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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17, 2014 19:57:02 GMT 8
gn你好,非常喜欢你的文章~请问可以转载到沈夜的个人论坛吗?? 论坛地址:http://shen.boards.net/ 首楼会注明作者和授权~方便的话更欢迎来亲自更文同乐!^O^ №4 ☆☆☆= =于2014-02-16 23:11:29留言☆☆☆
№4 ☆☆☆= =于2014-02-16 23:11:29留言☆☆☆ -v-转载请随意,谢谢喜欢~ №19 ☆☆☆捡起我的节操来于2014-02-17 12:28: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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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鳜鱼 发表于 Feb 17, 2014 19:59:28 GMT 8
*依旧是活动文来36发一份XD *OOC必须有小心食用 *小节标题均出自九歌
口腹之欲
吉日兮辰良,将愉兮上皇
又到了每年的神农寿诞,砺罂栖息在矩木上,看着不远处的祭台上,那人换上了极少穿着的大祭司袍,正在向神农祷告。 他并不喜欢沈夜穿上那套白色的袍子——虽然它们脱起来更方便。 但是每当沈夜换上那身衣服时,身上的气味就变得不那么美味了。 砺罂是心魔,靠吞噬人的七情六欲而生。越是强烈的感情,对他来说表示越强力的养料。 而那些憎恨、恐惧、愤怒和绝望,则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因为这世上没有比这些更为强烈的感情。 烈山部的族人们依旧虔诚的祈祷着,一如烈山部的大祭司每年仍依惯例向神农献上祭舞,寻求着那早已抛弃了他的族民千万年的神的庇佑。 即使他,和他都知道,神早已抛弃了烈山部。 而此刻,这位烈山部的大祭司也已经决定——要抛弃神。 交易?砺罂盘旋在矩木的上方,讽刺地发问。你们如今还有同我谈条件的余地吗? 明显现在我手中的筹码大一些。砺罂缠绕着矩木的枝干,俯瞰着那位庄严肃穆的烈山部大祭司。 但是如果不合作,你会很快被发现,然后抓回魔域。沈夜背着手,站在矩木之下。动静如果闹的太大了,于你也会很麻烦,不是吗? 你要怎样的交易。第一次见面,砺罂就嗅到了沈夜身上那从未接触过的美味气息。 互惠互利不好吗?沈夜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威胁了的自觉。 真是太美味了。砺罂想着,他从未见到过,哪一名神裔的祭司,内心会有如此多的愤怒与憎恨。那些憎恨与愤怒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其中细微的差别砺罂能够分辨出来。 让烈山部的族民染上魔气。沈夜平静地说道。 哈?砺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让自己这些神裔的族民,变成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原以为,这位大祭司顶多与自己定下约定,不伤害烈山部族人的性命,也就不会阻止他通过矩木吸食下界七情。 砺罂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心魔,那么一定会觉得眼前的这人已经疯了。 但是沈夜身上有的,却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味道。 总好过在这囚笼里染上绝症等死。沈夜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这魔族,难道还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关心我的族民? 呵呵呵,若是要我令你的族民染上魔气,倒也不难。砺罂的视线在沈夜的身上徘徊了一会儿。只是那样,便要付出再多一些的代价。 进入大祭司安寝的主神殿,并没有砺罂所想象的那么艰难。 一路他并没有遇上什么守卫。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大祭司大人,请开始吧。砺罂冷笑了两声。 常年包裹在繁复的祭司服下,深藏在不见天日的神殿之中的身体,是透着一种微微的青的苍白色。 黑色的魔气首先触上的,便是苍白上的两点浅浅绯红。 沈夜的呼吸忽然急促地停顿了一下。 咦?砺罂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 原来你不仅是神裔子民,居然还是得到神血护持的人。砺罂发现了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灵力的真正来源后,立即收手,稍稍退开了些。 