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瞳沈]深红之花 by割肉努力不坑

3.

阿夜跟在瞳的身后一路向森林深处走去，毫无章法的寻找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知道狼王的位置吗？”
瞳回头看他的时候晃了下手里的笛子，“知道啊，放出的召唤兽已经找到了。”
“什么？”阿夜疑惑不已，他曾见过的召唤师身边总是跟着许多灵兽，飞鹰、灵猫、冰狼……可从进森林起，他就没见到瞳有任何召
唤灵兽的动作。依他魔剑士的眼力，还会有漏看的时候？
“你的召唤兽是……？”尽管不想承认这一点，阿夜还是问了。
“哦，它刚好回来了。”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十分淡定地说，“就挂在你左肩上。”
阿夜吃惊地转头去看，什么时候竟让一只召唤兽完成了贴身而不被他察觉？大意了！
可视线所及之处，没有想象中的大型灵兽，真要说算是生灵的话……一只有着黑白相间花纹的……蜘蛛？！
阿夜惊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倒不是怕这些小小的毒虫，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不想碰触。
“这……就是你的召唤兽？！”他喊出声，原本低沉的嗓音稍微拔高了些许。
“恩。森林里还有很多。”瞳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无视了阿夜一脸震惊的表情，“所以找狼王还是挺容易的。”

临近森林深处一个山洞的时候，隐约传来的野兽嚎叫声让阿夜有些相信瞳的说法了。那声音里蕴藏着不一般的灵力，确是狼王没有错
了。但是……越是接近那个山洞，一股异样的感觉越是强烈起来。
阿夜和瞳同时停下了脚步，似是都察觉了这不对劲。
“……”沉默了几秒，瞳说：“走吧，进去看看，它就在里面了。”
阿夜想了想，随手捏出个火魔法照明，走在了瞳的前面。
就在两人靠近山洞最深处的时候，阵阵恶臭传来，阿夜微皱了眉头，视线中突然蹿出一道绿色的影子！
“小心！它来了！”瞳出声提醒，同时吹起笛子，山壁上隐隐有无数的蜘蛛向下爬来。
阿夜将鞭剑横在胸前，视线紧盯着离他约10米远的目标——一头被绿色的雾缠绕周身的白狼。锋利的獠牙流下了绿色的涎水，衬着张
开的血色口腔，更加恶心恐怖。
“敖——”白狼仰天嘶吼一声，便急速向阿夜这边扑来。同一时间，阿夜轻松地一跃而起，避过狼王的冲击，鞭剑顺势甩开，舞动成
数节向狼身上抽去。
受了攻击的狼王动作也只是一缓，接着又向阿夜下落的地点冲去。一道火光凭空凝成，形成墙壁拦在白狼面前，是阿夜跳起的同时就念出了火焰之壁的法咒。
被火焰所困的狼王吃了痛，不死心地又转向另一边的瞳。但是，境况也并没有转好，无数大大小小的蜘蛛顺着它的四肢爬满了整个身
躯，啃食着它的皮肉，狼王挣扎了许久，却是连两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倒了下去。
阿夜走近它，挥剑砍下一颗牙齿，他转头看了看瞳说：“它没有死。”
“……有些奇怪。”瞳走过来观察着倒下的白狼，“这绿色的雾……”
“有什么问题？”
“是尸毒之雾。”瞳说，洞内的恶臭想必也是因此而起。“最深处也许有着什么。”
他看了看阿夜，意思很明显：要不要进去看看？
阿夜拿到了狼牙，本不想多事，但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前去一探究竟。
阿夜终是又沉默着走在了前面，瞳冷静地跟随其后。

洞内没绕几个弯，两人就来到了最深处。绿色的雾越来越浓烈，笼罩着其下一堆巨大的阴森白骨。
“这是……”见过不少奇异恐怖事物的瞳也忍不住出了声，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种白骨的形状，像极了书卷里记载的那几百年前
的庞然大物——龙。
是的，在绿色尸毒之物笼罩下的，是一副已死去多时的龙的白骨，保持着完好的形状，又好象还活着一般。
三百年前，人龙之战，瞳没有经历过那次大战，也没有亲眼见过活着的龙，据流传的传说来看，龙怕是已死绝了。那么，面前的这副
龙骨，怕就是当时的不幸者。但是，三百年间保存如此完好，还不被人发觉，确实有些奇怪。
