于渐渐露出了一抹圆月的清辉,而那抹清辉迅速的蔓延开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与之间有了翻天彻地的变化。 月华倾泄而下照在了那些腐烂肢体之上,那些死尸仿佛突然间失去了神识一般,骤然停下再无动作。 沈夜站在夏夷则旁边,看着少年公子眉目间落下的薄汗,嘴角微微有了一个弧度。
逸清停了下来看向夏夷则,如此情境之下,他依旧能冷静缜密的用太华秘术‘孟章天舞’破了她的槐阴之阵。 多年未见,她竟是没有料想到如今的他已然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历练。
圆月皎皎,流光泄地。 人世的大门骤然被关闭,冥府的那些亡灵再也无法挣扎着来到这个世界。
逸清素净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诡异却又安静的笑容,她缓步上前,长剑随着她的步子渐渐幻化而出。 她早已弃了昔年太华山的佩剑,此时她手中的剑虽是白玉铸成的,可剑锋上面折射出来的光却有千层。
夏夷则突然觉得此时逸清身上夹杂着一股至强的气息,而这股气息虽强悍,却不纯粹。 随着逸清走的越来越近,夏夷则的眼前却渐渐有些许的画面在交叠反复,似是看见一个女将军的身体被高高的悬挂在了城墙之上,红衣映着晚霞落下的光好似能照彻燕山十二州。又似是看见一袭青色锦衣的书生在他面前缓缓阖上了双眼,苍白的皮肤里有紫色的蝴蝶挣扎着飞出。 忽而是大片大片的雪白之景,仔细看去,竟是曼陀罗花。而下一刻,那曼陀罗却都化为了枯骨,那枯骨之下的土地却是被血浸透的暗红色。
一时间夏夷则只觉得心血翻涌,手中剑气骤然失控横扫百里而去。 逸清在十步之外站定,白玉剑柄之上拴着的一串红铃在风里突然摇摆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衬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是诡异。
此时此刻夏夷则只想速战速决,兀自强行催动内力,血气翻涌更甚刚才。 而剑光还未起,却有冰凉的手指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身后依稀传来檀香清冷的味道。 “夏小公子,冷静下来。” 那声音好似悠悠的梵谷之音,静静的流过夏夷则的耳畔。闻着这言语,那一瞬的血腥戾气好似一点一滴的缓缓抽离出他的身体。 眼睛上那人的手依旧覆着,耳边却传来他淡漠的声音。
“太华山门下,同门厮杀,有趣,倒真是有趣。” 素衣女子眼神骤然有了一滞,只听她缓缓说,“我已经不是太华山门下的人了。”
不知何时,沈夜的身后缓缓走来一男一女,一片血海里,两人步履未乱,抬手投足间全然没有半分的慌张与惧怕。 “尊上。” 两人齐齐向沈夜行礼。 沈夜摆了摆手,未言语什么。
皎皎的月光照着他的脸,浓烈的眉,高挺的鼻子,深邃的五官,以及他身后跪着的两大高手。 这两个人,无论其中的哪一个,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
逸清陡然都明白过来來了。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是紫微尊上!
极其短暂的沉默后,逸清突然笑了起來,开口说话时,声音却是带着嘲讽的,“呵,原来是阁下。”
沈夜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逸清的手握成了拳,似是在做什么决定一般,半晌,她问,“今日,阁下一定要插手?”
