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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17, 2014 9:15:22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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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49:23 GMT 8
儒生谢衣在这个隔世的小村庄算是个名人,先不说那不同于一般庄稼汉的儒雅外貌和满腹经纶,单是那风度翩翩的行止如沐春风的谈吐便足已经让村中待嫁姑娘们心生爱慕,更遑论他还是村中第一个中得举人的书生,而彼时,谢衣不过年方十四。 他没有家人只单独一人居住,自十二岁来到村上就开始帮人以写家信和一些计算或文字活计为生,后来他请出门做生意的村人帮忙采买书卷纸笔墨砚众多办起了学堂,收的银钱不多且教授十分细心,村上不仅大人,连孩子也是极为喜欢这位年轻好看的先生。 可是只有一点,谢衣交代村人午夜子时过后,无论有什么重要之事都不要去找他,因为无论你怎么敲门,门内都像没有人般对于外面的声音毫无回应。 久而久之,村人便也习以为常,自动自发过了午夜子时不会有事也会放在第二日再与谢衣说。 =================== 谢衣的卧房墙上挂着一张极大地画卷,几乎与常人等高,自他来到这里至今都没有人见过这幅画,对谢衣来说,这画对他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 “阿夜……子时了……” 算好时间,谢衣手持烛台慢慢走到那画前,上面是一名身穿华服的长发男子,面色威严冷峻,他的眼神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空静悠远,双手垂在身侧被宽大的袍修盖住。这幅画上除了这名男子便是一片空白,但是在谢衣说完话时,那画中人的眼睛却轻轻地眨了一下。 少顷,画中的男子竟慢慢转过头来,黑暗的屋中只有谢衣手上烛台的红色蜡烛发出一点点微弱光亮照在谢衣侧脸和画上,本应是恐怖的画面却又因为谢衣那一声温柔缠眷地呼唤带出一丝执着情意。 那画中男子皱了皱眉,随后居然慢慢自画中走出,素白的脚掌穿出画外踩在石板地上铺着的温暖羊毛毯上。 待男子整个人走出,那张白色宣纸上已是半点人像也无,只余了左下角小楷落款的两个字:沈夜。 “阿夜,”谢衣静静地等沈夜完全出现才放下手中烛台伸手拉住沈夜的手,笑着道:“阿夜……” 沈夜被他拉着也不把手抽回,他已经习惯了谢衣对他做的事。 ================ 他是一幅画,名字大约是叫做沈夜,之所以是大约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名字,有记忆起他就发现自己只是副画,被很多人买过,但是所有人都在拥有自己后家里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因此他也再次被转手卖掉。 但是谢衣不同,谢衣没有亲人,他是在自己被最后一名买主甚至懒得卖掉只是丢弃在路过的庙宇里时偶然路过然后,被发现并捡到。 在沈夜有意识后,他就可以在午夜子时至卯时出现在人间活动,但是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这么做过,对于那些千篇一律来去匆匆的买主沈夜没有想要现身于他们眼前的想法。可是谢衣不同,他就像得到一个至宝将沈夜珍藏起来,虽然父母早亡,但托了某个亲戚的关系使他在一家较大的学堂做了书童。 谢衣很喜欢沈夜,他会把每天偷学到的东西一点一点讲给沈夜听,并且还会对沈夜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而沈夜发现自己也完全听得懂。 每天睡醒临走,谢衣都会把沈夜的画仔细地存放进自己床下的一个木箱再上锁,晚上做完工回来便将沈夜取出摊开铺在床上,用手指细细描绘画上沈夜的眉眼对沈夜诉说一天发生的事情。 “……阿夜……” 这是谢衣对沈夜的称呼,那时年龄尚小的谢衣每每这样叫时都带着依赖和亲昵,沈夜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是被谢衣这样呼唤时,不可否认,他是想要回应的。只是,他依然没有现身在谢衣面前,他不确定在谢衣发现自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否会吓到他或者被他当做妖怪驱逐。 这样的时间始终持续着,直到某个白日,谢衣藏住沈夜的箱子被几个摸进他房间稍大一点的孩子发现撬开,他们看到画只是不屑地丢在地上。 孩童一:“还以为谢衣藏着什么宝贝,就是这么一副脏画。” 孩童二:“……对了,这画我见过,可不吉利了,我记得我们家隔壁的陈官人就是买了这幅画不久家里发生火灾。” 孩童一:“什么什么,谢衣居然藏了这么副画,是不是想烧了学院啊!走,拿着去给先生说!” 孩童三:“不、不太好吧……” 孩童一:“呿、有什么不好的,敢做就要敢当!走走!” 三个孩子拿着画门都不关就去了学堂先生的书房,先生是个很古板的老人,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他听了三个孩子的事情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门被用力推开。谢衣脸上还有灰,他看到其中那身体健硕的孩子手里拿的画便冲了上去。 “麻烦,把画还给我。” 虽然语气尽量保持有礼冷静,但沈夜仍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愤怒。 “谢衣——”老先生慢慢地开口责备:“这里是何地方你不知道?怎么能擅自闯入?” “先生,”谢衣转身对着教书先生行礼:“是他们三人拿了我的画在先,我只是来要回。” “哼!”孩子一道:“这画可是附近有名的不吉,先生,谢衣把他偷藏起来定是想害了书院!” “我没有!”谢衣大声反驳:“这是我的画,请还给我!” “放肆!休得大声吵嚷。”教书先生拍了拍桌子:“把画交予我,你们散了。” “是、是……”先生一生气,孩子们到底还是害怕了,乖乖地把画交到了先生手上然后集体离开。 谢衣望着先生,眼睛仍是只盯着画。 “先生……” “不要再说,此事就此了结,画便先放在我这……” “不行!”谢衣双手握拳大声道:“这画,我不能没有……请还给我!” “谢衣!”教书先生也动了怒气,他挥手将画放桌上看着谢衣:“你这是不服?既然如此,我这也是留不下你了,拿着你的画,走吧!” 谢衣愣了愣,但终是坚决的对着教书先生鞠了一躬上前将画小心抱入怀中,此时身体和心跳才慢慢放松平复。 背对先生离开的刹那,他听到先生小声道:“真是着了魔了。” ========================= 这世上大抵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说的,比如谢衣对那幅画的着迷,比如沈夜这画中人的存在。 谢衣带着沈夜流浪的不久就来到了这个村子,他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又十分客气有礼,面相好的人总是占优,村中不论老少男女都十分喜欢这个外来户。 谢衣用他所剩不多的积蓄盘了一个茅屋,自己跟着村中的老木匠学做活慢慢把房子也收拾得有模有样,那时他就把自己的卧房做得十分严密且从不让人进去。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了下来。
沈夜的存在被谢衣发现是一个偶然,本来无论谢衣待他如何他也是不肯现身的,但是意外总是存在。 某个午夜,沈夜发现谢衣躺在床上很是痛苦的模样,脸色异样潮红,沈夜踌躇许久自画中走出。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沈夜慢慢行至谢衣身边见到他双眼紧闭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沈夜试探着伸出手顿了一下抚上谢衣的额头,湿漉漉地一片。 沈夜模模糊糊在脑中有个概念,想来这个人类应是病了,可是生病是什么? 身为非人的存在,沈夜自然是不会生病的,那么现在,这个人类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模样就是生病引起的? 谢衣张张嘴,他的嘴唇干干的有点泛白,手指紧抓着身上的棉被,指节十分用力,沈夜想了想坐在谢衣身边,他不可能出去叫人,因为他的行动范围只有画的周围不超过十米的地方。 “会死吗?”沈夜说着把手移开却在这时被谢衣一把抓住。 沈夜愣了一下看向谢衣,他还是闭着眼,只是手劲极大地抓住自己的手腕,沈夜想,这是在恐惧死亡吗? 他知道死亡是什么,因为在他过去的无数持有画的人也有十分不幸丢失性命的人,沈夜仔细观察过他们,面目僵硬,身体冰冷,不再动弹不再出声,没有心跳和呼吸。 “你怕死吗?”沈夜凑近谢衣小声问,谢衣动动嘴唇,沈夜听了半天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便只当他回答了自己的疑问。 “你怕死。”沈夜点点头:“我可以给你生命,但是这对你未必是好事。” 谢衣呼吸突然急促,沈夜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心跳先是十分剧烈,随后又慢慢减弱。 “不知为何,我不太想看你死,”沈夜抽回手,顺了顺谢衣的头发说:“算是你是对我唯一一个比较好的人,我给你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讲完这句话,沈夜低头将自己的唇覆上谢衣,他的周身忽然燃起一层白光渐渐淹没两人。
======================== 谢衣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全亮,他觉得身上有点沉,低下头看到胸口趴了一个人。 “……?”谢衣伸手拍拍那人,然后猛地一惊看向墙上,画纸还在,只是那上面已然已经空无一物。 “画!”谢衣翻身就要下床,他用力推开身上那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感情过于强烈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谢衣跌跌撞撞地跑到画前,看着画纸,然后他听到背后有声音问:“你找谁?” “我的……画……”谢衣失神地回过头,在看到身后站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画?”沈夜抬头看看画纸问:“我就是。” “为、为何?”谢衣慢慢走到沈夜身边,此时他还是少年,身高不过刚过沈夜腰际,他仰着头伸手摸上沈夜的脸问:“你是……我的画?” “应当是。”沈夜点点头没有躲避谢衣的触碰,他低下头看着谢衣:“你不怕我?” “不怕。”谢衣说着眼睛反而亮起光来:“你叫什么?我叫谢衣。” “我不知道。”沈夜摇头,然后说:“大概是叫沈夜,那画上只写了两个字。” “沈夜。”谢衣小声地重复念了几遍又道:“那我叫你阿夜好吗?你比画上,还要好看。” “随你,那是画者的关系,也许我本来不是这样,浸湿了只是一团墨水。”沈夜说着抬头看看窗外,差不多到他回去的时间了。 “阿夜,怎么了?”注意到沈夜的神情,谢衣不安地问。 沈夜自顾自地往画里走:“我要回去了。” 谢衣急忙抓住沈夜的手指:“那什么时候你还能出来?我还想见你。” “松手……”把手往回抽了抽,沈夜发现竟然拽不出来不由得皱起眉:“子时,午夜子时我还能出来。” “真的?一定要出来,我会在这等你。” “知道了。” 沈夜想人类果然麻烦,虽然比预想的要好一点就是这个人不怕自己,但是这么粘着自己也很麻烦。 回到画里,沈夜便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进入休眠,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攒的灵力给了谢衣一半才让他活回来,所以才会累得直接睡着在谢衣身上。 而在画外,谢衣盯着沈夜的画像,还是威严的眉眼,面色冷峻,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更显得他长身玉立挺拔如松。 他将手指贴上自己的脸,手上冰冷一片,沈夜的手没有温度,不是冷但也不是温,只是没有温度,摸上就像空气一样却又明明确确有着实体。 “我的……”谢衣轻声默念道:“我的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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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0:14 GMT 8
“唔嗯……哈……”沈夜趴在床上,他的脚小幅度地蹬着床单,身上的衣服被尽数脱掉露出光裸的脊背,他回过头,蜷曲的长发散乱的自脸旁垂下。 谢衣趴伏在沈夜身上,他伸手拨开沈夜的头发露出一截脖颈低头吻上,沈夜的身上已经热得发烫,可是尽管如此,他的身上和脸上仍是干爽地没有一滴汗珠。 “阿夜……”谢衣倾身嘴唇靠近沈夜的耳旁,声音轻微带着灼热的呼吸,他手上像抚摸又像确认地缓缓自沈夜肩头滑下沿着身体的线条到达腰侧:“阿夜,热吗?” 沈夜抬起头看着谢衣,他微微喘息了一下道:“不知道,你说是便应当是吧。” “不是这样。”抿着嘴,谢衣挺动了一下下身,那坚硬滚烫的硬块深深埋在沈夜体内,只是轻微的抽送便让沈夜皱起了眉峰。 谢衣执起沈夜的手细细亲上每一根手指,目光却丝毫不曾离开沈夜的双眼,沈夜冷静地被谢衣注视着,既不将手抽回却也没有其余感想。过了许久,谢衣才微微叹口气放开沈夜的手,他缓缓退出沈夜体内,让他正面仰躺在床上。 “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吗?”这样轻声说着,谢衣稍稍拉开一点沈夜的双腿再次将自身一点一点没入,沈夜皱起眉,但是事实上,他应当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不知道,但是……也许不是没有感觉……”沈夜呼出一口气,他本是不用呼吸地,可是此时却让他途生一种窒息之感。 “阿夜,我很热,”谢衣动动身子,他低头吻上沈夜的眼睛小声说:“只是这样拥抱着你,我觉得自己都要热得化掉。” “人类不会化掉,”沈夜没有动,他慢慢伸手拍拍谢衣的头:“你不会化掉,我也不会。” “阿夜,”摇摇头,谢衣伸手抱住沈夜,他的额头有少许的汗水黏住了他额前的发丝:“你真的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只能在夜晚见你,只能在夜晚拥抱你,每每到了白天,我都怀疑是我将你臆想出来。” 沈夜偏过头说:“那样也不错,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把我当成一个梦,你就自由了。” “你不懂……”谢衣笑笑:“没有你在的自由,我不要。” “人类都像你一样奇怪?”沈夜歪头像是难以理解地看着谢衣,当年的少年成长为如今的青年,眉眼舒展,笑容温润,不得不说,谢衣的相貌在他见过的人类中是最好看的一个。 “不知。”吻上沈夜的薄唇,谢衣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黑色直发被绑成一束垂在背后伴着谢衣的动作微微地颤动。 沈夜仰起头,他不需要呼吸却还是张嘴像人一样吸了一口空气,他思考着,尽管只是一幅画,他仍然可以清醒地进行思考:“你这样重复地做着这种事也是没有意义的,你对我并不特别,我只是你的画,也许有一天你会嫌我碍事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也将我扔掉。” “怎么会,至少在我死之前,你都是属于我的。”谢衣把沈夜压在床上,动作温柔,即便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伤到沈夜却依旧小心谨慎。 “没有意义……”沈夜淡淡地看着谢衣:“我不会因此觉得你有多么重要,我不是人类,没有多余的感情,你现在做得事情全都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没有意义。”谢衣含着笑吻上沈夜的嘴勾住沈夜的舌头,让彼此的唾液混在一起,沈夜眼神清明,他的身上终于开始渐渐渗出一层薄汗:“你要将我的水分夺走吗?” “你已经越来越像个人类了不是吗?”离开那湿润的唇,偏头吻了一下沈夜下颚舔走那一点毫无味道的水分。 “不,我不是人类,谢衣,你应该明白。”沈夜承受着谢衣的挺动,他伸手覆上谢衣的脸擦掉他脸上的汗液对上谢衣闪过悲伤的目光:“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你死前我都可以陪着你。” 谢衣咬住下唇用力挺动几下在沈夜体内释放出来,他退出沈夜体内像小时候一样抱住沈夜,沈夜拿起一旁的棉被盖上两人。 “那还不够,你能不能爱上我,然后只做我一个人的画?” “做不到。”沈夜把谢衣往怀里楼了搂拍拍他的背:“我没有感情,在遇到你之前,连感觉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说服你,明天晚上,我会想别的办法。”谢衣把头贴近沈夜的胸口,那里安安静静,不像自己有着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沈夜低头看着谢衣,他也扬起头,沉默少许谢衣伸手揽住沈夜的脖子往下拉了拉,沈夜低头亲上谢衣的眉心说:“睡吧,你明天还要教书。” “真好,我觉得有阿夜在身边可以睡得很好很好。”谢衣闭上眼睛轻声说。 “快睡着,”沈夜回头看看窗外:“再有半个时辰我就要回去了。” ==========================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谢衣睁开眼用手指挡住,他看看身边的床铺,那里就像从未有人出现一般冰凉。谢衣习惯性地摸着那块地方发了会呆,然后才慢悠悠地起床穿衣洗漱,临出门前他站在沈夜画前轻声道:“阿夜,夜晚再见。”
