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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38:45 GMT 8
gn你好,非常喜欢你的文章~请问可以转载到沈夜的个人论坛吗??
论坛地址:http://shen.boards.net/
首楼会注明作者和授权~方便的话更欢迎来亲自更文同乐!^O^
№141 ☆☆☆= =于2014-02-04 22:50:24留言☆☆☆
请自取哦~
№142 ☆☆☆大尾于2014-02-05 19:56: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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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39:30 GMT 8
医院文,又名<一个关于传奇妇产科大夫如何摆脱性冷淡拥抱美丽人生的故事>(我的基友说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才是正道)
主沈谢沈,瞳十二有,主角四人组(夏乐/羽阮)、温清可能有 现代,没有大纲,写到哪里算哪里,就是些唠叨日常 都是普通人,没有外挂光环 应该不补刀 OOC,OOC,OOC(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七月中正是暑气最盛之时,午间的路面没有树荫遮挡,热气蒸腾,光线隐隐扭曲。谢衣的行李前几日已经陆续搬到医院,今天过来学校退还钥匙,办完手续还未到饭点,便想着顺便去医院办了入职手续。 于是在人事科报了到,却没想到被塞了一张饭卡两件白衣之后就被领到了病房。他原本下午还打算整理一下刚搬的宿舍,但面对新上级没好意思开口,就这么直接上岗了。谢衣研究生时念的是神经外科专业,听起来十分高大上,但专业范围太窄,又是外地户口,饶是他将优秀毕业生之类的奖项拿了个遍,也只能签了大外科储备人才。所谓什么内外科储备人才,说起来好听,实际上无非就是没个正式科室,到时候哪儿缺人就往哪儿塞。而如今医院的意思,是让他去了泌尿外科。 今天是报到头一天,又逢周五,倒是没有直接给他分配床位,只分了组,让他熟悉病历和流程。此时已近中午,这个时间多数外科医生正在手术台上,泌外也不例外,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好在他原先实习也来过这个医院,大致都有了解,便坐下来大致浏览了组里的病床。一转眼就到了中午,谢衣觉得饿了,左右无事,便下楼去食堂吃饭。掏出饭卡来刷才想起,因为是今天刚办的卡所以还没充钱,他端着饭菜觉得尴尬异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为难的时候,后面有人把饭卡放在了刷卡机上。谢衣回过头正要出声,却听到那人低沉嗓音:“刷一起吧。” 时隔四年他又见到沈夜。 谢衣是在流月医院的普外科认识沈夜的。沈夜大谢衣两级,谢衣本科实习的时候沈夜这个普外科的研究生正在病房干得没日没夜。无论何时,实习生都属于医院抢手资源,可用来写病历、抄医嘱、换药、拆线、贴化验、拉钩、跑腿等等等等,好处无法一一罗列。总之在上级的努力争取之下,谢衣成了沈夜的尾巴。别的研究生带实习生,没几天就师兄师弟勾肩搭背。谢衣之前就听说过沈夜,说这位学长优秀是优秀,但总是冷冷的不好亲近。这时跟着他难免有些惴惴,但不久便发现,沈夜虽然话少,但并非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若谢衣跟着他收病人,他就一一认真讲解,偶尔提问,顺便指点他回去后该看些什么文献。操作带教亦十分尽责,从体格检查的手法到换药拆线到洗手上台再到切开缝合,但凡谢衣想学他便教,遇上说不明白的便手把手地演示,但旁的事情诸如跑腿一类却从不指使谢衣去做。有时谢衣也跟着他值夜班,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事,但一趟趟处理各种医嘱安抚病人却少不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般也快十二点了,这时沈夜便让谢衣先去睡,自己在办公室再梳理一遍在院病患。普外科的值班室是上下铺,谢衣睡上铺。通常沈夜什么时候来睡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夜里值班手机一响沈夜起来去处理,一晚上一两回算是少的。沈夜每次起来都悄悄的,并不喊醒他,只在有急诊手术的时候才将他拍醒,因为知道实习生都喜欢上手术台,就算做不了什么就是剪个线也开心。那段时间说长不长,也就一个半月,走的时候谢衣却十分认真地喊了他一声老师。后来谢衣实习结束去了别家医院读研,两人便再没有联系。 一晃便是四年。能在医院再遇到沈夜,谢衣细想之下虽然谈不上多意外,却也算十分惊喜,何况沈夜还恰好出现解了围。顺理成章便坐下一起吃饭。 沈夜吃饭时还和从前一样,并不习惯说话,谢衣却开心地絮叨许多,大体意思是学长你也在这里工作啊能再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今天多亏了你之类的。多数时候沈夜只是点点头或回答一两个字。过了一会,谢衣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学长,你现在在普外科哪个组啊?还跟着你老板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沈夜眉毛抽了抽,然后才闷声回答他不是。“那学长你现在是在?”“妇产科。”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沈夜便不再说话。一时间谢衣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倒霉,泌尿外科怎么也还算是外科,相比妇产科,那还真算是不错了。再看沈夜面色有些不豫,也就不再多言。吃完饭各自回科,电梯上谢衣表示要请沈夜吃饭以示感谢,沈夜只说不必。这时电梯到了妇产科那层,他对谢衣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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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1:36 GMT 8
第一章 七月中正是暑气最盛之时,午间的路面没有树荫遮挡,热气蒸腾,光线隐隐扭曲。谢衣的行李前几日已经陆续搬到医院,今天过来学校退还钥匙,办完手续还未到饭点,便想着顺便去医院办了入职手续。 于是在人事科报了到,却没想到被塞了一张饭卡两件白衣之后就被领到了病房。他原本下午还打算整理一下刚搬的宿舍,但面对新上级没好意思开口,就这么直接上岗了。谢衣研究生时念的是神经外科专业,听起来十分高大上,但专业范围太窄,又是外地户口,饶是他将优秀毕业生之类的奖项拿了个遍,也只能签了大外科储备人才。所谓什么内外科储备人才,说起来好听,实际上无非就是没个正式科室,到时候哪儿缺人就往哪儿塞。而如今医院的意思,是让他去了泌尿外科。 今天是报到头一天,又逢周五,倒是没有直接给他分配床位,只分了组,让他熟悉病历和流程。此时已近中午,这个时间多数外科医生正在手术台上,泌外也不例外,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好在他原先实习也来过这个医院,大致都有了解,便坐下来大致浏览了组里的病床。一转眼就到了中午,谢衣觉得饿了,左右无事,便下楼去食堂吃饭。掏出饭卡来刷才想起,因为是今天刚办的卡所以还没充钱,他端着饭菜觉得尴尬异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为难的时候,后面有人把饭卡放在了刷卡机上。谢衣回过头正要出声,却听到那人低沉嗓音:“刷一起吧。” 时隔四年他又见到沈夜。 谢衣是在流月医院的普外科认识沈夜的。 沈夜大谢衣两级,谢衣本科实习的时候沈夜这个普外科的研究生正在病房干得没日没夜。无论何时,实习生都属于医院抢手资源,可用来写病历、抄医嘱、换药、拆线、贴化验、拉钩、跑腿等等等等,好处无法一一罗列。总之在上级的努力争取之下,谢衣成了沈夜的尾巴。 别的研究生带实习生,没几天就师兄师弟勾肩搭背。谢衣之前就听说过沈夜,说这位学长优秀是优秀,但总是冷冷的不好亲近。这时跟着他难免有些惴惴,但不久便发现,沈夜虽然话少,但并非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若谢衣跟着他收病人,他就一一认真讲解,偶尔提问,顺便指点他回去后该看些什么文献。操作带教亦十分尽责,从体格检查的手法到换药拆线到洗手上台再到切开缝合,但凡谢衣想学他便教,遇上说不明白的便手把手地演示,但旁的事情诸如跑腿一类却从不指使谢衣去做。 有时谢衣也跟着他值夜班,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事,但一趟趟处理各种医嘱安抚病人却少不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般也快十二点了,这时沈夜便让谢衣先去睡,自己在办公室再梳理一遍在院病患。普外科的值班室是上下铺,谢衣睡上铺。通常沈夜什么时候来睡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夜里值班手机一响沈夜起来去处理,一晚上一两回算是少的。沈夜每次起来都悄悄的,并不喊醒他,只在有急诊手术的时候才将他拍醒,因为知道实习生都喜欢上手术台,就算做不了什么就是剪个线也开心。 那段时间说长不长,也就一个半月,走的时候谢衣却十分认真地喊了他一声老师。后来谢衣实习结束去了别家医院读研,两人便再没有联系。 一晃便是四年。