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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6:43 GMT 8
授权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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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8:17 GMT 8
会议室里的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冷气没开足,让人莫名地心情烦躁。 初七扯了一下领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这个谈判已经谈了三天了。 事实上很明显双方最后肯定会合作,只是对面负责这个项目的年轻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依旧在笑嘻嘻地打着太极。 钱放在银行也是要付利息的。 不过乐家少爷身为乐氏财团的独子,财大气粗,兴许正愁着钱没处花,要不然的确难以解释这个突然呈胶着状态的合作进度。 初七抬了下手,打断了正在做报告的下属:“不好意思,相信谈了这么久各位也累了。请各位出去稍作休息,我想和乐总经理单独谈谈。”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边的人都异常尴尬。 乐无异依旧撑着很欠扁的灿烂笑容点了点头。 双方人马都快而安静地离开了会议室。 初七终于把领带彻底解开了,他以手敲着桌面,沉声道:“乐总经理是否对我有意见?” 乐无异一脸无辜:“怎么会?我十分欣赏初七特助的才干,家父一直说让我跟你多学习。” 初七翻着报告记录,冷道:“这份合同本该三天前就签好了,乐氏集团临阵换将,让我们部门重新报告了一次不说,还揪着些细枝末节拖延进度。如果乐少爷不是对我有意见,那么是没什么诚意要与我们公司合作了?” 乐无异同样翻开计划书,用红笔刷刷勾了好几个地方,扔在长桌中间,笑得爽朗:“我不认为这几个数字是什么细枝末节。实际上这项工程做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那老爹说就是做个慈善而已,哪里指望赚得了什么钱,你们流月集团的条款未免太不为慈善事业考虑。” 初七暗地里磨了下牙,声音仍是平稳:“乐少爷说笑了,听闻乐少爷和夏家公子是多年至交好友,消息灵通,下一个T市中心就要在乐氏集团的慈善事业里做成了,乐少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好这么谦虚。我们流月集团不过仰仗大家客气,拿了两个奖而已,自然是不好跟乐氏谈条件。只不过大家合作了这么久,讲究个信誉和气,乐少爷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乐无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初七特助不只是设计图画得好,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嘛,沈总裁何其有幸能请到初七特助这样的人才。如果说我们公司愿出三倍薪水挖沈总裁的墙角,不知道初七特助赏不赏这个脸?” 初七扯了扯嘴角表示微笑:“多谢乐少爷看得起,我的本事也就呆在流月集团比较适合,其他的实在不好高攀。” 乐无异似乎料到他的答案,并不计较,实际上他敢肯定自己这几天已经把这个沉稳内敛的人惹得够心烦了。 三个的银行利息,似乎还算有所值。 合约终于在拖了三天后顺利签成。 握手道别的时候那个笑得一脸欠扁的青年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听说初七特助三年前出了事故失忆了?真是十分可惜呢。” 他的确是失忆了,三年前的关于他人生的所有一切他都不记得,幸好生活常识和生存技能都留了下来。 他所有的记忆只有醒来后的这三年。 他只知道,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喜欢画图纸,他有个恋人,叫沈夜,是他的上司。 初七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 小曦开学就住了校,沈夜从来都是加班狂人。 初七把客厅的大灯打开,等了一会,开始动手做饭。 饭做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初七看了下表,刚好八点半。 他给沈夜倒了杯温水,两个人坐下来安静地吃饭。 初七做饭的手艺一直都不好,菜看着不怎么好看,吃着也不怎么好吃。 小曦在家的时候,每次到了饭点要么就出门吃,要么就要拖着华月过来改善伙食,偶尔被沈夜逮着吃两次就十分苦哈哈。 只有沈夜一声不吭地默默支持了好几年,沈夜极端厌恶在外面吃饭,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情愿回家吃这个卖相不好的饭。 偏偏他的厨艺多年磨练也毫无精进,而且似乎是没有希望了,想来对沈夜的胃真是有几分歉意。 但是,初七想,这个看起来有点冷酷的男人应该是很喜欢自己吧。 沈夜刷了碗就去洗澡。 浴室门是半掩着的,水声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初七拿着遥控器翻来覆去地换了一堆台,终于把它扔在沙发上,关掉了电视。 他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沈夜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他在沈夜的目光下一件一件慢慢地脱掉衣服,衬衫,西裤,内裤。 他光着身体亲着同样赤裸的沈夜时,沈夜哼了下:“这么兴奋,合约签成了?” 初七含着他的耳垂嗯了一声,笑了句:“来提前讨个沈总裁的奖金。” 沈夜气息不稳地嘶了声:“去床上……” 初七插在他湿漉漉头发上的两只手一路顺着往下摸,嘴也识时务地跟着。 沈夜被困在湿热的墙壁上,他闭着眼别过头,不再说话。 折腾了大半夜,两个人终于安分地躺在床上睡觉。 初七把手搭在沈夜腰上,不知为何还是想起了乐无异离开时说的话。 不管是谁,在医院里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都会非常恐慌吧。 初七也是如此。 幸运的是,沈夜从他睁眼的那一刻就一直陪着他。 沈夜说他是父亲收养的孤儿,但是实际上在事故前两人已经开始了恋爱关系。 沈夜给他看了他从前的照片,他在学校拿的奖,他的毕业照,他从前住在沈家大宅时的房间,他和沈夜的合照,一切都是非常熟悉真实的。 沈夜的脸看起来总是有点冷酷,但是对待失忆的恋人却非常耐心温和,初七问什么他答什么,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他总是在初七急躁的时候冷静地安慰:“不用着急,慢慢来,反正总会想起来的,你急什么。” 初七在慢慢适应了生活之后也开始觉得没有必要。 事业顺利,情人近乎完美,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初七的手摩挲着沈夜的腰,神游似地又想起了他和沈夜第一次发生关系时的情景,那真是一次灾难。 他在失忆后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沈夜所说的恋人关系,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异常迷恋沈夜。他和沈夜独处时总是忍不住看着他,想碰触他,无法阻止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 沈夜说他们是恋人的时候他觉得非常轻松和欣喜,原来自己并不是色情狂,而且他的所有臆想都是有实现的可能的。 但是他第一次尝试碰触沈夜时,沈夜却非常吃惊,他看着面带疑惑的初七,僵硬地说了句:“我们以前也就刚刚恋爱而已,没到这程度。” 初七收了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沈夜沉默了一会,很干脆地脱了衣服,声音又变成一贯的冷静:“反正总会到这一步的。” 两个菜鸟的第一次,折腾了老半天,情形可谓惨烈。 初七后来才发现沈夜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他有时候看着沈夜冷酷的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夜愿意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他甚至不觉得沈夜喜欢男人。 初七想,这个人想必是非常喜欢他的吧。 他终于抱着沈夜的腰沉沉入睡,梦里也十分安心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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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9:03 GMT 8
沈夜要出差一个月。 早上给沈夜打领带的时候初七有点磨蹭,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几乎一直呆在沈夜身边,突然要分开这么久,他其实很希望沈夜能说点什么。 但是沈夜很干脆地带着助理赶飞机去了。 初七开着车去上班的时候仍然觉得十分失落,如果不是手上负责的这个项目太过重大,陪沈夜去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总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职位,开会和应酬都是会让他觉得烦闷的工作。 如果能够只是沈夜的私人助理和设计师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滑过的时候初七就自嘲的笑了笑,像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舍不得跟恋人分开的情绪,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年纪。 况且,被沈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被嘲笑。 初七停好车,整了下头发,笔直地走进公司。 西装笔挺,步履稳健,面容沉稳,仍然是十分干练的菁英模样。 “特助早。” “陈小姐早。” 初七刚准备进办公室,秘书陈小姐喊住了他,支支吾吾地道:“特助,你上次说要招的助理,人事部已经推荐了人过来,但是这个人不太适合,我们又不能直接叫他走,你看……” 初七皱起了眉。 初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乐无异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得很贼:“初七特助似乎不高兴看到我啊?莫非我的履历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初七翻着简短却十分有分量的履历,冷道:“堂堂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成员,屈尊在我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助理,实在太大材小用,被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流月集团糟践人才。乐少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乐少爷实在无聊,何不去催下贵公司早该放的款项。” 乐无异笑眯眯地摆着手,语气夸张道:“唉,我知道上次合约的事,初七特助心里厌烦我。初七特助也知道,我刚从国外回来,什么都不懂,逮着个机会想表现下吧,还里里外外地得罪了不少人。我老爹已经严命我不准插手任何项目事务,请初七特助看在我家老爷子的面上,让我在流月集团学习学习。” 初七盯着这个人,实在想不通他这样胡搅蛮缠地是想做什么。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瞧着这个年轻人,莫名地就容易烦躁。 可惜又不能得罪他,初七按耐着性子陪他打太极:“乐少爷聪明伶俐,人还未回国我就已经在酒会上听过无数次大名了,何必妄自菲薄。只是我们总裁最近不在,聘用合作公司的少东家实在不符合公司规定,还请乐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 乐无异长叹了口气,十分委屈的样子道:“看样子我上次得罪的初七特助不轻啊,虽然很对不起,不过这个职位我还真是想了很久,请初七特助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务必要原谅我。” 初七还没搞懂他什么意思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乐绍成爽朗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初七啊,我家那小子到你公司了吧。那小子被我宠坏了,任性地很,请你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帮忙管教管教。我家小子整体念叨着你,十分崇拜你啊,你不要有什么顾忌,他要是皮痒,只管揍他就可以。” 初七耐心地听着他说了一堆,沉声道:“老爷子何必这么客气,您家小孩不就跟我自家兄弟一样,请尽管放心。” 双方礼貌愉快地挂了电话。 初七冷着脸沉默片刻,冷着脸对着乐无异道:“乐少爷既然这么好学,我也只好凑数充下老师了,只是既然在公司,还请乐少爷遵守我们公司的制度。” 他按了下电话,陈秘书敲门进来。 初七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冷掉的咖啡,道:“陈秘书,麻烦你领乐少爷熟悉下公司,顺便让人事部再选个人过来。” 陈秘书会意地点头。 乐无异满意地走出了办公室,关门的时候突然又笑了下,冲着他说了句:“初七特助,你以前应该是戴眼镜的吧,我觉得初七特助戴眼镜的话应该会更迷人呢。”
初七以前的确是戴眼镜的。 后来有一次他亲沈夜的时候,沈夜嫌他眼镜碍事,把他眼镜摘了,说了句,你还是不戴眼镜比较顺眼。 他脑子一热就去做了激光手术。 眼镜刚摘掉的时候还很不习惯,不过后来却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因为上床的时候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沈夜的表情。 不过乐无异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他调查过自己?还是他认识从前的自己? 想到后一种可能性,初七习惯性地又皱了下眉头。 虽然他已经不像刚醒来的时候那样急切,但是应该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人生一片空白吧。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里似乎有些排斥,尽管知道也许那个人会了解一些什么东西,也并不是很想要顺他的意去寻找答案。 算了,其实现在这样明明很好,顺其自然吧,初七在心里这样决定着。 乐无异那个家伙打着学习的名号跟在初七的身边阴魂不散。 身为名义上的助理,他既不会写报告,又不会整理文件,何况初七本身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接触这些东西,所以他只能整日无所事事地坐在初七的办公室里哼小曲。任谁在忙的要死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你身边优哉游哉地闲逛,而且还喜欢忒无辜迷惘地看着你,都要火冒三丈吧。 初七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幸好,乐无异有一个唯一的有点,他自诩是个美食家,俗称吃货。 初七是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在公司餐厅吃或者吃秘书订的外卖对他来说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反正都比他自己做的好吃。 但是自从乐无异当他的助理以来,唯一主动并且成功做成的一件事就是负责了他的伙食。 他不知道乐无异是怎么找的,但是他买的饭的确比公司餐厅做的或者陈秘书订的要好吃。 不过初七并不打算因为这个而夸奖他,再好吃的饭也不能抵挡精神上承受的怒火。 乐无异大刺刺地在初七的办公室吃着午饭。 他一边吃一边哀叹:“这都是些什么学艺不精的人啊,还没我做得好吃,这公司附近就没啥好厨子,初七特助,你是怎么能忍这么久的?” 初七吞了一口饭,默默无语。 乐无异忍耐着把饭吃完,拍了下桌子,道:“初七特助,明天周末,你来我家吃饭吧,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厨师!” 初七想这人真是个神经病,他们看起来有那么熟吗?有吗? 虽然他很想直白地骂人,但是素有的涵养仍然驱使他扯了扯嘴角:“乐少爷太客气了,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怎么好突然叨扰。” 乐无异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不叨扰不叨扰,我一个人住,方便得很。” 既然他听不懂,那初七也只好简单粗暴了:“不好意思乐少爷,我不习惯去别人家吃饭。“ 乐无异看样子是个不懂什么叫做拒绝的人,他仍然笑得很灿烂:“哎呀初七特助不要客气了,你自己做得饭也不能吃啊,你以前可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初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了,我一直很好奇,乐少爷似乎从前认识我?” 