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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9, 2014 22:06:38 GMT 8
楼主我可以将此文转载到沈夜论坛麽?
№10 ☆☆☆= =于2014-03-09 09:00:46留言☆☆☆
好的w
没看懂,镜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12 ☆☆☆CI于2014-03-09 11:43:52留言☆☆☆ 我也没看懂…… №15 ☆☆☆= =于2014-03-09 13:39:55留言☆☆☆ 镜子里的景象在第六节最后两句w 对应着回忆里谢衣的愿望和沈夜因此的触动。 №16 ☆☆☆有缘再会于2014-03-09 14:37: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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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Mar 9, 2014 22:07:15 GMT 8
老梗而发,一击脱离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1
一路走到沉思之间时,沈夜才从微醺的酒气中醒过来。
此刻暮色早已沉浸到流月城的每个角落。厚重的云幕之下,微弱的火光不足以穿破无形无色的沧沧凉凉。寒意从石缝中一丝一丝地透出来,夜色将袭,诺大的古旧城池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快到了吗?沈夜深吸一口刺骨的空气,回望了一眼门外的风雪欲来,也不知为何要确认了阴霾中空无一物,才提着残留的半坛酒,坐到那个并不舒适的石椅上。
前些日子事务繁忙,砺罂更是越发肆无忌惮,他疲于应付,沉思之间里各类竹简便也随意扔着。他看了看还残留着酒香的手指,烈酒熏出的睡意被凌风搅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便收拾一下吧。
2
芒种在三日之后,这静水湖也开始抵挡不住苏醒过来的暑气了。
知了声从远处的岸边传来,喋喋不休却又扯得绵长。夕阳点燃一把金红的火,将一切都晕染上醉人的色调。不知名的白色花树被湖风刮得纷纷扬扬,一时细碎的花瓣飘舞竟似飞雪。
谢衣站在窗前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花瓣落进了衣领,他方回过神来。
本来是该做什么来着?对了,去把储藏室整理干净,顺便拿工具调试一下整座院子的通风仪。想着谢衣便从窗前移开脚步,忽然劲风又起。
他越过遮挡的衣袖,目光刚好落在窗外那一颗最大的花树下。
恍惚之间,仿佛那里本该站着另一个人。
3
走到最角落的书架前,沈夜愣了一下,才慢慢拂去竹简上的薄尘。
大多是谢衣遗留下来的卷轴。有关偃甲炉设计的几卷,早已被他拿来与人钻研过多次,经过反复摩挲后的竹简显得格外温润。
谢……衣……
他缓缓地在心底念过这个名字,末了止不住露出点疲倦到不着痕迹的笑意。于是,就也兴致缺缺地将都拿起在手里的竹简,用力扔回了原处。却不想这一举动倒撞裂了压在底下的一卷许久未动过的竹简皮带,竹片瞬间乱糟糟地散开来,更有十来根落到地上,跳得随处都是。
沈夜皱皱眉,迟疑了半分还是弯腰去捡了,这一捡就被竹片上的字吸引到所有注意力。
这是……
卷首名被轻轻擦刮过,最终慎重地写上了四个字:
夜尽之境。
4
谢衣看着眼前这座铜镜陷入良久的沉思中。
静水湖留下来的小型偃甲,都会和制作图轴放在一起,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而眼前这座精巧的铜镜却孤零零地锁在房间最深处的箱子里,若不是因为刚才一个导灵栓滚到了这边,他或许至今也不记得还有它的存在。
真是奇怪,谢衣皱着眉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的讯息,这分明就是出自他手笔,可为何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铜镜需要拿在手里,镜面光洁依旧,只能映出大半张脸。而更为奇怪的,铜镜里并不曾留有他的灵力注入痕迹,有的却是另外一股淡得几乎消散殆尽、却又并不排斥他的精纯之力。
这是属于……师尊的?曾经自己制作了这面镜子要赠予他?……这面镜子究竟要作何用?为何最终还是留在了自己手里?他此刻竟半点不记得此事,如此说来,果然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早先便觉得记忆总是隐隐约约遗失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思绪瞬间将谢衣淹没,试图追溯到源头却仿佛更加迷失了方向。被深深压抑到心底的疑惑再次翻滚到最表面,就在此时,他听到颅腔里来自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呢喃道:停下来。
轻若鸿毛,却带着不可言说的魔力,让他一瞬间无法动弹。
谢衣。声音又响起,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是别人又不可能是别人,他被自己反复呼唤着,然后一点一点,就真的平复了下来。
可总还是慢了一步。
失神中不自觉就向镜子里注入了灵力,尽管只有微末,此刻镜面已然光华流转,如同被打破平静的湖面,待到波澜退去,一副从未见过的光景呈现到他眼前。
却又如同自他久远而绵长的梦中而来,熟稔到他理应一生难以忘怀。
5
沈夜手里捏着那一根竹片,靠在石椅上,目光可以一直望到总是冷清的殿门前。
即便被掩埋,记忆的种子一旦唤醒,顷刻就生枝成荫。
沉思之间的庭院里曾有棵枝蔓四延的花树,苍老而籍籍无名。树木保持着同一种姿态,亘古得如同伴随矩木而生,穿越千年时光见证这座城池的兴衰,却终究还是比流月城更早一步步入了彻底死寂。
那时,还未及他肩头的谢衣吊在他右手上,抬头问他这树枯死之前是什么样。
他的确是被问倒了。
流月城有矩木庇护,花草树木即便死亡大多也能维持住死前的璀璨生机而不朽,——这倒也让城内越发弥漫着不祥的气息。而这棵参天大树从一开始就跳脱其外,以直白的姿态展示着属于它自己的灭亡,早在沈夜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花树就已是如此。
不再活着,便也失去了全部意义,更何况他也无暇去了解一棵无关紧要的树木的来龙去脉。
于是他回答道:你为何不自己去找找看答案?