谢衣走出门感觉就像穿行在两个世界,夜晚是一个,白天是另一个,走进村中由大家一起建立的学堂,谢衣拿着自己的书放在主桌上。孩子们见到谢衣都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地来到谢衣身边围着他,谢衣笑着回他他们的问题或是检查前日的课业,这也是他已经做惯的事情。 到了时间,小孩子自觉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农家的孩子极少只有一胎,坐在这里的多数不是无法帮工的幼稚孩童便是年龄稍小一点的娇俏女孩,要种地自然不能只让孩子去学书,所以年龄大的便在闲暇时间稍微抽个空去向谢衣人几个大字会做一些简单的计算,小孩子也不指望真的能学会多少,托给谢衣方便省心也花不了多少钱,做多过年过节送点蛋肉蔬果便是。 谢衣倒是存了想要教导的心情,几个特别好学的学生他还是多方指导,至于那些皮的不爱学得也不勉强,多给他们讲点为人处世之道或者督促着字认多些算数会些不至于以后出去营生上当受骗即可。 这样的一天平稳而舒心,这个村庄无论何时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谢衣默默地想,如果能把阿夜也带出来让他见见该有多好。
沈夜非人,可以不饮不食,谢衣因着沈夜的灵力对食物的需求也不甚强烈,不过终究仍是凡胎肉体。
沈夜刚被谢衣发现自己能从画中出来的时候一度觉得十分烦恼……和麻烦。 每天晚上都有个人不眨眼睛地等在画前不停地叫“阿夜阿夜,你怎么还不出来啊”让他总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出来,有时候想吓吓他就只露出半个头或者一截胳膊,但是谢衣胆子实在出乎意料 的大,他每次都是高兴地上去抱住沈夜一个劲儿地把他从画里往外拉。沈夜赤着脚被他拽出来踩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不过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冷,所以也很不以为意。 那时谢衣还不大,他告诉沈夜自己只有十二岁,沈夜不懂人类的十二岁是多大只能猜测大概是很小的意思。 刚来到村上,谢衣不会种地,他的手抱过最重的东西就是一摞一摞的书册。不过谢衣也聪明,他长相好看性格也讨喜,跟着那些要出门营生的村人一起出门帮忙看个账本认个契约什么的却是 可以。村人喜欢他自然也会不时送他点瓜果蔬菜用以果腹,后来他用剩余的银钱买了些纸笔墨砚开始帮并非本村的人写个家信或是字据之类的也勉强能够活下来。有了沈夜,晚上也不会怕冷 怕热,沈夜可以用法术升高或是降低自己的体温,只是他也不知道热和冷是什么,需要谢衣告诉他。 后来谢衣发现自己不是非得要吃很多食物才能活就把用来买食物的钱积攒下来买书,晚上他会窝在沈夜怀里一字一字地念给沈夜听,遇到有不懂得地方还会和沈夜说,沈夜不是教书先生,他 虽然能听懂却没法多给他意见,就像还在画里时那样,垂着眉眼安静地听。 谢衣喜欢窝在沈夜怀里,虽然有时候沈夜会忘记维持法术导致天亮的时候自己有时会被冷醒,但是睁开眼就看到沈夜的脸在自己面前他就觉得十分开心,沈夜不懂他的心思,看着对自己笑得 开心的谢衣也只是无趣地接着闭眼休眠。 后来有一阵子谢衣离开村子去了县城进行一个叫做科考的事情,他把沈夜卷好放进画筒带在身上,科考进行了三天都是睡在自己的隔间,人多眼杂,谢衣不敢把沈夜叫出来只能晚上睡觉把装 画的筒抱在怀里压低声音说话。沈夜心想这三天都不能安静但还是很认真地听,不得不承认谢衣的声音还是很悦耳的。 三天过后他们就回到了屋子,晚上谢衣抱着沈夜不肯撒手,沈夜却忽然发现曾经那个只到自己腰际的人类现在居然已经到了自己胸口,因为和任何一个画主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多久,这一 次沈夜突然意识到,原来人类是会变的。 会改变的人类,沈夜感觉有点奇怪,白天他在画里默默地想。 但是,这个人类改变的似乎只有外表,沈夜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是他和谢衣在一起也还是知道天、月、年的分界,比如过年这天,谢衣会拉着沈夜和他说一整晚的话不去睡觉,就算很困很困 ,眼皮都要合上也会等到天亮才钻回被窝。而每过一年,沈夜都发现,这个叫做谢衣的人类在变化,头发变长了,身量长高了,声音有过一段时间的沙哑后变得更加好听,轻轻柔柔不温不火 。沈夜从俯视渐渐变成可以平视谢衣,从把这个小不点抱在怀里,到反被这个长大的人类毫不费力的抱住。
谢衣从中了一个叫做举人的东西后生活开始不那么拮据,据说是每月有了定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生活。本来谢衣也没什么花销,村里上了年龄的村妇过年也会趁着喜庆送他件衣服,再加上 两年买上一件已经就足够穿了,小了的衣服因为爱惜所以也没什么破损,送给一些家境略差的人家改小给孩子穿也行。 这个时期开始,谢衣出一次门都会买些零食糖果回来,分给小孩子一些后,他会等到晚上拿出来给沈夜吃。
“这个是甜。”晚上谢衣拿起一颗雪白色砂糖结晶放进沈夜嘴里,笑着问:“好吃吗?” “不知道。”沈夜含着嘴里的东西摇摇头:“你说是就是吧。” 谢衣摇摇头又拿起另一个橙黄色的点心掰开一块喂进沈夜嘴里:“那这个呢?” 沈夜叹口气咬碎咽下说:“不知道,我觉得和前一个没什么分别。” “这个是咸。”谢衣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块:“我觉得挺好吃。” “嗯,”沈夜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还不睡?” “阿夜……”谢衣叫了一声抱住沈夜轻缓地摇晃:“你怎么能没有感觉呢?” “为什么要有?”沈夜没推他,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我不是人,不需要。” 谢衣稍稍离开一点伸手捏捏沈夜的脸被沈夜偏头甩开:“你看,我能摸到你,能看到你,你能听到能看到能说话能思考,和人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沈夜还是那句话,眼睛看着谢衣的脸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谢衣的脸:“我身上不会像人一样自己产生温度,我也不知道酸甜苦辣是什么味道,我不会长大,永远都只是一幅画。” “可是你能吃东西,而且喝了水也不会变成墨水。”谢衣不满地说:“你一定只是没有发觉,我会告诉你,让你记住。” “没必要,等你死了,我也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沈夜不在意地伸手抱住谢衣。 “那就为了阿夜,”谢衣笑眯眯地说:“为了阿夜,我会活得很长很长。”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会死的,不过有我的灵力支撑,大概真得会比较长?”沈夜开始严肃地思考谢衣究竟能活多长这样的问题,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此时谢衣年方十五,还是少年身形,虽然大了一点但还是能让沈夜搂在怀里蜷成一团。
谢衣不再为钱拮据后开始多了一项爱好,画沈夜。 晚上把沈夜从画里叫出来后,他就塞给沈夜一堆书和零食,沈夜不爱吃那些东西,因为在他看来那都是一个味道,书倒是有些兴趣。谢衣给他找得都是些话本游记,沈夜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只有小小的一片,发现自己认识人类的字后他就非常高兴地靠在谢衣的床上津津有味看起来,有些地方不明白就把谢衣叫过来给他讲解,安静地时候,谢衣就站在桌前看几眼沈夜画一会,再看几眼接着画,这样一直重复上将近两个时辰,实在困得不行才丢下手里的笔脱了衣服往沈夜怀里钻。 沈夜看过谢衣的画,上面的人有时候懒洋洋地靠在床上,有时候又勾起嘴角笑着,沈夜看不出那画的好坏人物美丑,铜镜照不出他的样子,他对自己的样貌也是毫无兴趣,只是谢衣喜欢他也就顺着罢了。 谢衣似乎一直不满意自己笔下的沈夜,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有把沈夜的神韵画出来,但是沈夜却有些想不通,画一张画里的人,有什么意义?可是谢衣似乎并不这样觉得,他有一阵子画了近数百张的沈夜,坐着站着,躺着睡着,笑着吃东西着,各式各样,可是始终没有让他满意地一幅,沈夜有时抬头看着谢衣,看到他皱着眉趴在书桌上,手上抓着狼毫画笔用力到能够看见手指关节出白色的骨头。 再然后,那段时间过去,沈夜没有再见到谢衣画画,曾经那些画也不翼而飞,沈夜没有问,那本不是他关心的事。 ===================== 十六岁的时候,谢衣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后背,沈夜学着谢衣买回来的书上的样子给他梳了头发,长长的头发选出两股编成细细地辫子然后和其他头发一起束成一股放在背后。谢衣很高兴,给沈夜说人间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应该行一种成人礼,这种礼一般都是由家人来办,梳头是最简单的 “我没有亲人,阿夜就是我最亲的人。”梳好头的谢衣表面看上去已经显出一点成人的样子,只是一转脸还是会无所顾忌的扑进沈夜怀里笑着撒娇。 “我不是人,”沈夜嘴上说着还是想了想补充:“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给你梳。” “好。”谢衣答应的很快,然后他拿走沈夜手上的桃木梳坐到沈夜背后解开沈夜的头发说:“我也给阿夜梳。” “随你。”沈夜背对谢衣伸手拿过放在枕边没看完的书低头看了起来,不管谢衣在他头上做些什么。 “我要是扯到你头发了你要给我说。”谢衣伸手抓起一把沈夜的头发从上到下缓缓地一梳到底。 “不会,我不知道疼。”不在乎地回他一声,沈夜专注地看着书,人间的风景被写得太美,他有时也会产生想去看看的念头。 谢衣手顿了顿,然后接着梳起来。 沈夜的头发不想大部分人都是直发,他的在末梢部分是卷曲的,黑色的长发铺在背上像一大片黑色起皱的丝绸,谢衣仔细地不愿伤到沈夜半根头发,尽管沈夜不知道疼是什么,但是可以的话他希望沈夜永远也不用知道。
白天等谢衣离开,沈夜偶尔并不会封闭五感,他站在画里维持着那个已记不清这样过了多少时间的姿势,周围一片雪白,沈夜却觉得这并非是空无一物的白,周围应该还有些什么,他动不了便睁着眼睛细细地看,白色的东西,什么是白色的? 他想过会不会是谢衣给自己吃过的那个叫做白糖的东西,可是不应该是甜的,虽然他不知道甜具体应该是什么,但是不是甜的,应该是更加柔软、细小的什么,纷纷扬扬落在自己身上,只是除了自己,这里应该还有谁在,会站在远处小声地叫自己,会走过来对自己说什么,但是沈夜不知道。他不知道哪个谁是什么,人类?动物?或者只是一滴水,一块石头?那是概念模糊的存在,沈夜淡淡地想,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种思考通常都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总是很快,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很快地,谢衣就回来了,举着拉住站在画前轻声叫自己“阿夜,阿夜”。 吵闹的人类,沈夜想着却总是忍不住回应,他习惯性打断自己的思绪然后从画里走出来,尽管知道沈夜不怕冷,谢衣还是请出门经商的人帮自己花大钱带了一块羊毛毯子铺在卧房的地上。沈夜不懂谢衣为什么要做这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谢衣乐此不疲。
白天等谢衣离开,沈夜偶尔并不会封闭五感,他站在画里维持着那个已记不清这样过了多少时间的姿势,周围一片雪白,沈夜却觉得这并非是空无一物的白,周围应该还有些什么,他动不了便睁着眼睛细细地看,白色的东西,什么是白色的? 他想过会不会是谢衣给自己吃过的那个叫做白糖的东西,可是不应该是甜的,虽然他不知道甜具体应该是什么,但是不是甜的,应该是更加柔软、细小的什么,纷纷扬扬落在自己身上,只是除了自己,这里应该还有谁在,会站在远处小声地叫自己,会走过来对自己说什么,但是沈夜不知道。他不知道哪个谁是什么,人类?动物?或者只是一滴水,一块石头?那是概念模糊的存在,沈夜淡淡地想,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种思考通常都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总是很快,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很快地,谢衣就回来了,举着拉住站在画前轻声叫自己“阿夜,阿夜”。 吵闹的人类,沈夜想着却总是忍不住回应,他习惯性打断自己的思绪然后从画里走出来,尽管知道沈夜不怕冷,谢衣还是请出门经商的人帮自己花大钱带了一块羊毛毯子铺在卧房的地上。沈夜不懂谢衣为什么要做这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谢衣乐此不疲。
然后有一天,谢衣从外面捏了一个雪兔子拿给沈夜,谢衣手指红红的把它放进沈夜的手心,沈夜捧着它,眼睛是两粒红豆,头上插着两片绿色叶子。 “这是雪兔子,专门做给阿夜的。”谢衣笑着对沈夜说完把手指凑近自己嘴边哈了哈气,沈夜见到也跟着低头对着谢衣的手指学着他的样子也吹了口气,谢衣呆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然后把手指贴在沈夜脸上,沈夜奇怪地看着他,就见到谢衣轻声说:“阿夜,这个是冷,我有点冷。” “那我把温度升高。”沈夜点点头身高自己身体的温度把谢衣揽进怀里,然后看到自己手上的雪兔子一点一点渐渐流出水之后变小,最终只剩下两颗红豆和两片叶子留在手心。 “这是雪。”谢衣用袖子把沈夜的手擦干声音很轻:“雪只有在天气很冷很冷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一旦热起来就会化成水不见。” 沈夜盯着自己的手,那只雪兔子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无踪,他把手收进宽大的袖子里握成拳头。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谢衣拉住沈夜的手摇了摇:“没关系,明天我可以再给你做。” “不必。”沈夜摇摇头,如果会消失的话,那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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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1:03 GMT 8
