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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30, 2014 17:04:56 GMT 8
gn你好,非常喜欢你的文章~请问可以转载到沈夜的个人论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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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于2014-01-30 13:16:4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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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喜欢,5L姑娘转载请随意。我有偷偷去论坛玩过,以后也会偷偷去玩。五个西皮都是夏攻子。
№7 ☆☆☆LZ于2014-01-30 13:29: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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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30, 2014 17:05:28 GMT 8
【宫调,漫而缓,土象。】
贞初三年,自东海蓬莱回朝的偃师雄赳赳地扛着一截木头入了宫。无人敢有微词,在新帝的眼皮下,偃师依然以他固有的方式放肆着。
接风洗尘的御宴并不如想象中无聊——偃师朝着玄冕俄冠的天子遥敬杯盏,缥玉酒很爽冽,新鲜的荔枝也不是从岭南看山跑死马运来的——偃师在秦淮以北推广了偃甲温棚。不止是南橘北枳成为了历史。
这次偃师从扶桑带来的木头,神话里有个建木的名字,偃师却喜欢叫它的俗名:通天树。
“一颗种子,就能长到月亮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偃师用可伸缩的长铲培土,铺着薄薄的肥,细心地浇了一圈水。他身边的天子挥一挥手,层层叠叠云波水漾的广袖带起了荷露清香。
“你非要种在御花园吗?”
“还有更安全的地方吗?”
天子早已不是那个叫夏夷则的十九岁少年,但有的地方依然清流常贮,澄澈得丝毫不变。
“随你。”
偃师天南地北地东奔西跑,每一趟都是奇珍异兽和灵草仙木的大满贯。桃源仙居装不下,大手一挥丢进御苑。夏夷则想着要真能全部成活,日后他这皇宫一定比西王母的瑶池还热闹。只不过到底仙凡有别,种子多半沉眠在土里,仙兽多半缩成一团装死。天上一天地下百年,或许等到沧海桑田,李朝的宫阙也变成荒垅,那些饱吸天地灵气的物种才会悠悠转醒,慵懒得仿佛南柯一梦。
偃师西渡不见东归的岁月中,皇帝唯独挂念起那颗通天树的种子,它也没能逃脱沉眠在黄土中的命运,御花园里热闹的还是人间四季的花团锦簇。但是即便不破土而出,也能成为念想的理由,只因为若不是在这皇宫,浩荡天下,总有灵气所钟之地,比如它的故乡扶桑,种子埋进土里,就能长高通天,一直伸到月亮上。
皇帝饶有兴趣地抬头,高寒孤绝的地方,可望而不可即,清冷明亮,独自照彻漫漫长夜。流月城,那真是个镌刻在记忆中,如雷贯耳的名字。燃尽了五色石的城池早已被高空的冰寒气流挤成齑粉,风中碎成满天瑟瑟的白雪,吹拂过夏夷则的额发,兜帽,衣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那穷途末路视死如归又算什么?
那是个宽大却沉重的背影……大氅墨袖,长长的披风,像极了一只飞得太倦,曳羽拖尾,双足一步步踏在冰冷青砖上的黑鸟。神殿宆顶刻着古老图腾的砖石坍塌砸下,给他辟出一条来不及长出苔痕的长道,掩盖了跫音,心跳以及……最后的叹息。
有一年皇帝生病的时候做了梦,梦里黑白分明的瞳仁从废墟的缝隙中透出光来,让人能遥想一方城主岳峙渊渟地站在神裔的祭台上,主持大典,号令祭司的模样。皇帝在梦里也有自己的判断,是个很好的领袖,眉眼坚毅,理智先行,恰到好处的疲倦让人能用双眼看出他的负担,但是骨节分明身形挺立,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心依赖。
但是梦境在飞速倒转,像是一场反向绞动轮轴的黑白默片。大祭司缩短了长发,变矮了身高,褪去了细微的皱纹,脱下了花纹繁复的衣物——