大祭司大人,看来我们的交易出现了一些问题。 哦?沈夜并没有把那些逶弃在地的衣服捡起来,仍是赤裸着,似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砺罂。 你无法染上魔气。砺罂倒是直言不讳。若是不能确保你不会在背地里搞些小花样,这交易可就不好办了。 那团魔气回到了砺罂的手中,慢慢凝结成了一块石头。 大祭司若不嫌弃,就请戴上它。 沈夜接过魔石,其上充盈的魔气使身负神血的身体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但他不动声色地将魔石握在了掌心。 这块魔石由我的魔气凝结而成,这样我便能随时随地地知晓大祭司大人在做什么了。砺罂满意地笑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余所为
砺罂知道矩木之中沉睡着流月城的城主,那个有着整个流月城中最高贵的血统的女人。 虽然沈夜与他近于咫尺,但是他却并没有特意去听他们谈论了些什么——魔石沈夜也没有带在身上,说是此时不能被沧溟察觉。 无非是商量些过河拆桥的法子,砺罂并不屑于去听。 因为这世上原本就不会有真心与魔合作的人。 最终沈夜说服沧溟,接受了他提出的,与砺罂合作的建议。 随后沧溟便再度陷入了沉睡。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沈夜暗中令瞳做了不少尝试。 那些感染上了魔气的患病族人,大多都恢复了健康。只有少量的人,运气不好,感染魔气后神智狂乱,最终死去。 在彻底确认感染魔气可以使得烈山部人再也不畏惧下界浊气后,沈夜在来月的月祭上,宣布了与砺罂合作的决定。 数名高阶祭司当场发难。而跪在地下的那些人大多不敢擅自行动。 当其中一人的剑刺穿了沈夜的胸膛时,人群骚动了起来,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就当那人正洋洋自得,沈夜却又再度现身。 愚蠢。砺罂看着这如同一出闹剧一般的祭典,冷冷嗤笑。 反对的声音并没有自此减弱。而且这次公然的刺杀,也令沈夜明白了,有些消息并非隐瞒得滴水不漏。 此后亦有数名祭司先后反叛,但都遭到了沈夜的血腥镇压。 不,或许并不血腥。砺罂看着矩木下,沈夜挥手间,再度斩杀了几名意图窥伺沉思之间的祭司。 烈山部人应清气而生,死后也只会化归清气,消散于天地之间,不留一丝痕迹。 就连那些失败的魔化人,最终也不过是萎顿为一捧飞灰。 从某一天起,砺罂发现,沈夜的身上又多了一种味道。 痛苦的,而又愤怒,不同于早先的任何一种味道——是一样什么新的东西,引动了沈夜的内心——而砺罂可以觉察到不同的情绪间,任何一丝细微的区别。如果他愿意的话。 大祭司大人最近似乎颇为烦恼。他从矩木的枝叶中探出头来,凑到了沈夜的面前,并无实体的身体被刻意拉扯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看起来颇为滑稽。 可惜沈夜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本座身为烈山部大祭司,事务繁忙,自然有许多烦恼。 呵呵,那我给大祭司解决了最要紧的那个烦恼,大祭司可有什么表示?砺罂并没有戳穿沈夜的敷衍之词,反而怪笑着凑得更近了些。 沈夜并未以舜华之胄在两人之间加以隔阻,有些魔气熏染到了他的面前,神血立刻在他体内翻腾了起来。 砺罂觉得总有一天,他会将面前的人拆吞入腹,啃食干净他身上的每一丝情绪。 他尝过许多种口味的七情六欲,但是还没有哪一个人的味道比沈夜更加甜美。 哦?你还需要什么表示?第一批矩木枝已经即将备好,不日便可投往下界。沈夜不动声色地与砺罂对峙着。 可是我却因为不能掌控大祭司这般危险的人物,心里总是不安的很。 沈夜沉默地看了已经变化回平常形貌的砺罂,平静地问道。 那你待如何? 呵呵呵呵,大祭司大人当真不知? 沈夜看了他一阵,此刻他的眼神里倒没有砺罂先前所设想的,愤怒、屈辱跟不甘。 沈夜似乎根本没有思考什么,只是矜持地沉默了一会儿。 随本座来。 大祭司大人。砺罂在沉睡着的沧溟头顶盘旋了一圈。 在这儿就行。 在这神农矩木之下,在你的城主面前,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沈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苍白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层薄红。 当然不是因为害羞。砺罂从沈夜的身上,嗅到了一种崭新的味道。 魔的寿命总是很长的,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长久地存在下去。 烈山部的人寿命也比寻常人类长得多,沈夜又身负神血,想必会活得比寻常烈山部人更长久些。 所以砺罂非常有耐心,他觉得他可以等到这粒果实彻底成熟的那一天。 沈夜不愿意讲,但如今的流月城中,砺罂往来自如,许多秘密对于他来说根本谈不上是什么秘密。 背叛了沈夜的人有很多,这其中就有他唯一的弟子。 