======================= 谢衣十分热衷于让沈夜出现感觉,沈夜觉得自己这样既没有不便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出现的时间是晚上而且时间并不算太长,谢衣常常会不睡觉地拉着沈夜做一些像人类一样的事情。 学会做饭之后自己常常做给沈夜吃就不说了,造成的误会就是沈夜一度以为人类的饭食都十分的色彩鲜艳或者浑浊,没有味觉他也不知道味道到底怎么样,谢衣每次给他试吃自己新研究的菜式沈夜也就不在乎的給什么吃什么,只是看着谢衣期待的眼神自己也实在说不出好不好吃,只能评价菜式的颜色或者样子如何。 直到某一日,谢衣端了一小盆泥土带给沈夜,表情看起来十分高兴。 “阿夜,今日有人送了我一把花籽,我把它种起来了,但是没问是什么花,我们一起来养,看看最后会长出什么来如何?” “花?”沈夜接过花盆,大约有脸盆大小,因为泥土的关系应该很沉,沈夜抱着它低头看看,黑压压的一片。 “嗯,花……长得大约是这样……”谢衣把花盆放在桌上拉着沈夜的手走到书桌前执笔蘸墨随手简单地画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怒放的鲜花然后对沈夜说:“这是牡丹,官宦富甲之家爱养这种花,因为牡丹有富贵之意。” “还有吗?”沈夜带上一点兴味,他伸手点点宣纸空白处轻声问。 谢衣便再次提笔接连又画了几种样子不一的花:“这种叫做杜鹃,春末之时会开得漫山遍野都是,十分灿烂。” “春末?”看着画上的花沈夜说:“这花看起来很小。” “对,但是开起来是一大片一大片得,站得远了看会觉得永远也看不到头。”谢衣说着又在那朵杜鹃旁边添了几笔变为一簇笑着说。 “这个呢?”沈夜把视线转向其他的花。 “这是梅,冬日里就会开了,生在树上花色有粉、白和红色,也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成簇长在树枝上,若是下了雪落在上面会非常漂亮。” “很漂亮?”沈夜转头看着谢衣,谢衣眨眨眼忽然很高兴地拉住沈夜的手:“对,有时间我去找找看梅花的树枝种在咱们庭院里,等到冬天它长大的时候,你只需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 “不会被人看见?”沈夜皱皱眉,他毕竟是异类,若是叫普通人类看了去不知会不会给谢衣添麻烦。 “小心一点即可,”谢衣说着稍稍仰头往沈夜怀中一靠:“况且只是夜晚,其他人都睡了,不会有事。” 沈夜和谢衣对视沉默片刻点点头,谢衣伸手摸上沈夜的脸,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沈夜的嘴角:“阿夜你应该多笑笑。” “我不知道。”沈夜摇摇头,笑是什么,他刚才是……笑了?像谢衣一样两边嘴角拉高,眼睛眯起来这样? 这么想着沈夜试着模仿谢衣眯起眼睛嘴角拉高,谢衣楞了一下却突然笑出声来。 “不对不对,阿夜你这不是笑……哈哈……”他转身抱住沈夜的腰头埋在沈夜胸口伴着压低的笑声肩膀一抖一抖,沈夜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但手上还是习惯性地把谢衣搂住。 “不对?”看谢衣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沈夜拍拍他的背奇怪的问,明明是像谢衣一样才对。 谢衣喘口气抬头摇了摇:“也不是不对,只是阿夜你这样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 “有趣?”沈夜低声重复了一句,他不明白为何谢衣会笑成这样。 “嗯,”谢衣眯着眼抱着沈夜的腰一步一步把他往床上推,沈夜配合着然后躺在床上,谢衣低下头,头发从背后滑到一边垂下,细碎的发梢扫过沈夜的脸,他用手指点点沈夜的眉间:“我好不甘心。” “什么?” 谢衣坐起身看着那张挂在墙上空白的画纸:“那幅画上的你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第一次见就觉得,你是笑着的,很温柔很温柔地在笑,可是我笔下的你,却始终流于表面,我想画你的笑脸可是你的笑容总是像水一样,我抓不住就只能想象。”谢衣回头看着沈夜:“那些都是我臆想中的你,虚假的你……那种画里的不是你。” “为什么是假的?”沈夜伸手摸摸谢衣的头:“那个不是你看到的我?” “阿夜——”谢衣搂住沈夜的脖子顺着床铺打了个滚,沈夜只好也抱住他跟着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忽然又笑起来的谢衣,谢衣的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夜:“也对,比如刚才阿夜的那种表情那个画你的人绝对没看过!” “就为这个……”沈夜觉得涌起一股似乎有点……像是无奈的情绪,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了谢衣一眼。 谢衣带点得意地一点头:“嘿嘿,嗯!” 沈夜摇摇头站起身走到桌边:“这个花怎么办?” “哦,”谢衣也急忙起身走到沈夜身边:“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花,就先固定早晚各浇一次水然后定时晒晒太阳松松土好了。” “这样吗?” “……不知道……” 沈夜只觉得像是胸口憋了一口气忍不住想把它吐出来,他走到谢衣的书柜旁看了看然后才说:“明天去找本种花养花的书来。” 谢衣抓抓头说:“好……” 沈夜点点头回身躺回床上拍拍:“过来睡觉。” “哦!”谢衣脱掉外袍中衣坐到床上把被子摊开盖在两人身上往沈夜怀里一窝:“阿夜,近有点冷,温度高一点。” “这样?”沈夜催动灵力试了试。 “嗯,可以了。”谢衣说着用脸蹭蹭沈夜胸口:“阿夜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比你高?” “不知道。”沈夜闭上眼睛淡淡地回答。 “等我长大了就能把阿夜抱在怀里了。”谢衣咕哝着把脚往沈夜腿上蹭了蹭。“ 沈夜伸腿把那两只叫夹住没应声。 谢衣不满地哼哼两声老实地睡着了,沈夜闭着眼睛想人类怎么那么多的为什么,他又不知道,但是真的会长得比自己高……沈夜想着眼睛掀开一条缝儿看着怀里的谢衣想,其实小一点也挺好的。
这之后沈夜每天多了一项日常,就是站在画里没事盯着那盆泥土,因为他白天出不来,观察这盆花就成了白天唯一一件可以拿来消遣的事情。沈夜让谢衣给他装订了一个空白的本子,每个夜晚能够出来的时候,会认真地把这一天花盆里的种子有什么变化仔细地记下来。
某日 这几日,泥土无动静,看了谢衣给我带的书,书上说有些花不能多浇水,我建议谢衣从一天两次改为一天一次或两天一次。
某日 水浇得少了,今日出现了绿色的新芽,谢衣说这样种子就是活了,慢慢就会长大,书上说根据品种可以酌量增加或减少日晒,我与谢衣都不知道是什么花,暂定每日只晒三个时辰日光,观察 几日再说。
某日 嗯,观察发现,这种子似乎不怕日晒,浇水似是不必太过勤,谢衣像是知道这是什么花的种子了,可是不告诉我,决定今晚不管他怎么叫也不出来搂他睡觉了。
某日 谢衣耐性太好,我实在受不了被他一整晚举着蜡烛对着画叫我名字了,不过他见到我也没有不高兴,嗯……人类这时我见过得情境下似乎应当会产生生气这种情绪,我不清楚。谢衣一直在笑,还拉着我的手说不告诉我是为了让我惊喜一下,我问了他惊喜的意思,虽然觉得我不会有,但是暂且先听他的吧。
某日 绿色长得更大了一些,我学着书上用小铲子做一件叫做松土的事情,这样好像可以让花长得更好,看着花盆里的东西一天天长大,虽然没有心跳,但是我有种胸口涨起来的感觉,谢衣说这叫期待。
某日 今天下了雨,之前一直有太阳,但是今天从天而降的那些水就没有停止过,谢衣今天没有出门,待在屋子坐在画的旁边一直在看书,看到有趣的地方还要那到我面前给我说,但是我回答不了。不过谢衣还是笑眯眯地,看累了还走到花盆那看了好久,花盆里的花这几天又停止了变化,那根根茎已经绿到发黑了,不知为何有点像谢衣做得饭。
某日 今天晚上我刚出来谢衣就拉着我去看花盆,我白天休息了一会没有注意,花盆里的绿色居然在顶端长了一个包,谢衣说这事花苞,长出这个就证明快能看见花了。晚上我趁谢衣睡着把他手拉开下了床,花苞真小,但是谢衣说会很快长大,我用手在戳了一下,不会控制力度,只很轻地点了点,还好没有弄断,不知道真正的花是什么样子?
某日 花开了,谢衣睡着后我回到画里,清晨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我看着红色的花苞慢慢绽开,花瓣伸展,红色的花瓣亮灿灿地晒着阳光,像我曾经见到的太阳一样,绚烂耀眼。谢衣醒来发现花开了十分高兴,他直接抱着花盆到我面前说着阿夜阿夜花开了,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回答他,他叽叽喳喳说了一会看到我没有回应头垂下了,我有点为难,决定今晚耐心点把他的问题都回答了,虽然我大概不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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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夜,还在写?”谢衣从背后抱住沈夜把下巴搭在沈夜肩膀上,沈夜慢慢收起手上的本子回头。 “写完了。”沈夜把谢衣从背后捞过来:“怎么?” “没事啊,就是我发现阿夜还挺喜欢种花写字的,想知道你写了什么。”谢衣笑着说:“阿夜有秘密了,瞒着我。” 沈夜淡淡地说:“你想看随时可以看。” “不行,”谢衣摇摇头:“我会等阿夜愿意给我看的时候再慢慢看。” 沈夜张张嘴,他想说那你看吧,可是耳边却有一个声音在阻止自己说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写的那些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谢衣想看完全没有关系,可是他知道,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谢衣从来没有去看过自己放在桌上的本子。 “为什么?”沈夜不理解,他和谢衣相处了很长时间,可是越来越不理解谢衣,他也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问谢衣也问自己,他只是一幅画,偶然有了灵识,见过世间百态,他不明白也没有去探究明白的欲望,人类欣赏画得到画恐惧画厌弃画,这些和他有关却也无关,他是画本身,也是旁观者。 “没有为什么,”谢衣像是感到奇怪地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了,想做什么就做了,我想让阿夜拥有感情,我想让阿夜知道开心是什么欣喜是什么愉悦是什么,我想让阿夜像我离不开你一样也离不开我。” “这很奇怪,你所求的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东西。”沈夜对着谢衣淡淡地说:“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要?” 谢衣却笑了:“为何奇怪,因为有了想要的人想做的事想得到的物才会去努力,人生而为人,不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才奇怪?”说着谢衣离开抱着那个开了花的花盆回来:“就像这花,阿夜日夜仔细地观察它,养育它,是为什么?” “我……”沈夜想说他不知道,可是这是他说不出了,他发现他第一次知道欲求是什么,他观察,养育,只是想看一眼,花是什么,花盆中能够长出什么,他捂住胸口,那里寂静一片,但是就向谢衣告诉他的,也许这就是期待? “看,阿夜,”谢衣把花盆放在一边的书桌上,单手握住沈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有力的跳动震得沈夜手掌发麻:“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把心脏分给你一半,这样是不是有了感觉?” 沈夜抽回手,他抿着嘴摇摇头:“没有,你是人我是画,我永远也不会有感觉。” “阿夜?” 谢衣的叫声让沈夜感到胸口一阵劲抽,仿佛被谁捏住了胸腔中的东西,他应当没有的东西。推开谢衣的身体,沈夜没有理会谢衣试图拉住自己的手直接化身回了画里,他不应当会有感觉,这是不能有的东西,这么想着沈夜封住自己五感数日都没有再出现。
一连几日,沈夜都封闭了五感让自己像一幅真正的画一样安静地站在画纸中,他闭上眼不去看,蒙住耳不去听,停止去想,然后他像是做了一个梦,然而他怎么会做梦呢?沈夜没有梦,应当是这样,我是一幅画,沈夜在心里说,可是他不仅做了萌,而且这几天还产生了像是逃避一样的情绪。 他不知道谢衣是不是还会拿着蜡烛整晚等在画前叫着自己的名字,又或者灰心意冷不再关注。 沈夜放开五感,画外现在是白天,摆在窗台的花盆里,红色的花朵开的正盛,房间里依然是书本乱放的样子,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看来谢衣也许并不在意?这么想着,沈夜忽然有点闷,他不明白为何便索性再次闭上眼睛。 夜晚来临,沈夜等待着谢衣的到来,如果谢衣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叫自己,那么自己就出去吧。 可是,一整个晚上,沈夜都没有等到谢衣都没有出现,他甚至猜想是不是谢衣偷偷躲了起来看自己会不会耐不住主动出来,于是沈夜犹豫着过了一晚,直到白天谢衣也没有出现。 白天和夜晚不断切换,谢衣始终没有见到,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沈夜终于主动从画里走出,那盆花缺了好几天的水此时看起来有些蔫,沈夜拿起水壶摇了摇是空的,他又去看水缸,舀了一瓢慢慢浇进花盆里,干巴巴的泥土被水滋润,沈夜伸手拨了拨花朵,然后回到谢衣的床上坐下。待了一会觉得没事情做就又拿起了谢衣的书看,可时不知为何就是看不进去。书没有变,文章没有变,沈夜看看自己的手掌想,那么改变的难道是他吗? 谢衣不见的第五天,沈夜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某日 谢衣不见了,大概是也不想要我了?也对,一幅成精的画,说不定还会招来灾祸,换做其他人早该扔了。
某日 昨晚给花浇了水,好像有用了,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少。
某日 水缸里的水剩下的不多,大概等水浇完花就会枯死了,我看了书,但是觉得很无趣,我原来一直在看这么无趣地东西吗?
某日 水终于就剩一点了,我还不知道这花叫个什么,谢衣说了要告诉我的。
某日 水用完了,今天没有办法了,不敢给花晒太多太阳就搬到了阴凉地地方,谢衣不带画就算了,怎么连花也不带,这花又不是精怪。
某日 花的花瓣变黄了,泥土干裂,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的身体里没有水,我讨厌谢衣。
某日 花彻底烂掉了,落在花盆里干巴巴地,我收回昨天的话,其实谢衣还是挺好的,至少他没把我扔掉,只是留了下来。
某日 我其实不太想出来了,但是我在谢衣床底下找到了我的画,之前他一直不太愿意给我看,原来我在他眼里长得是这个样子,而且这些真的是我?为什么会笑?
某日 我把谢衣的画全看完了,越发觉得不是我,但是上面全写着沈夜,稍微有一点想他了。
某日 不想再看谢衣的画了,我动手画了一幅谢衣,不过总觉得不太像他,可是这里没有他样子的画,我会不会忘记他的样子?