瞳这样思索着，偏头朝阿夜那边看去。
眼里映出的是黑发青年震惊无措的模样。一双手紧紧握成拳，被鞭剑划出了血也不自知。脸色是相当的惨白，一双黑眸因惊讶瞪得很
大，仔细观察，瞳还能看出他此刻正在颤抖。
“阿夜你……”
“……不，怎么会……这是……烈山族的……”阿夜似是完全没有听见瞳的说话，呆立在那里自言自语，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
忆，浑身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一时支撑不住，双膝跪倒下去，“唔……”紧紧捂住发疼的胸口，有什么力量正要冲破躯体而出。
“不……怎么这时候……”阿夜吃痛地咬破了嘴唇，挣扎着要站起。瞳见他的样子很不对劲，忙走过来要扶他。
“别过来！”阿夜鞭剑一挥，阻止了瞳靠近的动作。紧接着，他甩出一个瞬移的法阵，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瞳的面前。
瞳惊讶阿夜的举动，似是自看到那具龙骨的时候，他就很不对劲了。瞳拿出笛子吹了几声，蜘蛛们开始向着洞外爬去。
“追上他。”瞳下了命令。

森林是昆虫的地盘，瞳的召唤兽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目标找到的讯息。阿夜没能离开多远，还在森林里的某处。
当瞳赶到的时候，向来面色平静的他，也止不住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如果说，先前在洞中看见的是真正的古代龙骨，那么现在出现在
他眼前的，却是一头黑色的巨龙——龙身趴伏在地上，一对巨大的黑翼遮住了大半的身子，并且似是失却了力气般上下颤动着。紧闭的龙眼显示着，这头黑龙此刻竟然昏过去了。
即使瞳走近他身边，摸上了那一块块黑色的鳞片，这巨大的生灵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阿夜……？”瞳喃喃出声，从黑龙的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之前来自那个黑发青年身上的气息——那股不属于人类所有的气息。

5.
作为一头活了超过三百年的龙，阿夜自认这世上没什么人是他看不透的。但是，这份自信有了些许的动摇。他转头看了下离他相距不足三米远的瞳，有些忿忿地喊道：“你不是召唤师吗！就不能召唤出点正常的东西？！”
瞳听见他说话，脸转过来时嘴角浮现一丝浅笑，视线落在阿夜那对皱起的分叉眉上,接着顺势往下看去，落在了他两腿间的东西上。
那是个直径约有一米多宽的巨大枝条，其上缠绕着的藤蔓不断伸展着，刨开地上的泥土，像是一匹坐骑般飞速地向前行进着。阿夜坐在它的上面，为了不被剧烈的晃动甩下而紧紧地抓着藤条。
另一边，瞳也坐在另一个巨大枝条上，两人在日光的照射下，往小城海迪亚东面的伦帕镇驶去。
好在宽广的草地上没有旅人，没有谁看到这副奇异的场景。
“怎么？不是按你的要求，召唤速度快的么？”瞳对阿夜形容他召唤出来的东西是“不正常的”感到不以为然。
“……”阿夜被他这句话一堵，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心里的忿忿更加强烈了，竟然让一个普通的人类让他吃了憋，如此戏耍他，实在可恶！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瞳又补了一句：“还是说，你对我的召唤术不满意，要自己来呢？想必黑龙大人一展真身，我们就能瞬间飞到伦帕镇吧？”
话落那一刻，阿夜自是相当气极，从来没有人敢直面他说这些不敬的话，回击，甚至是谈条件。而就在昨晚，那个他刚从黑龙之身恢复人形的时候，身边这个叫做瞳的男人全都一一做过了。
一路颠簸，阿夜和瞳再没多少交流，两人各是沉默不语。而阿夜，不禁回想起昨晚的事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带上我，和你一起旅行。我可以为你调制药剂，也可以做你的随身医师，这不是很不错的提议吗？”瞳说道。
“然后将我的行踪报告给圣殿骑士吗？”阿夜的手捏得紧了紧，“你以为自己有着不输给我的灵力，我现在就不能杀你？”
