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23, 2014 23:13:07 GMT 8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23, 2014 23:13:35 GMT 8
“阿夜,阿夜,阿夜!一会千万把语文作业借我抄啊!”
沈夜看着风风火火骑着单车朝自己冲过来的谢衣,不禁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回道:“学霸原来也不写作业,喜欢你的老师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喜欢我的是物理老师!语文老师这个月就两次请我二叔去喝茶了!再来一次,我就会死得很透彻了。唔”
说话间,谢衣已经冲到了沈夜面前。他以一个帅气的姿势刹车,稳稳地停到了沈夜面前。沈夜扶着车把,似乎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初春清晨的风吹乱了他本就梳得不怎么整齐的头发,从来就很顽强挺立的头顶那一小撮头发又支楞了出来,显得他整个人的表情都跟着迷茫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呆萌吧,谢衣暗搓搓的想着,歪头咧嘴笑了笑,快速伸手压了压沈夜的头发。
“强迫症啊你“ 沈夜不满地打掉了他的手,”翘就翘呗,压了一会还得翘起来。快走啦,迟到了。”
“我错啦!!”
看着背弯成弓形使劲瞪着单车,一下子把自己掉下几米远的沈夜,谢衣的笑容更灿烂了。如果那时沈夜回头看了的话,会发现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了虽然有点傻傻的但却能照亮全世界的笑容。谢衣想,如果当时不是体育老师把他俩分在一个组给对方一千五百米计时的话,他大概真的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总是沉默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从来不笑也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的沈夜,原来这么好相处,也这么可爱。
那个一千五百米,谢衣一边使劲骑了几下追赶沈夜一边继续想,还真是惨不忍睹呢。虽然谢衣在学业上游刃有余,和同学打成一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体育,尤其是长跑,真是他心上的一把刀。每次跑完,都好似少了一条命。当老师念出是沈夜和他互相帮助练习和记录时间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昏暗。完了,这回连作弊的可能也没有了。
“那我开始跑了”沈夜点点头以示听到。
当谢衣气喘吁吁半死不活终于挪到终点的时候。沈夜终于和谢衣说了入校半年以来的第一句话,“你还好吧”,可惜那个时候谢衣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从猛喘中抽出力气来回答了。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也忘了眼前是谁,一个健步,挂在了对方身上。
“你……”谢衣短短的头发扎到了沈夜的脖子上,即使是跑得精疲力尽,他的身上还是有一种太阳晒后暖暖的味道。沈夜微微的侧过头,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他,只是侧侧身握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带到操场旁休息。
待谢衣坐在操场边终于缓过气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夜。沈夜在看操场的远方,阳光和树影映在他的瞳孔里,也星星点点的映闪在谢衣眼里。他可真好看,谢衣想。“谢谢啊,阿夜!”
沈夜回过头看,看了看谢衣弯得几乎和半角仪一样的眼睛,忍住了想要发出一声哼的欲望。“你还是多练习练习吧,这样子及不了格。”
“好好,我放学练。你陪我一起吗?阿夜”
“别叫我阿夜”
“嘿嘿,那下课操场见啊!”
后来,自从某一天他们骑着单车在上学路上遇到之后,就不约而同的一起上下学了。早晨,他们在邮局门口汇合,通常都是沈夜早到一些,看着谢衣在远远的地方就朝他大力挥手。放学,谢衣要指挥小伙伴们打扫卫生,沈夜就在校门口等着他。有时十分钟就可以搞定,最长沈夜等过一个小时。那次谢衣出来,本以为沈夜已经走了,有点沮丧的走出校门,却还是怀着一线希望张望了一下。沈夜竟还是在和每次一样的位置站着,夕阳在他身边挂了长长的影子,衬得他的身影有点倔强有点孤单。谢衣赶紧跑了过去,沮丧也一秒变成了满满的抱歉。
“你来了,走吧。”
那条回家的路上,也留下了和往日一样的欢声笑语。虽然大多都是谢衣在说各种趣事,说到高兴,还会来个不扶车把,手舞足蹈一下,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可是沈夜会笑,会露出那种在别人面前不会露出的笑容。看到沈夜笑,谢衣觉得特别满足,不管是没有考第一名的忧伤,还是卫生评比没有得优的愤怒,都统统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后来,沈夜也会跟他讲些趣事和他自己的事。谢衣知道了他只和妹妹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妹妹又生了很严重的病,常常住院。谢衣其实很想问沈夜,那他妹妹的治疗费和他们的生活费是哪里来的。但他最后没有问。
他们其实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好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是眉飞色舞的讲学校好玩的事情,和互相打趣对方。他们,其实都在拼命把自己最阳光的一面展示给对方吧。每每沈夜先到家,谢衣会停下车,看着沈夜绕进那个小区简陋的半月形入口。然后他继续向前骑,在通往自己冷冰冰的家里的最后一点路程中,笑容一点点淡掉。而沈夜,也会在找蛮横的亲戚讨要父母留给他和小曦的生活费的时候,忘记自己曾经在谢衣面前那样好看的笑过。
但在某几个瞬间,他们是让路人好奇的侧过头打量的能够溶进阳光的明朗少年。
“喏,这个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东西”
“看你总在写什么东西又那么喜欢耍帅用钢笔,就送你支钢笔喽”
“只是日记嘛。好,我收下了,谢谢”
“哎?阿夜还写日记?估计有很多讲我的坏话吧。帅不过我就暗搓搓在日记里人身攻击。”
“被害妄想症。哼。”
“那是写我好话啦?原来阿夜暗恋我!哈哈,我可以装不知道。继续、继续”
“原来你的症状比被害妄想症还严重。啧。”
那天夜里,沈夜给那只崭新的钢笔灌上了纯蓝色的墨水。在洁白光滑的纸面上留下了”谢衣“两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生日那天记日记,也是第一次亲手写下那个人的名字。
却也没想到那和他有关的日记只写了那么短、那么短。
对不起,明天我不能同你一起上学了。
为什么?
我要走了。
去哪?
我要去加拿大了。爸爸来接我了,以后我会和他们一起在那边生活。
…那,还会回来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了。
…
小曦的病一定会治好。你,以后会多笑笑么?
…
…
一路顺风。
少年在阳光下的大笑,被风灌得鼓起来的白衬衣,曾经相伴在路上的欢声笑语,都留在了记忆里。那只钢笔,也在时间匆匆的不经意间,找不见了。也许是留在了旧居杂乱的抽屉里,也许是被小曦带回来玩的小狗叼到了床底封在了尘土里,也许……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那支笔曾写下来的纯蓝的字迹,也已经在时间的腐蚀中渐渐模糊。
偶尔听到有关加拿大的新闻时,沈夜也偶然会想到谢衣。他如果还会回来,他的眼睛里,还会不会有那种永远好奇永远洒脱永远关切永远看向自己的眼神呢?还是说,他的眼神里,会褪去青涩,换上一抹淡然的温柔?亦或是说,他也早同自己一样,早已没什么天真的期待,在日复一日的担负和怀疑中,眼中只剩下了承受和平静? 谢衣少年时的面容在沈夜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偶尔想起的,也只有那双眼睛。而现在,就连那最后所剩的清明确认,也充满了诸多怀疑不定。怕是那双眼睛,也其实早已模糊了吧。
如同那日记里的字迹,被尘封在了漫漫长路的风景中。
时光已旧,少年已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