某日 画不成功,不画了。
某日 我不知道还出来干什么,我决定明天就回到画里继续封闭五感。
写下最后一个字,沈夜收好笔把本子和谢衣画的那些自己的画放在一起藏好,然后看看四周,夜深人静,门外不时会有狗吠叫的声音,沈夜躺在谢衣床上闭上眼睛,他还是不习惯怀里少了个会钻进来的人。
+++++++++++++++ 雪下得很大,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白色。 “你也是一个人吗?” “……” “我也是……你这么小,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会死?” “……” “真的死掉就太麻烦了,算了,和我来。” “……” “果然很麻烦,不过也挺有趣的,好吧,允许你一直留在我这了。”
是不是人类都喜欢这样,擅自闯入,然后消失,漫长地等待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了,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
沈夜手指猛地伸出想要抓住什么,睁开眼就看到谢衣的脸正在自己眼前。 “阿夜,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谢衣低下头笑着凑近问。 “你……不是走了?”沈夜觉得一定是自己还没醒,然后伸手捏住谢衣的脸拉了拉。 “阿夜疼……”谢衣也不反抗小声叫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会走这么长时间啊……李叔明明说会很快,谁知道一下子耽搁了这么久。” “花……枯了……”沈夜低声说:“没有水,花枯了……” 谢衣睁大眼睛急忙搂住沈夜的脖子:“没事的没事的,阿夜,花枯了还会再开的,现在花期还没过,我们试试还能不能让它再开,或者明年也行。” “你不在,我没法出去找水……”抓住谢衣的手沈夜说:“我看着它干死了。” “没关系的阿夜,相信我,我没想到会离开这么久,”谢衣拉上沈夜的手带他下床来到床边推开窗户,门外是一堆花盆,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样子颜色不同的花:“看,阿夜。”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明亮,照在那一片花上撒了一层银色光芒,沈夜看到那些话失去了语言。 “那天你回去画里,我就想给你看看这样的景色,白天给你说过之后就去找认识专门花匠的李叔陪他出去跑商,他介绍我认识那个花匠,我把能现在让你看的花都尽量找到了,就是没想到路上会耽搁这么久,对不起,阿夜。” “我没听到。”沈夜转过头看着谢衣:“我那天封闭了五感,出来时,你已经不在了。”见谢衣愣住,沈夜别过头道:“我以为你留下我,离开了。” “不会的!”谢衣握紧沈夜的手歪头直视沈夜的双眼:“不会的,阿夜,我永远也不会留下你的。” 沈夜看着谢衣,轻轻点了点头,看到谢衣笑起来心里想,人类的永远究竟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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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1:59 GMT 8
谢衣二十岁的时候,村上来了媒人为谢衣说起了亲事。 白天沈夜只能待在画里,也是正好,他刚醒过来就听见外间有陌生人的声音,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谢衣很温和的声音和那个舌灿莲花的尖利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哎呦谢公子,老身我这也是无事不敢登您这三宝殿,实在是有好几户大贵人托了老身来请您给个准话,前次您说要思量思量,您这可是思量好了?” “谢某感谢王大娘的费心,只是您也清楚,谢某身无长物一穷二白,”谢衣声音淡淡地虽然有礼却是无形地拉开距离:“请您代为转达几位员外对谢某的厚爱谢某铭记于心,只是谢某目前实在没有成亲的打算,也不能让那些千金之躯陪着谢某再次受累。” “谢公子,您这不是让老身没法回命嘛!再说,您是举人老爷现下虽说清贫,但指不定日后便能高中三甲,李员外也说您若应了这门亲事,他定会资助您……” “抱歉,感谢李员外与王大娘的高看,但是谢某并无再考的打算,如今在这里教书育人谢某已是十分满足。” “……呵呵,这倒是老身的多此一举了,也罢,老身这边去回了,也省的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为了您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的……告辞。”女人的声音很不满,沈夜听到她甩了下袖子离开的声音。 过了一会,谢衣苦笑着叹气走进来,站到画像前,他眨眨眼问:“阿夜,你听着吗?” 沈夜没法说话,白天他只能是一幅画的样子,谢衣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些傻气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指摸上了沈夜的脸,沈夜看不懂谢衣的神色,这些年他越来越不懂谢衣的眼神,随着他渐渐地长大,沈夜有时觉得谢衣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让他……窒息。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他本来就是没有呼吸的。
晚上,沈夜从画里探出身,谢衣已经伸手把他抱住,这又是个不同的地方,长大的谢衣不再是喜欢窝进沈夜的怀里而是抱住他,两只手紧紧地扣住沈夜的背和腰,沈夜挣扎着把谢衣推开站在地上,这样才让他感觉自在了一点。 “阿夜……”谢衣叫了一声像是有点不满沈夜推开他,然后拉住沈夜的手。 “白天我听到了,”沈夜任他拉着,扭头去看窗台上的花,看到那盆叫做太阳花的开得很精神笑了一笑:“怎么了?” 谢衣叹口气:“没什么,阿夜不知道,人类长大了,像我这么大就该成亲生子了。” “成亲生子……”沈夜想了想问:“是像我看到的书里那样,一男一女在一起然后生出孩子?” “对……”谢衣抿抿嘴,然后抬头对沈夜说:“可是我没法告诉他们,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沈夜重复着说了一遍:“喜欢是什么?” 谢衣眯起眼笑起来:“喜欢就是像我对阿夜这样……我已经喜欢了阿夜,就没有办法再喜欢其他人了。” “我不懂,你喜欢我是什么?喜欢是什么?”沈夜皱起眉,他看着谢衣很认真地问。 “喜欢是……”谢衣抓住沈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那里的鼓动快速而有力:“我说喜欢你的时候,心跳会加快,白天见不到你的时候会想你,快天明你要离开的时候会不舍,你呢?阿夜,你也是吗?” 沈夜手臂抽动了一下,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自己的会产生感觉这件事,但是仍然会有恐慌感:“我……不知道……”沈夜慢慢地说:“我没有心跳,白天在画里大多是沉睡,晚上回去画里是理所当然的。” “是吗……”谢衣虽然还是在笑,但是沈夜知道他并不开心,想了想沈夜伸手摸了摸谢衣的脸:“但是如果很多天我都不能见到你,我会担心你留下我了,像上次那样,只剩下我,如果是其他人,我不会这样。” “……阿夜、”谢衣愣住,随后抱住沈夜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脖子,沈夜有点想躲,但还是习惯性地搂住了谢衣的身体,谢衣开口,温热的气息吹在沈夜的耳根:“阿夜,我喜欢你,你和我成亲好不好?” “什么?”沈夜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谢衣抬起头,和沈夜额头相抵轻声又说了一遍:“我喜欢阿夜,和我成亲,好不好?” “……胡说什么……”沈夜摇摇头:“我只是一幅画,谢衣,我不是人类。” “可是,你是沈夜,我喜欢的只有沈夜,其他人……不行……”谢衣也摇头,他抓住沈夜的手侧头吻上沈夜的嘴唇,沈夜僵住身体,他不知道谢衣为什么这样做,但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很特别的事情。 “谢衣……” “阿夜,我做梦了,在梦里我有一个一定要找到要保护的人,可是我把他丢失了好久……我以为我真的失去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谢衣低下头,沈夜看不清他的表情:“阿夜,我不会再失去你……” “谢衣?”沈夜晃了晃谢衣的身体,看到他抬起头,脸上还是一如往常地笑着。 “放心……”谢衣伸手抱住设沈夜说出的还是那句话:“阿夜,和我成亲好不好?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不可能,你终有一日是要死在我前面的。”沈夜淡淡地说,但是他还是慢慢抱紧谢衣:“不过到你死前,我愿意陪着你。”
谢衣的手指偏凉,手心稍热,沈夜躺在床上看着谢衣缓缓地脱掉自己和他的衣服,当年那个差点病死在床上的人类小孩现在却已经长成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谢衣温柔地撩开沈夜的衣服露出大片白色的皮肤,他的手像确认一样仔细地抚摸着,从胸口侧腰到小腹,沈夜疑惑地看着谢衣,他不知道谢衣要做什么,但是他并不害怕。沈夜伸出手学着谢衣也摸上他的身体,温暖地有血液流动和心跳声的,与自己不一样的身体,谢衣低下头吻上沈夜的眼角轻轻地一下,如蜻蜓点水般轻触即离。 谢衣看见沈夜看他,脸上泛起一点红色,他的眼神稍稍离开又忍不住看向沈夜。 “怎么?” “总觉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谢衣微微一笑,大约是发现沈夜的不解便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沈夜的唇:“人类在对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的时候,至少我会觉得……不好意思……” “是吗?”沈夜歪头想了想,然后依样亲了亲谢衣。 “阿夜……”谢衣愣了一下眯起眼睛再次吻上沈夜,这一次他不再只是嘴唇的互相碰触,而是探出舌尖舔上沈夜的唇瓣,沈夜迟疑地张开嘴,谢衣便毫不客气地将舌头,舌尖轻舔着那整齐的湿滑的牙龈,随后纠缠住沈夜的舌头,沈夜不习惯地想合上嘴,被谢衣单手扣住一边侧脸阻止。谢衣的发丝有少许扫过沈夜的脸,沈夜闭上眼睛,皱起眉迎合着谢衣的亲吻,谢衣的吻很慢而且耐心,他单腿插进沈夜两腿间不时地动一下,那里虽然缓慢却也渐渐起了喜人的反应。 沈夜手指抓住谢衣背上的衣服,两腿中心被谢衣蹭到时无意识地曲腿踢到谢衣小腿上,谢衣不在意地吮吸着沈夜的嘴唇,沈夜口中的津液和他的交汇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唔嗯……谢、衣……”沈夜双眼挣开一点,谢衣听到他的声音终于结束了这个吻,轻轻抬起一点头,沈夜看到谢衣喉咙处的喉结缓缓滑动一下咽下什么。 “阿夜……”谢衣伸手探入沈夜的裘裤中抚上那勃起顺着摸了摸:“你有感觉吗?” 沈夜偏头想躲,但是身子被压在下面这样也只是移开了视线,他咽了下口中的唾液小声说:“不知道,但是……你……别碰……” 谢衣的手还在继续,慢慢变粗的肉柱,沉甸甸的双囊,敏感的头部全都不放过,仔细地一点一点揉捏着抚摸着,沈夜觉得头脑开始变得混沌,眼睛看着的东西开始模糊,他想阻止谢衣手上却又像没了力气。 “告诉我,阿夜,哪里你觉得比较舒服?”谢衣靠近沈夜耳边咬住一点软骨轻声问。 “不知道……谢衣、放手……”沈夜浑身打了个颤,他不知道的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谢衣。 谢衣舌尖舔舔沈夜的耳廓,握着沈夜勃起的手从裘裤中抽出,手上黏糊糊的,谢衣把手指放到嘴边舔了舔,没什么味道。 沈夜松口气,他回头去看谢衣,就看见谢衣双手直接脱掉了自己所有衣服,然后一口气将沈夜的裤子也脱了下来。沈夜呆住,不知道谢衣要干什么,但是本能地想把自己的裤子要回来便伸手去拿。谢衣把两人的衣物甩手扔到一边的桌上再次压住沈夜,这会谢衣的头发也散了,顺顺地垂下来散在沈夜身上。 “谢衣?” 沈夜轻唤一声,谢衣只是笑笑接着低头顺着沈夜的脖子一路吻下,到了沈夜小腹舌尖在那个小小的凹处打了个转,双手抱住沈夜的两条大腿微微拉完全露出中间已经完全勃起的那处,毫不犹豫的张嘴含住三分之一。沈夜身子跳了一下,谢衣手上使力压住沈夜的腰口中用力地吸了一下。 “啊、谢衣!”沈夜猛地坐起身子拉住谢衣的头发往后扯,手上一时控制不住力道让谢衣低声痛叫了一下。 谢衣望着沈夜的眼睛笑笑侧头亲了亲沈夜的大腿根轻声道:“别怕,阿夜。” “我不会害怕……”沈夜反驳,他不知道,这些不应该知道的,但是手上终于还是卸了劲只是咬住唇忍耐着那种不知名的奇怪感觉。 “阿夜……放松……”谢衣说着再次将沈夜的含住,这次除了不时的舌头舔舐和吮吸,头部也微微上下摆动,沈夜开始还能咬唇忍耐,渐渐又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一手抵住谢衣的头,一手放到嘴边咬住手背闭上眼睛,即便这样,仍然有细碎的声音溢出。被含住的地方难以抑制的想要挺动,沈夜双脚踢在床单上蹭出两处皱折,谢衣的手指揉捏着沈夜的大腿和窄臀帮助沈夜放松,对于性事他也是第一次,不过之前好歹看过相关的书籍,便将记得的都使给了沈夜,这会想起最后要和沈夜结合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便趁着对方没有精神注意小心地用之间沾了点沈夜的液体探向后方。 刚触到那布满褶皱的后穴,谢衣仔细的一边用嘴让沈夜分不出心神,一边缓缓探入,沈夜的腰晃了一下,但是他大概又再告诉自己是没有感觉的所以没有在意,谢衣放心地将半个指节探入,大约终究不是人类的关系,沈夜的后穴十分柔软,带着润滑很轻易便进去了,谢衣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像书上说的会有特别的敏感处只能慢慢摸索寻找。 沈夜这时脑袋已经彻底浆糊,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无法思考的情况,感到下半身的那里像是要出来什么的时候他双手忍不住用上力气要推开谢衣,谢衣被强行拉开,沈夜那里颤颤巍巍地喷射出白色液体滴落在床单上,大腿内侧有轻微的痉挛,随后便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没有焦点。 “阿夜……还好吗?”谢衣靠近沈夜耳边低声问,沈夜过了片刻才轻轻摇摇头。 “累……”沈夜的声音有点哑,然而在这静谧的夜里带着他特有的低沉缓慢说出来,谢衣只觉得耳根发烫心跳如鼓。 谢衣伸手抬高沈夜的双腿,将自己的灼热一点点没入沈后穴,沈夜不适的皱眉,却已经没了力气阻止,只能感受着自己的内部被一寸寸进入,像压迫又像融合。 “阿夜……”完全进入沈夜体内,谢衣拉起沈夜一只手轻吻了一下看着沈夜的眼睛:“阿夜,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 “谢……衣……啊……唔……”沈夜皱起眉,谢衣听到沈夜叫出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挺了一下,沈夜另一只手抓住谢衣的肩膀抿住嘴不肯出声。 谢衣毕竟也是第一次,忍耐不了多久就再不管沈夜只顾埋头横冲直撞,滚烫的性器在沈夜体内肆无忌惮地冲撞,沈夜手指从谢衣汗湿的背上滑下抓头边的床单压抑着声音,谢衣挺动地频率越来越快,沈夜被谢衣用力扣住腰部,肉体碰撞的声音让沈夜只想捂住耳朵。沈夜睁开眼,谢衣皱着眉也望着这边,视线在空中撞上,谢衣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吻上沈夜的嘴用力的亲吻着,沈夜松开抓着床单的手环住谢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这一夜,尽管沈夜很累,还是由着谢衣把他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白天是要回到画里的就这么睡了过去。所以他也不知道,谢衣抱着他的身体,看着当时间到了时沈夜的身体和衣物碎成一片光点缓缓回到画中时,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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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2:53 GMT 8
十七岁的时候,谢衣开始频繁做梦,梦中有他还有一个长相酷似沈夜的男人,但是谢衣总是抓不到,那人就像生在雾霭之中,身形飘渺若隐若现,每每这时,谢衣惊醒睁眼看到身边搂住自己安稳沉睡的沈夜便不由得一阵安心却又忍不住惶恐。 沈夜总是对着谢衣强调自己只是一幅画,不是人类便没有人类的感情,可是在谢衣看来,沈夜每次说出这种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如同对自己的警告,不可以察觉不可以发现。 然而谢衣自己也不知为何,他希望沈夜发觉自己是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会笑会难过会期待会痛。他找了很多方法,比如专门带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喂给沈夜,如果是甜的,沈夜的眼睛会稍稍弯起一点,若是酸的沈夜会下意识的皱鼻,若是苦的沈夜眉心会皱起来眼睛睁大看着谢衣,可是无论谢衣问他什么,沈夜的回答始终没有变过: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谢衣尝试过把沈夜的这表情画下来,因为沈夜的模样无法出现在铜镜里,然而,真正开始画时谢衣绝望地发现,沈夜的表情,那些细微的珍贵的变化,他无法真正描绘出来,他的笔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像是脱离了现在的自己一样,那样的笑容他没有见过,那样的神情他不曾注意,可是这些若不是他想象出来的又会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可以一笔一划描绘出来? 最后,谢衣将自己所有的画收好放在了床下,那画中的沈夜不是自己见过的沈夜,就像沈夜原本存在的画一样,安静的带着期盼瞪着谁的神情,画出那样的沈夜的不是自己,或者,不是现在的自己。
发现沈夜喜欢花后,谢衣想了办法找来许多各季节的花卉,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下了一株梅树。到了隆冬时,谢衣在午夜拉着沈夜的打开窗户让他去看白雪落梅的美景,沈夜乌黑的眼眸像掉进了星屑一般泛出亮光,那是第一次,沈夜主动说:很美。 然而在当时的谢衣眼中,沈夜的表情才是真正的美好,只是一树梅花一场雪景,沈夜就已经满足。谢衣伸手拉住沈夜,他直觉自己想做什么,所以他踮起脚亲了一下沈夜的侧脸,沈夜愣了愣随后礼尚往来似的也低头亲了亲谢衣的脸,谢衣耳根滚烫,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然后他看到沈夜单手覆上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谢衣,你脸很红,可是没有生病,怎么了?