能在医院再遇到沈夜,谢衣细想之下虽然谈不上多意外,却也算十分惊喜,何况沈夜还恰好出现解了围。顺理成章便坐下一起吃饭。 沈夜吃饭时还和从前一样,并不习惯说话,谢衣却开心地絮叨许多,大体意思是学长你也在这里工作啊能再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今天多亏了你之类的。多数时候沈夜只是点点头或回答一两个字。 过了一会,谢衣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学长,你现在在普外科哪个组啊?还跟着你老板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沈夜眉毛抽了抽,然后才闷声回答他不是。“那学长你现在是在?” “妇产科。” 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沈夜便不再说话。一时间谢衣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倒霉,泌尿外科怎么也还算是外科,相比妇产科,那还真算是不错了。再看沈夜面色有些不豫,也就不再多言。 吃完饭各自回科,电梯上谢衣表示要请沈夜吃饭以示感谢,沈夜只说不必。这时电梯到了妇产科那层,他对谢衣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第二章 夏季日头长,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外头仍是天光大亮,街上斜斜拉过树影,路面的暑气仍未散去。 谢衣从医院过冷的空调里出来,一时间更觉粘热难受,好在宿舍离医院很近,步行大约五分钟便到。 医院提供的宿舍是双人间,谢衣先前搬来的时候另一张床还空着,此时插进钥匙去却只转了一圈就打开了门。新来的室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正坐在桌前摆放书籍,听到开门声便下意识转过来。 谢衣看着那张脸心里暗暗叫苦,但出于礼貌脸上也勉强摆出笑容。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他,却并不打算招呼,哼了一声便转回去自顾自继续收拾。 谢衣和风琊算是老相识,同级不同班,多少在学校打过照面,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当时年级里传言风琊看谢衣颇不顺眼,言辞间对谢衣颇有指摘。起初谢衣只当是流言蜚语,并不往心里去,后来几次大课实验的时候,却被风琊处处针对,才知道是确有其事。只是谢衣始终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时候怎么得罪了风琊才招致他这么记恨。好在交集不多,谢衣也不是好与人争吵的,有过几次矛盾但也算相安无事地毕了业。 却不想如今成了舍友,一想到以后下了班就要与风琊相看两相厌,即便是谢衣也不禁觉得十分头疼。 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见风琊不再理他,谢衣也不再多话,过去将自己仍未拆包的行李打开,东西一一归置。 收拾完已是深夜,谢衣才想起还没吃晚饭。不想还行,一旦注意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已经饿到十分。匆忙冲了个澡便下楼觅食。 流月医院地处该市主要景区周边,尚算繁华地段,此时虽晚,街上却不冷清。谢衣在街角的小店要了碗面,便坐下来等。 路上街灯早已点亮,一行行列在深蓝的夜空里,夏夜的熏风缓缓拂过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浓密的树冠沙沙作响。明明在热闹熙攘的夜宵店里,却觉得安静的有点孤单。远离故乡来到这个城市也已经许多年,谈不上多熟悉但也并不算陌生,却头一次有了这种心境。大概是,意识到真正要开始靠自己在一个地方生活工作,再不能像做学生时那样有所依傍,无论是谁,都始终会有一些压力和不安吧。 谢衣并不是认为自己生来该事事顺遂,但头一天工作中的无所适从和冤家路窄的舍友,无形中放大了这种压力和不安,加上一个人吃饭,多少有些没滋没味,情绪难免低落。 他想起中午在食堂遇到沈夜,虽然并没有多少对话,却觉得亲切安心。又想到自己刷了沈夜的饭卡没还,虽然人家可能并不在意,但多少还是应该表示下感谢,何况那时在普外实习沈夜对他也很是照顾。这么想着便下了决心要找机会请沈夜吃饭。 +++ 周末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周一一早,谢衣刚到科里便接到通知让他去开会。他匆匆赶去,一路上看到许多同届的新职工都往行政楼走去。 会议主持倒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院里接到上头通知,从这一届开始,所有的住院医师都要参加一个所谓的规范化培训。大体内容就是要在医院几乎所有的科室都呆上一两个月,整个培训时间加起来有两年,两年后获得培训合格证的才能回科室继续工作。 这消息一宣布下面就炸开了锅。往年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各科室的轮转,但往往只去关系相对密切的科室,时间也就一年左右。如今上头一拍脑门便改了政策,还十分莫名其妙,难免这些被执行者十分不满。谢衣虽然也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一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也没有用,二来他本来也专业不对口,也就没那么多所谓。 下面吵吵嚷嚷议论了许久,直到台上人事科科长拍了几次桌子才渐渐安静下来。院里的意思是,此事木已成舟,不用再有什么意见,全市的医院都已经实施,流月也不能例外,接下来就按照内科片和外科片分组填写表格,排出轮转科室顺序来,即刻生效。 这件事院里倒是办的十分有效率,第二天通知便在内网上贴了出来。谢衣点进去一看,第一个科室是妇产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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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2:09 GMT 8
第三章 去妇产科报到时,谢衣直接找到了沈夜,要求跟着他。沈夜在六楼的产科病区,远远见谢衣朝他走过来,略感不解地微挑了眉。谢衣到他身旁低声解释“轮转,这个月来妇产科。” 医院的这个政策沈夜也听说了,此时护士开始交班, 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交完班查房前,沈夜问谢衣:“跟科里报到了吗?” “没有,想着来找你就直接过来了。” “胡闹,赶紧去找主任报到。” 谢衣正要辩解说找了主任就不一定让我来你这儿了,有听沈夜道:“报到完了过来跟我查房。” “是!马上回来。”前一刻心里那一丝委屈立刻烟消云散,谢衣一面答应着一面已转身跑向主任办公室。 沈夜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略感好笑,嘴角微微勾起,只是这笑容轻微得他自己都未能意识到。 成为一个妇产科男大夫这件事,当真令人感慨颇多,谢衣只呆了一个上午就觉得十分,一言难尽。 妇产科最基本的专科操作就是妇科检查,在产科,为了观察产程进展,隔几个小时就要检查一次。 遇上脸皮薄的病患,就会要求换个女大夫来检查,或者遇上年龄大的家属干脆就说你们这医院怎么这样啊怎么能让男医生来检查,谢衣无奈之下只能一趟趟麻烦别的同事。 有时遇上相对坦然的患者,谢衣自己倒有些窘迫起来,尤其是刚开始几次的检查,显得很是手忙脚乱不得要领。好在几次之后也渐渐熟练起来,抛开本能的尴尬,也能拿出专业的态度来冷静对待。 几天下来他已经十分理解那天在食堂沈夜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这么想着,再联系这几天所见,不由从心里对沈夜更多了几份敬佩。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谢衣发现沈夜内心虽然并不喜欢现在的专业,但却并未因此对工作有一丝敷衍,他对每一个在院病人的病情都了若指掌,制定方案也必有依据,处理紧急情况时又从容镇定,产科的抢救现场虽然颇显忙乱,但有他在那里一面毫不拖泥带水地处置,一面清晰有力的口述医嘱,便令人觉得安心可靠。 难怪他这个妇产科的年轻男医生,也会有许多病患粉。 这天快要下班,有个老太太提着包裹过来说要找沈夜。沈夜正在手术,谢衣便问她有什么事。 老太太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媳妇前一阵住院生孩子,进展颇不顺利,好不容易开全了宫口却出现了胎儿窘迫。家里人当时就要求大夫给手术,沈夜却说此时剖宫产对产妇损伤太大,建议他们拉产钳,老太太跟儿子都不理解,情急之下便对沈夜嚷嚷起来,差点动了手。后来证明沈夜的判断没错,母子平安,恢复得也好。现在孙子满月了,就拿了些红鸡蛋喜糖来谢谢沈大夫。 谢衣说这都是大夫该做的,您也不必客气。 老太太说这是家里人对沈大夫一点心意,也不值几个钱,再说也是喜事,让大家沾沾喜气。 谢衣推辞不过就只好替沈夜收下。 后来沈夜下了手术回来,看到这些东西,谢衣便将事情始末告诉他。沈夜说既然收了那也别捂着了,大家分着吃了吧,也给护士拿点,只是下次却不能再收了。 一时间年轻学生们笑闹着分吃零食,桌上散落着糖纸鸡蛋,红彤彤的衬得整日气氛忙碌紧张的办公室也颇有些热闹欢快的意思。谢衣嘴里含着糖,想了想忽然对沈夜道:“学长,其实妇产科也不错,医院哪里都哀声叹气,只有这里能这么喜气洋洋。” 沈夜望着窗外,闻言回过头看他一眼,却对他的一番话不置可否。 谢衣心下疑惑,但也只当沈夜是真的不喜欢这个专业。直到后来他跟着沈夜值了一次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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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2:22 GMT 8