“你不会杀我。你会需要我的。”瞳回答得相当有自信，“而且，你那些怀疑实在是多余，如果我要将你的情报泄露给他们，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要知道，龙形的你当时可是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阿夜心里暗自一惊，确如瞳所说，如果他真的想对他不利，之前就有很多机会把他交到那些王室的骑士手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瞳指了下自己，转而将手指对准阿夜，“要和你，一起旅行。”
有着远超越人类知识的阿夜，却完全不明白瞳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只得开口问：“为什么？”
“……好似不说清楚，你就不会接受。”
阿夜没有回话，似是等瞳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有些灵力充沛的人修习了术法，后来成为大贤者，大魔法师，或是其他圣职，因此而获得了相较一般人超长的寿命。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而在世间也活了很长时间。”看到阿夜的眼神闪动一下，瞳补充一句，“当然，应该没有你活得长。”
“你想对我说什么？”阿夜问。
“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来自哪里，走过多少地方，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你失忆了？”阿夜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这里，”瞳指了指了自己的脑袋，“能从这里找到的答案，就是我是一个召唤师，喜欢研究些医术，所以我曾经以游医的身份一路旅行，最后停留在气候还算不错的海迪亚，在这里开了一家药店，然后，我遇见了你。”
“……你想找回你的记忆？”阿夜没有松开垂在身侧的拳头，但捏紧的力道有微微地放松，似是在思考瞳所说的话的真假，又似是真的相信了几分。
“相信你与我都有着共同的目的——去寻找些什么。你是寻找同族，而我，则是寻找记忆。”瞳的嗓音同样低沉，说起话来不紧不慢，释放着一种不容人置疑的气场。
“我可没说……”一提到同族，阿夜身子稍微前倾了一下，冲着瞳冷冷地说：“原来如此，你不杀我，不把我交给那些混蛋，就是为了这个！”他索性站起身来，走近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百年前，你们杀了我的同族，现在，要利用我再一次上演那场杀戮吗！”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但你还是不懂。”瞳面对阿夜不断散发出来的威压，没有丝毫惧怕，“如果我对你有任何的不利，到时候你大可以杀了我。”
“那么我现在就动手。”阿夜单手揪住了瞳的领子，将他从坐着的姿势拉起来，两人身高差不多，瞳站起来后正好与他平视。
“哦？那可不行。”瞳笑了一下，果然对方的眉又皱了一下。
是头爱皱眉的龙，有点意思，也有点……可爱。瞳在心里暗暗地想。
“行不行，由不得你。”阿夜的手上运起了法阵。
瞳从容地抬手按住了他揪着领子的手，同样运起灵力，与阿夜的力量冲撞在一起。“对你的旅伴，别这么激动行么？”
两人的力量势均力敌，带起的冲击波自他们脚下为圆心，四散开去，冲倒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所过之处，皆为平地。
“还有，你是想制造大动静，吸引人过来看你光裸的身体么？”瞳突然凑近阿夜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末了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阿夜一惊，猛得抽回灵力，这才发现他正全裸的身子，贴着瞳站着，之前穿的衣物早在变成龙的时候就毁坏了，盖着的袍子也因为刚才的冲动而不知吹到哪里去了。
瞳自然地更进一步贴紧他，一手环过他的腰将阿夜搂住，“你这么冲动，还能隐藏自己的行踪到今天，真的很不可思议。那么，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阿夜？”

7.