谢衣喜欢沈夜,不仅仅只是对画的喜欢,是真的喜欢着这个画中的人,可是,这个人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谢衣喜欢上的是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给予自己回应的画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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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喜欢沈夜,谢衣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并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只是对那个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感情的女子产生了几分抱歉的心情,也许若不是她,谢衣还要晚上一些时间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随着身形渐渐成长,有时谢衣会有意的在晚上睡觉时反手抱住沈夜,刚开始沈夜还有些不习惯,大约因为总是抱人的忽然就变成被抱住的对象,但是慢慢地似乎也不是十分在意。沈夜很喜欢谢衣第一次带给他的那盆太阳花,一直十分认真地在做浇水松土这样的事,看着贵气十足的沈夜熟练的握着花铲,手指上满是泥土也毫不在意的样子,谢衣就像笑,可是嘴角勾起来了,心中却又无法真正欢喜起来。白天他走在田间,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地,只要有人看见他或多或少都要打个招呼,少不得还要被拉上闲聊几句。谢衣喜欢这样,他喜欢人群,喜欢温暖的阳光,雨后的泥土,金黄的麦苗和野生的果树。 世间如此丰富多彩,可是沈夜所能真正接触的只有黑色的夜晚,天空那一轮明月,后来还有谢衣陆陆续续送给他的那无数的花。 谢衣觉得不公和遗憾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心里的某一处,他对只有他能够独占沈夜感到喜悦。他知道沈夜显出身体能够离开的范围是画周边的一小块地方,再多一步都无法迈出,画卷禁锢着沈夜,不止是身体和行动,甚至连思想也是。 不知道多少年沈夜就像是被下过咒一样,不肯离开画卷,不愿主动去多走一步,哪怕当初发现谢衣突然不见,十几天的时间,他也是安静的待在房间沉默地看着那盆刚刚盛开的花因为缺水最终干枯而死的样子,直到谢衣回来。说着花死了的沈夜在谢衣看来眼神已经灰暗,可是,还是没有离开画的周围,连试着走出卧房的举动都没有。 谢衣喜欢沈夜,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救出沈夜,无论谢衣怎么做,沈夜终究和他隔了一层隐形的墙壁,谢衣知道翻过墙就能看到原因和答案,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笨拙地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带给一切沈夜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换取那个短暂的刹那的产生感情波动的瞬间。
有一段时间,沈夜热衷看书,谢衣便不断将他认为有趣的书籍带回给沈夜,那些描写名山大川风景的书籍沈夜总是会翻阅许多遍,他会主动询问谢衣一些简单地问题,因为没有见过,沈夜会无意识的望向窗户,在谢衣看来,他分明是期盼地,想要离开去看看书中的场景,瀑布,潮汐,日出还有谢衣给他说过的会开得漫山遍野的红色杜鹃。
“想看吗,阿夜?”谢衣握住沈夜的手轻声问。 沈夜只是偏偏头,眼中的神采渐渐化去:“无所谓,我没有想法。” 冷漠的声音和表情,可就在方才,他明明是带着向往的神色的。 谢衣低下头在沈夜看不见的地方笑笑,沈夜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会伸出手把谢衣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头,谢衣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炸开。
十七岁的时候,谢衣开始频繁做梦,梦中有他还有一个长相酷似沈夜的男人,但是谢衣总是抓不到,那人就像生在雾霭之中,身形飘渺若隐若现,每每这时,谢衣惊醒睁眼看到身边搂住自己安稳沉睡的沈夜便不由得一阵安心却又忍不住惶恐。 沈夜总是对着谢衣强调自己只是一幅画,不是人类便没有人类的感情,可是在谢衣看来,沈夜每次说出这种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如同对自己的警告,不可以察觉不可以发现。 然而谢衣自己也不知为何,他希望沈夜发觉自己是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会笑会难过会期待会痛。他找了很多方法,比如专门带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喂给沈夜,如果是甜的,沈夜的眼睛会稍稍弯起一点,若是酸的沈夜会下意识的皱鼻,若是苦的沈夜眉心会皱起来眼睛睁大看着谢衣,可是无论谢衣问他什么,沈夜的回答始终没有变过: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谢衣尝试过把沈夜的这表情画下来,因为沈夜的模样无法出现在铜镜里,然而,真正开始画时谢衣绝望地发现,沈夜的表情,那些细微的珍贵的变化,他无法真正描绘出来,他的笔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像是脱离了现在的自己一样,那样的笑容他没有见过,那样的神情他不曾注意,可是这些若不是他想象出来的又会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可以一笔一划描绘出来? 最后,谢衣将自己所有的画收好放在了床下,那画中的沈夜不是自己见过的沈夜,就像沈夜原本存在的画一样,安静的带着期盼瞪着谁的神情,画出那样的沈夜的不是自己,或者,不是现在的自己。
发现沈夜喜欢花后,谢衣想了办法找来许多各季节的花卉,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下了一株梅树。到了隆冬时,谢衣在午夜拉着沈夜的打开窗户让他去看白雪落梅的美景,沈夜乌黑的眼眸像掉进了星屑一般泛出亮光,那是第一次,沈夜主动说:很美。 然而在当时的谢衣眼中,沈夜的表情才是真正的美好,只是一树梅花一场雪景,沈夜就已经满足。谢衣伸手拉住沈夜,他直觉自己想做什么,所以他踮起脚亲了一下沈夜的侧脸,沈夜愣了愣随后礼尚往来似的也低头亲了亲谢衣的脸,谢衣耳根滚烫,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然后他看到沈夜单手覆上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谢衣,你脸很红,可是没有生病,怎么了?
谢衣喜欢沈夜,不仅仅只是对画的喜欢,是真的喜欢着这个画中的人,可是,这个人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谢衣喜欢上的是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给予自己回应的画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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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喜欢沈夜,谢衣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并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只是对那个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感情的女子产生了几分抱歉的心情,也许若不是她,谢衣还要晚上一些时间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随着身形渐渐成长,有时谢衣会有意的在晚上睡觉时反手抱住沈夜,刚开始沈夜还有些不习惯,大约因为总是抱人的忽然就变成被抱住的对象,但是慢慢地似乎也不是十分在意。沈夜很喜欢谢衣第一次带给他的那盆太阳花,一直十分认真地在做浇水松土这样的事,看着贵气十足的沈夜熟练的握着花铲,手指上满是泥土也毫不在意的样子,谢衣就像笑,可是嘴角勾起来了,心中却又无法真正欢喜起来。白天他走在田间,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地,只要有人看见他或多或少都要打个招呼,少不得还要被拉上闲聊几句。谢衣喜欢这样,他喜欢人群,喜欢温暖的阳光,雨后的泥土,金黄的麦苗和野生的果树。 世间如此丰富多彩,可是沈夜所能真正接触的只有黑色的夜晚,天空那一轮明月,后来还有谢衣陆陆续续送给他的那无数的花。 谢衣觉得不公和遗憾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心里的某一处,他对只有他能够独占沈夜感到喜悦。他知道沈夜显出身体能够离开的范围是画周边的一小块地方,再多一步都无法迈出,画卷禁锢着沈夜,不止是身体和行动,甚至连思想也是。 不知道多少年沈夜就像是被下过咒一样,不肯离开画卷,不愿主动去多走一步,哪怕当初发现谢衣突然不见,十几天的时间,他也是安静的待在房间沉默地看着那盆刚刚盛开的花因为缺水最终干枯而死的样子,直到谢衣回来。说着花死了的沈夜在谢衣看来眼神已经灰暗,可是,还是没有离开画的周围,连试着走出卧房的举动都没有。 谢衣喜欢沈夜,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救出沈夜,无论谢衣怎么做,沈夜终究和他隔了一层隐形的墙壁,谢衣知道翻过墙就能看到原因和答案,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笨拙地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带给一切沈夜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换取那个短暂的刹那的产生感情波动的瞬间。
有一段时间,沈夜热衷看书,谢衣便不断将他认为有趣的书籍带回给沈夜,那些描写名山大川风景的书籍沈夜总是会翻阅许多遍,他会主动询问谢衣一些简单地问题,因为没有见过,沈夜会无意识的望向窗户,在谢衣看来,他分明是期盼地,想要离开去看看书中的场景,瀑布,潮汐,日出还有谢衣给他说过的会开得漫山遍野的红色杜鹃。
“想看吗,阿夜?”谢衣握住沈夜的手轻声问。 沈夜只是偏偏头,眼中的神采渐渐化去:“无所谓,我没有想法。” 冷漠的声音和表情,可就在方才,他明明是带着向往的神色的。 谢衣低下头在沈夜看不见的地方笑笑,沈夜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会伸出手把谢衣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头,谢衣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炸开。
岁月一点点流逝,谢衣长到二十二岁,和沈夜的关系依旧没有改变,不同的是谢衣更喜欢抱着沈夜不断地说着喜欢,沈夜永远都只是用冷淡地口吻回答谢衣同样的答案,白天谢衣看着沈夜回到画中,晚上手执红烛等着他出现。谢衣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会持续到何时,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沈夜说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可是事实上,若是有朝一日沈夜先厌倦了自己,谢衣也是毫无办法,他们隔着一张纸,但是距离却又何止只是一张纸。 沈夜的身体习惯了谢衣的触碰后渐渐放开,如同对待谢衣的态度,不温不火坦然自若,花盆里的太阳花年年盛开又年年枯萎,谢衣的梦也依然在持续,模糊不清的画面,难以听清的话语,谢衣开始无法安然地睡觉,晚上必须抱紧沈夜心中才能感到短暂地安宁,沈夜从没问过谢衣做恶梦的原因,谢衣想也许对沈夜来说,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谢衣和人群接触才会产生自己是脚踏实地活着的感觉,不同的人,有老有少,有长有幼,有男有女,站在阳光下会热得出汗,若是受了伤会流出鲜红的血液,他们是人……谢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和沈夜不同,会老会病会为活着而努力会为死亡而恐惧会在乎拥有的东西会不甘失去。 晚上谢衣问沈夜有没有拼尽一切也想要的东西,沈夜微微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沈夜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只是画,谢衣,我会需要什么?” “可是,我需要你,阿夜,”谢衣伸手拉住沈夜冰凉的手指:“你对我来说就是拼上全部也要保护的人。” “你错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不是人类。”沈夜歪头像是厌烦了这样不断重复没有尽头的对话:“谢衣,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在乎。” 谢衣拿沈夜的手捂住眼睛,有眼泪沾上沈夜的手心,他的手颤了颤,谢衣想笑,你看,你不像你说的那样毫无感觉,但是谢衣深吸一口气抬起脸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把抱住沈夜使劲晃了晃:“阿夜,你真狠心。” 沈夜被谢衣抱住来回晃得头晕也没反抗,只是慢慢地说:“我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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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季暴雨频频,村中收成十分不好,不久居然遭了蝗灾,谢衣因为有沈夜的灵力支撑便把自己的那份粮食拿出大半分给了村上一些灾情特别严重的人家。可惜上天不垂怜,这村上最终居然流行起了瘟疫。谢衣因为早年看过不少医学相关的书籍,加上有沈夜在身边他也不怕自己染病,便帮着村上其他留下来的少数村民照顾那些染病的人,然而药理知识方面谢衣毕竟从未专攻,此时临时抱佛脚地至多也只能起到暂时延缓的作用。遭了灾的并不单只这一个村子,周边临近的几个也同样,谢衣忙得常常几日几夜回不了自己房间,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未免疫情扩大,谢衣提议将死去之人的尸体火化。这个决定遭到极大地反对, 无论哪里,人若去世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莫说是死人的亲属,就是不相干的旁人也是抱持着这个想法,谢衣劝说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病倒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自己熟识的面孔,更别说其中还包括了自己教授的稚龄学生。夜晚谢衣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子,沈夜挥手去了他身上的秽气,谢衣见到眼神犹豫少许后坚定的望向沈夜。 谢衣希望沈夜能够帮他为村中的人治病,沈夜身负灵气,祛除疫病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知道,我无法离开画的周围……”听了谢衣的话,沈夜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可以带着画去,阿夜,帮帮大家,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沈夜眼睛眯了眯,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他看着谢衣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说:“好。” 谢衣得到沈夜的同意,满足的笑了,他像幼年撒娇的时候一样扑到沈夜身上鼻尖蹭着沈夜的脖子欢喜地说:“阿夜你最好了!” 沈夜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拍了拍谢衣的背。