第四章 那天是周三,夏季的暴雨说下就下了起来。仿佛天地间的水都汇聚到了一处,密织的雨水不停砸落,医院门前的道路很快被淹没,街上拥堵的车流挪动缓慢,没有尽头。 这种天气少有病人上门,但若有,就一定是生死攸关。 救护车的鸣笛声穿过晚高峰的熙攘远远而来,白车蓝灯在雨水重重的道路上穿梭,片刻便近了。 谢衣突然有些紧张。 来的是个孕妇。原来有先天性心脏病,瞒着丈夫结了婚,又因为怀孕偷偷停了药,勉强怀到了7个多月,心脏却已然不堪重负,此时连坐着说句完整的话也不做不到。 沈夜带着谢衣一同问完病情,下了些支持治疗的基本医嘱后,便让谢衣去写病历,自己一面联系相关科室过来会诊,一面将家属领到办公室。 来的是孕妇的丈夫和父亲。即将成为人父的年轻男子神情带着几分茫然,却谈不上有多焦急。一旁患者的父亲则更多的是木然。谢衣在一旁写着病历,心里却对这两人的反应略感惊诧。 不过一会儿各个相关科室的会诊医生都已赶到,略作商谈之后便统一了意见,必须立刻手术,但术后是否母子平安,却并没有把握。谢衣将讨论的记录和术前谈话递给沈夜,听他对家属交代病情和风险。沈夜说的很快,只在重点时略作强调,然后那丈夫在纸上签了字,孕妇很快送到手术室。 谢衣在一旁看着,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但心底隐隐掠过一些的疑问。这人对沈夜的说的那些到底明白了没有,明白了几分,当真做好了准备么? 不及细想就被喊去了手术室。手术过程中果然出现了危急情况,台上一番抢救后迅速完成了手术,便将产妇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术后是例行的谈话。这时产妇的家属陆续已到齐,却出奇沉默,见着沈夜出来也没个人上来问说顺利吗现在母子平安吗?只有产妇的父亲问了一句,孩子好吗? 沈夜说孩子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要在新生儿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对方继而完全沉默了下来。 沈夜将术中情况与术后风险简要交代,然后对方推出一名代表来签了字,还是没有人询问那产妇最后会怎样,有几分的生存率。 谢衣不禁觉得有些愤怒,不知是替那仍在昏迷中的产妇,还是替那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母亲的婴儿。 两人离开谈话室的时候,那丈夫的姐姐突然高声说:“早知道她有这毛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弟弟娶她的。”声音在静默的房间里回想,十分刺耳。 谢衣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就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夜拉住了手拖回办公室。 “谢衣!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学长,我……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她刚刚用自己的生命替他们延续了后代啊!” “那些与你我无关。” “与你我无关?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无情?”谢衣此时情绪激动,面对沈夜的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不知是对那些人还是对沈夜。 “谢衣,我们不是上帝或法官,医生的工作是救治患者,而其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我来裁决或干涉。”沈夜顿了顿,抿紧了薄唇,自嘲似的低声道,“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生活的真面目,你早晚都要知道。” 沈夜说完便离开了,剩下谢衣一个人留在那里。 先前的愤怒已随那声质问卸去,谢衣早就知道生活并非电影,日日上演圆满故事,但有朝一日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将丑陋一幕暴露在眼前却始料未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只是面对那样的情形,又怎么能漠然无视?不是说期待沈夜跟自己一样冲动,但多少以为他们的想法至少会是一致的。沈夜此时的反应,与其说是让他感到失望,不如说是放大了那种无力和疲惫感。他对着电脑,无法敲出一个字。 +++ 等他终于收拾心情写完手术记录去找沈夜签字时,对方却不见了人影。问了护士才知道沈夜去了十四楼。 十四楼是新生儿监护室。 谢衣换鞋进去。 此时已过零时,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幕正浓,唯余那终年运行的仪器不知疲倦似的滴答作响。 然后他看见沈夜。 沈夜站在暖箱前面,手指轻轻触碰那婴儿的脸颊。 早产的婴儿浑身皱巴巴的,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在暖箱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却在沈夜抚过他脸颊的时候,有所感应似的张开小手握住了沈夜的手指。沈夜似是愣了一下,却并未将手抽出来,只任由那婴儿握着。他低垂着双眸,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柔黄光晕里眼角眉梢都变得生动柔和。 暖箱里那个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努力呼吸。 谢衣远远站着,这一刻心中安宁笃定,不复疑惑。 想来,就算前路总是茫茫,生命本身仍是顽强,并不轻言放弃。
第五章 那日是全院例行的业务学习。内网上早早贴了通知,原本心理科的讲座谢衣并不是十分想去,这主讲人十分特殊,故他也兴致勃勃拉着沈夜同去。下午左右无事,沈夜便答应了他同去。 到了顶楼便见会场里已坐了不少人,主讲席上摆着笔电,一个年轻医生正在调试投影。 过得片刻便是预订的开始时间,阶梯会议室里黑压压坐满了人,但那主讲席上却仍只有一台打开的笔电,麦克风搁在一旁,之前调试投影的年轻人坐在左手边。 一时间台下不明所以,略有议论。 却听到会场音箱传出一把清冷嗓音:“时间到了,那边开始吧。” 谢衣认出那正是瞳的声音。
瞳与沈夜谢衣皆是旧识。与沈夜相识于早年,后来又共事多年。而对谢衣,某种程度上算是有半师之情。谢衣认识沈夜后,又经他介绍认识了瞳。瞳那时已是医院神经外科的高年资主治,然而为人处世却十分,与众不用。后来谢衣去神外实习,展现了相当的天分,更是与瞳颇为投机。瞳本就是特立独行之人,又十分喜爱谢衣的新奇思路,工作之余两人便常常凑在一处研究些实验,直到谢衣去了别的科室仍是如此。久而久之,谢衣与瞳倒比跟沈夜更熟稔些,见面时亦直呼其名,似朋友多过老师与学生。 谢衣这些日子也听沈夜陆续提起,他去读研的那两年,瞳发生了一起事故,虽然经过手术和复健,日常生活并无障碍,但想要进行精细操作却再也不能了。瞳早年本是神经外科与心理学双学位毕业,此事发生后便调至心理科当了副主任。听沈夜说心理科本就颇为闲散,近来瞳又得了十二这个得力助手,日子过得愈发闲云野鹤。换句话说,总是找不着人。 十二此时台上的年轻人。 十二本人看上去安静本分,但据知情的人说来,只一句评价,不愧是瞳带出来的人。瞳还在神经外科那年,十二报了他的研究生,没想后来发生了那些变故,瞳只得将他转给神外其他导师。待到毕了业,神经外科原想留下十二,却不想被他一口拒绝。原因无他,只因他想跟着瞳。心理科本因职位有限,已多年未招新,这年却破了例,还招的是个专业不对口的,这事在医院也颇被议论了一段时间。
台上讲座仍在继续,瞳在语音上讲一页,十二便往后翻一页PPT,配合之下倒也无甚差错。谢衣觉得颇为有趣,但沈夜却说此举未免有些太过胡闹。 后来听说院里也有过责问,却被瞳轻飘飘一句行动不便给挡了回来。都是后话。 既然沈夜提起了专业不对口的事,谢衣便将心中疑问提了出来。 “学长你明明是普外科出身,又怎么会去了妇产科?就算是调剂也……” 沈夜原本就常常皱着的眉心此时纹路更深,想来也十分苦恼,谢衣顿时有点后悔。却不想沈夜犹豫片刻后,便将原委简要说明了。 这事要从沈夜的青梅竹马沧溟说起。 流月医院本是沧溟家族所办,此前虽已划归公立,但背后与这一家族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是一句话便能断得清的。那年沈夜毕业,原本定的是肝胆外科,合同都签了,却没想到沧溟大小姐一句话,就转了妇产科。 沧溟说:“妇产科才是最合适的,阿夜你信我。” 只是沈夜信与不信,这妇产科,都不得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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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3:03 GMT 8
DLC 论如何正确养成