“并不需要我插手,他足以应付。”
逸清的身子猛然一颤,几个字,透心之凉。
天穹上嘶吼起伏的声音渐渐的隐去了,沈夜缓缓拿下了覆在夏夷则眼睛上的手,再睁开眼时,夏夷则的眼睛里已是清明的了。 而眼前,已不见逸清的身影了。 血战过后,云开月明。
月色清辉下,夏夷则淡淡地回首看向身边的人,却不知是什么样的眼神。
“多谢阁下解围,在下夏氏,字夷则。” 一语尽,夏夷则抬眼看了看沈夜,眼神深幽似是古潭,“不过好像阁下刚才就唤过在下的姓氏了。”
逆着光,夏夷则看不清沈夜此时脸上的表情,而下一瞬,便又是一阵清冷的檀香之气,只见沈夜靠了过来,轻声在他耳畔说,“夏小公子,现下此地只有我们几个还是活人了,若不快些走,一会儿恐怕就走不了了。”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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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18, 2014 22:50:34 GMT 8
第三章 诡雨情缠
语毕,月色再一次渐渐的隐去,只是速度极其缓慢。 隐约能听到周围茂密的槐木林里有什么声响,那稀疏的声音一开始离得极远,后来似是渐渐的在靠近,并在迅速的往中间合拢。
沈夜皱眉,翻身上马,扬鞭一挥,对着身后的夏夷则说道,“还等什么,快走!”
明明是一片漆黑中,夏夷则却隐隐能够看见沈夜紧紧蹙起的眉,当下一踢马肚,跟上了沈夜。 一行人在夜色里疾疾行过,朝着月光唯一还能照亮的地方而去。
回身再看去时,夏夷则早已看不见任何的客栈,仿佛之前那个荒凉的客栈,连带着里面青白面色的掌柜,都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沈夜抬眼看向夏夷则,扬鞭在他的马上挥了一鞭,“夏小公子,如此时刻切莫分心走神。”
“…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太华山门下,竟看不出来其中原委?”
荒城之上的冷风出来,夏夷则极乱的思绪渐渐清楚了些许,“有人毁去了原来的封印,故而改变了此地的阵眼。”
沈夜点了点头,“如今原来的封印全无,那三万军魂再难压住,若是月色全黯之前走不出这个阵,恐怕我们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前方的景色在渐渐变得虚无,月色变得晦暗难寻,直至终于淹没在黑暗里。 周遭原本的景色在淡化绵逝,前方隐隐出现了一座城门。 夏夷则侧身看向沈夜,那人已然驻马,衣玦前一刻还翻飞在苍劲的风里,后一刻却又轻轻落下,仿佛拂尘里开出的一朵莲花,骤然开放,又恍然飘逝。 一时间,竟似有些熟悉,又有些恍惚。 只见沈夜扯下一缕衣带,绕在夏夷则的手腕上面,“看来是走不出去了,夏小公子,我们今夜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说着,他将带子的另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又紧了紧,“前面是什么还未可知,这办法虽老套些,却也不至于走散。” 走了两步,沈夜指了指前面,又回过身又补了一句,“夏小公子,两者相比,你应该更愿意和我在一条船上吧。”
黑衣缓带的男子虽在谈笑,可眉目间却丝毫无一丝的轻浮调笑,依旧冷冽如同冰雪。 此等诡谲的情景之下,他依旧一心不乱,兀自八风不动。
夏夷则轻轻的笑了笑,应了一句,“的确。”
走进了,才发现这座城门虽破败不堪,却极其厚重,似是可以将一切都隔绝开来。 夏夷则脑海里突然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等到真正进了这座城门里面,这个猜想才越发的证实了。
是了,刚才那里根本不是真正的宣城,只是有人强行改变了阵眼,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种的蜃楼幻境。 这里才是真正的宣城。
而以逸清的术法修为,摆下槐阴之阵和召唤冥灵军团不是什么难事,可强行改变这根基深厚的阵眼,那是全然没有可能的。
脑海中虽有千丝万缕,却一时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等进了城门里,夏夷则看着眼前之景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座燕云十二州之下的边塞小城里,每一家每一户虽都亮着灯火,可那每户的门前,都放着棺木,有的放着一座,有的放着两座。 那城里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灯火照在门前的棺材上,让人看得一整个脊背都是凉的。 魂幡在风里轻轻摆动,就像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冬雪。
沈夜微微侧身说道,“赤霄,你们去看看这周围还有什么异状,三盏茶后,在这里会和。”
身后的两人俯身行了一个礼应下。
夏夷则依稀间觉得这座城的另一个出口处,有什么在等着他,仿佛是宿命轮回里佛语吟唱,吸引着他往那边迈步。