乐无异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笑道:“你来我家吃饭,我就告诉你哟。” 乐无异身为乐氏财团的独子,却住在一个单身公寓一样的简单房子里。 他似乎独居很多年,自理能力很强,屋子很整齐。做菜的动作实在太过爽利,如果不是先前印象不好,单看那个炒菜的水平,没准初七会觉得他很帅。 初七夹着第一口清蒸鲈鱼的时候,犹豫了半响才略有些吃惊地说了句:“真的,还不错。” 乐无异自己都不动筷,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感叹了一句:“我第一次给你做饭的时候,你也是这个表情,后来我吃了你做的饭,才总算搞懂了是为啥。” 初七听了这话皱着眉,安静吃完了饭。 “我们从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听他的意思,似乎还算亲密,只是为何沈夜从未跟他提起这个人。 “你猜。” “朋友?” 乐无异笑着摇头。 “恋人?“初七皱着眉吐出这两个字。 “如果你不坚持要回国的话,也许会是吧。“乐无异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悲伤,和他那总是笑嘻嘻的脸实在不相符。 这个回答让初七有点吃惊,失忆后的恋爱太过顺心,他从未想过也许他之前喜欢过沈夜以外的人。 乐无异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道:“你们沈总裁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有说过你在国外念书的事吗?他有让你去见过你从前的朋友吗?他有没有说过你是为什么要回国?“ 初七并不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他垂下眼,只答了一句:“阿夜不会骗我。” 乐无异哼了声,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一样,他递给初七一张照片,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大概也不会相信,不过你们那个沈总裁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找,去问,你从前跟现在,很不一样。” 照片里是一片雪地,初七穿着厚厚的冬衣,大笑着捏着另一个人的脸,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自然,照片里的自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神采飞扬,看着还有点嚣张意气。另一个人鼓着脸,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逗乐,是乐无异。 初七沉默地带走了那张照片。 躺在家里沙发上的时候,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终于打了个电话。 沈夜是个不怎么爱说情话,甚至不怎么爱说私事的人,他来便来了,走便走了,毫不想念,也毫不眷恋。 电话接通的时候,初七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沈夜却也不催他,毫无动静地等着,初七最后只是低低地说了句:“阿夜,我有点想你了。” 沈夜沉默了一会,仍然是很冷静地语调说了句:“我事情快完了,过两天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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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9:28 GMT 8
沈夜刚走的时候,初七就已经开始留心他的行程,他知道他们一行人起码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谁知第二天晚上加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夜躺在他们的床上,睡得正香。 沈夜的脸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沉郁而英俊,一点碎发落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容易亲近。只是嘴唇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是绷紧的,仿佛埋藏了无数的情绪。 初七伸手拨开他额头上的碎发,让这张脸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他像是个偷窥狂一样一声不吭地看了许久,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沈夜是在喘息中清醒的,睡觉睡到一半被情欲激醒实在有点刺激,沈夜微微往后仰了下头,手抓住了初七埋在他胸口的头。 初七发现人终于被他弄醒,不怀好意地在他后腰侧重重咬了一口,他实在太清楚这具身体的喜好。 沈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初七身体前倾和他十指相扣,低头给了他一个结实的吻。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 初七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沈夜若无其事地黯哑着嗓子道:“也没什么事了,推了个酒会就回来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酒店睡得不太习惯。” 初七轻笑,他不再说话,重新吻住了沈夜。 沈夜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做 爱的时候更是不逼着简直不愿哼气,然而搂住他脖子的手却是热烈而顺从的。 初七心里有些甜蜜。 一个月不见,原来会想念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沈夜压了几天工作量,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被人翻来翻去折腾了好几遍,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简直要长眠不起了。 睁眼的时候屋里还是暗的,光线从厚实的窗帘中透进来一点缝隙,看样子天已大亮。 那个在书桌上对着电脑轻声说着话的男人在此时抬起头看着他。 “早。” “早。” 静谧的气氛就像这轻声的两个字,让人觉得熟悉而安全。 初七对着视频那边的华月,很简短有力地说了句:“这事你看着办,我跟沈夜今天都不过去了。” 华月在心里翻着白眼,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也不要这样明目张胆吧。 当然她还是十分识时务地点了头,迅速地切断了视频闪人。 两个假公济私的人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初七开着车,时不时地瞄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夜,心情还算愉快,难得有空,他们准备去看个电影。 只是那张照片,莫名其妙地突然又被惦记起了。 初七稳稳地开着车,不动声色地道:“阿夜,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们去趟我从前的大学吧,上次去的时候放假了,也没碰到个人。” 沈夜看起来没什么反应,漫不经心道:“嗯,有空就去吧。” 他这个样子,初七这几天有点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他笑了笑:“等忙完这段好了,反正也不急。” 因为是工作日,人倒不是特别多,沈夜穿着初七给他挑的休闲T恤,配着休闲裤,看起来平白小了好几岁。 初七买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倚在柜台旁,略有点无聊的样子沉静地站在那儿,他身边不断有人来来去去,然而初七一眼就能准确地看到他,就像没有办法记录别人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这样无可救药的迷恋。 然而沈夜对他,应该也是同样吧,他根本对电影毫无兴趣。 初七朝他走过去,却敏感地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 他环顾了一下,有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拿着相机匆匆地消失在人群里。 初七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初七踏出车门的时候,停在他旁边的车缓缓摇下了车窗。 乐无异探出头扬着灿烂的笑脸冲他打了个招呼。 初七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乐无异挡在他前面:“初七特助,又来看心理医生啊。” 初七看着他,不太客气地说了句:“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乐少爷终于玩够了,不知道乐少爷跟踪我,是想做什么?” 乐无异毫不羞愧地承认了:“不错,我是跟踪你了,我还让人跟踪了沈夜,至于原因嘛,自然是想帮你。” 初七冷哼:“乐少爷帮人的方式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乐无异终于觉得有点委屈,小声咕哝了句:“初七特助,你不止脾气差,嘴巴也比从前坏太多了。” 初七沉默了下,实际上他并不是小心眼的人,乐无异这个人开朗帅气,几乎不会惹任何人讨厌,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看到他就会觉得烦躁,忍不住地就想刻薄他。 他叹了口气,略觉苦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从前我们……有些什么的话,你不如都说出来。跟踪我只会降低你所说话的信誉度。” 乐无异递给他一个袋子,气鼓鼓道:“要不是你现在被沈夜迷得鬼迷心窍,你以为少爷我喜欢做这样的事啊,你快点清醒吧,你现在这个鬼样子,看得就让人生气。” 初七打开袋子,两叠照片,一叠他的,一叠沈夜的。 他的照片最上面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样子,西装笔挺,表情冷厉,然而最下面几张却突然换了背景,西式建筑,似乎是所大学,照片里的人表情生动,总是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乍然的对比下,初七不得不承认,照片里明明是同一个人的脸,然而的确又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初七翻完他自己的照片,低声地说了句:“我三年前失忆了,如果你觉得我性格有变化,那也是很正常的。想用这个来说服我的话,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乐无异倚在车门上,似乎表情也有点疲倦:“我没打算用这个说服你,我只是要你知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表情,就像另一个沈夜。你真的觉得一个人失忆后会性情大变到这种程度?” 初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会,翻开另一叠照片,他看着看着,手就开始发抖。 沈夜的照片并不多,然而每一张都足够让他震惊。 每个和沈夜一起被拍进照片里的人,他都认识。 沈夜让他见过的他从前的朋友,他和沈夜一起回大学时“刚好巧遇”的从前的同学,最后的几张都是沈夜和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那个人神色冷峻,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然而却是天生银发,很难让人认错,是瞳,他的心理医生。 乐无异看着他有些仓惶的表情,几乎不忍,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爱慕的人并不是自以为的那个人,到底会是什么感受? 乐无异暗自揣摩了下,然而终究无法体会,他狠了下心,道:“三年前,你差一点就要被授予荣誉称号,你却说你在国内有心愿没有完成,坚持要回国。你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你说你没有办法了,会回来接受称号留校任教。”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激动:“我是因为你才去的那个学校,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老师了,你知道我等着这个时候等了多久吗?!可是你此后就音信全无,我匆忙结束课业回来,找了很久才找到你,你却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 乐无异的声音说到这里已经有些黯哑,他转过头,静默了良久才终于平静下来,低声道:“你从前总是不肯说你的事,我查了很久,才有一丁点头绪。不管你信不信,那个沈夜绝对有问题,三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能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初七抖着手抚摸着照片里的沈夜。 这张让他爱不释手的脸,这个让他迷恋到无法自拔的人,他的沉默却温和地近乎完美的恋人。 他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最了解最接近他的人。 即使忘记了一切,他也在自以为的不动声色的观察中,这样小心翼翼地自信着。 然而沈夜究竟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甚至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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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9:44 GMT 8
初七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地啜饮了一口咖啡。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对面的人低头翻着档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他的声音冷静而深沉,具有天生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初七回过神,他盯着那个人的脸,道:“瞳,你认识阿夜多久了?” 瞳抬起头,嘴角扯出个若有如无的弧度:“这就是你今天神游的原因?” 初七握着空杯子,有点苦涩道:“三年了,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我本以为过去并不重要,现在才发现,原来我错了,过去的我关系着现在的我的一切。瞳,你和阿夜那么熟,为何阿夜从来不曾提起过。” 瞳把档案合起来,沉声道:“我只是个心理医生,没有办法负责你的记忆。至于你的问题,你何不亲自去问沈夜?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也不适合做心理治疗了,你先回去和沈夜谈谈再来吧。” 和阿夜谈? 初七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如乐无异所说的阿夜要为三年前的事负责,如果阿夜真的做了什么他不敢想的事,甚至……如果阿夜想要的是他没有的东西…… 他又该怎么办? 初七开着车在外闲荡了半日,他漫无目的地绕了大半个城市,最后停在了他从前读书的大学前。 百年的老校区,高大的棕榈树如同笔直的电线杆一样排排树立,时不时地有结着伴的学生们从树中间穿梭而过,看上去似乎都是欢快的。 初七一个人绕着学校慢慢走。 这个地方,或许他曾经很熟悉,然而他现在走在这里,唯一能回想起来的只有那次沈夜陪着他的时候。 当时他刚刚见完几个所谓的从前的朋友,却并没有一点收获,心里难免有些沮丧。 沈夜就是这样陪他绕完了整个学校。 临走的时候他被一直沉默着的沈夜压在棕榈树上,沈夜第一次主动吻着他,低声地说着让人心动的话:“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会让你觉得不安?” 他们在逐渐暗下来的学校无声接吻,两人在此前彼此都无意透露却又一直紧绷着的焦躁情绪似乎都被缠绵地安抚下去。 怎么可能会不好,可以说是再好不过。 唯一的记忆带着一丝当时的甜蜜,掺杂在如今真假不明的复杂情绪中汹涌来袭,初七靠在棕榈树上,深深地闭上了眼。 “谢师兄,谢师兄……” 初七睁开眼,抱着一大堆文件的女子站在他旁边惊喜地叫了一声:“谢师兄,真的是你啊!” 初七看着她,略微犹豫地开了口:“抱歉,我三年前出了一场事故失忆了,请问你是……” 女子睁大了眼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叫方兰,是03级的师妹,其实跟谢师兄只见过两次面而已。”她拢了拢头发,又很快地说了句:“但是我真的非常崇拜谢师兄你,还有我室友,哦,还有我现在带的几个师弟师妹,我们都很崇拜你啊,我一直有打听谢师兄的消息,原来是失忆了啊,我说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这个女孩子说话噼里啪啦,略有点害羞的样子,然而语调爽朗,很讨人喜欢。 初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声道:“方兰师妹,介不介意我请你喝杯咖啡。” 他们谈了近一个下午,初七听着方兰所描述的属于他的荣耀,看着她闪亮亮的眼睛里对过去那个人的崇拜,内心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明。 临走的时候方兰小心翼翼地讨了个签名,初七拿着笔顿了一会,稍显滞涩地签出了那个从未写过的名字。 谢衣。 女孩子留了他的电话,心满意足地跟他挥手告别。 初七茫茫然地开车回家。 家里灯是亮的,初七打开门,沈夜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翻看文件。 初七走到他身边磨磨蹭蹭地亲着他的脸,若无其事地道:“怎么还在看这份,小曦呢,今天不是该回家了吗?” 沈夜稍微抬了下脸任他亲着,眼也不眨地继续看文件,冷哼道:“她又跑华月家去吃饭了。” 初七笑了笑,他沉默地在沈夜肩上靠了一会,然后起身去做饭。 两人如往常般安静地吃着饭,沈夜突然抬头看着他:“今天的心理治疗,感觉怎么样?” 初七皱眉吃着又炒焦了的茄子:“没什么特别的,阿夜,我看我也不用去了,做了三年也没想起什么来,要不我换个医生吧。” 沈夜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听华月说你那个心理医生还算出名,你想换哪个,我让人去帮你联系。” 初七顿了顿,轻声道:“瞳是很厉害,我在他那儿治疗后心里倒是轻快了不少,阿夜你当初是怎么找上他的?” 沈夜沉默片刻,道:“也没什么,看他还算出名就让人去找了。” 初七嗯了一下,他默默地扒了半碗饭,终于没忍住:“阿夜……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老早就认识瞳了,你们看样子应该还是很熟的,对吗?” 沈夜停下了筷子,抬眼盯着他:“谁告诉你的?” 初七走到他身边,他固执地一遍一遍亲吻着沈夜的唇,声音轻微地打着颤:“告诉我原因吧,阿夜。” 沈夜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地说了一句:“我骗你,只是因为我不太想让你知道,我认识瞳八年了,他也一直是我的心理医生。”