上 瞳想起第一次见到十二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脸颊软糯的豆丁。 那时候瞳正念大学,因为念的是双学位,同时应对两个课题之下,便整日地泡在实验室,回宿舍时间极不规律,又或者回了宿舍却常常半夜进出。几次下来,舍友颇有微词。瞳想来懒于应对这些人情世故,又因实验室离宿舍交通不便,干脆搬了出来,在实验室附近租了房住。 房东正是十二的父母。 十二家占了在同一单元的上下两层,上面那层的一居室长年出租用来补贴家用。此时正好租约到期,瞳虽冷淡寡言,但因为大学生这个有利身份,十分顺利便谈妥入住。 瞳搬家那天,就看见个豆丁坐在玄关,安静地坐着看他收拾,见他实在忙碌时就过来递个东西什么的。瞳本是不耐烦对付小孩子的人,但这小家伙实在是乖巧,瞳见他并不碍事,也就不再出言驱赶。 收拾完已是傍晚。楼道里忽然响起的脚步声,片刻房东夫妇便出现在门口,见那豆丁在小板凳上安静坐着,方才松了口气。 “抱歉,下午家里没人,没想到这孩子上这儿来了。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妨事。” 房东夫妇牵着那豆丁的手与瞳道了别。下楼的时候那孩子仍是频频回头。 后来但凡瞳在的时候,总能见到那个叫十二的孩子。见过许多次后,那孩子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问:“大哥哥,能不能告诉十二你的名字?” “瞳。”说出来的时候瞳自己也略感惊讶,什么时候起,竟有耐心回答小屁孩的问题了。 待到仲夏的时候,瞳忙完了结题答辩,很是闲散了一阵子。 此时正逢暑假,十二放了假,日日在家中呆着,只是白天并没有大人照顾。 大约是注意到瞳每日皆闲在家中,房东夫妇便上楼来与他商量。大抵意思就是白天孩子在家无人照顾,若可以的话,是否可以请瞳代为照看,费用便从房租里减免。 瞳第一次知道自己看起来竟是保姆的合适人选。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暑期太盛热昏了头,他竟答应了下来。 次日房东夫妇出门上班时,十二便背着小书包上楼来敲他的门。 一上午风扇嗡嗡响着,瞳翻着期刊百无聊赖,竟打起了瞌睡。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被照进房间的光晃了眼方才醒来,窗外蝉声正炽,时钟指着三点。他迷糊了片刻,终于想起保姆的职责,却见那孩子仍是坐在桌旁,作业大约已经写完,整齐的叠在一边。 “喂,你饿不饿?” 点头。 瞳进厨房泡了两碗面。十二大约是饿狠了,连汤也喝了个干净。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后来瞳告诉十二,这种时候可以叫醒他。
十二是个乖孩子。大多数时候瞳对这点颇为满意,也有时候觉得未免有些无聊。 所以当十二问瞳怎样才能长高的时候,瞳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回答他说,每天跳三百下,大约可以。 第二天十二说,瞳哥哥你骗我,我跳了三百下一点都没长高。 “要跳半年才有效。” 十二十分认真地去执行了,半年之后高兴地跑过来告诉瞳他长高了两公分。
十二的下巴尖尖的,脸颊却是两团软糯的婴儿肥。瞳不知何时竟养成了习惯,无事时便捏上一捏,有时捏得重了,十二眼泪汪汪地问他为什么要捏脸。 “可以瘦脸。”想了想又补充道:“每天都捏才可以。”仍是面无表情十分严肃可靠地样子。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十二已经成了粘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瞳哥哥最好了。最喜欢瞳哥哥了。
后来他在应聘去了流月医院,因为路途颇远,便不再续租。走得时候特地挑了周一的白天。十二在学校上课的时候。 实在是,不愿意面对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小孩子。 再后来,成了医学院的副教授,一年年招起了研究生。 年复一年,陈年旧事渐渐成了回忆,回忆又渐渐模糊,最后都没了踪影。 若不是十二这个名字太过特别,那份简历想来也会随其他废纸一起堆放在办公室的角落。 他看着简历上的照片,不禁怀疑,那年夏天的豆丁团子,竟已长得这么大了,除却眼神清澈的双眸,再无一丝当年那软糯的影子。
TB那个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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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3:19 GMT 8
第六章 此时明明已是深夜,却连前几日的那点凉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黏黏的瘀滞着,又到了一年中最为闷热的桂花蒸。 怎么叫了这样好听的名字,却这么难熬? 谢衣收拢四处飘散的思绪,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才过去10分钟。 在产科度过的每个夜班都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永远不能预知一晚上会面对多少病人和家属,甚至这一秒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神经被时刻紧绷,仿佛上紧的弦,就算能有片刻躺下来睡觉,也一样辗转反侧,就连梦里都不停听见值班手机的铃声。这样难熬。 今晚是难得的空闲。但刚刚结束了一台手术的谢衣却觉得,这时间过得未免有些太慢。 他转过头去看沈夜。 此时的产房静悄悄的,护士们去了值班室夜宵,只剩他和沈夜守着。 沈夜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丝线练习打结。 他微微低着头,散落下来的发丝在脸上落下细碎的阴影,双手指节修长,虽不见突出骨节,却稳定有力,短短的指甲修得十分整洁,也没看清他十指是如何动作,却已打出了长长的一串结。 谢衣凑过去看。 黑色的线尾只剩短短一截,上面叠着一长串方结,形态匀齐、疏密一致。 沈夜抬头见他靠过来,便道“考考你?” 手上不容拒绝地递给他一根线,唇角却依稀带一点笑。
打结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看似简单,真要做起来却绝不容易。 谢衣初学时很是烦恼了一阵。明明跟书上一样的动作,教学视频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却仍是不得要领,下手一打,全是滑结,反复琢磨却全无进展。 只好跑去问沈夜。 沈夜也不推辞,只让他先打几个结看看。谢衣头一次被人看着打结,略有些紧张,动作变得更为僵硬,结果自然更加糟糕。 许是看出他紧张情绪,沈夜安抚似的拍拍他手臂,嘱咐他放松些,说过度紧张容易让动作变形,自然不会成功。 谢衣听话活动了下双手,又深呼吸了几次。再试时,动作虽然不再僵硬,结果却还是一样。虽然已经想到知道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免不了觉得沮丧。 沈夜看他低垂着头闷闷不乐,便说,这样,你先别急,看我给你示范一下。 他十指动作轻柔缓慢,想来是刻意放慢了动作,打了几个后示意谢衣再试试。 坦白说谢衣并没有看出什么关窍,试了试自然毫无进展。 沈夜沉吟片刻,略作思索后便握住谢衣的手一步步教他动作,一面配合动作细细向他讲解关键步骤,如此反复,直到他完全掌握。毕了又放开手让他自己试了几次,终于再无出错。
此时沈夜说要考他,想来也是想起了那段时光。 谢衣念及此便忍不住流露淡淡笑意,手上却不含糊,十指动作快速灵巧,一分钟下来打得长长的一串结,交给沈夜验看。 那两串结并排放在一处,结的大小疏密出奇地一致,仿佛出自一人之手。 “不错。”沈夜平日不苟言笑,这一句已算是夸奖。 “师傅教得好。”谢衣多数时候喊他学长,此时却不知为何十分自然地冒出来这样一句。 沈夜倒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这时护士们吃完了夜宵,陆陆续续回来产房。两人也不再多话,只并肩坐着又各自练了一会。 窗外夜幕仍是暗沉,只是极远处仿佛露出一点点淡白的痕迹。 一夜快要过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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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4:03 GMT 8
中 除了名字,十二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孩子,不太漂亮也不太丑,不太笨也不太聪明,没有人会讨厌也没有人会太喜欢。可以想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也会就这样有点懵懂有点模糊地度过一生。不算太好,也绝对不会太坏。 如果不是那年夏天。如果不是,遇到那个人。 像光劈开雾霾,绘出隐藏的轨道。 十二记得他的名字叫瞳,很复杂的一个字,那时候还在上一年级的自己用了很久才学会。 他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对什么又好像都了然于胸的样子,他不太说爱说话,但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会应验的样子。 幼年那个风扇嗡响、蝉鸣不休的夏天,在十二的记忆里循环播放了不知多少遍。每一遍他就提取出一点印象,全部都累积到一起,却仍只有,这少的可怜的寥寥数字。 但这却成了他懵懂世界里的光。如果看见了,就不能再回到过去。如果不去寻找,就不知道要怎样继续未来。