走过重重的房屋,无人阻拦。 那西边高高的城墙上,红衣女将军的身体高高的悬挂着。 夏夷则缓缓的走了过去,好似看见了她死前的那一幕景色。 那一刻的日落寒烟之下,天地都是飘零散落的。 直至有一缕夕阳缓缓的照上女将军的红衣,那映出来的光,似是能照亮那女将军用尽一生守护的燕云十二州。 在逸清幻境之中夏夷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用剑气劈开了那条将铁链,夏夷则接住了红衣将军的身体,一字一句的,他唤着昔年故友的名字,“阿羽。”
那声轻唤流落在了苍茫的风里,女将军的身体缓缓化为了尘土。 就像是在一直等待着故友一样,而今隔了三年,他们终于能够再见,她终于能够归去。
夏夷则望定那散去飘渺,再不能言。
他忽而像那空中伸出手去,却依旧什么都不能抓到。
昔年故友,终化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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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0, 2014 23:20:39 GMT 8
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终于拼凑着涌了上来,夏夷则站起身来,低下头看了看缠绕在自己手腕之上的锦带,复而抬起眼眸看向沈夜。 依旧是那一袭黑衣中的的剑眉星目,风华无双宛若君王。 空城里回荡起了风声,破旧的门板被风带起,遂又重重的关上。夏夷则缓缓阖上了眼睛,一任风声隔着那古旧的门板在他耳边轻轻的回荡,一声声,仿佛都在唤着一个名字。 沈夜……沈夜……沈夜…… 往事纷繁落下着,他终于记起了他的脸。
他第一次见到沈夜时,是在一个冬日里清寒刺骨的早晨,他跪在圣元帝每年照例去往温泉避寒的路上。 那个冬天非常冷,可天子脚下的长安城里却是一派繁荣喧嚣。 那年他只有十二岁。 第一天的时候他身侧是无数的孩子在打着雪仗,堆着雪球,银铃般清澈动听的声音响彻一整条大道。本和他们是一样年纪的夏夷则,此时却跪在了路的旁边,任由簌簌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凋零。 第二天的时候有宫里的侍从出来寻他,却不过是随意的三言两语,见劝不回便索性回去了,连一件斗篷一件衣襟都没有给他披上。 第三日的时候皇撵终于缓缓而过,珠帘玉锦下,圣元帝拥着年轻的妃子坐在锦榻上,只是微微一个停顿后却又再启程。 服侍皇帝多年的公公走了过来,俯身说道,“小殿下,您还是回去吧,万岁爷说了,您体弱多病就该好好养着。” 龙撵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而那些推搡着想要一睹圣颜的老幼渐渐散去,偌大的长安城里,鹅毛般的雪花缓缓落下。 夏夷则跪着,一动不动,清秀无双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过去的岁月里,他一直尊敬的人,一直仰望着的人,不过因为御医的一句“三皇子体弱多病,至多不会过二十”便收回了所有在他身上投注的期望。 无论他再做何努力,他的父皇都不会再将他列入皇位继承人的候选之中。 而他的母妃来自遥远的海上,那时虽宠惯后宫,却也惹来了嫉妒和眼红。 然帝王之恩尚有时限,短短不过几年,他的母妃却已然夜夜独卧而眠。若有朝一日圣元帝西去,失去了这最后一点的庇佑,那深宫内苑里的勾心斗角又怎会放过她势单力薄的母妃,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还有那自幼辅佐自己的太傅,他们又怎会放过他? 他只想求他父皇给他一个缥缈的不能再缥缈的机会,然而,却没有。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跪死在这里时,有一双黑色锦靴落在了他的眼前。来人黑衣,黑眸,黑发,连发间的冠饰都是墨黑的。 厚重的发丝落在了肩上,和锦缎衣料上的暗纹纠缠到了一起。 夏夷则抬起头看向他,而就是那一瞬,一向见惯了人世疾苦的沈夜在低头看见那张苍白的突兀的脸时,突然间觉得有些疼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于心。
被打横抱起的时候,夏夷则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已然错开了在铮铮做响,唇齿间哪怕咬得再紧却也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夏夷则看不到那个黑衣男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身躯颤了一颤,然后紧了紧怀抱,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后面的年岁里,夏夷则唤他先生,与他一同度过了那权利与纷争的十年。
那十年间,沈夜在夏夷则的生命里好像扮演过无数的角色,如父,如兄,如友。 好像这一段相伴的人世匆匆里,沈夜将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情感全都倾覆在了夏夷则的身上,就算孤高冷清,决绝狠厉如沈夜者,又如何能够不爱他。
冥冥之中,这又是怎样的一场命数?