虽说可以帮助人类,但是沈夜的存在毕竟不能让人类发现,而且沈夜只能等到夜晚子时才能出现。每天等到入夜后沈夜出现,谢衣抱着画卷一手拉着沈夜避开有人走动的地方来到住着病人的房子,沈夜的灵力没有办法一下子治好,一些病入膏肓的病人更是需要连续几日不停地使用法术才能治愈,因此只能慢慢地每夜每夜来到这里持续数个时辰为大群的病人施予法术。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病人的身体真的渐渐好了起来,谢衣十分开心,沈夜看着这样的谢衣,眼神也有一点淡淡地不易察觉地喜悦。 然而沈夜的存在终于还是被偶然见到的村人发现,他亲眼看见谢衣带着沈夜进入住着病人的房间,第二日那一房的人身体便好了几分。被问到时谢衣心中暗暗着急,不得已编了谎话,他告知其他人沈夜是他曾经外出时认识的神医,不善言谈不喜交际,为村人治病只是医者仁心所以才会选在晚上,白日里因为要睡觉休息所以不能现于人前,希望那人不要声张。 听到有神医会治好瘟疫村人都很高兴,连日的阴郁去了不少,谢衣遮掩过去沈夜的存在晚上行动更加小心,沈夜为了保存灵力始终没有用过隐身的法术,谢衣给他找了一件黑袍披在身上借以遮掩。 眼看着灾情渐渐好转,病倒的村人也慢慢都好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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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4:20 GMT 8
谢衣欣喜于村人的好转无意中便忽略了沈夜的情况,他没有发觉沈夜日复一日地愈发沉默,而沈夜已经必须白天的时候完全陷入休眠才能聚攒起极少的一点灵力,这也导致晚上他使用法术治疗那些重症病人的效果不再明显。谢衣不了解,只当是那些病人病症太重,需要多花时间才能治好,只是沈夜毕竟并非万能,他能够现身的时间只有夜间的数个时辰,白日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的。 那名见过沈夜存在的村人感念“神医”的医术又被谢衣请求过不要告知他人倒也始终守口如瓶,只是,例外总是有的。他嫁去别村的亲姐姐也不幸染了瘟疫,夫家害怕被传染便一直休书让他把人抬回了村子,眼看着姐姐的病症一日重于一日,虽然也知道谢衣夜夜带着神医来治病,可是他的姐姐一直没有好转,因此他狠了狠心终于忍耐不住在一个白日跑去了谢衣家。 “谢夫子,我知道自己冒昧,但我姐姐真的快不行了,无论如何不能去叫叫神医大夫吗?我求你了……” 村人只差没有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语带哀求。谢衣进退不得,沈夜白日是无法从画中出来的,他心中纵然不忍,只是他已经勉强沈夜晚上不停用灵力治人,虽然谢衣也发现沈夜这几日的法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作用明显,但是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谢衣只能摇头对那名村人道一句抱歉。 村人哀戚落泪,临走时深深望了一眼谢衣。 黄昏时,谢衣听说那村人的姐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含恨离世,谢衣前去看望,然而那村人的眼神却令他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这个晚上,沈夜自画中走出,谢衣犹豫片刻终于没有告知沈夜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如往常拉着他的手避开人目来到住有病人的房子,沈夜缓缓抬手施术,柔和的绿色光芒充斥屋内渐渐分散开来笼罩在每一个病人身上,沈夜的嘴唇微微泛起白色,谢衣却没有注意到。 及至黎明,沈夜收回法术回头真要对谢衣说话,木门却被猛地推开,谢衣惊到转身看去,熟识的村人手执锄头镰刀等农具面目凶狠瞪着他们,带头地赫然便是之前那名见过沈夜的瘦小男子。 “大家这是何意?”谢衣皱起眉头,他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眼神直直望向带头的那人。 男子枯瘦的脸上带着嘲弄,他看看站在谢衣身后的沈夜冷笑一声:“谢衣,别装了,我们刚才都看见了,那个……”男子抬手指了指沈夜:“根本不是什么神医,连人都不是,他就是个妖怪!谢衣我们村子待你不薄啊……自你十二岁来到这里,大家看你是个孩子又会识字可帮了你不少忙,谁知道这次你竟不知从哪找了个妖怪来害我们!” “不是的、大家误会了,阿夜他只是想治好大家……” 只是谢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狠狠打断:“胡扯,真要救人,我姐姐怎么会死!而且这几日也又死了好几人,先前我信了你的鬼话,到如今你休想再骗我们!那东西就是个妖怪,吸人精气的妖怪!” “不是的!”谢衣大声道:“阿夜没有害人,他是受我所托才会使用法术来救人!”谢衣从未这么激动,他站在沈夜身前想要眼神如刀盯住面前的村人,难以忍受沈夜被这样侮辱。 “谢衣……”沈夜的声音自背后轻轻响起,接着一只熟悉的手从后面抱住谢衣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他们没有说错……” 稍稍缓和了情绪,谢衣看着沈夜走到他的身边,在初生阳光的照耀下,那身体几近透明,他不敢相信地呆呆叫了一声:“阿夜……” 沈夜看着那些村人,表情淡漠:“我是妖,谢衣只是被我迷惑,不过放心,我灵力所剩不多,很快就会消散,这房里的人以我看来已是药石难医,早日准备后事吧。” “什么?”谢衣瞪大双眼,此时他才想起自己拿在手上的画卷急忙展开,上面依旧空白一片可是沈夜并没有回到画中:“为什么,阿夜……画……” “回不去了……”沈夜摇摇头,他垂下视线摸了摸那张空白的画纸:“方才我就想告诉你的,谢衣,看来我还是没办法陪你到你死亡。” “怎么会……”谢衣茫然地摇头,他伸手要抓沈夜,看见自己的手指却从那手臂中穿透而过声音不由带上了颤抖:“阿……夜……”
“妖怪……真的是妖怪……” “不、不对,俺听娘说过,这种的分明是、是鬼!” “鬼!恶鬼!” “怎么办……”
村人恐惧地看向沈夜,不知是谁起头将手中的农具扔了过来,谢衣不及反应沈夜便想上前护住他,然后看着那些农具穿过自己的身体打在谢衣身上,磨得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谢衣的衣服留下一道伤口霎时血流如注,其他人看见纷纷效仿不分青红将手上的东西丢了过来,沈夜提了一口气硬是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化出一道屏障挡下。 “住手!”沈夜一挥宽大衣袖吼了一声,谢衣肩头颤动一下抬头看向沈夜,沈夜皱着眉面色冷厉。 “阿夜……”谢衣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不理会身上的伤口只是一个劲地想要像以前那样去拉住沈夜的手。 虽然东西是暂时挡了下来,但是沈夜此时到底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过片刻便难以继续,灵力屏障破碎的瞬间,沈夜双眼一闭倒在地上,谢衣跪在地上试图抱住沈夜,但不管他怎么去抓,都再也抓不住哪怕沈夜的一片衣角。 “哈!有趣有趣……”此时凭空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接着一个穿着脏兮兮道袍的老头显出身形单手化出空气盾挡住村人的攻击,另一只手在空中迅速画了几下道一声:“遁!” 三人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了。
烈山的名字听起来总让人会误解这里是个炎热的地方,其实不然甚至可说是完全相反,这里终年严寒,大雪常常一下起来就是好几个月,到了暖春时节虽然也会开些不畏严寒的花朵,山上也稀稀疏疏长着几棵高大挺拔的雪松,但是总体而言这地方除非爱好特殊,终是鲜少有人会来这里游玩。 沈夜是在烈山修行的狐妖,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安安静静地修炼,那些未开灵智的动物惧其威压也从不会在他居住的洞穴打转,沈夜一直都是一只狐,每年看着满天的大雪默默地修炼。他并没有什么想要成仙之类的想法,只是觉得除了修炼自己似乎也找不到什么事请来做,于是千年过去,沈夜才愕然发现,自己似乎再过上百年就可以从妖类升为妖仙。 某一日,连着下了许久的大雪忽然停了,并且还是个罕见的能够见到太阳的大晴天沈夜抖抖尾巴想起自己似乎许久都没有出过洞穴活动身体了,于是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之后迈着四条长腿慢悠悠地在山上散步,然后在山腰处见到了一只快要死掉的草精。 小小的草精,人形看起来似乎只有人类的三四岁大小,全身抱着绿色的叶片蜷成一团,身体已经变成透明,沈夜看出这只还不成熟的草精快要消散,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莫名有点不忍心,于是他低下头问: “你也是一个人吗?” “……”草精睁开了眼睛,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沈夜。 “我也是……你这么小,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会死?” “……”草精张了张嘴,然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真的死掉就太麻烦了,算了,和我来。” 沈夜用了一点灵力包裹住草精的身体带着他回了自己的洞穴,他把半颗心脏给了这个草精,并且为他取了一个名字:谢衣。
谢衣十分爱粘着沈夜,能够维持人形后就喜欢在对他而言显得十分巨大的沈夜身上爬上爬下,晚上靠在沈夜身上抱着那条粗大的毛茸茸的尾巴睡觉,沈夜又是觉得谢衣闹腾地烦了就用尾巴扫他的脸把他赶到一边,谢衣却只当沈夜是逗他玩反手抱住沈夜的尾巴被甩来甩去兀自玩得高兴,沈夜拿他没辙便也不再去理会,接着埋头修炼。 等到谢衣再长大一点可以开口说出人语,沈夜就将如何修炼的法诀教给他,谢衣对修炼很不热衷,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会说话后就总是抱住沈夜的脖子叽叽喳喳地叫“阿夜”,沈夜板着脸,虽然只是一张狐脸但还是尽量显露出严肃的样子说:“错了,我教你法术,你应当叫我师尊。” “师尊?”谢衣歪着头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可是我喜欢叫阿夜阿夜,阿夜——” 最终称呼问题以谢衣的胜利告终,不过沈夜倒也没有过多纠结,他捡回来养大的自然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何况谢衣叫着阿夜的时候那份亲昵沈夜也挺喜欢,他一直孤单的待在山里,有了谢衣这个小家伙倒也觉得好玩有趣。谢衣身形渐长,法术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开始喜欢往外跑,沈夜的灵识笼罩着整个烈山再加上山上其他的精怪走兽也知道谢衣是沈夜那边的,他也不担心谢衣会遇到什么危险,身边常常清净下来虽有点不习惯,但谢衣玩得再疯也是会回到沈夜身边来,然后抱着沈夜笑着把他又发现了哪些好玩的找到了哪些好吃的统统说上一边,顺便还要从怀里摸出那些野果喂给沈夜吃。按沈夜的修为早已不需要进食,只是谢衣喜欢给他带吃的他也不会拒绝,那些早已遗忘的酸甜苦辣的味道倒是因为谢衣才能再次感受到。 山中不知岁月,恍恍惚惚仿佛过了许多年,谢衣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欢快跳脱的性格倒是始终没怎么变过,有次他问沈夜能不能变成人形,因着他见到的一直都是沈夜的兽形,沈夜想了想,他修为早已足够,只是他一直都是兽型,从未想过要变作人类的样子。 第一次化出人形,沈夜忘记变出衣服,于是在谢衣的无比期待下,沈夜光着身子,黑色蜷曲的长发盖在身上和谢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挥手变了身衣服披在身上,谢衣围着沈夜来回转了几圈后非常不甘心的用手在自己和沈夜的头顶比了比。 “阿夜怎么还是比我高啊……”谢衣说着垫垫脚尖咕哝。 沈夜扬扬眉勾唇笑笑:“那是当然。” 谢衣把脸皱成包子扑倒沈夜玩闹似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沈夜搂住他习惯性地任他胡闹,玩够了谢衣靠在沈夜颈窝里满足地蹭蹭,沈夜也低下头用鼻尖点了点谢衣的额头。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逝,直到某一日,沈夜诧异地发现烈山上竟然来了人类,谢衣第一次见到人类很是好奇,便隐去了身形跟在那些人类后面,看到他们手上拿着些他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忍不住趁那些人类不注意拿了一个自己把玩。只是一只很普通的木头玩偶,头和四肢做得可以活动,谢衣玩得不亦乐乎也对人类产生了好奇。他大着胆子现了身形,那些人类倒也友好,告诉他这东西叫做木偶,他们发现谢衣虽然聪明却质朴地像个幼童,便索性拿出了一堆木雕木偶给他玩耍,而谢衣只用了短短半天时间就摸清原理,要了块木头和雕刀花了数个时辰便做出一模一样甚至工艺更好的木雕。 那几个人本是听说烈山上有木质极好的树才会来此,未曾想倒是找到了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看看谢衣长相不错且手艺精湛,若是带下山到店里必定能够招揽到许多生意,于是纷纷劝说并告知谢衣,山下有更多好玩有趣的木雕,谢衣听的心里跃跃欲试,可还是挂念沈夜于是便说要和自己的师尊商量一下。 沈夜见到谢衣回到山洞欲言又止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不同意。”沈夜淡淡开口道:“谢衣,你还不够强大。” “阿夜你不跟我一起吗?”谢衣凑近沈夜的脸问:“我听他们说人界可好玩了,阿夜你跟我一起不就行了?” “不,”沈夜摇头:“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谢衣鼓起嘴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一直以来只要这样沈夜基本上都会顺着他,可是这一次,沈夜一直没有松口。 “不行,谢衣,听话。”沈夜对于人类谈不上喜欢讨厌,他在这山中多年,见过人类来此赏雪也见过人类来此杀死同类,他本能地不想让自己珍而重之的谢衣去到人类中,所以他少有的,真的是极少有的用上了可说是严厉的语气。 谢衣被吓到了,沈夜生起气来自然十分可怕,光是那一身强大的妖力就压得他呼吸困难,他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第二日,他失望地告诉那些人类,他不能下山,因为家中的师尊不同意,几人眼神交换了一下舌灿莲花地加紧劝诱,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归来,那家里师尊定也是十分骄傲。谢衣眼睛一亮,他对功成名就没什么兴趣,但是若能让沈夜对他刮目相看却让他动了心思,于是谢衣第一次违逆沈夜的话,当天夜里,跟着那些人类下了山,沈夜知道留不下谢衣只能无奈地在他临走前说了一句绝对不能让人类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谢衣离开后,沈夜尽管恢复了从前的作息,却总是无端觉得时光漫长,身边空洞洞地少了什么,他想着谢衣去了人界也好,若是吃了苦头也许就回来了,可是五年、十年、二十年,谢衣依然没有回来,沈夜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眼底空茫,他白色皮毛上落满了冰凉的雪花,莫名觉得冬天忽然有点冷。
然后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谢衣回到了烈山带着一个快死的人类。 谢衣来到人世后的日子总体过得还算不错,能够做着感兴趣的事情,能够看到很多不同的景色,能够吃到很多美味的食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想念沈夜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他做出了很多精巧繁杂的机关人偶,也得到了许多人间的钱财,可是那些对谢衣而言毫无用处,他必须小心地掩饰住自己与人不同的地方。到了这里待得久了,他自然也能发现,人类对于妖类有着天生的排斥和恐惧,他喜欢人类,便更加小心起来。 在人界待了二十多年,谢衣熬不住对沈夜的思念,况且他也觉得自己能做出的东西已经十分不错,便将这些年来收集的他认为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自己根据印象做出的沈夜模样的木雕木偶全部装进一个包裹变小放在怀中,向他当做朋友的那些人类告辞。可是他不知道人性贪婪,那些人这些年靠着谢衣赚的盆钵满载,如今又哪里舍得放摇钱树离开,于是便想了个苦肉计,他们收买了某个和谢衣关系不错的活计让他吃了一些对身体虽有损伤却不伤及性命的药物,谢衣被那伙计殷殷哀求见到那人确实身染恶疾一时心软便施法治好了那伙计。谢衣叮咛活计万万不可把他非人的事情说出,活计表面应承,转身便将这事告知了那几人。 其中一人想起谢衣说过自己师尊的种种厉害之处,再一联想到谢衣屋里刻得那些据说是他师尊的木雕里总有一只白色狐狸不由得笑了,白狐,而且还是具有强大妖力的白狐,若是能够得到岂不是更妙?