瞳是阿夜的心理医生? 初七怎么样也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他在沈夜身边三年,沈夜永远都是强大而自信得甚至有点冷酷的样子。 这样的沈夜居然看了八年的心理医生…… 初七不知道这个答案和沈夜骗了他的事实到底哪个更让他震惊。 八年……如果按乐无异所说的,他在国外五年,回国三年,那阿夜应该是谢衣出国那年开始看医生的。 谢衣是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出了国?阿夜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改掉他的名字? 他无法再相信沈夜给的理由,说什么这是他亲身父母给的真正名字,其实是阿夜自己想要改吧。 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原因啊,阿夜。 初七一片混乱。 沈夜却只是三缄其口,他在初七茫然而固执的眼神中转过了头,仍旧是那样一句:“我不想多说,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追究?” 有什么不好?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的确没什么不好。 初七现在才隐隐地发现,沈夜一直拿来安抚他的话,从一开始,就是用来欺骗他自己的。 沈夜不愿透露,初七也毫无办法。 这三年来,顺从沈夜讨好沈夜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他尽全力地做了并不是特别适合的工作,只是因为恋人太过强大完美,他希望能被沈夜欣赏,能讨他喜欢。 而这种习惯性地顺从一旦和自身想法冲突,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抗,该怎样处理这样的矛盾。 这样的恋爱关系,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 然而初七还没来得及理顺这个非常态的恋爱关系以及一团迷雾的过去,他和沈夜就已经都忙得连话都没有好好说过了。 初七负责的项目工程是一个大型工厂的建造,选址在T城郊区,工程已经初步开动。然而沈夜突然下了命令,要求全部采用一套市面上新出的太阳能供电设备,并且要配备一套新出的污水循环系统和废品回收系统。 初七对此皱眉,这个做法不仅浪费资金,而且新型能源技术目前来说并不稳定保险。以他目前得到的消息,这个工厂只是最开始的一步而已,没有意外的话T市新城区即将在这形成,这个工厂将是第一个样板如。此冒险激进的作风,合作公司以及董事会都不会同意的。 果然,消息只是透了个风,初七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已经接到无数询问的电话。 沈夜召开了一个临时的高层董事会。 董事们翻着手中的文件,皱着眉交头接耳,沈夜沉静地坐在正上方,挺拔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初七不小心和他对视一眼,也很快就转开了。 自从那天过后,两人的气氛就一直微妙着,加上彼此都忙碌,沈夜的应酬一个连一个,初七更是几乎睡在了办公室。 别说亲近,连想摸个手都找不到时间对上。 初七死盯着文件,想着刚才不经意瞄到的沈夜扣得严实的衬衫外裸露出的半截颈项。 居然会觉得特别性感。 初七轻声低咒了下,在这种场合这样混乱的关系里想那样的事情,这是要疯魔了吗? 董事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沈夜冷静地开了口:“相信各位最近也听到些风声,实话说,这个计划我准备了很久,势在必行,也已经和乐氏财团签了协议,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在这里,我要给各位董事一个交代,这项工程只是个头,资金投入和回报也在文件里列得很详细了。诚然,我可以说,这个工程短期内不会有任何收益,而且还要继续不断投入。未来流月集团的所有产业都会收缩甚至放弃,全面投入到这个项目中,但是,”沈夜的眼扫过整个会议室,说的话沉而有力:“环保和新能源技术是大势所趋,未来的成就就看现在能不能痛下决心了,我们有最顶级的技术人员,最雄厚的财团支持,各位董事如果相信我的眼光,我沈夜在此保证,十年后必将各位的资产翻上一倍。” 沈夜不愧是打小的商业天才,口才气势皆是一流,连让人陪他一起送死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然而不要命的冒险是穷人才喜欢的游戏,有几个有钱人愿意赌上全部身家去得个有眼光引领时局的好名声? 董事们沉默片刻后又是一阵更大声响的窃窃私语。 黄董事最为年长,也是公司元老,向来支持沈夜,今天却一直没表态,此时也终于出来说了句:“沈董的眼光我一向是非常佩服的,只是怕沈董年轻气傲,重蹈覆辙啊。” 他语气沉重,似乎意有所指,初七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夜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诸位的顾虑,各位董事也是看着公司成长的,我的为人想必也非常清楚。我已将全部资产抵押,乐氏财团也会替我做保,但凡没有信心的,可将股票转让给我或者乐氏财团,我必定不会叫董事们吃亏。但是如果有任何想要妨碍我计划的,也请考虑清楚我的手段。” 整个董事会瞬间沉静。 初七震惊地看着沈夜,这样的大手笔,这样孤注一掷的做法。 沈夜,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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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19:59 GMT 8
沈夜做了这样一个重大而疯狂的决定,然而公司内部居然还算风平浪静。 除了有两个小股东闹出了点动静外,全体上下看上去都一片和谐。 初七放下了那些事,专心搞着他的设计图纸。 既然沈夜已经做了决定,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这个决定被完美执行。 他在公司和工地之间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沈夜也是整日无法归家,不知不觉又有段日子都没有认真谈过。 何况沈夜这样一意孤行的人,他当时没说,以后肯定也没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初七不知该如何处理,沈夜更是不用指望,偶尔有机会在家碰上,也是都累得半死各睡各的,莫名其妙地两人就像是陷入冷战一样。 午饭的时候,初七和方兰在员工餐厅吃饭。 从那次在学校碰见之后,初七一直和方兰保持联系,后来有机会就直接邀请她加入团队。 他慢慢地在方兰口中熟悉着过去的自己。 “谢师兄,今天看的那个新能源设备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设计者的确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而且才三十岁不到,真是年轻,看到这样的人总觉得让人很有希望呢。不过也是我们沈总裁有魄力,不然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出头。说起来,我们沈总裁真是很帅,谢师兄,以你们男人的眼光来看觉得怎么样?”方兰贼兮兮地凑在他耳边问,初七和她熟了之后才无奈地发现这个爽朗的师妹实在是个花痴,看到个美人都要转不动眼睛。 初七又默默吞了口饭,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低声说了句:“的确很帅。” 方兰笑眯眯地点头:“果然,沈总就是男的也会觉得帅的类型嘛。不过说起来,其实还是谢师兄这种类型更讨女孩子喜欢一点呢。谢师兄你是不记得了,当年你在我们学校,那叫一个风靡无数少男少女。” 初七无奈地敲了下桌子:“方兰师妹,快点回魂不要花痴了,怎么听你说的一口一个样,你以前和我接触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 方兰不好意思地从沉醉中醒来,小声说了句:“这是我打听出来的很多人的印象嘛,我和谢师兄以前就接触过两次,就是你拿那个环保主题的设计大奖的时候,当时我的模型不知道为什么出了点小问题,还是谢师兄你帮忙弄好的。我觉得吧……我当时觉得……你特别温柔可爱……”方兰看着初七西装笔挺有点冷厉的脸,最后那四个字终于越说越小声。 温柔可爱…… 初七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默默吃饭。 方兰无辜地咳了一声,又眼睛闪亮亮地说了句:“不过谢师兄当时真是太帅了,那个设计图纸简洁精美,就跟艺术品一样具有美感,模型也搭得特别特别完美。那个环保设计的想法即使放在现在看也一点都不过时,我当时就想要是以后能跟着谢师兄做事就太幸福了。” 从前的梦想得以实现,难怪方兰连加班跑工地都满脸乐呵。 初七私心里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偶尔教训几句,大抵还是比较放纵随意。 两个人闲聊着,气氛相当融洽。 餐厅门口却突然小小喧闹了一会。 初七抬头望过去,吃惊地看到沈夜居然出现在员工餐厅。 沈夜和华月一□□了餐,眼睛有意无意地似乎扫了一下初七还有跟在他身边看似亲密的方兰,冷着脸往窗户边坐去了。 初七一声不吭地继续吃饭,脑子开始神游。 看到沈夜的时候才意识到有多久没能亲近。 沈夜最近经常有应酬,他也经常加班不能回家做饭,也不知道沈夜晚上吃的什么,应该是华月会给他准备吧。沈夜有洁癖,经常在外面吃饭会脾气暴躁,不过华月做得比自己做得好吃多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知道担心一个总裁吃不好饭简直是有毛病,然而初七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地纠结。 方兰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偶像神奇地端着旁边的调料醋喝了下去,还一脸镇定。 她刚想提醒一下,初七的手机响了。 华月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过几天小曦20岁生日,记得要留时间过来,我们晚上在本宅庆祝。” 初七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问怎么不是阿夜给他打电话。 他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皱了下眉,怎么回事,嘴里为何这么酸? 方兰在一边装傻地闷笑。
小曦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太好,经常性地需要休学养病,能够赶在20岁上了大学,她和沈夜都很高兴。 初七赶到沈家大宅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生日宴会只有四个人。 小曦穿着白色的洋装小礼服,臭美地在初七面前转了个圈,撒娇道:“好看吧,华月姐姐送给我的。” 初七摸了摸她的头,递上礼物,笑道:“很好看,怎么没有邀请你同学一起来啊。” 小曦笑眯眯地说了句:“生日当然要跟家里人一起过嘛。”然后她凑到初七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哥说了今天随便我玩,好不容易这么一次机会,初七哥哥你要帮我。” 初七瞄了下空荡荡的客厅,点了点头,问道:“你哥人呢?” 小曦闻言哀怨地瞥他一眼:“他在厨房给我做长寿面呢,我哥难得下个厨,我可是要全部吃完的,不过我哥这么天才,肯定最起码会比初七哥哥做得好吃吧……” 初七默默无语。 等面终于做好,华月把菜都摆出来,沈夜给留守的佣人们发了红包让他们去休息。 只剩下四个人一起庆祝这个不容易的生日。 三个人轮流给小寿星敬了酒。 轮到沈夜的时候,他摸着妹妹的头,说了句:“生日快乐,要健健康康。” 小曦鼻子里冒酸,她看着哥哥这些年来日益冷厉的脸,哽着声说了句:“哥哥也是,要开开心心啊。” 一时气氛有些伤感。 华月拉过小曦的手,道:“好了好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许哭,你不是要阿夜教你跳舞吗,错过了今天以后可就没了。” 小曦直点头,她笑嘻嘻地搂着沈夜的脖子,撒娇道:“哥哥可是说好了的,今天不管我要什么都答应,可不许赖呀。” 沈夜只得遵命陪妹妹跳舞。 客厅里放着音乐,沈夜耐心地教着小曦步子,被踩到也一声不吭。 华月端着酒哼曲子,初七拿着照相机给他们拍照。 小曦身体不好,跳了一会就累了,她把初七的相机抢了过来,贼笑着把初七推到她哥怀里。 沈夜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楼了他的腰。 初七顺从地走了女步。 两人身高相仿,然而初七一直垂着眼不敢抬头,视线一直牢固地定在沈夜光洁的下巴上。 如果可以,但愿舞步永不停止。 然而音乐终将结束。 小曦把奶油涂在了沈夜的脸上,捏着他的脸让初七给他们两拍照。 沈夜满脸奶油地皱着眉被妹妹玩弄。 等小曦终于各种POSE都玩够了,华月也应要求上来捏他脸,然后初七也硬着头皮上了。 沈夜试图以最冷厉的眼神瞪着他们,然而满脸奶油实在没有说服力,天大地大受宠爱的寿星最大。 小曦还在那拿着相机大声嚷:“哎呀,哥哥,你笑一个嘛,这样皱眉不好看啦。初七哥哥你快点把他弄笑。” 初七为难了,他回想了一下,总觉得似乎就没见沈夜笑过,沈夜心情好坏只有语气的差别没什么表情的差别。 他大着胆子伸手把沈夜的嘴角往两边扯了扯。 噗噗。 沈夜当然没笑,华月和小曦都乐了,小曦卡擦卡擦了一堆照片。 这样玩闹了半天,大家都觉得开心热闹。 沈夜洗干净脸,揉着妹妹的头,无奈道:“你开心了吧,别玩太过了,下次就不答应你了。” 小曦笑嘻嘻地搂着他脖子,打了个呵欠:“今天这生日过得有趣呀,哥哥你给我弹首曲子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弹的。” 沈夜沉默片刻,答应了。 沈家大宅里有个很大的琴房。 初七醒来后并没有在这里住过,实际上他今天才发现沈夜会弹钢琴,然而他坐在木制的干净地板上,总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脑子里有些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沈夜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弹过钢琴了。 他抬手试了一串音符,慢慢找回了点感觉,下意识地挑了一首顺畅地弹了下去。 这曲子感觉有点偏冷,然而又很静,一曲终了似乎还有些悲伤的意味。 初七不记得自己会不会弹钢琴,然而他却能肯定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小曦枕在华月的腿上睡着了。 沈夜起身把妹妹抱上了楼。 初七站在钢琴旁,伸手一个一个按着键,然后很顺利地弹出了一段流利的音符。 看样子自己以前也是会弹的,初七沉思着。 琴房角落放着一个书架,摆着各式各样的曲谱。 初七随手翻了翻,大多都有褶皱,看样子以前是经常被练习的。 他翻到最角落一本的时候,滑出来一张照片。 初七捡起来一看,是他自己,或者说,是谢衣。 谢衣穿着白色衬衫,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十分年轻意气的样子。 他半闭着眼专心弹着琴,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被偷拍了下来。 初七拿着照片靠在书架上,深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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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0:12 GMT 8