砺罂拾起了沈夜解下后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中衣。 沈夜就那样坦然地站着,站在他的面前。 本座事务繁忙。 他甚至还有心情催促砺罂。 语气颇为不耐,简直像在埋怨砺罂动作磨蹭,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砺罂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抚摸上了沈夜的身体。 大祭司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呢。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慢慢享受才好。 他深深地嵌进沈夜的身体里,沈夜躺在矩木根部的石质台阶上。大约是与他体内翻涌的神血之力遥相呼应,矩木的树冠在一丝风也无的沉思之间中簌簌抖动着。 沈夜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平静得就像他只是在进行每月例行的祭祀典礼一般。 他的目光越过砺罂,透过那层黑雾一般的魔气凝聚成的躯体,看着那些筑成囚笼的石柱。 好在砺罂倒也不见得多么在意身下的对象有什么反应。 等那团黑雾终于离开了沈夜的身体,神血平息时,沈夜的眼睛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看向砺罂。 好了?他支着上半身坐了起来。那本座可以走了吗。 砺罂没有回答,只是呼啸着穿过枝叶,像来时一样钻回了矩木里。 沈夜将繁复的大祭司袍,又一一穿回了身上。等一切都整理得一丝不乱之后,他才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 那件被他遗弃在地上的中衣,忽的燃了起来。最先是一簇火苗卷上衣袍的一角,随后火舌就舔上了衣襟,很快那不多的布料就化作了一地灰烬。
雷填填兮雨冥冥,风飒飒兮木萧萧
流月城高悬于北疆之上,每年过了六月,便会转入寒冬,只是索性城中草木大多依附矩木而生,所以倒也少见凋零。 砺罂安稳地盘旋在矩木的一根树枝上,看着沈夜每日例行来给沧溟献花。 那些脆弱的植物往往进了流月城不一会儿就死了,沈夜不得不用己身的灵力维持住那一点脆弱的生机。好使得这些东西,不至于还没送到沉思之间就凋败了。 大祭司之深情,真是令人动容呀。砺罂等到沈夜直起了腰背,才从树冠里钻出来。 沈夜头也不抬。 呵呵呵。砺罂撩拨不起他,倒也无趣,游荡了一会儿,便又钻回了矩木深处。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流月城待了多久了。 或许有一年,或许也有十几年,又或者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通过矩木能啜吸到的下界七情其实不多,沈夜每次投放矩木枝时也总是推三阻四、诸多理由,并且那些下界人的七情也不大美味。 不够热烈,也不够有趣。 不强烈的情绪,对于砺罂来说都味如嚼蜡。 于是晚一点的时候,砺罂轻车熟路地去往了沈夜的寝殿。 ——却扑了个空。 是了,每天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他倒忘记了。 今日是例行的月祭,沈夜要一如往常在外主持。 当真可笑。砺罂大大咧咧地躺在沈夜的床上。 如今烈山部之中,大半的人都已染上了魔气,却还继续着供奉神灵的祭典。 砺罂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透过那些苍老的枝桠以及墨绿的叶子。 沈夜换了一身不同往常的祭司服饰,脸上覆着面具,手里握着权杖。 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一边吟着传承千年的祷词,一边变换着身形。 就像一只白色的凤凰。 但最终又深深地低下头去。 砺罂看着那一身的雪白忽然觉得刺眼得很。 若是哪回祭典的时候,自己将他那身华丽的装饰都撕去,不知道那些祭司跟族人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祭典结束,沈夜回到寝殿时已经入夜许久。刚刚进门,他便被魔气缠住了手腕拖了进去。 砺罂,你的胆量如今越发大了。沈夜躺在床上,看着盘旋的那团魔气,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大祭司大人何必如此矜持呢。砺罂倒不介意沈夜的冷言冷语。又不是第一回了。 魔气触碰着裸露出来的肌肤,在上面留下墨迹一般的黑色纹路,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融开。 压抑的喘息在空旷的寝殿里回响,那些层层叠叠的衣物解开后,压在沈夜身下。 就仿佛盛放后裸露出的花蕊。 似乎只要少少地使上一丁点儿力气,就能把他揉碎。 但砺罂还在等着落花之后结果,结果之后成熟,所以他还不急着破坏这具人类脆弱的躯壳。 离开了沈夜的身体之后,那些残余的魔气还在沈夜的肌肤上游走着,黑色的魔纹在沈夜的身上一闪即逝。 真是遗憾。砺罂叹了口气。这么美丽的东西居然不能留下。 因为神血的关系,这些魔纹只能在沈夜的身上停留一小会儿的时间。 沈夜从神血灼烧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胸口刺痛,而他此刻虚弱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神血曾经治愈了他,而如今,恶疾再度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上了他。 他的,他们的,和它的剩下的时间都已经不会太长了。