他们提前请了附近有名的除妖道士暗暗跟着谢衣,自己又装作好心陪谢衣回山,然后故意像是为了保护谢衣才不慎滚下山崖招致重伤,谢衣不明原委,还当那人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妖所以才会舍命保护自己,他的治愈之术学得到底不到家便带着那人直奔了沈夜的洞穴。
沈夜见到谢衣焦急的模样,再加上方才也看到那人类的确是为了保护谢衣才滚落山崖,他化出人形安抚了谢衣后上前施术将那名人类治好,接着,只是一个不注意,一直藏秘身形的道士现身挥舞法器向沈夜攻去,站在旁边的谢衣看到只来得及倾身护住沈夜,自己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妖核碎裂。沈夜抱住谢衣的身体震怒,妖力齐发将那道士和人类抛掷悬崖摔下,千年未曾伤过半条性命累积的功德刹那间灰飞烟灭。
此时,忽然又出现一名道士,他走到沈夜身边歪歪头,沈夜望他一眼问:“你也是方才那道人的同伴?” “那是我的道兄,这次找我做个帮手,”道人懒洋洋地说:“不过我并不想帮他,这草精和你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那你为何不出手阻止。” “为何?道人我闲闲散散逍遥自在,不想帮他也不代表道人就要帮你。” 沈夜垂下眼不愿再与着疯癫道士说话,他抱着谢衣冰凉的身体摸了摸他的头。 “这草精精魂快要散了。”道士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说。 “不会,他不会死。”沈夜语气笃定,他单手抚上自己胸口手掌离开后上面浮着一团精纯的红色灵力,沈夜看也不看慢慢将手里的灵力融进谢衣的胸口。 道士瞪了瞪眼惊讶道:“喂,狐狸,那可是你的心脏,灵力源头,就这么给了那草精吗?” “这样,他就能活下去。”沈夜笑笑,看着谢衣身形骤然缩小变回初见时的那个三四岁的孩童,他转头看向道士:“我已封了他的记忆,我的灵力过于强大,他大约会沉睡一些时间,你帮我把谢衣带去安全之地,待我死了,肉身给你,千年妖狐的皮毛还能有些价值。” “真是……”道士诧异地摇摇头后咧嘴一笑:“你倒是给道人看了场有价值的好戏,狐狸,我现在虽然救不了你,但是也能让你多活上些日子,但愿那个时候你和他都能得救吧。” 沈夜莫名,就见那道士将谢衣掉出怀里的口袋施法变回原样,从中翻翻找找取出一张画卷,上面画的正是人形的沈夜。 “五行轮转,阴阳替换,封!”道士指着沈夜画出一个阵法制住沈夜,念完口诀后,沈夜只感到一股强劲吸力将他吸进那幅画中,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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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再醒来,天空又在下雪,但却不是在烈山,细碎的雪花落在肩上和头发上,他低下头看到手上躺着一根带着绿色叶片的藤蔓。 “你想起来了吧?”还是那个道士,懒洋洋地笑着坐在沈夜对面靠着一棵树。 “谢衣……”沈夜觉得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摸着那条藤蔓。 “我把他的封印解开了,他自己终于想起来一切,所以把心脏还给你了。”道士说着偏过头:“我找了你们很久,倒是没想到谢衣沉睡多年,醒来后被人类捡走,他也真的只当自己是个人类全然忘了过去,不过对你的执着却是有增无减,大约也是因为他身体里的那颗心脏本就是你的,你也在他靠近后苏醒了过来。” 沈夜垂下眼,胸口传来失却已久的鼓动:“是吗。” 道士忽然好奇地问:“狐狸,你在伤心吗?你费了那么大劲,结果这只草精还是死在你怀里了。” 沈夜摇摇头,轻声只说了八个字:“求仁得仁,不负怨怼。”
时间回溯—— 谢衣和沈夜被那道士带到了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山头,明明不是冬季天上却忽然下起雪来,沈夜的身体倒在地上,雪花穿过他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谢衣鼻尖通红眼圈也是几欲落泪,只是咬着牙不肯真的让泪掉出来。 “你是谁?”谢衣戒备地看着道士,虽说看起来像是帮了他们,但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只为了取得他们信任而设下的陷阱,经过刚才的事情谢衣神经紧绷对眼前之人完全无法放松戒备。 “呵、许久不见啊……小草精……”道人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走近谢衣瞅了眼沈夜:“狐狸这下是真的快死了吧。” “什么?”谢衣皱起没越发警戒这个说话疯疯癫癫的道士。、 道士只是咧嘴笑笑:“你想救他吗?” “你有办法?”谢衣眼睛睁大,他一把抓住道士的手急切地问:“怎么做,你告诉我。” “用不着,你自己就会明白……”道士伸出脏兮兮的手手指点上谢衣眉间道:“解!”
谢衣如遭雷击,他的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要活生生撕扯成两半,谢衣咬紧牙全身剧烈地颤抖,他坐在地上痛苦地发出几声呜咽,等到这股剧痛平复,谢衣全身已经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满身都是汗水。他慢慢地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 “想起来了?”道士兀自往树上一靠问。 谢衣虚弱地点点头,转身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夜带着哭腔低低唤了一声:“阿夜……” 谢衣低下头上前虚吻了一下沈夜的唇,他终于知道沈夜为什么没有感情没有感觉,因为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心脏给了自己,自己胸口这颗心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的对沈夜近乎入魔的执着也只是因为他是沈夜,是将自己救回养大,却被自己连累的强大的狐妖,半颗心脏舍弃了即将成仙的可能,整颗心脏便是将一切——他千年的修为妖力都给了自己,甚至最终还因为自己犯下杀孽。 无心无情,他已无心,如何有情。可自己却仍旧希望,他把更多的情放在自己身上。 “阿夜……阿夜……”谢衣咬住嘴唇,眼泪掉下来穿过沈夜的脸在地上打出一个一个水印:“我把心脏还给你,今生欠你良多,若有来世……你可还愿意……见我?” 谢衣说着伸手插入胸口将那一整个光团取出,只是上面所剩的妖力已经在这些年为了护佑他消耗许多,谢衣缓缓将光团放在沈夜胸口上方,光团缓缓升起转了一圈后像是明白终于能够回归原主的身体迅速没入。 沈夜渐渐有了实体,谢衣抱住沈夜像幼时一样靠在沈夜怀里慢慢闭上眼睛,身体仅余的一丝灵力缓缓消散,终于化为一根小小的藤蔓躺在沈夜的手心。 ++++++++++++++++ 道士又问了一边:“狐狸,你后悔吗?” 沈夜却只是笑笑:“为何?做已做了,后悔何用?” “我以为你会再把他,”道士看看那绿色藤蔓:“再救活呢。” “心脏虽回,妖力确实残留无几,他以为这样我就能活,却不知即便这样,我也已经存不了几日了。”说到这,沈夜看向道人:“你走吧,让我陪他几日,他终是回到我身边了。” “好咧!”道士起身,临走时却随手将一颗洁白珠子丢进沈夜怀里:“若是不想用,那就扔了吧,再见,狐狸。” 看着道人越走越远不一会就消失的身影,沈夜将那枚珠子拿起,片刻后叹了口气轻笑一声。
那一日,村庄临近的山头忽然发出一片红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有人大着胆子上山去寻原因,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尾声
烈山脚下来了一名大约十三四岁名叫谢衣的少年,他身边总跟着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谢衣不爱说话,住的地方也离其他人很远也甚少和人交往,但是为人谦和有理,大家总是很喜欢的。 谢衣手巧,靠做些木雕木偶赚取微薄钱财,和他那只白狐也总是形影不离,有孩童好奇有时会跑去找着谢衣玩,谢衣也不烦,还会拿出些糖果点心给孩子吃,但是却从不让靠近那白狐半步。 白狐也是行动自由,从不搭理人类,连谢衣的话也是想听才听,倒是谢衣对着那白狐总是说话轻声细语缱倦温柔。
此后,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烈山脚下再没有人类居住,谢衣和白狐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他们一直在一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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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闸蟹 发表于 Jan 23, 2014 20:55:23 GMT 8
番外——暖冬(一)
谢衣一进屋就看见自己遍寻不着的白色狐狸正惬意地卧在床上打盹,他笑了笑将手里端着的盛满了各色馅料的饺子的盘子放到桌上,放轻脚步来到床边弯腰伸手揉了揉白狐狸的耳后。
白狐狸并不惊慌,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偷笑的谢衣张口吐出人语:“回来了?”
“嗯。”谢衣坐下来硬是把不情愿的白狐抱进怀里边顺毛边说:“阿夜,今日可是冬至呢,我去那边的村子请人教我包了一大堆饺子,等会我们煮了一起吃。”
“你……包的?”白狐语气带上迟疑,他已回想起一起,自然也记得曾经是吃过谢衣给自己做出的食物的,那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味道真是……难忘……
谢衣叹口气:“我本来想包,但是做了几个后就被人撵出去了,说我越帮越忙。”
“人类也有做好事的时候。”白狐点点头,笑着跳下地,谢衣在背后咕哝着什么,白狐也没仔细去听,想来无非是一些牢骚抱怨罢了。
白狐自然就是沈夜,当初他耗尽剩余的全部妖力借着那道士给自己的龙珠重新为谢衣做了一个暂代的心脏,索性谢衣化为原型后灵魂眷恋沈夜尚未散魂令沈夜的办法十分成功。谢衣重生,但毕竟力量仍不充分勉强只能维持孩童样貌,沈夜虽不至死,但也化为兽型。
谢衣带着沈夜来到列山脚下,这里灵力充足适合修炼和巩固灵力,一人一狐彻底吸取教训,住的地方尽量远离人群。谢衣本想带着沈夜去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但是他们现在力量低微,爬山不是难事,难的是山上那些强大的妖。
到了这里后,他们都十分低调,若有人来便不失礼数款待即可,但是绝对不会再过多地去主动和人类接触。何况他们毕竟寿命长久,一眨眼已过了一百多年,村子的人来来去去换了许多新鲜面孔,住的地方离他们也越来越远。谢衣除非一些节日会带上钱财去换些吃食,之外也不会见人,所以村人皆以为他只是偶然途经此地的路人。
到了下午,谢衣将饺子下锅煮好盛到碗里,沈夜也慢慢走到椅子前跳上做好。白色的饺子一个个像小元宝似的躺在碗里,谢衣用筷子给沈夜夹了一个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阿夜尝尝,馅料很多,有虾仁、芥菜、鸡蛋豆腐的还有茴香大肉的。”
沈夜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皮,张嘴轻轻咬破一点,鲜香的汤汁便流了出来。沈夜等饺子凉一点了才大口吞下,然后点点头:“不错,比去年那家的手艺要好很多。”
“阿夜,你明知道去年是我包的。”谢衣咬着筷子尖不甘心的念叨:“我只要努力练习,一定也能做出好吃的东西的。”
“你已经努力练习一百多年了,我也不见你这方面的手艺有所精进啊。”沈夜说着,耳朵微微一抖语带调侃。
谢衣被噎了一下夹了饺子塞进嘴里,眼睛哀怨地看着沈夜,等吃完了才说:“阿夜怎么这样说,难道不是应该给我更多鼓励嘛!”
“有用吗?”沈夜好整以暇地逗着谢衣:“我可还记得你给我吃的那些根本分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只能说幸好我不是人类。”
“唔……”谢衣瘪瘪嘴,随后又笑起来,挑着把饺子一个一个放进沈夜盘子里还细心地夹开散热:“不过,现在我觉得很满足,还能够和阿夜这样一起。”
沈夜微微沉默一下,轻应一声,觉得这热气腾腾地饺子吃进肚子能把心都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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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后,谢衣随手洗了碗碟,沈夜坐在一边看他忙活。
等一切收拾完毕,沈夜开口道:“谢衣。”
“什么事,阿夜?”
背对着沈夜的谢衣转过头,然后就看到本应坐着白狐的地方站了一名男子,分叉的双眉,眼角含笑,长长的卷发披在背后,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
那脸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谢衣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阿……夜……”
“本想再等几天给你看的,”沈夜稍稍皱眉低下头,头顶一对白色兽耳轻轻抖了抖,屁股上的白色尾巴微微卷起摇了一下:“目前大约只能变成这样,要想完全变成人形怕是还要再过上很久才行。”
谢衣睁大眼睛激动地快步走到沈夜面前上下打量:“阿夜,终于恢复力量了吗?”
“算是吧,毕竟消耗实在很大,只靠山脚灵力能回复成这样已算是快了。”沈夜见谢衣眼也不眨只盯着自己,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怎么?吓到了?”
“……吓到了……”谢衣鼻子酸酸地,他低下头摇了摇,抓住沈夜的手道:“当初,若不是为了我……阿夜也不会……”
沈夜拍拍谢衣的背:“我既做了就不后悔,多想何用?毕竟现在,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
“……不错,”谢衣也笑起来,接着伸手捏捏沈夜的耳朵尖道:“阿夜这样,还挺不错的……”
“别……”谢衣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沈夜反应却显得有些大。沈夜抬手握住被谢衣捏过的耳朵说:“既已看过,我便变回去了。”
“为什么?”伸手抓住沈夜阻止,谢衣歪着头不明白为何沈夜忽然这样,便问:“怎么了,阿夜?”
沈夜抿抿嘴没有说话,挣脱谢衣手腕重新化为白狐跑回床上睡觉去了,任谢衣怎么叫也不理会。
那日过后,谢衣便时常缠着让沈夜变成人形,沈夜虽然别扭,但是谢衣缠地紧了也会很无可奈何的答应。化作人形其实没什么,若是可以藏起耳朵和尾巴便是更好,可惜沈夜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比从前,只能在谢衣面前顶着一对白色兽耳,身后拖着条毛茸茸的粗长尾巴做自己的事情。
说是做事,不外乎也就是品品茶看看书,谢衣基本上把活都抢走了去做,这一来到让沈夜觉得很闲。修炼的话,以沈夜的心境,已经不拘泥于形式,因此适应了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后他便也坦然地每日窝在屋子里,想晒太阳了就变回狐型跑出门跳到屋顶上卧一会。谢衣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每日都会把门前的院子和房顶打扫地干干净净。
日子说快也快,一眨眼地功夫已经到了年前,谢衣跑出去溜了一圈提溜回来一大堆吃的用的,其中还有一包东西神神秘秘不给沈夜看。沈夜瞥了谢衣一眼也不在意,记忆回复后,谢衣最初是十分懊悔,不过无论是沈夜还是谢衣都是那种做了就会承担下来的性格。所以没怎么纠结,谢衣直接的表现就是把沈夜整个照顾的无微不至,沈夜任他折腾,在他眼里,只要谢衣还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好好的,他就挺满足。
这次沈夜自然也不会去管谢衣在捣鼓什么,他甩甩尾巴把头往两只前爪上一耷拉张嘴打个小小地哈欠,眯着眼睛晒太阳。谢衣在下面进进出出地收拾屋子,他还是挺喜欢人类对于过各式各样节日的热情,以前就想过回来后一定要拉着沈夜一起,现在愿望总算成真,自然死每年每年都要变着花样的玩。出了门,谢衣抬头看看房顶上趴着的白狐,柔软的身体闲适地趴卧着,一团白色皮毛蓬松的团在那,被微风轻轻一吹便摇啊摇的。谢衣抿着嘴无声地笑笑,手里抱着崭新的棉被挂在门口的挂着的粗棉绳上晒。
过年这天晚上,谢衣把糕点熟食摆了一桌,屋子里面焕然一新,连床上铺的盖得也都统统换成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他看见沈夜穿着的白衣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转身关了门,反正也知道不会有任何来客。
“阿夜,过来先吃东西,就咱们两个,也不用计较那么多规矩。”谢衣拉着沈夜的手往桌边挨着坐下,沈夜对吃其实并没有多么热衷,不过谢衣似乎天生就很喜欢给子喂吃的,不管什么时候有没有记忆,这一点倒是完全没变。
沈夜无所谓地拿了筷子正要夹东西吃,谢衣却先用手指挑了块糯米桂花糕,沾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黑蜂蜜喂到沈夜嘴边。沈夜习惯性的张嘴去吃,不过没想到有点大,一口吃进嘴里后,嘴角沾上了一些,谢衣压住沈夜要擦嘴的手,自己偏过头用舌尖把沈夜嘴角那一点蜂蜜舔干净,又低头舔了舔自己的手。蜂蜜顺着一直流到手腕,谢衣就从下往上地一点一点把手舔干净,抬头见沈夜看着自己,笑着说:“甜。”
“蜂蜜当然是甜的。”沈夜眯了眯眼,做画的那会也就算了,他现在要还不知道谢衣心里打什么主意也白过了把他从小养到大的时间。伸手拿过桌上干净的帕子拉过谢衣的手给他擦干净,沈夜,目不斜视地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这次谢衣也老实了,一边吃一边还不停地东夹一块肉西夹一口菜地放到沈夜盘子里。
吃完饭,他们也没放炮仗,沈夜喜静,谢衣虽然挺兴致勃勃,但是也顺着沈夜的意思。
收拾了碗筷,谢衣让沈夜先坐在床上的等一下,自己去了里间从衣柜里翻出了两套大红色的衣服,都是男装,拿到沈夜面前。
“阿夜,我以前说过想让你嫁给我的话,现在还能兑现吗?”也不知是不是这衣服映得,谢衣的脸看起来有点微微地发红,他抱着衣服坐在沈夜对面憋着一口气看着沈夜。
沈夜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谢衣似乎是说过这话,那时自己不记得他,只觉得两人肯定最后会没办法在一起,所以好像……拒绝了?