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偶尔听父母谈起从前那个大学生租户,又陆续获得了一些模糊的线索。但光凭这些模糊的线索,想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却几无可能。 但如果再加上一点运气。 那日电视里正在播报一起车祸,伤者被送往流月医院救治,恰好身穿白衣举着胶片分析的瞳出现在一晃而过的镜头里。 十二忽然十分感谢热爱在吃饭时观看本地新闻的父母。 只是知道了他是谁,在哪里工作,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就这样走过去,跟他说,瞳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房东家的十二。这样吗? 以那个人的冷淡,大概会嗯一声,就没有然后了吧。 刚上初中的十二感到十分苦恼却无能为力。 只能默默地从各种报纸新闻上关注这家医院的消息。 等到后来上了高中,逐渐知道了文理分科、大学、专业等等,就突然发现未来的道路其实已经清晰地铺在眼前。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更好。 十二虽不聪明出挑,却胜在性格坚韧,一旦认定的事情,更是丝毫不会动摇。 终于考上了本市唯一的医学院。整整五年时间,上比别人多一倍的课,读堆起来高过一人专业书,重复无数枯燥的知识点,完成无休止的考试。 这样漫长的时光,终于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只是那个人,却好像不记得那时候了,虽然收了他做学生,却并不与他多说什么,神情也是一贯冷冷的。 十二不由感到有些失望。路走的这么长,结果却跟他想的有些不同。 但很快又释然,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又有什么好害怕,未来还有那么长呢。 只是再不好像幼时那样喊他哥哥,只同其他学生一样,礼貌地将他喊做老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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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4:19 GMT 8
下 十二的成绩无可挑剔,面试的时候也表现不俗,瞳若不收下他当学生才奇怪。只是禁不住会怀疑这真的是当年房东家那个有点笨笨的小孩子吗?好像没那么可爱了的样子。 但过了不久,瞳又在这个结论上加了一句,听话这一点倒还是一点没变。 瞳从前也带过不少研究生,也有格外勤奋好学围着他问个不停或者整天泡在实验室的,但从没有像十二这样的。怎么说呢,如果只说勤奋好学,似乎并不能完全概括。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老板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 得出这个结论的瞳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最近跟谢衣相处得太多了,自己才会想出这些奇怪的句子。 不过并不夸张。 瞳每天到的时候,诊室必然已经开窗通风过,桌上是刚泡的茶,候诊的病历都已经问完病史按顺序排列好。等病人进来开始工作的时候,他想要做什么检查,相应的工具就会递到手里,检查完了那边需要开的化验检查也已经打印完毕交给病人。衔接顺畅自然得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 所以说起这个研究生来,瞳自然也是,十分满意。 甚至后来出了车祸,瞳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大概上天也觉得自己近来是过得太舒心了。 手术结束出来的时候,麻醉还没完全过劲,瞳觉得头沉沉的有些迷糊,半睡半醒间似乎许多相识的同事都过来探视过。也好像听到十二握着他还好的那只手说了许多,只是他一句都听不清,想跟他说大声些却发不出声音,浑浑噩噩间又沉沉睡去。 梦里他走在一条长长的路上,每走一步,四周的黑暗就吞噬掉刚才的那一点距离,步步紧逼。目之所及,只有脚下那条延伸进黑暗中的道路,没有来路,没有左右。他孤身一人走了许久,周围仍是一成不变,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正想要停下来时,那无边的寂静里却隐约有人低语。那声音太小了,他听不清,只好向着声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待他终于快要听清楚的时候,眼前的黑暗突然裂开,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涌了近来。 他醒过来,气管插管还在,他发不出声音,只好动动手指,指尖触到柔软蓬松的头发。 十二的眼睛还红着,眼下淤青发黑,看上去可怜兮兮地像只小兔子。他不知为何觉得突然有些想笑。 瞳出院后又复健了三个月。其实从最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料到结果,只是劝解别人的时候是一回事,在自己身上发生时,若不试上一试,是绝不会甘心的。 但到底不能如愿。双手日常功能虽无碍,但若维持一个姿势,就会轻微的颤抖,这一点颤抖放在自然不成问题,但想要在进行神经外科的精细操作却是再也不能。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一会,终于放下。 好在还有第二专业,不至于失业。他仿若无事的说了出来。边上陪着他复健的十二绷紧了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又觉得了然,会给你找个导师的。 又仿佛安慰似的补充道,毕业不会有问题。 十二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的。 他素来不会安慰人,不管是当年那个小孩子,还是面前自己的学生,只好叹了口气把纸巾盒往那边挪挪。
跟医院协商后他调去心理科,十二被托付给神外的另一个导师。中间十二又来同他讲过,说只认这一个导师。 他沉下脸道,要么听我的,要么退学。
小孩子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 终于毕了业,神经外科也愿意要他,却死活不留下,又跑过来找他说要来心理科。他虽然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但跨专业招新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好吗。 当然等瞳主任再次享受到十二的全方位贴心服务,发现甚至连全院讲座十二都可以代劳进而感叹生活真美好的时候,他早就忘记了曾经的这些腹诽。 +++ 然而,瞳作为神经外科转心理科专家,享受着助手在工作生活方面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同时,并不是没有烦恼的。 瞳主任的烦恼,说起来,与这舒适生活其实密不可分。 十二在想些什么,瞳并不是不知道的。 他倒不是想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一来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二来嘛,他实在是太习惯现在的生活了。 直到后来他全程观看了沈夜和谢衣那点破事并且赞助了多次免费心理指导。
既然已经放不了手了,那就继续抓紧吧。 他这么想着,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正在泡茶的十二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俯下身来正要询问,却被他捏住了下颌,从容不迫地夺走一个吻。 窗外是冬雪已歇,正一片晴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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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4:41 GMT 8
第七章 这几日谢衣颇有些心不在焉,沈夜原只当他是因为临近出科,提醒过一两句也不再多说。 这日下午沈夜路过休息室,听到谢衣在里面打电话,似乎是联系中介看房,如此看来这几日他所烦恼的却是此事了。碰巧此时谢衣收了线推门出来,见沈夜在门口,便吐了吐舌头道,“你都听到了啊。” 沈夜也不否认,点点头道,“不是有意偷听。”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医院有新职工宿舍。” 医院确实会为外地新职工提供宿舍,不过只有前三个月免费,后面便逐月增加费用。沈夜是本城人,故虽听过此事,却并未具体了解过。此时听谢衣解释才知道其中还有许多条款。 “只是你现在虽过了三个月,但到底医院收取的非要要比租房便宜许多,却又为何急于租房?” “这,我跟我那室友实在是话不投机。” 沈夜道:“怎么,连室友都相处不好?若将来有一日当了主任院长,却又要怎么办?” “这,我并未想过当什么……” “怎么这般不求上进?”话虽这么说着,沈夜略作思索之后,到底还是告诉了谢衣自家有房空置,并表示今天下班若有时间可以去看上一看。
