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瞳沈]雨后 by 八月辛未

全员跑偏，现代，也许（？）是恶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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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夜跟瞳做下那档子事儿的具体时间，瞳说，大概就是小到了沈夜可以自我安慰那叫“年少轻狂”的岁数。
不过瞳到不这么觉得。
虽然从实际岁数上说，沈夜那会儿确实不大，但是以他那个未老先衰的性格来说，基本上该懂的都懂了。

沈夜是在某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去敲瞳的窗户的，瞳看见他的时候吓得差点没被地毯绊个跟头。
第一，他的房间在二楼，旁边没梯子，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个沈夜”居然会爬树OR顺着下水管子爬上他的阳台。
第二，沈夜的嘴唇是紫的，脸色苍白，头发被雨水浇透了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狼狈落魄的让人完全不想去认。
瞳掐了自己一把，疼的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不是做梦。

等他开了阳台的门，沈夜带着凄风苦雨并一阵冷风进了屋，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然后就发现沈夜站的那个地方迅速的汪了一小滩水。
拉开橱子找出一条超大号的浴巾把沈夜整个裹起来拖进浴室，调好水温，把人推到莲蓬头底下，瞳顿了顿才问，“衣服也要我帮你脱啊？”
一直没吭声的沈夜终于把头扭开了。
拍了拍那张凉冰冰的脸，瞳把对方一个人留在浴室回到卧室翻了套不算太新但是穿起来很舒服的衣服来，沈夜那家伙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儿，略有洁癖，但是在这种方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矫情的。
把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的小台子上，瞳又去厨房冲了一大杯姜茶，找出下午买的还没吃完的枫糖饼，回卧室的途中敲了敲浴室的门，“别泡太久哦，会晕的。”
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瞳耸耸肩，估猜着这位大概是又在家里捅了什么篓子，所以才会闹成这样。
瞳跟家人从来没矛盾，因为他是孤儿，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大半夜的如此阵仗的折腾了一番也没人过问。

沈夜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依旧铁青着一张脸，不过应该不是冷的，而是心情不好。
瞳一边用大毛巾替他揉干头发一边问，“我的大少爷啊，这种天气你跑出来干嘛？体验生活吗？”
“离家出走。”沈夜双手捧着白瓷马克杯，慢慢的喝着里面的姜茶，身体随着瞳擦头发的动作小幅度的摇晃着。
“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收养了个小孩。”
瞳停下手中动作，隔了大概有三十秒才“啊？”了一声。
“父亲总是让我继承家业，可我不想。那个小孩儿很好，让他去继承吧！”
这是什么神展开啊。瞳把手放在沈夜的脑门儿上，“阿夜你不发烧吧？”
沈夜推开他的手，转了个方向对着墙继续喝他的姜茶。
沈家父子的亲子关系不好，这点瞳是知道的，但是就瞳看来，这完全就是沈夜这熊孩子的中二病造成的。
“你离家出走，你爸知道吗？”
“知道。”
哦，看来是吵架之后直接拉开门就冲出来了。
“那华月呢？”
华月是沈家的养女，比沈夜小一岁。
“在照顾谢衣，他一直哭。”
“谢衣？”
“那个小孩儿。”
瞳点了点头，在脑内描摹了一下沈家今天鸡飞狗跳的场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沈夜能量太大。
“对了，那小孩儿多大了？”
沈夜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大概……五六岁吧。”
好顶赞，沈夜你最好不要说是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某家有个可爱的小孩儿，顺手就给抱回家了。
瞳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偏着头看沈夜小口的啃着枫糖饼，很有点食不下咽的样子。不过大概是真的咽不下去，毕竟是超市降价买一送二的东西，瞳自己也觉得不太好吃。伸手过去，发梢还氤氲着湿气的大少爷迅速的把空杯子和盛着大半块饼的盘子放到了他手里。
真默契。
收拾好餐具，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瞳再度返回到今天的主战场，在心里无声的咂了咂嘴，沈夜还在面壁，坐姿跟刚才比起来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睡觉吧。”瞳这么说着，钻进了已经凉冰冰的被子，看沈大少爷完全不打算动的样子，只好有撑起身子凑到他耳边，“睡觉吧，你这么坐着，我会冷啊。”然后又躺下。过了一会儿，今天的罪魁祸首慢慢的，贴着他的身子躺进了被窝。