身既死兮神以灵
当第一片叶子从矩木上落下,就会开始有第二片,第三片……直至一支枝桠、一根分支出来的枝干也开始枯萎腐败。 那些被风琊诱骗来的祭司,最终还是死了。就像那些靠神农法术已经再也治不好的木头 砺罂把沈夜最疼爱的妹妹拐骗了出来,然后换走了她身上的魔契石。 最后的时刻已经越发临近,流月城中的族民日益减少,神殿之中的传送法阵日夜不停。 这些砺罂都知道。 万事万物都有终结的时候,一场开始时就虚以委蛇的交易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被那个用了一百年的时间与一个女人的全部魂魄之力织出来的茧包裹起来,封印在了矩木的深处。 他听到沈夜与沧溟的对话,那些声音顺着风、顺着矩木、顺着他与沈夜之间的魔气,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当矩木被斩断,当剑鞭抵在后颈,当魔核被沈夜从他妹妹的躯体里生生挖出来捏碎。 砺罂终于嗅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成熟的味道。 可惜此刻的他已经不能采摘品尝这孕育了上百年的果实。 只是区区剩下的一点灵力,也只能支撑他通过往来之镜返回魔域。或许数千年后,他会再次恢复,但是却不知道是否还能遇上沈夜这般的美味。 但是此刻这少少的残余希望也被劫火焚烧殆尽,砺罂消散前的一瞬,心里还在惦记着。 若是不等那么久就好了,早一点把那个人吃了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落得一场空。
长无绝兮终古
怎么魔难道死了,还会有魂魄这种东西。砺罂醒来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以前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悟过来,他还活着。 此刻他还好端端的浮在沈夜胸口。 沈夜就坐在神殿里他那张宽阔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眉毛紧紧的扭在一起,手还按着胸口。 四周碎石头不断地掉落,砺罂看沈夜不大想搭理的样子,只好用那残存的一点点儿魔气,张开了个薄薄的罩子。 这里就要塌了。出乎意料的,沈夜似乎是并没有失去意识,倒是睁开眼睛,跟砺罂搭起了话。你还不走吗? 砺罂没答他的问题,反而努力地找着答案。 总算给他找到了。原来最当初,他给沈夜的那块魔石,沈夜现在就放在胸口。 魔气虽然与神血力量不容,却可以抑制他身上的病变加深,所以自从神血的力量开始衰竭之后,沈夜便将魔石带在身边。 走?呵呵呵,走去哪里。砺罂倒是不着急,悠悠地在座椅扶手上坐了下来。 没了魔核,没了灵力,你也依然不会死,不是吗?沈夜看着那一团朦朦胧胧的黑雾。 呵呵呵,大祭司大人,你可是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也要除掉我的,怎么现在这么好心还要放我走了?砺罂忽上忽下地飘着,就跟以前存心让沈夜心烦时做的事情一样。再说了,如今这么一点点灵力,我亦无躯壳依附,去了下界也是个迟早消散的下场。 倒是大祭司,此刻你怎么不杀我?砺罂看沈夜半晌没有动静,觉得烦躁的慌,故意凑到了沈夜跟前去了。 杀你?本座自然想杀你。沈夜倒是波澜不惊。 砺罂再凑近了嗅嗅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大祭司大人是杀不了我了。他有些得意地笑起来,贴着沈夜裸露出来的皮肤,此刻的砺罂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是手哪里是脚,只是分出了一点触须碰着他。那现在,我要对大祭司做什么,大祭司都阻止不了我了。 沈夜任由他动作着,也不反抗,似乎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似的。 罢了……许久,沈夜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 砺罂瞬间觉得即使自己此刻的灵力只是早先的极其小的那么一块儿,也战栗兴奋了起来。 沈夜的那句话仿佛是开了一道闸,大片大片美味诱人的气息从他的身上窜出来,砺罂本能的吸食着那些东西。 