沈夜把妹妹哄睡着之后,下楼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听到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曲调。 他驻足听了一会,拎着酒瓶回了琴房。 初七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对着曲谱,那端正的模样颇有些小学生的范,沈夜抿了口酒,走向前半倚在了琴架上。 初七艰难地弹完一段,郁卒地看着他:“我以前也弹得这么糟糕么?” “不会,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除了做饭。” 沈夜淡淡地说着这样的话,靠了过来握住他的手,放慢速度带着初七重弹了一遍,又自己给他示范了一次。 初七重新弹了一段,这次总算顺畅多了。 他看了看沈夜,试探性地说了句:“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我以前的钢琴也是你教的?” “嗯。” “怎么最近几年从来没见你弹过?” “父亲去世后,我接管了公司,事情太多,没什么心情。”他说得平静,初七却听得心疼,沈夜母亲生下小曦后没多久就过世了,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不过20几岁,隐约地听别人说起公司当时还出了些大事,小曦身体病弱尚需要人照顾,沈夜就这样一个人全扛了下来。 而自己当时,甚至并没有陪在他身边。 初七沉默地抓着沈夜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他很想问沈夜为何自己在这种时候会选择出国,但是他知道沈夜并不会告诉他答案。 他想了一下,从曲谱中抽出那张照片,若无其事地道:“阿夜,这张照片是你偷拍的吧。” 沈夜有些吃惊地瞪着那张照片:“你从哪翻出来的?” “从这本曲谱里,看这照片里好像我才十六七岁吧,阿夜,我们当时有没有在恋爱啊。” “没有……” “那,也就是说……我这么小的时候阿夜你就暗恋我了吗?”初七拽着他的手,凑在他耳边轻声问了句。 沈夜瞪了他一样,接着喝了一口酒,并不说话。 初七看了下他脸色,胆子更大了些,又问了句:“说起来,阿夜你只说我们以前在恋爱,都没跟我说过是怎么好上的,是我追你的还是你追我的啊,看这照片,我觉得应该是你追……”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吻湮没。 沈夜就着倚在琴架上的姿势热情地吻着他,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初七异常激动,他搂着沈夜的腰,手伸进衣服里不断抚摸,彼此纠缠着,初七渐渐挺直着身子终于得以将沈夜压在琴架上。 唇舌交换,缠绵热烈,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心跳都乱了节拍。 沈夜镇定地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微微喘着气道:“这么有空,不如做点别的。” 两人都很久没亲近,初七视线只跟着他的手转,明明记得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却半个字都想不起来。 沈夜抬眼看了下近在咫尺的初七的脸,手顿了下,说了句:“琴是母亲留下来的,不准弄坏了,你小心点。” 初七飞快地应了声好就已经亲了上去。 琴房里响起了熟悉的冷而静的曲调。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坐在琴房外的木制地板上,头靠在墙上,闭着眼一声不吭地偷听,身旁散落着好几张设计图纸。 一曲终了,里面静默了片刻后,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响起来。 少年飞快地收拾了图纸,一溜烟地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初七睁开眼,沈夜的头发蹭在他裸露的手臂上,带来些微的痒意。 沈夜的脸半埋进枕头里,初七坐起身,抬手无意识地抚过他的半边侧脸。 沈夜这个人跟脆弱二字实在毫无半分联系,然而每次看他熟睡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初七心里总是涌动着强烈的满足感和保护欲。想要保护一个比自己更强大许多的人,想让他就这样安静地无忧地一直睡在自己身边,想让他有一天冲着自己开心地笑,这种情绪对于普通情侣来说并不奇怪,然而对象是沈夜的话,也许很难让人理解吧,但是这的确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 他一边思考着晚上那个模糊地梦境,一边习惯性地在沈夜身上乱摸。 等他发现他摸到哪的时候,不禁有些暗恼,难不成自己失忆以前也是这样欲求不满的样子?和别人口里说的根本不一样嘛。 “一大早地不要摸来摸去。”沈夜半闭着眼,暗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初七乖顺地把手停在他腰上,道:“今天还有没有事,要不要我送你去公司?” “晚上有个酒会,你自己去就行了,模型应该快要搭好了吧。华月会准备一个大的庆祝会,由你主讲,我们已经着手邀请各方面的人了,到时候能不能拉到更多资金参与这个项目就看你了,记得讲好点。” “嗯,我明白。”他手仍然停留在沈夜腰上,沉默了半晌,突然又说了句:“阿夜,我觉得我跟以前挺不一样的……你觉得呢?” “我跟以前也不一样,有什么好觉得的。”沈夜把脸完全埋进了枕头,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更喜欢哪个时候的我一点……” “……我都喜欢,你赶紧走,待会要迟到了。”沈夜固执地准备被枕头憋死。 初七轻笑了下,在他背上印了一个吻,起床上班去了。 “特助早。” “陈小姐早。” “特助今天心情特别好啊。” “有吗,大概是昨晚睡得比较好。”初七接过咖啡,继续绷着脸往办公室走。 陈秘书匆匆地喊住了他:“那个,特助,乐少爷销假回来了,在你办公室呢。” 初七皱了眉。 推开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乐无异撑着下巴在研究他桌上摆着的建筑模型,见他进来,乐无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SURPRISE!我又回来了,搭模型是我的强项,初七特助快点欢迎我吧!” 初七面无表情地把咖啡全喝了。
乐无异毕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留下来倒也帮了不少忙,初七跟沈夜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沈夜也并没有表示反对。初七考虑到乐氏财团和这项工程中的关系,也终于给了他一些好脸色。乐无异越发得寸进尺动不动就要来个莫名其妙的玩笑,再加上个方兰,简直要闹得他破坏一贯的菁英形象上演全武行。 只是初七渐渐发现了,自从他不去看心理医生后,他对乐无异的忍耐度倒是高了不少,也终于能够心情平和地忍下那些肉麻的话和幼稚的玩闹。 转眼间,工程正式启动的庆祝会即将临近。 沈夜踏出车门的时候就看到乐无异笔直地站在公司门口,手里还可笑地拎着两份早餐。 沈夜挑了挑眉走进公司,冷哼道:“乐少爷一大早站在这,总不是打算给我们公司看大门吧。” 乐无异转身跟上他,笑得十分斯文:“我和初七特助加班一整夜,不知道到时候工程顺利沈总裁发不发奖金。” “乐少爷莫要开玩笑了,我倒是想给乐少爷发,只怕还不够乐少爷打发给私人侦探的钱。” 两个人进了专人电梯,乐无异正对着沈夜,笑道:“我就说嘛,沈总裁这样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不过沈总裁明知道被跟踪,还这样大方,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特别有信心呢。” 沈夜看了眼楼层,漫不经心道:“对比乐少爷的行径,我自然是很有信心,乐少爷跟踪我这么久,应该足以替我证明清白。” “的确,跟了沈总裁这么久,沈总裁除了无聊无趣了点之外,当真是没啥可说的。但是嘛……我听人说了件有趣的事,听说沈总裁现在搞的这个项目,你们流月集团十多年前就已经搞过一次的,当时结果怎么样呢……哦对了,好像是工程做到一半全部停工,资金断链,项目打包贱卖,公司差点破产了吧,当时闹得很是轰动啊。可是沈总裁好大的本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大笔钱,于大厦将倾时力挽狂澜,救了整个流月集团,还把事情压得几乎毫无消息,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电梯终于开了的时候乐无异凑到沉着脸的沈夜跟前,笑眯眯地说了句:“这次的项目我们乐氏财团也是大投资人,诚心祝愿沈总裁开局顺利,一路成功啊。” 他丢下这样一句话,率先走出了电梯。 初七刚好走出了办公室,他很自然地接过乐无异递过来的早餐,对上了沈夜,有些开心的样子,道:“阿夜,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们的模型全搭好了,这个周六可以准时报告。” 沈夜皱眉看了看他的脸,道:“你办公室里不是有休息室吗,换洗衣服也有,怎么不在里面洗个澡睡一下。” “时间比较赶,想着尽快搞完就懒得弄了。”初七对着他,下意识地整了下衣服。 沈夜沉默了会,突然凑上前亲了一下他嘴角,说了句:“辛苦了,今天早点回去。” 虽然现在时间尚早,办公室里没啥人,不过沈夜第一次在工作的地方做这样的事,初七呆愣了半晌才晕晕地应了个好字。 乐无异看着初七那个样子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咬了口面包。 周六的庆祝会准时举行。 虽然意在介绍流月集团的这个项目,但是名义上却是一个慈善酒会,沈夜和华月似乎做了很多工作,邀请了相当多的T市政商名流及媒体从业人员。 模型完整地摆在台上,初七笔直地站在上面侃侃而谈。 乐无异端着酒杯,抬手碰了碰他旁边的人,道:“夷则,夷则,你仔细看看,跟以前是不是大不相同。” 旁边同样身着西装的俊秀青年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气质的确是非常不同,太过冷厉,不过他失忆三年都跟在沈夜身边,沾染了些沈夜的脾气倒也解释得通。” 乐无异叹了口气,皱眉道:“他现在倒是不看我心烦了,如果他真是失忆了,就当是重新结识一次我也可以接受,也许有一天他就会想起来呢。但是沈夜那个人的手段我信不过,让我这样莫名其妙地输了,我可不甘心。” 夏夷则喝了口酒,凉凉地道:“我怎么觉得你以前也没赢啊,你都追到英国了,也没跟谢衣怎么样吧,他惦记的人可从来不是你。” 乐无异哀怨地撇了撇嘴,气鼓鼓地道:“喂喂,你到底帮哪边啊,朋友难道不是要两肋插刀的吗,这么打击我什么意思啊!” 夏夷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喝酒,懒得理他。 初七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跟人说着话,眼睛在满场绕了几圈。 奇怪,按道理这种时候正适合应酬,怎么只见华月,阿夜人呢。 初七喝了好几轮,终于寻了个借口抽身。 走到后门,正好看见沈夜侧着脸,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站在一辆黑色跑车前。 车窗是打开的,然而初七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沈夜似乎并不太高兴的样子,然而他们又说了几句,沈夜弯腰坐进了车里。 黑色跑车在初七眼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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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3:16 GMT 8
仲夏的傍晚,有风吹过,天青色的轻透窗帘打着滑似地随之舞动,带来丝丝的凉意。 少年模样的沈夜坐在窗口边,斜斜地撑着下巴,他垂着眼,偶尔翻两页放在膝上的书。 谢衣认真地弹着钢琴。 没有人说话,只有琴声和微弱的风声令人愉悦地昭示着它们的存在。 就像是存在于很久以前,就像是即将持续到永恒。 一个小时的练习时间准时结束。 沈夜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部线条在少年时期就已显示出几分凌厉,然而又的确是美丽让人心动的。 他皱着眉,声音却是一贯的温和:“错了几个音,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学校里有些什么事吗?” 谢衣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因为犯了错而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要比赛了,还是有点紧张吧。“他看着沈夜,温润的眼睛里满是笑意,道:“阿夜,他们商量说要是得了奖就来家里给我庆祝,你觉得可以吗?” 沈夜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然而很快就拿开了,道:“这里也是你的家,这种事不需要问我。父亲经常不在,人多热闹点也好。”他顿了一下,又问了句:“大概多少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我让人准备下。” 谢衣小声地说了句:“有二十多个,女同学比较多……” 沈夜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 谢衣垂下眼,看见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拿着书的手安静地躺在椅子边上,手指修长有力,同样是一双弹钢琴的手,甚至弹得比他更好。 然而手的主人却又是这样无法靠近,捉摸不透。 谢衣晃了下神,终于偏过眼。 初七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早上七点半,枕头另一边空空荡荡,看样子沈夜彻夜未归。 他半坐起身揉着眉心,不知道为何,这段日子想起来的东西比过去三年似乎还要多。 连番的梦境让他隐约地觉得不安疲累,他闭着眼靠在床头休息片刻,沉着脸起床上班去了。 沈夜此时却正穿着睡袍坐在一个露天游泳池旁,咖啡和精致的早点摆在手边的桌上。 他所在的别墅建在T市有名的富人区,郊区早晨的空气清新宜人,可惜沈夜臭着一张脸,没心情欣赏美景。 一大早就在那穿着骚包的内裤游泳的人终于尽了兴,湿漉漉地从泳池了爬了上来,甩着头发坐在了沈夜旁边。 沈夜冷着脸把沾上水珠的早点都倒进了边上的垃圾桶。 砺罂大刺刺地擦着头发,冷笑道:“沈总裁脾气真是一如既往地大,你这洁癖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看得实在烦人。” 沈夜扯了扯嘴角:“知道我脾气大,还年年来这么一出,砺先生觉得有意思吗?” 砺罂伸手扭过他的下巴,迫近的气息故意地喷在了沈夜脸上,带笑的声音怎么听都是阴森森地让人厌烦:“谁的钱砸出去都是要听个响的吧,沈总裁不要忘了欠我的东西。遵守协议可是美德,我对沈总裁已经是非常有耐心了,沈总裁可不要故意挑战我的忍耐度。” 沈夜皱着眉闭了闭眼,终于缓和了点语气,沉声道:“我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砺先生也不要忘了答应的东西。” 砺罂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地顺手摸了下,然而看着沈夜不善的眼神,终于收了手,讪讪道:“沈总裁别说笑了,就你那不要命的架势,你以为你能达成条件?你们一家人都一个毛病,天真自负,在商场这么多年居然还想着那么幼稚的东西,沈总裁这是特意想成全我吗?” 他自顾自地哼了半日,又开始照例的冷嘲热讽:“何况你那个小情人,从前可是没向着你啊。这样没用的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趁早丢了吧。我好歹也忍了你这么多年,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小白脸?” 沈夜沉着脸,冷声道:“那是我的人我的事,就不劳砺先生费心了。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还要上班,失陪了。” 砺罂戴起墨镜躺在椅子上,凉凉地说了句:“晚上记得过来,再让我去抓你,咱们的协议直接破裂,请沈总提前还债吧。” 沈夜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夜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了下时间,刚好六点。 他握着笔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无意义地敲动着。 磨了半刻钟,终于面无表情地扯了下领带,准备下班。 敲门声突然响起。 初七推门进来,他把外套挂在手上,很自然地说道:“阿夜,今天没什么事了吧,我送你回家,一起吃饭吧。” 沈夜忙碌碌地整理着文件,头也不抬地答道:“晚上还有个应酬,这几天应该都要住酒店,你不用等我,自己回去吧。” 初七安静地应了一声,却并不离开。 沈夜慢腾腾地把文件理得一丝不乱。 实在是连一点褶皱都看不到了,沈夜轻咳了下,起身穿了外套。 