“可以,要怎么做?”看谢衣忐忑的样子,沈夜忍不住笑笑。事到如今,真然他说清对谢衣的感觉实在太难,他捡到他养大他纵容他,自己的底线对上谢衣似乎总是很低,他想让谢衣一直陪着他,只觉得谢衣不管去了哪做了什么,但总都是属于他沈夜的。大约这也就是常人所说的独占欲的一种,他不限制谢衣想做的任何事,但是只有一点,就是谢衣最终回归的地方是他这里。
谢衣睁大眼睛,随后笑起来:“真的,真的?”
“嗯,”沈夜抬手摸摸谢衣的头问:“我要做什么,穿上这衣服?”
“这是喜服,”谢衣抖开其中一件递给沈夜:“是一对的。”
沈夜点点头自己脱了身上穿惯的白衣,然后接过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用带子在腰上松松挽了个结。
谢衣也很快穿好自己的,拿起床上最后剩的一件很大的菱形红纱,上面用金线秀出的一条藤蔓缠绕着一只狐狸的图样,边缘还缀着少许流苏。谢衣展开那条红纱披在沈夜头上,刚刚遮住沈夜的上半张脸,剩下的部分披在身后盖住了沈夜黑色的长发,只有头顶耳朵竖起的地方顶出两个小尖。
“这样就好了?”沈夜偏了偏头,细碎的流速跟着晃了晃,上面镶着的小珠子在烛光的映衬下亮晶晶地闪着光。
“还有,”谢衣起身去灶房拿了一壶早就温好的酒和两只白玉酒杯出来,分别倒好,递给沈夜一只:“拜天拜地,我和阿夜就省了。这是合卺酒,一定要喝的。”
“好。”
“不对……”
沈夜点点头,抬手就把手上的酒喝了,谢衣没来得及拦住起身拿着酒壶回来又给沈夜倒上一杯:“不是这么喝的……”放下酒壶,谢衣拉过沈夜的手手腕相互交错轻声道:“这样喝……”
手腕交错,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饮尽杯中酒,谢衣和沈夜额头相抵,指尖相合。
谢衣缓缓掀开沈夜头上的红纱,沈夜喝了酒,眼中带上几分朦胧醉意,谢衣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这样,就算是成亲了?”沈夜轻声问,得到肯定回答后,抬手摘了红纱,两手一抖把红纱往谢衣头上盖好后又掀开一点:“那这样,是不是你也算嫁给我了?”
“我?嗯……”谢衣晃晃头笑起来:“也是……这样,阿夜娶了我可得负责。”
沈夜也笑起来,嘴角勾起一点点微微的弧度,眼中却是全然的欢喜,谢衣心里涨得满满地,偏头吻上沈夜。
谢衣的吻缓慢而缠绵,沈夜的嘴唇皮肤极薄,仿佛轻轻一嗑就能咬破,所以谢衣亲吻地十分仔细并且小心。他手指摸索着沈夜冰凉的手指,十根手指穿叉相交,指尖抚触碰着指窝。
沈夜微微扬起头,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挣开一条缝隙,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样于烛光的照射下在眼睑处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两个人都穿着大红色的衣裳,均是偏白的皮肤也因此显出了几分薄薄的浅红。
谢衣伸出舌尖舔上沈夜的唇,沈夜配合着张开嘴,浅粉的舌尖探出也碰上谢衣的唇。沈夜对情欲的知识一直都是从谢衣身上得来,曾经也只有和谢衣的寥寥数次,即是和谢衣,他自然不会有半点排斥,所以他也反握住谢衣的手,稍稍偏过头更主动一点地亲吻上去。
谢衣先是愣了少许,随后眼中带上笑意,单论年岁他虽比沈夜小了不知多少,但是因为曾经为人的记忆和经历,某些地方他知道的却又一点都不比沈夜少。引导着沈夜的舌进入自己口中,谢衣也不着急,只专心地和沈夜亲吻,手掌隔着几层不厚的衣衫抚上沈夜后背。谢衣掌心的热度一点一点通过抚摸传递给沈夜,沈夜下意识地用尾巴向上扫了扫谢衣的手背,谢衣轻声笑笑,一只手捏住一点尾巴尖只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沈夜头顶的耳朵果然立即敏感地抖几下。
谢衣一手往上按住沈夜的后颈是两人唇舌更加深入的纠缠,揉捏着尾巴尖的手顺势向下摸索到尾巴根用手掌整个握住时轻时重的捏着,沈夜尾巴不安分的来回晃动,却并没特意用劲要甩开谢衣。此时从谢衣身上的衣服下慢慢延伸出几根光滑湿软的藤条,它们像是有自己意识一般缓慢地摩挲着床单缠上沈夜的身体,沈夜先是一惊身体不由僵了一下,随后发现是谢衣的才重新放松身体,只是神色略有疑惑。
“做……什么?”沈夜双手抵住谢衣肩头拉开一点距离,两人唇间连着一条几近透明的涎线。
“要帮阿夜先适应……”谢衣用舌头舔去那一点透明轻声回答。
果然,随后沈夜便发觉有一条藤条撩开衣衫钻进松垮垮的裘裤内,藤条尖端湿漉漉的不知是什么液体靠近沈夜双臀缝隙间,滑溜溜地蹭了一下,沈夜上半身忍不住微微弹跳一下皱着眉头想要躲开却被谢衣环住了腰。
谢衣另一只手单手手指插进沈夜长发中慢慢梳理着沈夜的卷发,嘴唇靠近沈夜耳朵温柔地吻了一下。兽类耳朵本就敏感,沈夜下意识地偏头,大大的耳朵颤了一下往下微微耷拉。
浅绿色的藤条找到沈夜的后穴,粘腻的液体分泌的更多还散发着微微的青草香气,尖细圆润的藤条顶端润滑着沈夜紧闭的后穴,不疾不徐地用尖端缓慢地磨蹭戳刺着。谢衣往后仰靠在床柱上将沈夜拉过趴伏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姿势是沈夜的臀部整个悬空,两腿分开跨在谢衣腿上。
谢衣稍稍曲起一条腿,膝盖恰好顶在沈夜胯间,沈夜那里只是刚刚起了少许反应,沈夜的尾巴不住地想往下卷住那根藤条把它拉扯出来,奈何尾根却还是被谢衣抓在手里。谢衣力道使得恰好,尾根本来就是兽类的要害之地,可是谢衣的揉捏只是舒服,沈夜挣脱不开,只能抿着唇忍耐着。
见到沈夜的样子,谢衣勾勾嘴角,松开沈夜后颈,拉开沈夜腰间的衣带。衣襟缓缓滑落垮下,谢衣用手指拉开胸口衣物露出沈夜白皙的胸口。沈夜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有样学样地也伸手给谢衣把衣服拉了开来,谢衣低低笑了几声眯起眼睛带着笑吻上沈夜的喉咙。沈夜后背猛地像被电击一般,致命之处被人含在口中吮吸舔弄,如果不是谢衣,自己一定会克制不住化成兽型将这人咬死。可是也正因为是谢衣,除了如同本能的战栗,还有一阵细微的酥麻感顺着脊椎骨缓缓滑至尾巴稍,也说不上究竟是难受还是舒服,只有尾巴上的毛微微炸起少许。
谢衣玩够了沈夜的喉结,一路湿吻向下,停留在凸起的锁骨之处轻轻咬住磨了磨牙留下一个粉色的痕迹后便毫不犹豫地侧头咬住了沈夜胸口那一点淡色的凸起。沈夜身体骤然一抖,两手抱住谢衣的头,谢衣两只手伸进沈夜衣服内抚摸着光滑的脊背,另有两根藤条也跟着钻了进去,只不过这次找寻的目标变成了沈夜前面的性器。
玩弄着后穴的的藤条还在慢悠悠地努力,丝毫不显急切地在那紧闭的穴口皱褶上打着圈,偶尔再往那微微有点松懈的缝隙里戳上一下。而攀上沈夜性器的两根藤条也是极近温柔地松松缠绕上柱体上下缓缓滑动着将液体涂满。
沈夜憋着气,眯着眼睛低下头凑到谢衣耳边,不知为何总觉得很不甘心。这么一想,便一鼓作气张口咬住谢衣的耳尖软骨,尖利的犬齿卡住谢衣的耳郭让谢衣也禁不住闷哼了一声,沈夜唇边略带得意地带上一点笑意,看着自己口中的耳朵迅速地红了个彻底。
“嗯……阿夜……”
谢衣咕哝着松嘴看着被自己咬得红红肿肿乳尖,然后又慢慢地舔舐,被吮吸到肿起来的乳尖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谢衣又特意下了重点的力道,沈夜瞬时便觉得乳尖那一点传来似痛似痒的感觉。发觉沈夜鼻息加重,谢衣笑着用手指捏住那一边乳尖稍稍拉扯之间带着点力气的揉捏,嘴唇则如法炮制的咬住另一边。
这时不断纠缠着沈夜性器的藤条也已经让那整个肉柱完全勃起,鼓鼓地挺立在裘裤内。两根藤条一根细细在肉柱上缠绕几圈松松紧紧的收缩滑动,藤条尖端则在肉柱顶端的小眼处搔刮戳刺,另一根换成圈状包裹住性器下方的两个饱胀的小球来回摩擦。
后穴处的藤条像是配合着前方的行动一般开始积极地反复试图探入沈夜后穴,这是沈夜身体已经越发放松,借着之前大量的润滑,藤条没几下就很轻松的探入其中。干涩的内壁起初还有些许不适合抗拒,不过有了藤条带来的粘液润滑,很快内壁便变得柔软起来。
谢衣察觉沈夜已经适应,仰头用力吻上沈夜的嘴唇,这次不再是像刚才那样的浅尝辄止而是如同要将沈夜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一般用力吮吸,沈夜甚至觉得舌根都微微发麻。
藤条像是也感染到了谢衣的情绪一般变得急躁起来,缠绕着沈夜性器的藤条紧紧卷住挺立的肉柱上下滑动,沈夜下身的性器不断胀大,柱顶小眼微微张开,就在这时,藤条细小的尖端居然探了进去。沈夜双腿猛地用力绷紧,喉咙溢出苦闷的呻吟声。
而进入后穴的藤条更是一口气长驱直入,虽说因为只是细长的一条所以造成的负担不大,但是那种仿佛内部被不断挖掘的感觉感到后背抑制不住的恐惧。
“嗯、嗯、唔……哈唔……”
被大力吮吸着舌头,两人口中发出啾啾的声响,还有啧啧的水声在耳边回响,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嘴角流出顺着下颚滑至喉咙。沈夜手指抓紧谢衣的肩膀,只能逮住偶尔的一点空隙尽力吸取多一点的空气。
谢衣一只手滑向沈夜而得后臀按在一边紧实的臀肉上往下一松一紧的按压,每次沈夜胯间向下都能触到谢衣股间挺立的热块。沈夜收在裘裤里的性器已经难以抑制的自肉柱顶端滴滴答答地流出稀疏的液体混着藤条的粘液沾湿了柔软的布料在上面印出大片的水渍,每次隔着布料,彼此的性器只有浅浅的一触,快感却比其他任何都让沈夜觉得强烈。
“嗯、嗯唔……啊、啊……”沈夜眯着眼,因为长时间的接吻而造成的大脑暂时性缺氧让他眼前觉得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白雾,每当下半身被谢衣压下时都会无意识的晃一下腰部蹭着谢衣的性器。
就在这时,埋入沈夜后穴中的藤条撞到了某个地方,沈夜轻叫一声,腰线猛地绷直,同时前端的性器控制不住地跳动数下,不过因为顶端小眼被藤条尖端堵住而无法顺利射精,只是流出了更多的液体。
找到那一点的藤条激烈地撞击着沈夜内部,缠卷着沈夜性器的藤条也更快地滑动,然后在到达顶点时一口气抽出放开,谢衣拉开彼此的一旦距离看着沈夜咬着下唇手指轻微痉挛地抓紧谢衣的肩头,双腿控制不住地抽搐着把精液持续地喷射而出将裘裤胯间的部分弄得湿漉漉一片。
射精之后,沈夜手上一软趴在谢衣身上慢慢地喘气,谢衣缓缓退下沈夜的裘裤,沈夜也只是有气无力地甩了甩尾巴。
“阿夜,还好吗?”
“累……”沈夜皱起眉,腿间一片黏腻让他颇不舒服。
谢衣收回藤条,手指直接插入沈夜的后穴搅动几下,沈夜尾巴猛地竖起,耳朵向后贴在头顶。
“放、放手……”
“可是,我还没进去呢……”
谢衣说着脱下裘裤,双手拉开沈夜双腿抬起,将那一张一合的后穴对上自己的性器托着沈夜双臀慢慢地坐了下去。
“啊、唔——”
比起藤条来说着实粗了太多的肉柱将窄小的穴口生生撑到极致,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润滑和高潮,此时倒是也不觉得疼痛。谢衣进入后,直觉的沈夜的内壁像有意识般纠缠着包裹住自己,柔滑的软肉挤压按揉着自己的性器。
谢衣双手捏住沈夜臀肉,腰部缓缓向上挺进,沈夜白色的狐尾下意识缠住谢衣手腕,每次被顶入时就会不由自主地缩紧。才射过的身体还在非常敏感的状态,几下之后,沈夜身体就再次进入放松的状态,前面的性器也颤颤巍巍地重新挺立起来。
“阿夜……感觉到了吗……我的整个、都在你身体里……”
“………………………………嗯……”
谢衣仰着脸望着沈夜,沈夜眼神游移片刻后,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红色喜服的缘故,谢衣总觉得沈夜脸色比之前还更加红了一些。
“……喜欢……”谢衣轻声道,在这个时候看着沈夜,他本来应该有更多的话可以说,然而现在似乎又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沈夜浅浅笑了一下语气笃定:“我知道。”
谢衣想起自己还认为自己是人时的事,那个时候,自己只是看着沈夜,哪怕自己还是个孩子,只是怀中抱着一幅画,就已经像着魔一般。他恢复记忆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似乎是欠沈夜的,所以几乎是在带着一种补偿的心里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然而现在,他觉得他错了,沈夜之于他,感情说起来实在太过复杂,他生命中一定再也找不到比沈夜更为重要的存在,因此他想给彼此一个锁,不会再分开的锁。
想到这,谢衣无法抑制地粗暴地挺着腰,用力地插进深处。沈夜虽然吓了一跳,却还是抓紧谢衣的手臂并配合着试图抬起腰来迎合。
谢衣狠狠撞击着沈夜柔软的内壁,手指大力地揉捏着手下的臀肉,高潮时,谢衣双手紧紧抓住沈夜,沈夜也低下头吻上谢衣,几下激烈的无规律的撞击后,谢衣将一股滚烫的浊液全部射进了沈夜的肉壁内,而多出来的就顺着结合的缝隙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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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时,沈夜熬不住再次化为狐型蜷成一团被谢衣搂在怀里,烛光跳动几下被谢衣挥袖拂灭。
冬之伊始,冬之终结。
万物复苏之际是又一个春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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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道砂 发表于 Jan 29, 2014 1:26:33 GMT 8
仙妖历来是我最喜欢的题材啊,一口气看完真是太开心。像原作者和搬文的GN表个白。欢喜的mk明早来存下来//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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