伦帕镇虽说是个小镇，但因为是前往比利比诺乘船的必经之地，来往的人还是挺多的。小镇的入口被一道厚重的木门挡着，白天时由守卫打开，路过的人得向守卫出示通行证或其他身份证明才可放行。
阿夜与瞳走到入口时，不例外地也被守卫拦了下来。
“请出示通行证。”
阿夜掀起披风的一角，从胸口处摘下了一枚紫色的徽章。徽章上面是一把剑与法杖交叉的图案，象征剑与魔法，这是专属于魔剑士的圣徽。
同一时间，瞳也从怀里掏出一枚灰色的圆形徽章，上面刻着一个狮头蛇身鹰翼的怪物，代表的是召唤师的圣徽。瞳看了一眼阿夜手里的徽章，说：“挺好看的，你戴这个。”
阿夜没理他，即使瞳说的只不过是一句无关痛痒称赞的话，在他看来，这里层的意思就是对龙族做人类圣职的一种讽刺。
想到这，阿夜有些没好气地把徽章甩到了守卫的手里。
“……这、这……”守卫接过两人的徽章，顿时满脸写满了惊讶，很快这份惊讶又多了崇拜的情绪，“竟、竟然是……召唤师与……魔、魔剑士大人！”激动地话都快说不完整了。听到他大声地说话，其他守卫与过路的人也向这边看过来。一下子引起这么多人关注，本非阿夜所想，他不适应地微微皱起眉。
“看够了么？”无形中，伴随着低沉的声线，威压通过这四个字四散开来。
“啊，是、是的！”守卫在阿夜的气势下回过神来，看向两人的双眼里充满了膜拜，“我们伦帕镇虽然也来过不少圣职，但多是些低阶的魔法师……没想到，这次……魔剑士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那！哇，果然……”守卫上下打量起一身黑装的阿夜，仿佛想把他的样子刻进眼里似的。身边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开来。围观的人们眼里满是好奇。
阿夜又不满地抬高了下巴。瞳贴近他，在耳边小说：“没想到，为数不多的魔剑士竟是这么受欢迎啊。”
那因说话而带出的热气让阿夜觉得奇怪，他侧过头看向瞳，眼神大概说的是，闭嘴。
瞳嘴角浅笑了一下，接过了守卫递回来的徽章，两人向镇里走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船啊！”“喂，都把我们困在这几天啦！船呢？！”
小镇的港口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不满的声音。
阿夜和瞳站在人墙外看不真切，拉过身边一人问：“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说：“听说是伦帕镇镇长把港口所有的船都征用去啦！现在没有去比利比诺的船，我们都被困在这两三天了，唉。”
“征用？拿去做什么？你们怎么不去找镇长？”阿夜问。
“听说是用去运矿了。找？怎么能不找呢！可找他理论，就说不给我们发去比利比诺的通行证啊！”被问的男子一脸忧愁，“我手里还压了一堆货呢，没证又没船可怎么办呀！”
阿夜沉默了几秒，转身离开了拥挤人群。
“……你要去找镇长？”瞳快步跟上，与他并肩平行。
“不然？”阿夜挑了挑眉，回头看了眼身后吵杂的人群，“像他们一样浪费时间？”
“不。”瞳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象了一下镇长看到你的反应。”


“啊！原来是魔剑士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当然还有这位召唤师大人。”果然不出瞳所料，长着一身赘肉的伦帕镇镇长在听了守卫的报告后，就将走进府邸的阿夜和瞳团团围住，不停地套着近乎，甚至恨不得拉着阿夜和瞳的手。只是碍于两人生人勿近的气场，才没有轻举妄动。
“废话不多说，我们要去比利比诺，麻烦镇长给我们一条船。”阿夜压着心里的不快，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无能为力呀，魔剑士大人。”一听阿夜提到船，精明的镇长眼珠子转了一下，似有意瞒着什么。“现在伦帕确实是没有船了，前不久镇外的一处矿洞发生坍塌，船都派去运碎石了。大人若是想坐船，只要耐心等上几天便可。”
“……镇上的船派去就罢了，为何外地的商船也被征用？”瞳在一旁插话道。
“这……毕竟情况紧急，能多一点物力也是好的。所以……”镇长还在思索着怎么回答妥当。
“所以你卡着外地商船的通行证，让他们不得不为你卖命？”瞳面无表情地说出，不出所料地看到镇长立时就露出了惊讶、紧张的表情。
“不、不是大人所想的那样，因为他们大多也是经营矿脉方面的生意，矿洞出事，他们自然也是愿意帮忙的。”看镇长的意思，似是要求阿夜他们多等待两天，想要特地安排出一艘船来不大可能。