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瞳给不出答案。反正可以确定的是，虽说是“睡觉”，但两个人都清醒着。窗外的雨比刚才又大了一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风吹得玻璃哐啷哐啷直晃；远处不知道谁家没收好的花盆终于被吹飞了，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好大的噪音；瞳的脑子里有奇怪的曲线在飞，构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
瞳的左眼虽然是义眼，不过并不妨碍他盯着沈夜精致的五官看。外面电闪雷鸣的，白亮亮的光偶尔会伴随着吵得人睡不着的声音一起冲进窗帘里。
他不是第一次跟沈夜睡在同一张床上，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人把开关拨到了奇怪的位置上。在沈夜像猫一样缓缓的眨了下眼睛之后，那个开关就彻底坏掉了。

====我是好友说干脆就拉灯吧的分割线=====

瞳事后想，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沈夜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他大概可以更持久才对。



瞳在厨房里做早饭的时候莫名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是那种现实到了不现实的感觉。
沈夜咬他的那一口确实咬的很给力，今天早上他看见自己肩膀上有一圈血印子，疼倒是不很疼，只是在他那个苍白的肤色上看起来十分扎眼罢了。
把牛奶和糖混在一起，正要把鸡蛋打进去，电话铃疯狂的响了起来，那阵势就好像是在拉空袭警报，提醒你随时随地都会掉下一个大炸弹下来一样。
瞳条件反射似的抓起电话，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直接就扎进了他的耳朵：“阿夜呢！快让他回来！”
瞳换了一边儿耳朵听电话，用很温柔的语气问道：“华月……”
“快让阿夜回来！”
“阿夜他……”（还没起床），就算没昨晚那种事清晨六点半也从来不是沈少爷会起床的时间。
华月截断了瞳没出口的话，“求你别闹了，快让他回来吧，求你了！”
“……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小谢衣一直在哭，不肯吃饭。不是阿夜喂的他不吃啊。快让阿夜回来吧，谢衣哭的都发烧了！”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精疲力尽的感觉，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照顾小孩子应该是挺费神的一件事。不过，她说的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又不是他把沈夜给扣留了。还有，凭什么阿夜就一定在他家？！
瞳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安慰华月，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咔嚓一下摁掉了电话。
回过头，就看见沈夜站在门口，顶着一头乱毛，用床单把自己裹得像个希腊哲学家。
按理说，这样的早晨应该是浪漫的——至少瞳在往这方面努力；就算不浪漫也可以混乱——毕竟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刚糊里糊涂的发展出了新关系。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瞳眨了眨眼睛，考虑着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语气跟沈夜打招呼，然后脱口而出，“阿夜，你儿子叫你回家吃饭。”

二

瞳觉得，在人类的智慧面前，年龄差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
比如虽然他跟沈夜差不多大，但在这个智商250，情商看起来像个二百五的人面前，脑子总有种不够用的感觉；再比如谢衣，虽然只有5岁半，但狡黠程度完全可以拿来做势均力敌的情敌看。

那天，当他拽着沈夜回沈家去的时候，刚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冲着门口直奔而来，然后速度不减的绕过自己，准确无误的抱住了沈夜的腿。
这个定向制导导弹一样的生物就叫谢衣。

沈夜弯腰把谢衣抱起来，看着那张哭的皱巴巴的小脸当真有点心疼。他昨天摔门就走的时候，脑子里已经烧的一片赤白，哪里还管得了谢衣拽着他的外套哭的哇啦哇啦响这么多。
小小的男孩儿搂着他过分年轻的“老爸”的脖子，嘟着嘴磨磨又蹭蹭，沈夜摸着他的头发小小声的安慰着，瞳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好像变多余了，似乎完全不能融到那两个人中间去的样子。正想着，就见那个粉嫩嫩，有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虽然现在红的像兔子——的男孩子转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自己一番。
瞳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从本性上说，瞳是个温和的人，不爱发脾气。虽然念得是生物工程却对人体解剖有独特兴趣，而且系内还有传言说他会半夜三更一个人蹲在标本室对着满架子泡在瓶子里的五脏六腑微笑着思考人生；但就本质而言，绝对不是个变态。长得也很好，堪称英俊，虽然少白头，但是因为白的很彻底，所以反而白出了另一番韵味，于是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基本都对他抱持着“远观即可”的态度。
明明是还算有人缘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只要眼神儿没问题的——都怕他。