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都好,此刻的砺罂饥不择食,将那些东西都一股脑囫囵吞了下去。 等到最后一丝吸干净了,他才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又动手试了试,外面的罩子似乎也能变得厚些了。 大祭司,嘿嘿……砺罂笑着,刚想凑过去再碰一碰沈夜,却发现自己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了。 又过了一阵,他才发觉不是自己的问题。 沈夜就在他面前,一点儿点儿地,变成了细碎的光屑。 最终袅袅地散开了。 砺罂刚刚聚起来的那一团黑雾,在沈夜原先的位置上兜兜转转了两圈,连同着那层薄薄的罩子,一块儿消失了。
等到清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这个跟别处没有什么不同的小村子里也格外得闹腾了起来。 村子里那个眉毛胡子早就白成了一把的老村长,指点着那些家里有小孩子的人家,去山背后的那个小破庙里拜一拜。 这小破庙看着破破烂烂,也不晓得是哪个年头里造起来的了,里面的那尊泥塑像,久经了风霜雨雪,也早就洇得一片脏兮兮的,辨不出眉眼。 只是村子里头代代传着的,家里的孩子若是哭闹不休,或是村里头有人撞了邪晦,就去那小庙里头拜一拜,隔个几日便也就自然好了。 张家的媳妇儿几个月前刚生了孩子,上了回坟之后,家里的小不点儿就镇日地哭闹个不休。可她家里的男人正好去了镇上,她几回在那小破庙外头转悠了,都不敢一个人进去。 但眼看着孩子吃不下奶,只是每日啼哭,她也着实没了办法,只好咬牙带着孩子去了。 这小庙确实已经有了年头,从里到外都破破落落的,里面也只有个简陋的神龛,里面摆着那个看不出眉眼的黑黢黢的神像。 她抓着孩子的手合了个十,虚虚朝那黑咕隆咚的神拜了拜,然后就觉得似乎一阵寒风顺着脊梁吹过了去。浑身颤了颤,连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扭头撒腿便跑了。只想着若是这回不灵,就等着男人回来了再要他陪着自己来一趟。 但是兴许那小庙真的很灵验,当天的晚上那孩子便不哭不闹了,喝了奶满足得睡得香甜。 说来这灵验地保佑了村子不知道多少年的小庙,居然也没有人修缮。后来有一次她又好奇的去问那老村长,老村长只是说,以前也修过几次,但是每回修完了当夜就被大风刮了。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了,里面的那位大人兴许是就喜欢那破庙,也就这样随便地由它去了。 等到入了夜,最后的一家人走了,有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会来了,砺罂才动了动不知不觉里有些僵硬的脖子,从神龛里跳下了地来。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这么个小村里来了,那时候的砺罂只是稍稍恢复了气力,远没有了当年能够兴风作浪的本事,也就这么蛰伏了下来。偶尔吸食些人气,也算能勉强凑合。 日子久了,他便懒得再动弹了。 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总也有人生总也有人死,虽然吃不饱肚子,总归还是能勉强糊口。也是这么着一来二去的,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传出了他是土地神的流言来,倒是把他给供上了。砺罂实在不耐烦这些个,入了夜便把那些东西撒的到处都是,就连新修的屋子也被他戳了两个窟窿眼儿。于是久而久之的,那些村民也就乖觉地不再来打搅他破落的生活了。 砺罂仍然爱吃人类的那些恐惧、愤怒或是绝望、憎恨,村民倒反把他当成了祛除邪晦的神明。他一边在心里嘲笑着这些凡人愚蠢,一边倒也乐得有送上门来的吃食。 就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不是不好。砺罂坐在断了一截的屋梁上晒着月亮,砸吧着嘴,回忆着白天吃过的那些味儿。 重新吃上一口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些东西的狂热不如以前了。原先以为是村里平和,所以这儿的人情绪大多不浓烈。后来砺罂偷跑出去一次,隔了片老深的林子,到了车水马龙的镇上。混在街里头,那些人来来往往,他却还是尝不出个好歹来。 最终砺罂讪讪地回了村子,又蹲回了神龛上。 其实他总是不愿意承认,他的心里头——要是他也有那个人类有的会扑通扑通跳动的肉块的话——总还藏着一块美好的滋味儿。 那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尝过的东西,但是他却再也没尝过比那更甜美的了。 砺罂不大确定,但只是朦朦胧胧地晓得,那种滋味儿跟憎恨与愤怒…… 不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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