随后的一切接肘而至,古稀之年的天子再无心力统治朝纲,太子病榻上只剩一息。 夏夷则怎会想到,他的那位哥哥比自己还要寿数无多。而剩下的那一位虽风姿绰绰,却暴戾残忍,最后死于禁卫军乱箭之下,皇城里尊贵一世的少年皇子的尸体,被丢弃在了城郊外的荒山上,那一日,依稀有野狼的嚎叫响彻在浓厚的黑夜里。
一夜血雨后,夏夷则就踏着这被鲜血染过的长阶,坐上了皇位。
第一年,夏夷则房里的灯常常亮彻一夜。 第三年,闻人出征,三万大军无一人生还。 第五年,夏夷则亲征燕云十六州,虽大胜,后却一病不起,却还是比那位御医说的多活了五年。
最后的日子里,沈夜一直陪着他。 雨夜,沈夜就彻夜抱着他畏寒的身子,在他耳边轻柔的说着些许的什么。 晴时,沈夜就拥着他去院子里的躺椅上给他念话本,有时候念着念着,细碎的吻就落了下来,病弱的人虽然已经虚弱的连经着这样的情事都是吃力的了,却依旧还是迎上沈夜的吻,唇齿深深的交缠。 他闭眼的那一夜,沈夜搂着渐渐僵硬的身体在怀里,冰凉透心的凄凉。 而后沈夜带着他的骨灰远走,无论生死,沈夜都固执的要占着那个人。 是以帝陵中下葬的,只剩下衣冠。
平日里淡然安静的感情,竟想不到是如此的厚重刻骨。
那一生的记忆终于落下了尘埃,夏夷则看见沈夜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恍惚间,漫天飘舞的落叶,林间榻上的唇齿相缠,已然是隔了整整的一世。
宿命的回转,哪怕是迈过了忘川,他依旧还是记起了他。
沈夜想要他忘记的,他却终究还是记起来了。
这一场劫,他们都已是在劫难逃了。
夏夷则的黑发倾泄在风里,一阵静默后,他问道,“那现在,我该叫先生什么?” 沈夜嘴边虽有了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可那眼眸里却已然是悲喜难分。 他怕他记起他,却又怕他忘了他。
半晌,沈夜冰凉的手指划过夏夷则的发间,“我是冥界之主。”
——————————第三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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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23, 2014 0:24:41 GMT 8
第四章 痴雨延绵
夏夷则突然间笑了,他望着沈夜,时间长长。 当灯火摇曳着敛尽黑夜时,他终于开口,“在下李焱,新任帝君,拜见冥界之主。” 远处一盏明灯悠然升起,照亮黑夜。 天官开阳,冥主紫微,帝君天府,同为三界之主。 而冥主沈夜,战无败绩,岁月悠长。 生于黑暗之中,也注定在黑暗之中沉沦一生,却偏偏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字,和一身的清冷孤高。
下一瞬,夏夷则被拉进了一个略显冰凉的怀抱,沈夜拢着他的腰,唇静静的压在他的耳上,半晌,才听见他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
那时沈夜才从人界回来,掌管三界生死交替的司命坐在木质轮椅上看着一身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复而又坐下。 一般他做这样的举动,无非有两个可能性,其一,他心情不太好,其二,他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帮忙。 瞳亦是面无表情的叫十二去沏了一壶茶,虽是老交情了,但人家毕竟还是冥府之主,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你叹什么气?” 瞳问道。
沈夜微微阖目,静了一静,没有开口。
“上一次看你这样,是很多年前小曦死的时候了。”
说着,瞳抬眼便看见了十二一脸笑意的走过来,斯文简单,却怎么着,也不像是和寡言少语的司命是同一路人的 “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有空我帮你去月老那里看看,会不会是出什么差错了。”