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扯过了手,随即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沈夜皱了眉,手抵在了面前人的胸膛上,手心覆盖着的是单薄的衬衫下跳动的心脏,带着温热的触感。 沈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就被适时地堵上。 初七用从未有过的力道啃咬着他的唇,甚至一直往下,在颈项上,腰上,大腿上都留下了大片大片的印记。 短短几分钟,本是笔挺的衣服已经被糟蹋地不成样子。 同居三年,沈夜今天才发现这个人脱衣服的本事是以光速在进步的,他也是今天才发现从前做 爱的时候初七是有多么克制。 沈夜低低地呻吟了下,终于抓回了理智按住初七的手,低哑着嗓子说了句:“你是要疯了吗,这里是办公室……” 初七重新吻住了他的唇,力气发泄了一些后,他终于有了耐心去厮磨,他用舌在沈夜耳边一遍一遍舔过去,喘息着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分外低沉,甚至激得沈夜也跟着颤栗。 “阿夜,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让我做,好不好。”那个人用低到极致的声音软软地说着这样的话,像是热烈的求欢,又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撒娇。 沈夜迷乱地看着他的眼,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终于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内,不再说话。 沈夜匆匆地走出公司门口,刚想去车库,一辆黑色跑车就已停在他脚边。 沈夜一言不发地开了车门坐进去。 砺罂冷着脸开车,车速一路飙到让人摇晃的地步,沈夜面无表情地镇定坐着。 开到近郊的时候,车子猛地一下刹住了。 砺罂一把扯过身边人的衣服,粗鲁的力道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暴躁,声音也阴冷地透出危险的讯息:“沈夜,你他妈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吗?!” 他的眼睛扫过沈夜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大片青紫痕迹,扭着的手上青筋暴露,抬手就要把衣服全都扯下来。 沈夜闪过身背靠在车门上,冷静地系好扣子,沉声道:“砺先生这是打算撕毁协议吗?我们的期限未过,砺先生以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 砺罂闭着眼沉默片刻,伸手点了根烟慢慢抽起来,烟雾缭绕里他看起来终于平静了不少,他看了看沈夜,冷笑道:“协议?我当初他妈的就是脑子被SHI糊了才会答应你。”他靠近沈夜,抬手摸着他的脸,语气是一贯的阴森:“我当初是有条件强迫你的,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最喜欢玩玉石俱焚那一套了。沈夜,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欠到死都还不清。我给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你就是打算这样报答我吗?” 沈夜这次没有推开他的手,他看着砺罂,终于软了语气,道:“砺先生当初的确是救了流月集团,这份人情我也一定会还。只是离期限还有两年,一切尚未有定局,还请砺先生遵守协议。” 沈夜难得愿意示弱,砺罂转过头不再看他那些凌乱的衣服,冷哼道:“你就死心吧,如果你不那么天真要继续搞的话,也许还有可能还债。现在这种情况再给你八年你也还不起,搞不懂你们一家子都有些什么毛病。” 他碎碎地念叨着别人有病,也没意识到跟这个他口中的有毛病的人纠缠多年的自己,似乎也同样病得很严重啊…… 初七连着几天都心情暴躁。 虽然他一贯冷着脸,但是这次是带着周身气压都低,连方兰和乐无异都不敢再同他打趣。 他现在也只有在沈夜面前会显得温和乖顺。 可惜沈夜最近都不回家。 在办公室的那一场性事每次想来都觉十分销魂,可是他随后就亲眼看见沈夜借口去酒会上了别人的车。 这样的行事并不符合沈夜一贯的作风。 初七暗自猜测着,却又不敢过分去质疑沈夜。 正是烦恼不已的时候,突来的事情搅乱了所有的心思,小曦病情加重,又住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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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3:31 GMT 8
沈曦自幼多病,心肺都有很大的毛病,常年随身带着各种药,进医院更是家常便饭,而这一次情况更为严重。 她连着几天咳嗽都带着血。 沈夜不准她回学校,他自己也不回公司了,专门陪着妹妹。 华月和初七想和他轮流照顾,都被他强硬地拒绝了。 沈曦苍白着脸,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下,她摇着沈夜的手,像是没事似地撒着娇:“哥,你快点回去啦,老是呆在这搞得好像很严重一样。” 沈夜摸着妹妹的头,语气是不可思议的轻柔:“小曦乖一点,等你好了,哥哥跟你一起回家。” 小曦抱着哥哥的手沉默了一会,却突然红了眼,道:“哥哥,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沈夜轻拍着她的手背,哄道:“怎么会呢,哥哥这么厉害,难道会治不好你?小曦不相信哥哥吗?” 沈曦笑了笑,轻声道:“嗯,哥哥最厉害了……不过如果没有我的话,哥哥会轻松很多吧,对不起啊哥哥,总是拖累你。” 沈夜看着妹妹,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会说这种傻话,如果没有你,哥哥也撑不了这么久。” 傍晚的时候,华月和初七都匆匆赶了过来,他们试图说动沈夜去休息。 沈夜的面容是一贯的冷硬,然而华月和初七莫名地都有种感觉,这个人也许下一秒就要崩溃,从身体到精神。 小曦倒是不再劝他,她抓住间断的不那么痛苦的片刻和沈夜平常地聊着天。 华月煲了汤给她喝。 她其实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她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华月,似乎有无数话语在嘴边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轻笑着说了句:“华月姐姐,你送给我的那件裙子,我很喜欢呢。” 华月忍着眼泪,柔声道:“等你以后30岁生日,我再送你一件好不好,比那件更好看。” 小曦笑了笑,乖乖地说了个好字。 然而晚上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大口大口的血渗透纸巾滴在白色的被子上,红得刺眼。 医生匆匆过来推她进了病房。 沈夜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初七站着靠在门外,沈夜这样冷漠抗拒的样子看得太让人难受,而他却无法安慰。 正是这样死寂着的时候,砺罂出现了。 初七抬手拦住这个一言不发就要往里面闯的人,他看着对方嚣张的冲天发型,不知道为何隐约地就一股敌意,冷声道:“这位先生走错地了吧,里面不欢迎人,请离开。” 砺罂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哼道:“沈夜这几天晚上都在我那里,你觉得我有没有走错地?” 初七沉着脸地打量他片刻,冷不防地就一拳冲他脸上挥过去。 砺罂看他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初七这几天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两个人在病房外打得十分火热。 沈夜踏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西装笔挺的猪头脸。 他看了看砺罂,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砺罂已经鼻青脸肿,笑起来却总是让人恨不得再往他脸上揍两拳,他当着初七的面搂过沈夜的腰,道:“自然是来英雄救美。沈夜,我在美国找到个心肺方面的专家,治过跟小曦一样的病例,让你妹妹跟我走。” 沈夜沉默片刻,道:“多谢砺先生费心了,小曦不喜欢待在美国。” 砺罂并不在乎被他拒绝,呵呵笑道:“沈夜,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放心,如果你妹妹也死在美国,你欠我的债就一笔勾销。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跟着一起来,你想陪她多久就能陪多久。”他靠近沈夜耳边,轻声说了句:“沈夜,我说过,我要让你欠我的,欠到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一向说话算话,你最清楚的,不是吗?” 沈夜笔直地站着,一声不吭,他看着他同意挂了彩的初七,神色复杂莫测。 初七与他也仅有几步之遥,然而彼此的心情半分都无法揣测。 他突然想起那个梦,轻快得近乎悠闲的琴声,仲夏凉爽的风里,沈夜把手放在谢衣头上展现着身为兄长的威严和温和,然而却很快就放开了。谢衣乖巧地垂着眼,嘴角弯出了小小的弧度。 这样的轻松欢快,也许从八年前开始,就注定不会再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说话。 沈曦的病房在此时打开了。 头发半白的医生对着沈夜叹了口气,迟疑地道:“沈先生,小曦小姐的症状已经得到控制,不过她心脏不好,动不了手术,还是只能慢慢调养。只是她年纪越大咳得越厉害,只怕……” 沈夜看着他,道:“……最后会和我母亲一样?” 医生沉重地点了头。 他是沈家两代的主治医生,虽然有着权威的荣誉,却哪一个都救不了。小曦是那样乖巧可爱的女孩子,从小吃到大的药,从未跟她哥抱怨过。沈夜更是年年都捐一大笔钱给医院买仪器。 可惜。
沈夜抱着妹妹出去的时候,在初七的身边停了片刻。 公司的事你先看着,回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初七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沈夜留下一句话,就这样彻底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乐无异敲门进来的时候,初七正在对着一张照片发呆。 照片里的初七和沈夜在跳舞,几乎是贴着脸的距离,视线却是分开的,沈夜的头微微倾斜,从拍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唇似乎刚好落在初七的头发上。 初七听到敲门声,把照片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
乐无异递给他一叠文件,闷声道:“这是你让我帮你查的东西。” 初七沉默地一张一张翻过去。 最上面是流月集团近三十年的发展史,还有沈夜父亲以及沈夜的调查报告,厚厚的一沓,非常详细。 沈夜父亲出身于离T市有一段距离的流月镇,大约四十多年前,刚好是T城经济发展最为活跃的时候,流月镇因为地理自然条件都有优势,逐渐吸引了大批投资者,修建了许多大型工厂。镇上经济也由此兴盛,然而那个年代建的大批工厂都毫无环保意识,各种工厂废气品和污水都直接排进了河里,黑烟在镇上的空气中任意流动。 而在此之前,流月镇甚至只是个少有外人的小镇,家家户户门前都有水井。 剧烈动荡的时代变化在这个小镇上烙下了清晰的痕迹。 没过几年,镇上逐渐环境恶化,许多赚够了钱的人都离开了故居,呆得时间长的大部分都染了些病。 T市政府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严重,逐步开始整迁工厂,治理河水。然而所费过大,费时靡久,流月镇终究只是个小镇,渐渐地人口减少,既无往日青山绿水,也再无经济兴盛的可能。 沈父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了T城,他赶上了个风云际会的时代,短短二十年间,流月集团飞速发展,囊括了各项产业,一时间风光无限。 然而沈曦出世没多久,沈妈妈就去世了。出于对亡妻和故土的怀念,沈父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无烟城”计划。 当年这个计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看好,经过二十来年的发展,环保在那个时代是个相当热门的主题,沈父过去在商场的胜利冲昏了他和很多人的头脑。 “无烟城”正式动工,各项报道铺天盖地,融资融得如火如荼,流月集团的股票涨得一路飚红。 当时唯一对这个计划表示强烈反对的人,是沈家的养子,谢衣。 正如谢衣所说过的,没过几年,这个计划的弊端开始显现。 沈父请了当时最好的设计师,然而所谓的“最节约完美”的工程设计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好。因为工厂必要成本的增加,各种产品的价格几乎都要翻倍。公司尽全力地宣传了无烟城理念,期望能走高端路线,然而当时的高端市场尚未成熟,几乎卖一样就要亏一样。 沈父苦苦支撑,然而那个时候突然传出消息,无烟城工厂内所谓清洁型新能源机器检测出大量放射物质,对空气污染更甚于煤电。 无烟城计划一夕尽毁,流月集团也被拖着差点破产,更甚者,当时炒股风行,许多人赔光了身家,还有一些大量借贷的直接跳了楼。 轰轰烈烈的开头,凄凉无奈的结局。 沈父没多久就去世了。 初七翻着那张当年的流月集团无烟城动工仪式报道,心情一时难以言喻。 他这段时间里渐渐想起了很多事。 他十几岁的时候被沈家收养,记忆的片段里却少有父亲的影子,想是沈父很少在家,没多少时间相处。而沈夜,却是经常出现的,只是梦里的沈夜总是那样仿佛离着很远的,正如他犯错时放在他头上的手,这样如父如兄般的温和而又威严。 他的记忆仍然没有完整,然而有些事情已经初现端倪。 初七继续往下翻,下面接着是沈夜的调查,然而除却他所知道的,大篇幅地只有沈夜的私人投资调查,流月集团近十年的发展,沈夜对流月集团的功绩。关于十来年前的破产是如何度过,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其他私事方面,更是只能找到零星的一点皮毛。只有沈夜少年时钢琴比赛拿的奖,沈夜读书的学校,除此之外,几乎毫无痕迹,除了这三年有和初七在同一辆车的照片被拍到,沈夜作为一个已过而立的人,从求学开始,私生活一直异常地干净。 初七顿了顿,继续往下翻。 紧接着的是沈妈妈和沈曦的病情报告,还有一份,是沈妈妈在美国的死亡报告复件。 跟着的是谢衣当年被沈家收养的文件复件。 然后是沈家这些年来资助过的学生。 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就是瞳,配着照片上少见的白发,难以错认。教育信息后跟着的是工作经历,第一行赫然写的是T市第一医院神经外科医师,8年前转为心理医生,同时也是沈夜的私人医生。 第二个名字也是他熟悉的,是华月,十年前T大毕业后直接进入流月集团,同样任沈夜特助,从未离开。 初七慢慢地翻完所有材料,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乐无异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对沈夜的敌意来自于三年前谢衣的无故失踪,他敢肯定沈夜对谢衣做了手脚。然而这些日子所接触的沈夜却又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卑劣,甚至可以说沈夜是一个罕见的擅长禁欲苦行的人。他那样热爱加班,不耽于享乐,甚至在三年前除了一个病弱的妹妹外并无人陪伴,这样的生活,他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他现在执意要做的事…… 乐无异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继续指责他,他看着初七沉默的脸,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初七看着他,同样茫然,低声道:“我不知道。” 乐无异莫名觉得心酸,小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应该知道,三年前,他肯定对你做了些什么。” 初七长久地没有说话,他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在跳舞,沈夜侧着的半边脸显得那样柔和,唇的位置就在初七头发边,分明的就是一个没有接触的吻。 初七用力睁着眼睛,一下都不敢眨,他怕不小心会有热气从眼里冒出来。 那样的话就实在太丢脸了,被沈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被嘲笑。 明明说的是恋人啊,他翻遍了所有地方,原来这就是他和沈夜唯一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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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3:52 GMT 8
梦里是一场倾盆大雨。
雨声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非常大,伴随着不时出现的震耳雷声。
然而比雨声和雷声更大的,是争吵的声音。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激动地对着向来敬重的兄长:“阿夜,我们不能这么做!如果把这个项目贱价卖掉,很多人都会倾家荡产的!他们会死的!”