沈夜家住在医院附近,他拿钥匙开了门,又找了拖鞋递给谢衣。两人换鞋进去,沈夜领着谢衣一路介绍。 沈夜家是一门两户,打开公共大门进去后,近门口那户是一室一厅的小套,原来沈夜的父亲为了搞研究怕被打扰一直单独住这套,他过世以后这房子便一直空置着。往里那套是两居室,原先是沈夜和妹妹沈曦住,前年沈曦出国读书后便只有沈夜一人住。 沈夜一面将空置的房屋开了窗,一面对谢衣解释道:“这屋子定期打扫,只是太久不住人了,多少会有点霉味。” 的确,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家具均盖了防尘布,但因缺少人气的缘故,显得十分冷清。 坦白说,对于房子本身,谢衣本身倒是十分中意,一方面环境确实不错,另一方面因为房东是沈夜,故十分放心,省去许多担忧与麻烦。只是,也因为房东是沈夜,他又多少有些顾虑,本城市中心房价始终居高不下,租金也十分可观,而他与沈夜不光是同校同事这一层关系,心中更是觉得对方是十分可亲之人,故担心因牵扯到金钱而对这段关系产生不良影响。 他在这边犹自纠结,那边沈夜却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对他道:“这房子原也是空置着,并不是为着钱才租给你。你若愿意,搬过来便可。置于租金,你看着给就行,无需过多顾虑。” 他这么一说,谢衣反倒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现在钱不多,不过我可以帮着打扫卫生和做饭!” 他在那里有点窘有想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的样子,倒让沈夜想起小曦来,不由弯了弯唇,舒开了双眉,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来。 谢衣极少看到沈夜这样笑,一时间有些发愣,只怔怔看着沈夜。 “怎么?”见他这样愣着,沈夜以为有什么问题,便问道。 “没,没什么……”他猛地回过神来,不由红了脸,好在此时天色已暗,屋内还尚未开灯。
周末的时候,沈夜开车过来帮他搬家。谢衣行李很少,只不多几个纸箱子便装下了。他与沈夜两人一次就都搬上了楼。 进门看到沈夜已给他准备了专用的拖鞋,屋子里防尘布也都撤去,想来已经重新打扫过,显得明亮整洁。阳台的窗半开着,初秋的日光暖暖地照进来,偶尔有风轻轻掀动窗帘,空气里沁着淡淡的甜香。 “好香,是桂花吗?” “嗯,楼下有许多老桂树。” 谢衣放下行李伸个了懒腰。沈夜在后面轻轻关上大门。 正是满城桂子飘香的好时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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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4:58 GMT 8
第八章 十月的时候谢衣去了急诊,工作时间也跟着调整成了白夜下休,四天一个周期。除了夜班频繁疲劳一些外,倒是平白多了许多空闲时间。便果真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包揽了家务。只是沈夜和他的作息不一致,往往做了饭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令谢衣觉得十分遗憾。 这周谢衣休息恰逢周六,而沈夜也只需一早查房,谢衣便提出要做一顿大餐来感谢沈夜。沈夜原来觉得不必这么麻烦,但看谢衣从周一就开始期待,现在又满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也就点头答应了。 谢衣想要将这顿饭做的特别一些,但附近的超市供货品种有限,于是便同沈夜约定,等沈夜查完房回来接他,两人一同去市里最大的市场采购。 谢衣前一天列出了采购清单,此时一到市场便拉着沈夜拿着那写得满满一大张纸钻进人群。沈夜鲜少来这些地方,原本妹妹在家的时候,虽然也自己做饭,但往往比较简单,下班时顺路去超市买了便是,若是想吃些复杂的,就直接去外面吃。此时面对拥挤熙攘的人群,一时间略有些不知所措,只任由谢衣拉着四下钻窜。谢衣倒是一派熟门熟路。沈夜在一旁看着他在水产摊位上挑挑拣拣,一面杀价一面盯着他们滤去多余水份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 待要付钱的时候谢衣却傻了眼。沈夜见他一脸又急又囧的表情顿时心下了然,极为自然的掏出钱包付了钱。 明明说好是要做饭请沈夜吃,到头来却因为自己忘带钱包又让沈夜付了钱,谢衣心中十分懊恼,纠结之下只顾低着头往外走,若不是沈夜提醒,就连刚买的鱼都险些忘了拿。他一副愀然不乐的样子,闷着头也不说话,沈夜只好出言宽慰:“又不是只能吃这一顿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又拿过他手里攥着的购物清单问他,“下一个买什么?” 又逛了几个地方谢衣才慢慢恢复了精神,沈夜在一边看着,不由有些好笑,心想谢衣平时看来稳重得很,却原来也跟孩子似的。 终于完成了采购,两人到家时已近十二点。沈夜见谢衣买的食材颇为繁复,想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得,便与他商量将这一顿大餐留到晚上,中午的话就由自己简单做点先对付一下。谢衣本还在犹豫,却不料肚子先响了起来,也就不再纠结。 沈夜将今天新买的青菜择出一些来洗净沥干,又剥了一支笋切成薄片,买来的瘦肉也切片拿料酒和生粉先浆着。准备的差不多后点上炉子,加热到锅微微冒烟时倒进少量色拉油,一面磕开一个鸡蛋打下去,待底下那面成形后用锅铲轻巧地翻个身,一会儿便煎出两个荷包蛋。 谢衣本在边上整理采购回来的食材,偶尔看看沈夜的进展,结果几次看下来就忘了收拾,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双手除了手术原来还这么会做饭。 沈夜那边已经把面条下锅,见谢衣愣在一边,便敲敲锅铲道,“还不去拿筷子?” 锅开了之后又煮了一会沈夜便关了火,拿筷子将面分成两碗,匀匀倒上汤料,最后才把刚才煎好的蛋摆在最上面。青菜碧绿,鲜笋嫩白,荷包蛋金黄色,看上去十分诱人。 谢衣捧起来先喝了一口汤,沈夜笑道,“小心烫。” 一碗面吃得谢衣十分满足,连汤也全部喝光。
下午谢衣一个人躲在厨房捣鼓,关了门不让沈夜帮忙,说是独家秘方需要保密。沈夜见他说得坚决,也就由他去了,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懒地翻着杂志。 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暖,照得人醺醺然,沈夜翻了一会杂志便在沙发上睡着了。被厨房的动静吵醒时已是傍晚,身上不知何时盖了条薄毯,想是谢衣见他睡着了怕他着凉。厨房的门仍紧紧关着,不知谢衣在里面捣鼓什么。 沈夜走过去敲敲门,谢衣却只肯开开一小条缝,从门缝里露出脸来告诉他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说长也不长,沈夜合上书便看到桌上大大小小已摆了许多碗碟。 后来沈夜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前三十年人生里最难忘的一顿饭了。 谢衣说尝尝这个,他看向中间的那盘菜,五六个沙丁鱼尖脑袋从糯米里探出来,翻着外凸的白眼,鱼尾从盘子的另一侧戳出来,鱼身,想来是埋在糯米中了。 “这是……” “改良版仰望星空!”谢衣情绪高昂,忍不住讲解起来,“原来应该是做成派的,但家里没有烤箱,我想改成糯米蒸一下应该也不错!”说完又夹了一块到沈夜碗里。 沈夜一时有些难以想象这菜的味道,但看谢衣引经据典十分有理有据的样子,便想也许只是卖相奇怪了点。 但他立刻发现生活有时候也是表里如一的。这滋味,当真,十分,无法形容。 谢衣十分期待地问他:“味道如何?” 他看了一眼谢衣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如果自己就这么说出来就与十恶不赦之人无甚差别的错觉。于是只默默地咽了下去,淡淡地应了声:“嗯,不错。”一面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谢衣又向他一一介绍剩下的菜色,孜然烤香蕉、蜂蜜蒸茄子、拔丝面条。 他忍不住问谢衣从哪里学的? “英国人会做饭!” 沈夜突然担心起在英国念书的妹妹来。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漫长,十足的拉锯战。最后沈夜以中午吃完没活动晚上多吃也不好宣告停战。 此后,沈家原本空置年余的厨房再次变得生气勃勃,只要时间允许,沈夜一般都会亲自做饭。如果谢衣下厨,那,沈夜也会一言不发地吃下去。因为厨房禁地什么的,沈夜始终觉得太过残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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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5:56 GMT 8
第九章
转眼已是深秋,日渐降温的风带走水分,夏日里遮蔽街道的浓荫缓缓枯黄成无数卷曲的落叶,白昼压缩变短,夜晚延展拉长,直到整个城市一层一层,褪去昔日活泼色彩。这天忽然下了雨,也不知是积蓄了多久,带着寒意的雨水铺天盖地倾覆下来,雨水很快漫过路面,裹挟着各种污浊渗入下水道。 雨天视野不好,谢衣便先行下车,在一旁指挥沈夜停车。待沈夜停好车便过去拉开车门,一面将伞举高。沈夜锁了车,十分自然地接过雨伞打在两人之间,谢衣便凑过来靠近他。沈夜车上只备了一把伞,他们两人虽均是瘦长体型,但一把伞想要为两个成年男人遮雨终究困难了些,好在停车场到家不过百十米,挤一挤也就到了,一面想着,沈夜又把伞往谢衣那边挪了挪。 路过废品回收点的时候谢衣不知被什么吸引了视线,突然停下脚步,继而又跑了过去。沈夜急忙跟过去,见谢衣蹲在地上,面前是个鞋盒大小的笼子,里面黑漆漆的一团,仿佛是只,老鼠? “阿夜,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谢衣指着老鼠问他。 沈夜额角抽了抽,“不好。” “为什么?它在这里很可怜啊,说不定会死掉。” “谢衣,没有人会在家里养老鼠。” “可是它不是老鼠啊。” “那是什么?” “仓鼠。” “仓鼠也不行。”虽然不知道是到底是什么,但感觉就算不是老鼠也是老鼠的亲戚,而且还长得那么丑。 “可是他长得很像阿夜。” “哪里像了……”沈夜一阵感到虚弱。 最后架不住谢衣的软磨硬泡,加上再站下去两人的衣服都要湿透了,沈夜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带回去可以,你自己养。” 谢衣十分高兴,抱着笼子说“阿夜最好了。” 沈夜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到底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熟稔到这个程度了,甚至可以说有点亲近。