现在要面对沈夜的“儿子”——就算不知打哪儿拐来的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得还回去——也还是需要个良好的开端。
但接下来的事情，用峰回路转都不足以形容了。
小鬼谢衣上上下下的打量过瞳之后，转过头，用肉呼呼的小手捧住了沈夜的脸，然后，在那张五官俊美的脸上，响亮的，印下了一个湿哒哒的吻！
瞳脑子里的某根神经“铛——”的一声就支楞起来。
居然还有下马威？！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吧！
所谓三岁定终身，命中注定谢衣得是瞳的情敌，威胁值最大的那个。

早饭吃的还算平静：华月丢下一句“这两位祖宗归你了！”就逃也似的回房补眠去了；沈爹不在家，据说昨晚就回了办公室，这会儿大概正逮着一干属下在撒气；瞳最后也没能把树熊一样的谢衣从沈夜身上摘下来，只好看着沈夜全程抱着谢衣吃饭。
但不知为什么，沈夜一直没坐下来，偶尔站累了就靠着桌子边倚着。
瞳端坐了一会儿，终于熬不住躲厨房没事儿偷着乐去了。

沈夜把谢衣安顿好后回到厨房，瞳正在洗碗，刚好洗到谢衣的小碗，很柔和的底色上面画着星星月亮和城堡。
沈夜是那种传说中的，连喝水都透露着高贵典雅气息的人，刷碗这种活儿跟他不沾边。看瞳很仔细的把小碗冲洗干净放回到橱子里去，沈夜把手撑在了流理台的边缘。瞳瞄了一眼那只修长的手，昨晚他曾用力的攥住过它，他的手背上似乎至今还残留着被它狠狠回握过来的触感。
沈夜道：瞳。
——嗯。
（前方会高能才叫见鬼）
——我还是不想继承流月城。
看，果然是既不浪漫也不混乱的早晨！
——谢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想培养他。
现实不是写小说，谁规定那样的夜晚之后，一定要耳鬓厮磨或者相顾无言来着，还可以谈孩子，虽然是别人生的。
——还有，我想搬去跟你住。
反正已经是既不浪漫也不混乱的早晨了，没有耳鬓厮磨或者相顾无言，所以你就绑着火箭直冲终点线？
瞳觉得自己的思维又被沈夜甩出去三条街不止。

放掉水槽里的水，擦干手，瞳往旁边跨了半步站到沈夜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搬去跟你住。”略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除了你那里，我没地方可去。”沈夜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对他而言完全没有质疑的必要的事情。
瞳往前倾了下，鼻尖几乎顶上沈夜的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因为再继续盯着看目光会显得太过钩缠，沈夜的眼帘向下沉了沉。暧昧度开始直线飙升。
“那我们得买张大点的床。”
沈夜起先还算表情严肃，严肃着严肃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嘴唇就被什么衔住了。
唇瓣点触的温润感弥漫开来，齿背偶尔因为操作不熟练而磕在一处，瞳很流氓的把对面的那位勾过来轻轻咬。鼻音听起来就像催眠曲，世界向下沉，思绪向上升，升到一半儿被什么扯住了。
瞳觉得，似乎有谁在看他。
微微抬起眼皮，沈夜的黑而长的睫毛垂着；往右斜了一眼，空的；往左，因为左眼其实看不见，所以只好悄悄的调整了下头的角度。同高度，视线良好；但被盯视的感觉依然存在，瞳只得把视线往下降……然后因为受惊吓的缘故咬破了沈夜的舌头。
谢衣站在那里，仰着头，扁着嘴，脸皱的像个包子。
前途多难，再接再厉吧。

☆作者的话☆
这个横空出世一样的故事真的就是横空出世而来的，前一刻明明还在拉另一个故事的框架，后一刻它就却突然蹦了出来！
我现在完全没办法面对桌布上严肃正经的瞳跟大祭司了，肿么办啊~（笑）
不过，因为是突然而然的产物，大概终结的会很快，毕竟，在我的稿纸上，这个故事已经落下了个“完”字。