沈夜撑着额头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又能怎么办,这是救流月集团的唯一方法。继续拖着这个项目,我弄来再多钱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还没有到绝路啊,只要我们能慢慢拖上几年,他们的损失也不会突然这么大,也许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呢?”少年固执地喊着兄长的名字,意欲说服他。
沈夜毫不动容,冷静道:“拖上几年,他们的损失让流月集团补吗?我没那么大本事,填不了这个坑。总归只是个投资,有赚就有赔,当初融资的时候一片喜庆,他们不也是欢天喜地?现在赔了就要去死,还指望我养老吗?我们沈家二十年心血同样输尽,不也是要认?谢衣,你不要太天真。”
谢衣痛苦地闭上眼,低声道:“我们能认,是因为我们输得起。可他们不行啊,如果真这么多人因为你而要穷困一生,阿夜,你于心何忍?何况你这样做,肯定会被起诉的!”
沈夜的眼在听到“输得起”这三个字的时候闪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恍惚,然而他很快就别过眼,声音仍是沉稳地显得无比冷酷:“我请了专门的律师,我有办法把流月集团干净地摘出来,他们告不到我什么。当初……你强烈反对,父亲总算是留了一手。”
沈夜一条一条说得那么清楚,谢衣终于知道自己无法撼动他的任何决定,他闭着眼平复心情,不肯再直视向来敬畏的人。
沈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缓和了点语气,道:“我们需要这笔钱,有了钱我们才可以恢复元气,才有机会重新来过。如果按你的意思,我们就是永远失败了,我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谢衣,你父母也是死于疾病,你难道不希望我们能够成功吗?”
谢衣依旧别过脸,轻声道:“我只知道,阿夜你现在做的,和我们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而且我知道,真的这样做了,你以后都再也不会开心了……”
这句话过后,两个人长久地沉默着。
谢衣终于在大雨中离开了沈家。
初七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整个办公区都鸦雀无声。
陈秘书英勇地上前打了个招呼:“初七特助,下班了哈……”
初七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
陈秘书递过来一个盒子,道:“特助,最近你加班辛苦了,这是同事们合伙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初七无甚表示地收了盒子,走进了电梯。
电梯关门的时候,办公区响起了一片哀嚎。
前台的小姑娘惨兮兮地对着陈秘书:“陈姐啊,我们总裁什么时候回来啊,初七特助最近忒可怕了啊吓死我了呀!”
方兰肿着一张熊猫眼,郁闷道:“你们谁有我惨,师兄加班当吃饭,我作为下属只能陪着,再这样下去迟早英年早逝啊!”
一堆人凑在一起哭诉,最后有人弱弱地说了句,我们初七特助是不是失恋了啊……
大家又集体沉默了。
女员工们突然集体精神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跟陈秘书打探起消息,并且史无前例地团结一致谴责初七特助的神秘对象。
“谁这么没眼光,连我们初七特助都看不上啊,居然还闹分手,真是作死啊。”
“就是就是,我们特助帅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啊,要是给我,我做梦都要笑醒啊。”
“喂喂,我说,花痴的都醒醒,特助真单身,你们有胆子追吗?”
“过过嘴瘾不行啊,我觉得我们沈总才帅呢,我当初可是为了沈总才考的公司哟。”
“我觉得吧,初七特助的对象一定是个大小姐……”
此言一出,顿时更加热闹,加班的都不累了,赶着回家的也都停了,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在小小茶水间被深刻地重现。
“来,快点来分析分析。”
“咳咳,这个嘛,首先,初七特助从前回家多准时啊,除了必要,他根本就不爱加班。其次,陈秘书知道的,特助就算应酬,也基本不在外面过夜,半夜三点他都非要回家,这是一种什么样恋家的精神。所以可以肯定,特助的对象肯定很好看~!”
“我XXX作弊啊,这因果关系是怎么推出来了的!福尔摩斯都要被你气死了!我看我们特助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说不定喜欢的是个温柔贤惠的,所以才每天赶着回家吃饭呢。”
“错!我有一次听到的,王氏的那个二小姐问过特助女朋友会不会做饭,特助亲口说的他女朋友从小到大没下过厨!”
“而且他有一次问我哪里有好用的清洁工具买,我问他干什么用的,他说他要刷马桶……他女朋友有洁癖,嫌他刷得不干净!”
“哦还有还有,特助那次发烧,还是陈秘书送去医院的,陈秘书还问过他怎么女朋友没过来,特助说他女朋友在国外,连个电话都没打呢!”
“5555,哪个大小姐这么过分,我们初七特助这么帅,居然还让他每天做饭,还让他奋力刷马桶,生病了还在外面玩不给他打电话啊!讨厌死了,特助跟她分了才好啊!”
大家沉默一阵,突然又集体哀嚎起来。
“不要啊,失恋的特助好可怕啊!!!”
初七开车回家的时候,瞥了眼刚收到的来自于同事们的关怀。
是一大盒静心口服液……
他皱着眉,突然低叹了口气。
最近的确是太过暴躁了,做的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梦,让他一直心情低到谷底。
下车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夜斜斜地靠在车身上,手里罕见地拿着一根烟。
初七呆站着不敢动。
三个月不见,只看轮廓,他就能估计得出沈夜瘦了多少。
他摸着心口,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这里跳的不是那么异常,他也 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沈夜不发现,他有多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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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5:14 GMT 8
谢衣从办公室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飘起了细雨。 岛国的春末,尚有些寒意陡峭,潮气侵入身体,仍是让人感觉到冰冷。 谢衣披上了风衣,对着连天的雨幕发起了呆。 “Doctor.”慢悠悠的语调在身后响起,初七转过身,是另外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 谢衣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 “介不介意我送你回去。”Royi慢腾腾地戴起来黑色手套,撑开了伞,冰冷而又礼貌地开了口。 被一个英国女性这样问,谢衣忍不住笑了一笑,他这个女同事实在是个有趣的人。会说流利的中文,却又不叫他名字,看起来冷冰冰的,说的话却总是这样叫人哭笑不得。 谢衣道了谢,接过伞替两个人撑了起来。 “Doctor来学校三年了吧,觉得怎么样?”慢腾腾地走了半路,Royi率先开了口。 “很不错,同事和学生都很出色。” “哦?那Doctor考虑过一直留下来吗?” “……也许会吧。”谢衣沉默了一会,这样回答着。 “很抱歉问一句,Doctor是单身主义者吗?” 谢衣顿了下,Royi的思维跳跃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偏偏语气总是这样优雅的正经。他想了想,认真地道:“并不是,我一直单身……只是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Royi轻轻地扯了下嘴角,似是有些叹息地道:“真是叫人吃惊啊,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让Doctor这么……忧郁?是这个词吗?可惜了,我一直想拐Doctor上床呢。” 女同事留了这么一句一贯让人吃惊的话,神态自若地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谢衣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然而看着Royi的背影,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女友,记忆中似乎和这个异国的女性性格有些相像。 三年前,他慢慢地想起了一切。 当初那个女友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然而因为年少时的软弱,他没有给出真正的原因,对彼此都造成过伤害。 而现在,虽然他已经敢坚定地说出口,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人。 沈夜三年前就不肯再见他。 他让华月把谢衣的身份改了回来,不再让他接触任何公司的事情,送他来了英国。 让一切都回归正常,这是华月传达的那个人的意思。 什么是正常呢? 没有恨,也没有爱吗? 谢衣苦笑,他该怨恨沈夜的,他也的确恨过,沈夜私自地决定了自己的一切。 他想要报复,就给了他作为初七的三年,三年恩爱,似假还真。 他想要正常,就还给他谢衣的身份,孤岛漂泊,今生不见。 他什么都不说,擅自决定着两个人的命运。 然而恨意在岛国的日复一日中慢慢消退,思念却像是要终生盘桓。 学校内有这么多出色的人,男的女的,也有人明示暗示地传达暧昧,他却总是在那样的气氛里想起沈夜,沈夜情事后黯哑着的声音,沈夜迷乱时的眼,沈夜薄薄的总是紧闭着的唇。 谢衣想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爱上别人。 身为初七的三年毕竟给他留了太大的影响,他记得年少时关于沈夜的想象里从未包含这么大胆直白的情欲。 或许对上沈夜,自己大概就是要习惯性变傻,就那样把心全部投入,任他搓揉。 等沈夜都如了愿,他还会不会记得来找自己呢。 三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长到所有的恩怨都该有个结果,他要是再不肯来,自己是一定要去求个明白的。 谢衣慢慢走回了公寓。 他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心砰砰地跳起来。 华月笔直地站在那,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接近。 她递给谢衣一个盒子,有些疲惫的样子,道:“沈夜出了车祸,已经一个多月了,医生说没有危险,但是他一直没有醒。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这个东西是瞳让我给你的,你先看完再做决定。” 盒子里装着一个CD,里面是一个音频文件。 谢衣昏沉沉地点开了文件。 沈夜低沉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来,谢衣鼻子都有点冒酸。 “我要放他走……我想放他走。我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同意,这样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走了。他是个出色的好孩子,他离开沈家对我们两个都是好事,他有很多人喜欢,他应该要有一个光明的欢快的人生。” “你教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不是很出色吗?你做得很好,为什么不试着告诉他你的想法?”是瞳的声音,催眠式的轻柔低沉的语调。 沈夜很久都不再没说话,谢衣的心也跟着紧张,他屏息着等待那个人的答案,然后他听到沈夜的声音再度响起,情绪透过声音传递出来,饱含着无法忽视的沉郁纠结。 “告诉他?告诉他他带女朋友回来的时候我几乎想杀了他?告诉他我希望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告诉他如果他继续留在我身边,我迟早会完全毁掉他?瞳,我回不去了,我的人生已经扭曲,我教养他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心血,并不是为了他以后跟我一样。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我跳楼?有多少人会因为我负债一生?我把能输的都输进去了,连我自己也不属于我了……我一定会成功的,父亲想必会很满意……但是他没有必要和我陪葬,我要放他走。” 沈夜最后一句话说得那么坚定,就像是在催眠他自己。 谢衣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用手遮住了眼,有压抑的细微哽咽声响了起来。 沈夜没有住医院,他脱离危险后没有缘故地一直不醒。砺罂等了半个多月后,终于把他带回了国,此后他就一直住在沈家大宅里。 谢衣回来的时候,砺罂在房间外抽着烟,他头发乱糟糟地竖着,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是狼狈。 他沉默地盯着谢衣良久,终于扔了烟头,道:“沈夜要是醒了,就告诉他,我们的协议取消了,老子年纪大了,不打算陪他玩了,我知道他最近卖专利赚了不少钱,让他记得加倍还我钱。” 他又点了根烟,有些疲累地道:“我遇见他的时候,沈家已经收养了你。我以为我输给了时间,不过能有这三年……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论起有病,我实在比不过他,懒得跟他磨叽了。反正他以后赚的钱有八成都得归我,老子一点都不亏。” 他说着这样的话,然而还是恨得咬牙,沈家能砸的东西早已经都让他砸过一遍。 可是又有什么用。 感情这种东西,原来真的无法强求。 他走之后,谢衣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夜,多年的恩怨纠缠在心里涌动翻滚,而床上的人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再理会,他的脸上表情沉静,好像只是在安静地睡觉。 谢衣吻了吻他的头发,叹道:“阿夜,如果睡够了,要记得早点醒。” 周末的时候,谢衣去外面采购了一大堆食物。 今天是他的生日,晚上小曦和华月都会过来庆祝。 虽然沈夜还躺在床上,不过医生说没有任何不良症状,谢衣知道他肯定很快就会醒的。 