沈夜母亲早逝,留下兄妹两人跟着父亲生活,然而沈父在世时醉心工作,对一双儿女并无多少在意,甚至因为嫌吵,单独搬到隔壁去住。沈夜幼时还会试图去亲近父亲,但最终发现自己与妹妹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两个累赘,终于被寒了心,再不求助于这个男人,只咬牙自己学会了照顾自己和妹妹。他成年后不久,沈父便出了意外客死他乡,沈夜去接他骨灰回来下葬,没流一滴眼泪,只将他住过的房子收拾空置了起来。他的生活中,并没有过父亲的痕迹存在。 幼年经历令他性格偏于冷淡,如非必要,绝不与人过多来往。多年来他身边之人,也不过小曦与那三人,而沧溟、华月和瞳,均是与他少年相识,多年互相扶持,方得这样亲近。而他与谢衣,不过数年前打过月余交道,再见之时至多也只能算是彼此认识。 然而从数月前在食堂的偶遇开始,到谢衣来妇产科找他,到搬进家里,谢衣竟就这么一路毫无障碍地走进他的生活来。甚至搬进来以后,谢衣说住在一起还喊学长太过生疏,便自动改口喊他阿夜,而他竟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待他此时惊醒,方察觉对方已经这样深入地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谢衣在玄关脱下外套,又接过沈夜手里的伞撑开晾好,方提着那笼子去了阳台。 那仓鼠在外面被雨淋得湿透,甫一进屋,便急不可耐地抖动着身体甩出许多水滴来,甩完身上半干不干的毛东一撮西一撮地支棱着,头顶上也有一小撮毛呆呆立着。它将身上的毛一一舔了,又伸出前爪到头顶去捋那撮呆毛,周围并没有镜子,也不知它是怎么发现的。那撮毛十分顽固,它捋了数次均不成功,仍是迎风而立。谢衣在一旁看它这一番动作,初时觉得十分有趣,最后见它反复捋那呆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神态举止,实在像极了沈夜每天早晨对着镜子与一头天然卷搏斗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隔着笼子戳一戳那仓鼠,道“你们这么像,不如叫你阿夜?” 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让阿夜听到,一定会生气的。要不叫……”他略一思索,高兴道,“叫师父!” 谢衣这一声师父叫的不轻,声音刚落沈夜便探过头来:“有事?” “没,没事。”看来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他略感苦恼。 那仓鼠终于捋平了呆毛,此时正端坐在笼子里,纯黑的身体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神态严肃。谢衣拍掌道,“那就叫,师尊!” “师尊,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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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6:19 GMT 8
第十章 虽然早就出科,但近来除了上下班与沈夜同进同出,连午休的时间,谢衣也常出没在妇产科。 原因是谢衣在妇产科的时候跟着沈夜管了一个罕见病例,当时两人联名写了综述和个案报道发表在知名期刊上,而本市妇产科年会将近,上头意思今年年会上让他们做个汇报,故谢衣得空便来与沈夜讨论此事。 这日他来得早了,沈夜上午出门诊,此时还未回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听到隔壁护士值班室小护士们的笑闹声。谢衣坐着等沈夜,玩了会手机却被隔壁的聊天内容吸引了注意力。也并非他刻意偷听,只是午休时间病区本就相对安静,而小护士们似是聊到了兴奋之处,声音也不自觉大了些,一时谈话内容飘得满走廊都是。 开始的时候讨论主题是到底哪个男医生才是本院男神。各人提名又是一番辩论,不意外听到了沈夜和瞳的名字,让谢衣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人提名自己。然后话题就开始越跑越偏。 一个声音说:“当然是沈医生最帅啦,气场又强大,简直让人苏得不能自已。” “沈医生帅是帅啦,但是那个气场也太可怕了点,对谁都冷冰冰的。”另一个声音马上接上。 “对啊对啊,要真说的话,真男神当然谢衣这样的小太阳啊。”第三个声音对前者表示附和。 “说起来,沈夜好像是不怎么爱搭理人,你们看看风琊,都快被这态度郁闷的内伤了吧。” 怎么还跟风琊有关了?谢衣默默提出疑问,但是不能问。 “因为长得太丑了吧,你看同一届来的,沈夜对谢衣就很不错啊。” “这么一想,好像沈夜也就对谢衣一个人态度好点吧。” “岂止是好一点,内部消息,听说谢衣现在可是,住.在.沈.大.医.师.家.里.哦~” “唉唉,你哪里来这么劲爆的消息,不是驴我们吧?” “来源不能透露,但绝对真实可靠。” 明明只是……怎么被她们说出来却,这么暧昧。一时间谢衣只觉得耳朵有点发烧,但却不可否认,听到沈夜只对自己态度好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窃喜,嗯,也不算有点,因为连嘴角都不自觉翘了起来。他略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颊。
“你们少在哪里乱YY了啦,沈夜虽然看起来很冷淡的样子,但可是有女朋友的哦~” “骗人的吧,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女朋友来啊?” “怎么可能,沧溟哎,最近被提了行政副院长的那个嘛。” “沧溟大小姐啊,说起来她不是学医的啊,怎么会成了副院长?” “流月医院前身就是人家家族医院啊,再说只是行政的有什么关系。” “你们别歪楼啊,求八沈沧细节啊!” “呵呵,想知道么?” “快说,少在那边高冷了!” “好嘛好嘛,这两个人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嘛,听说都快要结婚了。”那声音停顿片刻,又故作神秘地说,“而且你们不知道吧,沈夜原来是外科专业的,最后因为沧溟的一句话,就来了我们妇产科。” “竟然是这样啊。” “……” “……”
那边还在如火如荼地继续讨论着。但谢衣却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沈夜有女朋友,女朋友是沧溟,沈夜跟沧溟快结婚了,沧溟叫他来妇产科他就来了。几句话循环播放,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相比之下,刚才心里的窃喜才那么一点点,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沈夜从门诊回来,见谢衣独自在办公室怔怔坐着,连喊他几声都没反应,心想别是昨天淋雨病了吧。他靠近了才发现,谢衣脸色难看得很,连表情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伸手去测他额头温度,哪知谢衣却跟见了鬼似的跳了起来。沈夜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在那里支支吾吾说没事,问他吃没吃饭也答非所问,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谢衣却说突然有事急匆匆走了。沈夜本想拉住他问个明白,却被进来问病情的家属拖住,也就只能作罢。
谢衣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认识沈夜起发生的事情跑马灯似的在脑子里一一闪现。沈夜跟他一起吃饭,沈夜吃他做的难吃的饭,沈夜做饭让他带来医院,沈夜给他讲解病例,沈夜教他打结,沈夜站在暖箱前的样子,沈夜雨天打伞总会倾斜到他这边,沈夜嫌弃仓鼠的样子,沈夜放到他额头上微凉的手背……数不清的画面碎片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那些他清晰记得的,那些他以为早就遗忘的,那些他不曾在意的,此时却从记忆的各个角落被一一翻搅了出来。 仿佛逆光下的尘埃一般,闪闪发光,纤毫毕现。 又如同他此时忐忑的心,漂浮不定,无处着陆。
晚上回去仍然是搭沈夜的车。晚高峰时车堵得厉害,数十分钟也不过挪动一个路口。沈夜见他一路沉默不语,只当他身体不适,便说晚上不如煮点粥喝。谢衣嗯了一声,又沉默一会,方才强打起精神问道:“阿夜你工作这么忙,平时会不会,没空见女朋友?” 这时绿灯亮了,原本在左边的车忽然变道强行插了进来,沈夜已经起步,只得急踩刹车,险险避过。自然也没听清楚谢衣的问题,便问他,“你说见谁?” “就是,就是沧溟啊。” “哦她啊,她最近不是提了行政副院长么,在医院也能见到啊。” “哦。”