“……派一搜船回来，送我们到对岸就可，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阿夜坚持自己的要求。
仿佛看出了阿夜的不耐烦，镇长又凑过来，满脸堆笑地说：“不过，既然大人有急事……镇上临时派出一搜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阿夜俯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有件事想请两位大人帮忙。想必依靠大人的能力，处理起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镇长顿了顿，见两人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道，“是关于矿洞，不知为何突然闯进一只巨兽，才引起了洞内的坍塌，所幸当时矿工全部都逃了出来。只是它在洞内一天，我们就不能进洞采矿，如果……”
“你想要我们帮你杀了它？”阿夜思索了一下，为了赶路答应他这个条件也并无不可。“现在，带路。”
“是、是的！”听他这么一说，镇长的眼睛一亮，立即招呼下人为他们引路。
瞳跟在阿夜的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直到临近矿洞的时候，才出声道：“阿夜……”
阿夜回头，不明他的意思。
“不，没什么。”瞳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8.

矿洞位于伦帕镇外约三公里的地方，是阿尔法山脉延续下来的天然矿藏，也是伦帕除了港口区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阿夜与瞳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矿洞入口，四周都是已经崩塌的岩石，十几个工人在忙着将碎石搬运至停靠在附近河边的船上。洞口也被大块的碎石堵住了大半，不过好在还能容纳下2—3人进出。内里一片漆黑，看不出洞内是什么情况。
工人们见有陌生的客人到来，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被工头训斥回去了。
“魔剑士大人，这里便是……”仆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巨兽就在里面，还请大人多加小心。小的、小的就只能在洞外等候佳音了。”
阿夜扫视了一下四周，披风利落地一甩就向洞里走去，瞳跟随其后。也许是因为坍塌的关系，负责洞内照明的设施已经损坏，向里走了十多米，就已漆黑得不见五指。空气中夹杂着大颗粒的灰尘，让人闻起来十分不舒服。
阿夜随手捏了个照明的火魔法，仔细聆听着洞内的动静。每走一步，脚下踩着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外，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敲击岩石的声音。
敲击的声音没有规律，时而轻轻响起两下，时而重重地砸起几声，阿夜终是有些无奈地转头：“你在干什么？”
正在拿一块大的碎石敲击石壁的瞳被他抓了个现行，却没有一丝尴尬，说：“没什么，难得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材料。”
阿夜转过身不再看他，暗想自己何苦多此一举地问了那句，只适时地提醒了一句：“你想引它出来？”
他的身后，敲击声仍然断断续续，瞳的语气依旧有些闲适的散漫：“拿了主人的东西，自然要以礼相待，敲门问候一声了。”
待两人走过几道分岔口，来到一处原先为工人设置的休息点，不大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在洞内的墙壁上再多挖一处凹陷罢了。泥土与灰尘的味道依旧浓郁，似有风从洞中穿过，隐约带起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
阿夜与瞳同时停下了脚步。两人似有默契般同时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阿夜……”
那阵唏嗦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深处的分岔口传来。