再次谈到这个问题时,已是一月之后。漫天大雪之下,只有燃着火光的沉思之间稍许有些人气,谢衣坐在他身边,满面容光地讲述着这棵花树开花时的不似人间美景。
花飘满整个庭院,带着淡雅的幽香,就好像、好像下雪一样!谢衣兴奋地举起手挥舞,却不想打到了沈夜的下颚,便又收敛地缩起来,笑着补充:就算落满了头,白茫茫一片也不会冷。
被那热烈胜过火光千倍的目光注视,沈夜的视线却停留在案前才送来的密函,细细写满几位高阶祭司意欲谋反的计划。如此冰火两重天,令他生出几分麻木,开口语气也不免僵硬起来:可惜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谢衣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回答:至少它曾经绽放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可复制与无法重来,生命才显得珍贵,对吗?
——如今想来,分歧许是那时便埋下了。
他最终选择了笑而不答,听着少年谢衣兴致高昂地絮絮叨叨,提起笔在密函上写下了格杀令。当最后一笔落成,谢衣缠住他的手,竟有些怯懦,望着他轻声道:
真想有机会和师尊两个人,一起去下界看一看。
他自是记得的,那刻望向自己的目光究竟带着怎样深切的期盼和坚决。
回忆及此,沈夜彻底清醒过来。一道疾风也仿佛是算计好了时间,风过之后,大厅中一个沉默的影子现出了身形。沈夜审视着被面具覆盖的脸孔,几欲握断竹片,心底冷冷哼道:
原来,这就是你的愿望?
6
谢衣突然就想起某天午后读过的戏本。那台缠绵悱恻的戏,他亦有缘得以听过。一场幻梦到戏终散场,回首正是春风拂梨花,一双佳偶立于花雨之中,执手相望海誓山盟。
熙熙攘攘的喧哗里,丈夫抚上妻子挂满雪白花瓣的头,他只听清了白首二字,却是恍然一瞬,方真真正正听完了那场戏里的百转千回。
此刻,谢衣抚摸过已恢复如常的镜面,仿佛正面对还未曾阅尽人世百年沧桑的自己,年轻得让他羡慕,有燃不尽的想法、勇气以及日渐汹涌的暗愫。于是,就有了这面某些细节还显得稚嫩却十足大胆的铜镜。
刚才的失手不过证实了这面铜镜故意被做成了易于被触发的结构,就像是……就像是设下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巧局:让路过拿起的人以为这便是来自他内心遥远又触手可及的幻境。
可那一段发生在除却梦境他再未曾回去过的故土上的往事,谢衣却无论如何也忆不起了。那里伪装过怎样的小心思,酝酿过何等偶然中的必然,又诞生过如何狡黠的交谈,所有原本该了然于心的经历都化成了无解之谜。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还是在以为沉淀到淡然的心间悄悄撕开了一道裂痕。到最后,他甚至不能分辨,那一刻镜中天地是否亦是他自己深深掩埋至今也不肯放手的愿望?
谢衣笑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分辨那其中层层叠叠的滋味,便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再怎样,时间过去太久,一切都无法从头并更改了。
苍天大树飞花似雪,人间山河万里如画,黑衣人背影边相伴相随。
最终,也不过眨眼一瞬,从那个最亲近的身形开始,消散归于虚无。
7
同初七吩咐事项总归省心,这把自己从头谨慎磨砺的利刃,无需多言便能办好一切。可到底是酒意复上头,沈夜揉了揉眉心,被殿内泛着暖意的空气越发熏得疲倦了。
他向沉思之间后面的寝殿走去,感受着那来自身后挺拔如松的暗卫的坚定视线。一步一步迈出分离,被等候着的感觉却渐浓。
沈夜回过身,初七早一步垂首做好了被吩咐的姿势,沉稳,归顺,心无旁骛,身体所呈现出的弧度无一不在做着令人无法忽视和拒绝的邀请。这个死心塌地忠诚至极的下属,曾经常常仅是表面乖顺的徒弟,最终很难不在某个松懈的间隙,被触及得心绪难平。
那个时候,他偶然念起去探视埋首生灭厅的谢衣,无意间看到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铜镜。才拿起一瞬,从内室冲出来的谢衣急急忙忙从他手中抢回,——虽然他还是已经一眼看清了灵力催动后的镜中景象。
师尊,呃……之前提过想做个能操控梦境或是念想的偃甲,这面镜子是失败之作,还是让我藏起来好啦。谢衣露出丢脸的羞愧神情,目光中却闪烁着零星得逞之意:师尊你看到了吗?
怎能令人不去在意?
那一夜,沈夜的确用了那么片刻思索过,究竟意指的是谢衣的一厢情愿还是真的是他以为自己早已抛弃的奢望。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结果如何,于他都毫无意义。
如今寻得答案,夜尽之境,细细读来,倒真真是个越发让人觉得美妙而讽刺的名字了。
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开口问道:初七,你的愿望是什么?
并不意外的死寂一般的沉默,他却很满意这个回复。
——如此便好。至少到现在,他们都该是与愿望无缘的人。结局已渐渐成形: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背负着千年的困境,艰难地行于暗夜,并终将在交付职责归于暗夜的那一刻,失去所有再获得所有。
夜已深了。
沈夜看向中庭之上不可辨明的阴霾夜空,第一场风雪终于还是如料想中到来了。用不了多久,触目所及便只有白茫茫一片,这座神裔之城所剩无几的生机即将在严寒之中消失殆尽。
冷得连神血都不再翻滚肆虐。
沈夜终于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初七,你喝过酒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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