他欢快地哼着曲,打算先做点东西出来,不过认真考虑了一下后,他决定还是等晚上给华月打下手算了。 在英国的三年实在没有给他的厨艺增加一点有用的经验值。 小曦病才刚好,沈夜要是知道自己拿她练手艺,说不定要生气。 谢衣略有忧愁,终于死心放弃了。 他照例地给沈夜弹了首曲子,又很有闲情地替沈夜画起了素描。 画画不是他专长,神韵却是抓得很准,他画完了仔细研究了下,越看越喜欢,很满意地放进了素描本里。 然后又是例行的按摩时间。 谢衣按着按着眼神总往沈夜胸口飘,又看了看素描本,脑子里想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正人君子心无旁骛地按摩。 按完了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小心地绕过吊瓶,剥下了沈夜的睡衣。 “谢衣……” 正在勤恳地剥到裤子的时候,头顶响起了声音。 谢衣手抖了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夜。 沈夜仍是闭着眼,眉头紧皱地无意识呢喃。 “初七……” 谢衣心也跟着一起颤抖,他抓着沈夜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沈夜慢慢地睁开了眼。 “我睡了很久?”沈夜有些迷糊的看着他。 “再过两天就两个月了。”谢衣哑着嗓子回答。 “……你怎么在这里?”沈夜微眯着眼,仍然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谢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沈夜的眼,道:“阿夜,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沈夜像是没有预料到这句话,他吃惊地看着谢衣。 两人安静地对望着,有微风吹起轻透的窗帘,像是曾经有过的无数场景,而多少年的岁月已经无声无息地走过。 沈夜的唇角在夕阳的照射中扯出了一个弧度,美好得一如想象中那样让人心动。 谢衣低下头,吻住了轻笑着的那个人。 他的表情柔和坚定,像是全心的爱慕,又像是甘愿的臣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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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5:37 GMT 8
番外:沈夜病情发展状况观察录 沈夜小时候其实有过一段很正常的,没病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喜欢的东西以及表达喜欢的方式,都可以称得上十分正常。 他妈还在的时候,他异常迷恋过一段时间钢琴,自恋地拍过许多自以为很帅的照片,还故意地写错地址,让人寄到了隔壁他暗恋的女生沧溟家。 后来沧溟全家移民了,当时瞳和华月都还住在沈家,见证了闹早恋的沈夜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光辉岁月。 可惜这种可供怀念的黑历史还没能留下多少,沈妈妈就去世了。 沈曦生来就病弱需要人照顾,沈父却越来越疯魔般地痴迷于他自己幻想中的无烟城计划,他把沈夜带去了公司见习,几乎整日都不再归家。 沈夜性子逐渐地冷厉阴沉,或许世间就是如此,欢快总是无痕而又易逝的,艰辛和沉重却能轻易地留下印记。 沈夜不再冀望于父亲的清醒,失望和愤怒化成了彷佛与生俱来的沉默,沈夜一声不吭地独自负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小曦自幼就是懂事而乖巧的,她身体还好的时候总是喜欢笑着跟沈夜玩闹,然而她看着沈夜的时候眼里有掩不住的歉意和怜惜。 沈夜在妹妹的眼神里觉得安慰,如果人一定需要一个活下去的意义的话,在所有已逝去和已离开的人里,他一定会选择的,是小曦。 全然依赖他的,全然信任着他的妹妹。 虽然他曾经以为这样的人,也许还能再有一个。 沈夜十六岁的时候,父亲带回来十一岁的谢衣。 谢衣丝毫不惧他的冷脸,嫩嫩地喊了一声哥哥,笑得眉眼一弯,整个空荡的屋子都变得温和可爱起来。 沈夜开始完全不在乎父亲回不回家。 他花了大量的时间教养谢衣,蒙了灰的钢琴又再次被抬了出来,家里除了苍白沉闷的药水味外,又多了轻快的琴音。 沈夜甚至还冰冷而又尽责地监督着谢夜的功课,虽然这根本毫无必要。谢衣是个真正的天才,他还连跳过两级,然而他总是笑眯眯地任由沈夜给他检查作业,后来实在连老师都不让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他就主动而乖巧地给沈夜看他画的图纸。 沈夜尽职地担当着如父如兄的角色,他看着谢衣一天天地渐渐长成了少年的摸样,温和,聪慧,开朗,讨人喜欢。 像是回到了光明轻快的过去,像是有着光明轻快的未来。 然而仔细想来,这样的时光,也不过仅仅六年而已。 太短,太短。 沈父死的时候紧紧掐着沈夜的手,嘶哑着嗓子神志不清地不停叫喊。 阿夜,无烟城一定会建成的,一定会建成的,我们一家都会在那里,没有人会死。 阿夜,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建成的,用你妹妹起誓,你一定会建成的。 沈夜麻木地看着那个疯子,他相信这个人早就疯了。 他留下一堆烂账,送给才20来岁的儿子,毫不顾忌地用一身病痛需要拿钱买命的女儿发着誓。 如果沈夜曾经有过放纵内心隐秘感觉的想法,也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所有以感情为名义的执着,都是应该让人厌恶而唾弃的。 谢衣毫无意外地离开了沈家。 沈夜开始坚持看心理医生。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的时候,谢衣却又回来了。 一切就都失了控,他的病没有减轻,疯狂压抑是疯狂反扑的开端。 谢衣没有了,剩下一个全心迷恋着他的初七。 沈夜病态地沉迷在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里。 他收集着初七对他的迷恋,并且没有一丁点拒绝这种迷恋的能力。然而他又自欺欺人地不愿被发现,不肯多言,不肯说任何承诺,故作潇洒的姿态彷佛从不会想念,从不会眷恋。 那三年,沈夜非常开心,他甚至不怎么去心理治疗了。 沈夜本打算留五年这样的时间,然而变故太快,三年后,他就去了美国。 如果不能一直到死,是三年,或者五年,又有何区别。 他毕竟狠不下心来让谢衣彻底消失。 沈夜想,人生已是如此,活到这里,并不算不值。 然而没来由的疲惫和沉重让他不愿醒,他迷糊地觉得一直睡下去似乎也是轻松的。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一直耳边念叨着,沈夜记不起来那是谁,他突然强烈地希望能看到这个声音的主人。 沈夜终于睁开了眼,看到那个人笑得眉眼一弯,说着让人开心的话。 阿夜,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 沈夜突然觉得,能够醒来,还是很好的。 瞳慢腾腾地翻着档案,又瞟了坐在对面的沈夜一眼。 “有没有感觉了?”他开口,声音像万年的死水一样毫无起伏。 ……………… 沈夜皱了下眉,尝试张了下嘴,却还是说不出话。 “我看你算了吧,反正也没人嫌弃。”瞳无所谓地说着风凉话。 “……你真的是心理医生吗?”沈夜又没成功,瞪了瞳一眼。 “哦,不好意思,要看医生执照吗?” ……………… “算了,我下次再来。” 沈夜自暴自弃地扯过外套准备走人。 “说不出告白都要来看心理医生,沈夜你不觉得你病得厉害吗?”瞳毫不客气送了个嘲讽的笑容。 “……不要你管,我没给钱吗?”沈夜冷哼了一声,推开了门。 谢衣笔直地站在了门口,他的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然而看起来又无比乖顺。 “阿夜,我喜欢你。” ………… “阿夜,我只喜欢你哟。” ………… 沈夜拿着外套往瞳的脸上砸过去。 “你TM真的是心理医生吗,有没有医德啊!” 瞳转了下椅子轻松躲过袭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他写着写着勾起了嘴角,看沈夜这样子,也许没多久,病就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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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5:51 GMT 8
(此番外纯百合向,而且第一人称,不喜欢的姑娘不要看哈><) 番外:她的眼 她的眼里,从最开始,就只有哥哥的存在。 她比谢衣更早得就认识了哥哥。 然而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忠诚,尽责,从不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太敏锐,很早地就觉察了谢衣在哥哥生命中的分量;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世,她从未打算为感情去争取。 她所给出的爱情,是安静而永远的陪伴,而这,正是哥哥最需要的。 在我死之后,会有这样好的一个人一直陪着哥哥,我觉得很安慰。 虽然那样的画面肯定会让我嫉妒。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是每个人都有像哥哥一样的幸运,她没有,我也没有。 她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她对我的所有温柔,也只是因为,我是沈夜的妹妹。 然而这样的温柔,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我怀揣着这样心酸而又甜蜜的感情慢腾腾地居然活到了读大学的年纪。 有一段时间,我身体像是很好,不再随时咳嗽晕倒,我几乎要以为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哭闹着撒娇,以体验正常人生活的名义,终于让哥哥同意我离开家在学校附近住,条件是必须让她陪着我。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我故意的,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身体好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再也不会醒,上帝应该会原谅我的。 我搬了很多东西放在她家,把我的东西和她的排队排放在一起。 虽然无法说出口,但是这个会有她每天回来的家,这个像是在同居一样的错觉,让我得到虚假的满足。 她是个很仔细的人,从未有一个字提到我的病,却一直陪着我吃遵医嘱的味道寡淡的饭,当然怎么样还是比谢衣哥哥做得好吃。她的体贴就像是她给我买的冬天的睡袜,温暖而舒服。 久病的人都是寂寞而敏感的,我喜欢热闹,喜欢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我最喜欢而且擅长的大概就是哄我哥开心了,虽然哥哥认为冷着脸也可以是开心的表示,对我的各种想法都不以为然,然而他总是皱着眉无奈地答应我所有要求。 她也喜欢在这种时候摸着我的头,陪我一起打趣哥哥。 有一些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怀疑,也许她的温柔和开心,是不是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我呢。 不过这种想法一冒头,我就会自己自动地掐灭。 如果我不是这样只能拖累别人…… 如果我不是沈夜的妹妹…… 也许我会有那么一点点勇气和希望吧。 20岁生日的时候,她送给我一件白色小礼服。 我穿上它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笑着说了句,小曦长大了,以后就是个大美女了啊。 我低着头,不让她瞧见我眼里的难过。 久病的人都是早熟的,我很早以前就长大了啊,只要你肯回头看我一眼,就能发现,我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天真可爱的样子啊。 我的心在叫嚣着,想要告诉她我因她而起的所有伤心,痛苦,和快乐。 但是我只能天真地笑,平平无奇地说着属于我的台词。 我缠着哥哥教我跳了舞。 然而在学校的舞会里,我还是没有下场,我坐在角落里喝酒,看着别人一支一支地跳完了所有的舞曲。 每个人都开心热闹,只有我找不到我的舞伴。 她来接我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喝醉了。 她皱着眉念叨着我怎么能喝那么多酒。 为什么在那喝酒不下去跳舞呢?她责备似地问我。 因为我想跟你跳,你能不能邀请我呢?有没有那么一天,你会邀请我呢? 我沉默地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慌了神,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试图安慰我,可惜她永远不知道,我到底在为什么哭。 我虽然一直生病,但是从来不哭的,病痛已经够让人沉闷,何必还要哭泣惹人心烦。 可是我醉了,醉鬼做什么都是能被原谅的吧。 我实在是,快要受不了了。 无望的感情让人痛苦,那种绝望甚至大过于病痛,我不知道她是有怎样的过往,才能做到这样平静淡然的守护。 我希望我也能有这样一天。 然而我大概是等不到了。 我躺在熟悉的医院里,吐的血染透了一张张纸巾。 她的眼里含着泪。 她向来坚强隐忍,这个没有流出的眼泪是为了我,即便并无关情爱,我也很开心。 而我又怎么忍心叫她难过。 华月姐姐,你送给我的那件裙子,我很喜欢呢。 等你以后30岁生日,再送一件给你,比那件更漂亮,好不好? 我笑着说好。 怎么能不好呢,我真的很希望能收到。 被推出病房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 指尖在手背上划过,刻出了恋恋不舍的味道,我却也不想顾忌了,我以为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碰触她。 然而却还是再次睁开了眼。 此后就一直呆在了美国。 我比妈妈幸运,上天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还好心地给我留了忘记的时间。 她偶尔会来美国看望哥哥,每次都会记得顺便给我带些小礼物,她真是个温柔的人。 那些东西都被我藏了起来。 我下定决心要放弃注定得不到的感情。 反正这世上,有谁会因为没有另外一个人而死掉呢。 连哥哥都离开了谢衣。 我们毕竟是兄妹,在感情上,都这么不走运。 可是我错了。 哥哥车祸后就一直没有醒,医生说没有任何原因。 可是我们都知道是为什么。 原来我们这么多人里,对感情最执着的,是哥哥。 我们终于都回了国。 哥哥很快就醒了。 这是我印象里哥哥最轻松的时候,也许他和谢衣终于找对了相爱的节奏。 谢衣摸清了哥哥冷酷的面容下对他的纵容,拿捏着分寸挑逗着哥哥,却又在他炸毛的边缘上适时地顺从乖巧。 我想哥哥这辈子大概都会被吃得死死的。 幸好他很乐在其中,他逐渐地能说出一些情话,不再用激烈的手段表达喜欢。 他们渐渐成为世上所有幸福情侣中的一对。 平淡甜蜜,长长久久。 30岁的时候,我过了最热闹的一次生日,哥哥第一次连公司里的人都邀请了过来。 乐无异那个家伙,真是个天生的适合当明星的料,有他在的地方,气氛总是特别的火热。 他怂恿着哥哥弹钢琴,自己站在旁边高唱惨不忍睹的歌。 我起码知道了他肯定不能当歌星。 他不顾哥哥冷厉的眼神,坚强地唱完了,夏家公子无奈地拉他下场跳舞去了。 我端着酒杯,跟着音乐哼曲,看着他们在场下搂着腰,跳得东倒西歪。 这样真好,热闹欢喜。 我在快要醉的时候,看见一只手伸到我眼前。 那个人眼里含着笑,说,要不要来跳支舞? 我的眼泪再一次借着醉意掉了下来。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安慰我。 她给了我一个吻。 在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在她眼里清楚地看见了我。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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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发表于 Jan 8, 2014 18:26:45 GMT 8