“等一会儿……”
映着火魔法的光，远处的道口似有一片黑影。
“别杀得太过……”
没等瞳的话说完，阿夜已经拿着鞭剑蹿了出去，同时那片黑影也清晰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阿夜身体前冲两步，手上的剑一甩，变成长鞭形态，向那片黑影扫去——一鞭而过激起尖锐的“唧喳”声。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东西留下的黑影，而是由无数只老鼠组成的巨大地幕，只一秒间，上空、下方、左右，360度角都有数不尽的老鼠将两人团团包围，飞速袭来！
面对如此数量的老鼠，阿夜本可以一次性释放灵力的冲击波轰散，但考虑到原本矿洞崩塌过，若此时再有大的魔法冲击，恐怕堪受不住，只得尽量收敛了自己的力道，将攻上来的鼠群一波又一波地击退。
另一边，瞳召唤出七只灵猫围绕在他周身，冷静地指挥灵兽将扑上的老鼠一一灭于爪下。
阿夜灵巧地挥着鞭子，长鞭如大蛇般潇洒地扭动着身躯，看似无规律地抖动，却次次命中数十个目标。在挥退一波鼠群后，阿夜站定念了一个法咒，自他与瞳两人脚下升起一道圆形魔法阵，边缘腾起一米多高的火墙，将他们与外围的鼠群隔绝开来。黑压压的鼠群还在不死心地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向那道火焰之壁，顿时被烈火烧成一团灰烬，空气中又多了一股焦臭。
瞳是背对着阿夜的，他一边指挥，一边向后退，没两步就与阿夜的后背靠在一起。两人各自负责半边，游刃有余地攻击扑上来的鼠群。难得有几只老鼠冲过火墙向阿夜袭来，不等阿夜的鞭子抽回，就立即被瞳的灵猫给咬下。
难得的，阿夜开口：“喂，我说……”
“恩？”
“看过你的蜘蛛后，这些东西的恶心程度小多了。”
瞳嘴角钩起一抹笑，看不出来这头黑龙还有点小洁癖。不过，他更高兴的是之前一直对他有所戒备的阿夜并不抵触与他背靠着背作战，“多谢夸奖。”
　　瞳顿了顿，又道：“看过后面那个大家伙，你就知道我的蜘蛛到底有多可爱了。”
阿夜冷哼了一声，他知道瞳所指的那个大家伙究竟是什么。鼠群的数量在两人的攻击下有所减少，紧接着在一声尖锐的嘶叫后开始向四周散去。几乎是同时，一只浑身长满尖刺、足有五米多高的巨大老鼠从分岔口钻出，巨大的身形没有影响速度分毫，一跃而起就向阿夜与瞳这边扑来，张开的嘴有两排尖齿，酸臭的唾液甩落而下。
阿夜手腕一转，正好收回的鞭势抽在了巨鼠身上，巨鼠尖叫一声，半空中被改变了扑倒的方向，向旁边的墙壁撞去。然而，长鞭没能给它造成损伤，就被其表皮上的尖刺给反弹了回来。
瞳指挥下的七只灵猫将巨鼠围住，分别咬住了它的喉咙、四肢、背脊，巨鼠吃痛挣扎地挥动尖爪，将灵猫一一扫落，但很快这些灵兽又在瞳的操纵下重新咬上。
趁着灵猫限制住巨鼠的动作，阿夜的长鞭一甩，紧紧地缠住它的身躯，他的薄唇微启，刹时长鞭像着了火般，火焰从鞭尾烧向鞭头。灵活的长鞭犹如一条火蛇，狠狠地绞住它的猎物，并且还有不断收紧的趋势。巨鼠被缠身的烈火烧灼得尖叫连连，它勉强站起身，似是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露出其下一片灰色的肚皮。
那肚皮上隐约闪动着一道绿色魔法阵，阿夜没有丝毫犹豫，长鞭又变幻为锋利的剑锋向那处刺去。火红的利剑穿透了巨鼠的肚皮，鲜血飞溅，魔法阵的图案发生强烈的扭曲，最终支撑不住崩碎而散。
仿佛这法阵就是巨鼠怪异能力的来源，少了它的支持，巨鼠颓然地倒下去，表皮的尖刺慢慢缩回，身形也渐渐缩小，恢复成普通老鼠的模样。
原先黑压压的鼠群也因为头领的死去而向后退去。一时间，洞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只有留下的焦臭味显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两人的错觉。
瞳原地站定，看着阿夜收回长鞭的动作，干脆而潇洒。
“出来！”静了几秒，阿夜突然开口，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身边的瞳。
他凝神看着刚才巨鼠出现的分岔口，不过一会儿，有两道影子映射在分岔口的墙壁上，并且越来越近。
从影子的形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是谁？”阿夜在看清走出的那两人的容貌后，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