一个身量未足,脸色苍白的少年。从利落装束中,仿佛能猜测其下是多么均亭的骨肉。隔着真实与虚无的记忆,雨还在下,年少的沈夜与梦中的帝王遥相对望,仿佛一场来得太迟的对峙。
“我恨我的父亲。”这被少年沈夜当做秘密,所有的秘密都带入了坟墓。 “我也是。”梦中皇帝音调出奇地温柔,像是慈悯的老人在回顾自己的一生时,承认那些记忆中的阴霾。 “我没能保护住最想保护的人。”少年沈夜青涩的声线不带一丝波澜,身形微微颤抖。 “我也是。”梦中皇帝伸出手去擦了擦他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珠,但只是一道虚影穿过了另一道虚影,连风都静止不动。 “我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穿上了他曾经穿过的衣服,做着他曾经做过的事。” “我也是。” “我变得越来越像他,也越来越想要……原谅他。” “我也是。”
皇帝的病好后,等到偃师回来,命他把种子移到花盆里。然后,十几年没微服下访的皇帝,捧着一盆土,造访了明珠海附近的龙兵屿。
草木繁茂,温暖湿润之地。蓝天遮蔽,碧海环绕,这不是皇帝治下的土地,他来的途径也是通过皇帝早年结交的中原修仙门派。龙兵屿新任的大祭司叫做十二,眼神明亮得像星斗。然而再锐利的眼,也看不出皇帝到底来此寻找什么,李朝民生富庶,兵强马壮,皇帝贤名传遍四野,龙兵屿也略有耳闻。十二觉得,这个富有九州,在道门潜修过的皇帝,即便想找传说中不死的仙药,也没有必要打到这一方偏僻海岛上的主意,被魔气熏染过的地界和残民,已经离上清天界,太远,太远了。
海风吹得皇帝冠冕上的绸带飞扬,海浪冲击着礁石哗响。皇帝不知从哪里捡的松木枝,在半干的黄泥地上软软地画下一道。
“龙兵屿是个好地方,温暖湿润,草木茂盛,凡人也会喜欢。”
十二的心又悬起来了。
“但凡人和神裔,终究是有区别的,你说对么。”
十二总算松了口气,他还是闹不懂皇帝葫芦里卖的药,但是从那不带任何侵略性的,近乎悲悯地注视着土地的目光中,他相信李朝的皇帝并没有打这一亩三分地的主意。
“我来种颗树。”皇帝的解释令十二瞠目结舌,但他的动作又很认真。
“您为什么要在这里种树呢?”
为什么?皇帝摊开手掌,还沾有几丝泥土的朱红色种子平躺着,如果没有阳光雨露仙风日月精华,便会冷眼睡过人世的生老病死、春夏秋冬,直到沧海桑田的尽头。
“我只是想看看。”
皇帝培土,让种子埋得更实些。仙乡之物便生老于仙乡,高贵的囚笼就囚困到底,神仙的东西总是一个德性。皇帝想看建木抽节发芽,看它成熟的玄华黄实,看它通天的百仞无枝。看它一直长到冰冷的月亮上,将龙兵屿温暖的熏风,送至清寂的广寒宫中。它既是传说中众神赖以上下的天梯,那么凡世的红尘烟雨,也能沾湿梦中那片料峭苍黑的孤影……或者反过来,这也是那人苦心孤诣一生做的事:种一颗看不见的建木,将行将灭族的神裔,从不食人烟的高天圣城,送至这方飞禽走兽生机勃勃的世界。
皇帝又做了个梦,他顺着建木爬到了高天的流月城中,它依然凝固着毁灭前最后残败的景象。哀远如坟,草木百凋,流丽诡艳的上古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气中腐烂。
皇帝在流月城深处找到了他——皇帝这时候不是皇帝了,是十七岁的夏夷则,不,更小,刚拜入太华山门下的小皇子,粉妆玉砌得像个雪团,带着梅香清疏之气。揭开神殿纱绢的帷幔,注视着倚靠在石质高座上,闭目陷在流纹繁复祭司袍中的百岁男子。看上去已经睡着,一切都已解脱。
小皇子爬上台阶,去触碰那冰凉的广袖。
“你把其他人都送走,自己却留下了,我来陪你好不好?”
年迈的帝王在梦中皱着眉头,自己怎么可能说出这话呢。他和好友乘着御风九万里的鲲鹏打上流月城,是为讨天下公道。只见过寥寥几面的流月城大祭司殉城而死,算不上遗憾,顶多几声感慨。
可那颗种子……就像是一个开关,一个还未长成的象征,潜入了他的脑海中。让记忆愈酿愈醇,愈演愈扭曲。让他反复回想着那宽大的,黑翼般的背影,从终点追溯到起源,让他在梦中探寻到沈夜的过去和自己的愈多相似,就对他那副疲倦的背影愈无法释怀……无论是神裔,还是人类,他和沈夜,不止相似在肩托了无法放下的责任。
说到底,不过是希望去为那个荫庇了族人一生的倦鸟,寻一处收葬的归巢。如此一来,他年自己殉了这天下,也会有一双握柄风口浪尖的手,替自己的坟头,植下一株通向来生彼岸的建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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