嗯……感谢大家喜欢~~

三

同居的第七十七天，瞳定的双人床还是没有送到。瞳给家具厂打电话，对方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说，他定的是畅销款，又附加了许多的特制条件，所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BLABLABLA。大概是从声音上判断瞳是位新婚人士，对方还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有色笑话，“我们保证会尽快把床做好，不会耽误您造人的。”
瞳想吼：造你大爷！我这里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不仅会满地跑着打酱油，还会霸着他爸跟床让我睡地板！！但是考虑到风度问题，瞳只是平心静气的说了声，尽快吧，便挂了电话。
刚一回头，就看见一只光溜溜的小象从浴室里跑出来，一路蹦过他眼前，消失在卧室里，在地上留下一串小脚丫型的水印子。
瞳想，如果自己手里有根鸡毛掸子保不齐就打过去了。

在卧室兼书房的那个房间里，沈夜正趴在一摊工程图纸中间算数据。图纸看起来很繁杂，但在沈夜倒是游刃有余。瞳在他身边蹲下来，瞥了一眼边上那只依旧光溜溜的小象。
“阿夜，管管你儿子。”
沈夜算完一道数据，抬起头，看看瞳又看看小象：“有问题吗？”
基本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同居两个半月，睡了两个半月的地板，作为屋主以及看起来像家主的人，他觉得自己有权争取一些必要的权利。
“能交给我管一天吗？”
沈夜不疑有它，很自然的点了头。
瞳立刻起身出屋，抓过谢衣最喜欢的小书包往里面塞上苹果橘子饼干和一块贵的离谱的巧克力，末了又多放了一块。然后回屋给光溜溜的小象套上内裤短裤短袖T恤，还有白袜子和运动鞋。
抱起沈夜的小太阳，瞳说，“我去找华月。”
“啊？”这一声，是谢衣发出来的。

华月往校门口走，越走越觉得不安。作为一个艺术生，她的直觉相当灵敏。但终归没有灵敏到未卜先知的地步，所以等她看见校门口站着什么人的时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瞳一把把她拽回来，将就差没张嘴咬人的谢衣塞过去，“今天我只想跟阿夜一起过。”说完跳上单车，刮风一样的跑了。
此时正是第四节课下课的时间，校门口来来去去的全是人。隔着好几米远纷纷做围观状。
华月捂着脑门儿，她已经可以想见明天满天飞的流言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塞给她，然后风驰电掣的去赴听起来很有内容的约会。
男人是谁？小孩儿哪来的？还有那个神秘第三者！
……
该死的她一点也不想跟科学怪人一样的瞳发展出这么狗血的剧情啊！
谢衣愤愤然的拍打着小书包，全然不顾里面有两块贵的吓人的巧克力，“阿夜是我的！”
“等你长大再说吧。”
“长大了阿夜就是我的吗？”
“……你可以跟瞳挑战看看。只是，瞳认识阿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华月把削成小兔子的苹果摆在谢衣面前，“不过再过十几二十年，这种差别应该就没什么意义了吧。”
看小人精盯着苹果发呆，华月笑道：“多吃才长得快哦。”
谢衣抓过苹果，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可惜世人有云，韶华不为少年留，长大了才会知道，还是小时候好。

同居的第九十九天，沈夜接到一个电话，华月打来的，说沈爹遇到了车祸：一辆因为司机疲劳驾驶而失控的重型卡车，把正常停在道口等红灯的沈爹的车顶到了丁字路口对面的墙上。
瞳跟着沈夜一起去了，看着工程车把不知道究竟算是个金属疙瘩还是车的东西挪到路边。人是肯定没救了，怎么弄出来都是个问题。
瞳一直握着沈夜的手，觉得两个人的手掌之间有一层凉凉的粘汗。

同居后的第某某天，瞳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用一种欢快的声音说：“您定的商品已经做好，请提供适合送到府上的时间。”
瞳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您定的双人床啊，因为延误了时间，所以特别加赠您一套床上用品BLABLABLA。”
瞳用单边肩膀把电话听筒顶在耳朵边上，继续手上的工作，把教科书和笔记本扔进纸箱，“不用送来了，我用不到了。”
“啊？”对方听起来很吃惊，大概以为瞳闪婚闪离，又担心货款怎么办，关键还是货款。
“钱我会照付，东西……随你们处置吧。”瞳掐掉电话，把最后一摞书丢进打包箱，这些东西，他以后都用不到了。

沈夜决定继承流月城，而他，决定跟随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