顺便也去看看我这里是不是出什么差错了。瞳如是想。
沈夜并不反驳瞳的话,反而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开阳叫本座去下界照看李朝的命数,如今本座回来了,他却连个影子都不见,还有那新任的帝君也未过来拜见本座,简直是不懂礼数。”
十二给沈夜沏上了茶,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好生的听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紫微尊上有如此情绪的起伏了,他觉得很是新鲜。
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翻了翻手里册子,愣了愣,问道,“他叫夏夷则?”
沈夜原本用杯盖拨着茶叶的手顿了顿,复而放下了杯盏,半晌才应了一声。
瞳又好生的看了看,再三的确定了之后,才回了一句,“他就是这次新任的帝君,李焱。”
十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本想着司命大人喜欢自己,是自己高攀了大人。而后看着紫微尊上和下界的人好上了,是以心里舒坦了一些。 如今确又眼睁睁的得知人家其实是新上任的帝君,身份和紫微尊上彼此彼此。 想来这人生还真是一波三折,十二略略有些忧伤的想着。
沈夜本是随手把玩着瞳的一支上好的雕玉狼毫,闻言,一个不留神没有拿住,掉在地上就碎了。
瞳扫了一眼那碎成几截的玉笔,倒是没什么大的表情。
“也许你们缘分不该尽吧,不过之前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若是他做了帝君,早晚有一日会查出来当年的真相的。” 瞳平淡的说。
沈夜依旧愣在那里,而后吸了一口气道,“瞳,你这司命怎么当的?这命书全是你亲手写的?”
“这命书不会每一笔一划都准确无误的,就像若不是李朝的命数骤生岔子,你又怎会去下界?” 瞳脸上依旧不起一丝涟漪,接着又补了一句,“天地轮回凭借的便是天道,你身为冥主,自是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你想管,也管不了。”
沈夜忽然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烦闷,“本座自是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路过门口时,却突然转过了身子,“就算这是宿命,本座也会搏一搏。”
瞳在背后,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似是无奈。
而后沈夜便用“醉生”洗去了夏夷则作为李朝帝王时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连带着那些记录李朝三年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司命薄也撕毁了。 在下界时,他尚且能动用术法将那一切篡改,而如今,他却无法再做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夏夷则彻底忘了他,他也永不再见夏夷则,连带着那一段往事的真相也一同埋葬,再不回头。
可终究万事是难以与天争的,李焱上任帝君一位后,机缘巧合之下便命人去寻一个叫闻人羽的魂魄归处,果不其然,三界之中全然没有这一缕魂魄的去向。 随即便有侍从回禀说,李焱立马便去查了三年前李朝有关那件事情的所有司命薄,很快的便发现了蹊跷之处,三年前有关那件事情的所有记录,竟没有一笔是记录在案的。
而后他便当机立断的去了下界,卸去了仙骨,以一介凡人之身去了下界。
是以再见时,便是如今一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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