番外:只有我 台上的男人面容冷峻,低沉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回荡在室内的每个角落,沉稳,有力。 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是非常强大自信的样子。 然而谢衣坐在台下,看着那人拿着奖杯的异常白皙的手,无法避免地想起昨晚上这只手是怎样被他一寸寸细细吻遍。而那人笔直的腿分开着勾在他腰上,忍耐着喘息任由他冲撞,在情动的时候迷乱地喊他的名字。 谢衣忍不住心神一荡,他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满脸镇定地压下了脑中绮念,继续专心地望着台上的人。 沈夜拿着奖杯坐回位子上的时候,谢衣握住他的手,低声地说了句恭喜。 沈夜嗯了一声,微微地喟叹:“终于……真是不容易。” 他惯常语气强硬,这样一声轻叹,其中所含辛酸,无法言说。 谢衣再一次握紧了他的手。 公司直到今年才彻底摆脱了财务危机,资大于债。 沈夜在这一年风光无限,先后受过好几次T市政府表彰,无烟城计划被大幅度高度称赞,沈夜在各种杂志媒体上分别被描述成了最有魄力的决策者,最有眼光的投资人,最具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家,以及一直不变的最黄金单身汉等等等等。 金钱和荣誉在顺利的时候都来得飞快,像是招手即来一样飞着给他的成功添上更多的光鲜亮丽,轻松地让人忍不住怀疑曾经怎么会被这些东西几乎逼到绝境。 这么多年承担的辛苦压力,仿佛在达到一个顶点之后,瞬间得到了回报。 虽然等待的过程几乎已耗尽他毕生心血。 四十而不惑。 他早已不再年轻,连谢衣都不再是曾经的少年模样。 最艰难的时候,也曾想过是否做错,也曾迷茫过那些被埋葬的被牺牲的本以为将永无天日的感情到底有无意义,甚至也曾一度疲惫到不愿清醒。 然而刻在骨子里的狠绝和固执让他不甘失败,他本以为自己将要独自支撑,撑到再也忍耐不下去的那一刻。谢衣却在多年之后选择了回到他身边,而在更多年以后,他们终于一起等到了光明。 沈夜往座位旁边靠了靠,遮住了身后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回握住谢衣的手。 表彰大会之后是例行的酒会。 沈夜闲散地喝过一轮之后,决定早点结束应酬回家。今时不同往日,无烟城的招牌已经不需要他再去拉拢忍耐什么人了,他眼睛在场上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谢衣的身影。 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谢衣身边站着个长头发的女人,很是面熟。沈夜正思索着,那个女人眼睛往他这边一扫,像是笑了一笑,突然就扯下谢衣的头和他拥吻起来,而谢衣居然也没有推开。 沈夜的脚步顿了顿,停在了他们身后。 那个女人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像是才看到沈夜一样摆出个十分惊讶的表情,又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沈先生,多年不见啊,不知道沈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沈夜同她握了下手,低沉的语气虽然冷淡却不失风度:“罗小姐这样的美女凡是见过的想必都很难忘记。” 罗小姐十分自在地接受了恭维,双手搭在谢衣肩上挑衅似地看着沈夜:“我前几天刚回国,居然就碰到了老同学,也算是缘分啊,沈先生不介意我借你的人叙叙旧吧?” 沈夜冷着脸喝完手中的酒,看都不看谢衣一眼,淡淡地说了句罗小姐请随意,毫不客气地转身走了。 谢衣在心里估摸着那人生气的程度,暗暗叫着糟,看着身边满脸看戏表情的人,苦笑道:“多年不见,你非要玩死我当见面礼么?” 罗小姐满脸无辜地笑眯眯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当年也没给我好脸色,我这不是给你增加点生活情趣么。”
谢衣回到家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吃了闭门羹。 他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地去了书房睡。 第二天晚上,沈夜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第三天晚上,沈夜的房门仍然是关着的。 第四天的时候,谢衣决定做人是不能这样一直顺从忍耐的。 他在沈夜房门打了个地铺,看沈夜要怎么样跨过他出家门。 结果他低估了沈夜的醋劲,沈夜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差没直接踩在他身上往外走了。 第五天晚上,他把被子扔了,继续打地铺。 然后终于可以在早晨沈夜出门的时候拖着浓浓的鼻音扮可怜:“阿夜———” 沈夜笔直朝门外走的脚步顿了下,回过头来蹲下身碰了碰谢衣的额头。 其实不怎么烫,然而沈夜终于看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眼,把人抱进了房间。 谢衣躺在不算久违的床上,十分惬意。 这么多年下来,彼此的脾气都摸得十分透,谢衣很明白恋人的软肋。 沈夜有很强的控制欲,痛恨示弱,表达感情障碍到这么多年,他都没能够跟谢衣说那个字。 然而实际上却是非常心软,甚至心软到不管什么事,只要谢衣肯安抚他,他都能够顺利地被安抚。 谢衣喝着那人递过来的热水,委屈道:“阿夜,我不是故意的,她非说都是我欠她的,才害她现在都没结婚,我一下子被愣住了才没反应过来。” 沈夜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 谢衣苦着脸,试探了一句:“说起来,阿夜你也只是见过她一次而已,还是十几年前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沈夜坐在床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正是在那一天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对那个少年是全心全意的栽培爱护,给了他自己未能获得的一切,希冀在他的身上补偿自己失去的人生,要叫他的一生光明,轻快,不受痛苦。 却在那一天猛然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原来不知不觉里掺杂的都是自己的私心,看他和别人美满快乐心里涌动的并不是教养成功的喜悦,而是深沉到连自己都害怕的独占欲。 自己一手养大费尽心思的人,怎能容许他的眼看着别人。 他在那一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此后偏是日日煎熬,终于说服着自己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放谢衣走。 虽然到后来仍是没有做到。 多年的是非恩怨在心中纠缠,沈夜的嘴唇崩得紧紧的。 谢衣无法揣摩他当下的心情,然而他很明白能如何安抚。 他探过身来用舌描摹着沈夜薄薄的唇线,低低的呼吸声连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沈夜耳边缠绕:“阿夜,你知道我第一次听罗小姐弹钢琴的时候她弹的是哪首曲子么?” 沈夜皱眉望着他。 谢衣望着他片刻,像是怀念般地闭上了眼:“就是你从前每天都弹的那一首,阿夜,我从前每天都在琴房外面偷听,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只有你啊。” 可见谢衣这些年是很有长进的,他对付沈夜的本事简直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 沈夜脸色稍霁,又摸了摸他额头,皱眉道:“好像烧得厉害了点,要不要去医院?” 谢衣握着他的手放在额上不肯松开,冰冰凉凉地十分舒服,忍不住地把人也一起拖到了床上。 沈夜微微喘息着按住了他到处乱摸的手:“你还在发烧。” 谢衣从来不愿违逆沈夜的意思,偏偏眼下又的确是有了那么点想法,于是就不说话,只是拖着重重的鼻音在沈夜的脖子里乱蹭,很有些借病撒娇的意思 偏偏沈夜的确很吃这一套。 沈夜觉得谢衣在他身边的这么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 然而归根到底,却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他闭着眼睛忍耐了片刻,终于扭起谢衣的脸,低斥了一句:“别再动了,你有力气么?” 谢衣毫不死心地亲着他异常白皙的脖子,还十分敬业地剥掉了沈夜的衬衫,居然还能抽空调笑沈夜:“阿夜,你不觉得我每次对上你,力气都还是……挺大的么,或者……” 他凑到沈夜耳边,含着他半边耳垂,低哑地诱惑沈夜:“阿夜你来帮我省点力气?” 沈夜瞪了他一眼,然而仍是半坐起身彻底脱去了衣物。 谢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才发现的确是烧得厉害了,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只能毫无意识地跟着那人的动作转动着视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情话。 “闭上眼。”沈夜把他推倒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地命令着。 谢衣想抗议,然而还是很识相地乖乖闭起了眼。 失去了视觉,别的感觉就分外清晰。 谢衣感觉到沈夜握住了他的手,牵引着去了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手指间被沈夜涂了一层冰凉黏腻的液体,谢衣闭着眼,驾轻就熟地探入两指。 沈夜的喘息声轻轻地加重了点。 谢衣用另一只手摸到沈夜的脸,把他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准确地寻到了嘴唇的位置,用力地啃咬了下去,沈夜趴在他肩上,喘息着迎合他。 扩张地差不多的时候,谢衣感觉到沈夜双手搭在他肩上,缓慢地沉下 腰。 进展实在太慢,两人都有些苦闷地哼出了声。 等沈夜终于坐了下去的时候,两人额上都覆着薄薄的汗,身体泛起阵阵的颤栗。谢衣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太兴奋,光想着沈夜现在的样子几乎都足够让他缴械投降,真那样的话可就太让人耻笑了。 他缓慢地呼吸着平静下身体和情绪,双手搂住了沈夜的腰,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沈夜的眉心纠结着,双手搭在他肩上,头微微地后仰,裸露的身体随着一上一下的动作毫不设防地展现在谢衣眼前,他的口里偶尔冒出一两声较大的喘息,辨不出是痛楚或是愉悦。沈夜半眯着眼看到了谢衣,似乎很不满他擅自地不听从命令,艰难地抬起手就要遮住他的眼。然而谢衣用微微汗湿的手抓住了他,带着他的手一遍一遍抚过,从胸前的两点一路摸到有些发软的腰再摸到下面正勃发着的欲望。 沈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这样一边跨坐在谢衣身上吞吐,一边像是自慰一样的抚摸给谢衣看的感觉实在太挑战他的底线,然而又有些隐秘地让人激动,他停不下手,索性闭起了眼。 谢衣比他更激动,几乎要用尽全部理智才能忍耐住不去伤害这样看起来有些脆弱而又予取予求的沈夜。然而磨蹭到后面终于也忍不下去了,他就着相连的姿势抱住沈夜的腰翻转了位置,沈夜无力的双腿被他轻易地压过头顶,背部抵在木质的床头柜上。 谢衣望着两人相连的部位,微微地吐着气,低哑着嗓子道:“阿夜,你忍一下。” 沈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撞击到喘息声都破碎。那人像是忍耐了一辈子的情欲,力气大到近乎粗暴,木质的床头柜被撞得砰砰作响,沈夜的身体也跟着发抖,然而他紧闭着眼,谢衣判断不出是疼痛还是兴奋,何况也停不下来,只能间歇地亲吻他,沈夜用力地抓着他的肩忍下呻吟,无意识地回应他。 最后的那刻,谢衣固执地吻起了沈夜的眼,沈夜皱着眉感受到灌进体内的熟悉热流,不管经历多少次都觉得羞耻到无法忍耐,紧闭着眼根本不搭理他。谢衣这次却异常固执,一遍一遍,像是能重复到世界末日。沈夜终于不耐烦,睁着有些濡湿的眼瞪他,谢衣的头发汗湿在额头上,笑得十分英俊,低声地说了句情话,温润的眼里全然地反映着自己此刻的软弱。 然而却只有他。 沈夜愣了下神,突然就轻声地笑了起来,终于能够回应他一句。 我也是。 是非对错似乎已不再是心里的刺,谁强谁弱更是无关紧要,是他先爱上谢衣或者是谢衣先爱上他又有何分别。 沈夜只知道他们如今在一起多年,彼此坚持,彼此妥协,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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