沈夜觉得谢衣今天十分奇怪。 先是中午,然后在车上,最后回到家也没有对厨房表现出往常的热衷。再说吃饭,谢衣虽不算是特别能吃,但也算是对吃比较热衷的,今天晚上竟然只喝了小半碗粥就说饱了。说他是病了似乎也不太像,回家量了体温也都正常。难道是有心事?这么想着不知为什么沈夜心里就忽然有了一种孩子长大了的错觉。 沈夜心情颇为复杂地吃完了晚饭。平时吃晚饭都是谢衣洗碗,今天沈夜见他没什么精神,就让他去休息了。洗碗的时候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谢衣身上去了。他到底有什么心事?看他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难道是跟自己有关?沈夜仔细想了一遍今天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之前在车上似乎遗漏了一个关键词:女朋友。这么说难道因为他觉得沧溟是自己的女朋友所以心情不好?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沈夜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更何况,沧溟那个性格,要是知道这种谣言…… 沈夜收拾完回客厅却没看到谢衣。他们虽然分住两套房子,但谢衣晚上却更喜欢呆在他这边看书或者随便做点什么,近来因为年会的事情更是每晚都在这里讨论到很晚才回去睡觉,今天却早早的不见了人。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沈夜打算去看看谢衣。 客厅和卧室都黑着灯,只在最尽头的阳台才有一点昏黄的灯光。谢衣趴在笼子前面,似乎在对那只老鼠说些什么。沈夜咳了一声,谢衣见他进来,又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不做声,只把手指伸进笼子里去戳仓鼠的肚皮。 几乎是将不想理你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沈夜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尴尬之下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满来,有些恶质地忍不住想要逗逗谢衣。 走到谢衣背后,手撑在两侧,又俯下身去,方才在他耳边轻声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欸?” “沧溟,不是我女朋友。” 沈夜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谢衣坐在那里,手指还按着仓鼠的肚子,只是细看的话,从脖子到耳尖,都慢慢地浮起了一层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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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Feb 18, 2014 9:46:30 GMT 8
第十一章 谢衣平日里虽也算沉稳有度,但到底年轻,又是第一回在这样大的会场发言,终归免不了会紧张。早晨的时候便站在穿衣镜前与领结斗争不休,怎样打都是不驯服的怪异形态,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面上也流露出一丝懊恼来。 沈夜无法再袖手旁观到底,到底是走过来替他整理仪表。 他靠得这样近,谢衣甚至能数清楚他低垂双眼的睫毛,一时间什么焦急懊恼都消失不见,只剩紧张,紧张得心如擂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屏住了呼吸看他十指灵巧动作。加上末了替他翻好衣领抚平皱褶的动作,也不过数十秒时间,谢衣却觉得这时间已然长得他快要忘记呼吸,又觉得再长一些也不为过,再长一些,才好呢。 沈夜后退一步,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点头出门。
到会场时间尚早,现场只有数名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会场。谢衣拿了大会日程细看,在中腰处找到他和沈夜的名字,发言在上午场的尾声。 他正要将时间告诉沈夜,却听身后高跟鞋叩着地面渐渐靠近。 那双鞋的主人在他们身后停住,他转身时正听她道:“阿夜。” 那声音十分妙曼,又带着骨子里的一丝高贵清冷。谢衣想了片刻方将面前女子与院墙上的照片重合起来,心里却暗道,真人要好看得多,想了想又补充道,声如其人。他并未见过沧溟,只听说过一些传闻,包括那日护士们所说,想到此节不由感慨若非听过沈夜亲口否认,恐怕他当真将两人认作一对,盖因确如众人所说,他们站在一起实属一对璧人。但此时他心中对沧溟却是好奇占了上风。 他在这边兀自想了这些,浑然不觉沈夜已与沧溟打完招呼。 沧溟见他探究的目光并不避讳地朝自己投来,便向沈夜递了个疑问的目光,唇角却微微勾起,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引起了她的兴趣了,然而下一步她会怎样,多少年来却仍无人能料得到。 正巧沈夜与她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见着这个表情便觉得头痛不已,只得轻咳一声,皱眉开口道:“谢衣,本院这届的新职工。” 沧溟看他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这答案太过敷衍搪塞,她十分不满。 好在此时华月远远带了与会专家一行人过来,沧溟只得暂时暂时放过他们,调整出东道主姿态一一与之寒暄,只在间隙朝谢衣递一个可称顽皮的笑容。 流月女神看起来与传闻并不一样,倒是相当亲切活泼。这是谢衣因此留下的错误印象。
除了与沧溟偶遇这一插曲,其余倒也没再有什么情况发生,前半场谢衣老老实实坐在台下当听众,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后台等着上场。 沈夜到了后台,看见谢衣坐在一边,手里拿着讲稿。前面还在进行着上一个话题的提问环节,那讲者似乎十分幽默风趣,引来阵阵喝彩,热闹之下称得后台气氛愈发静默。发言虽然后PPT辅助,但总需要将讲稿来回背诵,以求口齿清晰语句流畅且能把握好节奏,而谢衣双眼低垂,眉心微蹙,口中念念有词,此刻显然正在最后一遍过稿。沈夜见他这般模样,便默默站在一边,并不做声,直到谢衣抬了眼来看他。 主持人在前台念出他们的名字。 谢衣站起来,沈夜最后替他调整了下领结,道:“走吧。”便并肩走上演讲台。 谢衣负责介绍背景知识及病例特点,沈夜着重讲述诊治过程,并负责后续答疑环节。除了最开始几句音调微妙的变化能提示谢衣略微紧张的内心外,整个演讲进行的十分顺畅,二人的衔接亦是十分默契,结束时可看到主席台上前辈们赞许目光。 会议到下午五时暂告一段落,随后是晚宴。为了方便与会者之间的交流互动,主办方选择了西式酒会,省去许多拘束,只待大会主席简短致辞后,各人便端着酒杯,在人群中寻找共同话题者并相互探讨。 沈夜领着谢衣与相熟的前辈们一一介绍认识,又聊了几句本城妇产科发展走向的问题,便看些谢衣眼神不住滑向冷餐长桌,知道他是饿了,沈夜也就不再拖延,略说了几句便与谢衣一同离开。 此时厅中忽然起了喧哗,方向正是冷餐桌那边,两人便上前查看,是酒店的侍者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昏厥。 此时本能反应下,谢衣立刻半跪下去查看那人生命体征,沈夜查看现场除外危险因素,接下来便是预演过无数次的心肺复苏。在场的绝大多数是医疗卫生行业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自觉给两人留出抢救空间,并拨打120求助。 心肺复苏十分耗费体力,饶是两人交替进行,等到半小时后急救车终于赶到,也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协助急救人员将患者送上车后,谢衣干脆坐在了地上,西服外套早就不知去向,汗水洇湿了后背的衬衣,打湿的刘海黏在额前,热得不行了伸手便扯松了领结,将衬衫的袖子也挽到手肘。沈夜到底做不到像他一样随性,只解开了领口的纽扣,站在一边靠着柱子平复呼吸。 此时虽只有微风徐徐,但到底深秋时节,入了夜气温更降,数分钟汗水便蒸发殆尽,只是沈夜早起梳好的头发却再不肯服帖。谢衣抬头望去,只见几绺短发垂在他两侧额角,不似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却使整个人都显得生气勃勃,与自己仿若同龄。 其实沈夜本来就与他几乎同龄,但谢衣活泼和煦,沈夜却不苟言笑,虽让人觉得老成可靠,但因为那一丝不苟的外表,加上鲜少表达情绪,仿佛无端长了辈分,令人生畏,无法靠近。而此时虽然额发凌乱,神情疲惫,却有血有肉,生动可亲。 谢衣本无意打破此时安静氛围,然而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二人此时方才觉得腹中饥饿,但酒会所供基本为冷餐,此时再看全无胃口。沈夜对谢衣伸手,后者默契地借力起身,两人同时问:“出去吃?”一时眼中全是笑意。 谢衣带着沈夜去了街角的面点,熟门熟路的点了两碗招牌面。 那店面十分小,店里紧凑地放了四张桌子,好在此时饭点已过,仅有他们两个客人,并不拥挤。谢衣抽出筷子,那热茶水烫了递给沈夜。他过去常来这里解决,自从住到沈夜家,才结束了常年外食的命运,这动作今日做来仍是十分自然流畅,但心境却完全不同。 片刻面就端了上来,热腾腾地水汽缓缓上扬,在狭小的店堂里蒸腾出世俗的暖意。 沈夜教给他最初的职业技能,给他一个堪称是家的归处,令他在茫茫世间觉得有所依托。而这个曾经仿佛无法触及的人,正坐在他的对面,举了筷子挑起面条,与他分享着世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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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Boaj 发表于 Feb 18, 2014 14:38:35 GMT 8
瞳十二简直……洒家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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