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5, 2014 10:55:30 GMT 8
作者大大,非常喜欢你的文,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写的沈夜相关的几篇文转到沈夜的个人资源论坛~
№276 ☆☆☆= = 于2014-01-15 09:24:17留言☆☆☆
》》可以的,谢谢喜欢。
不过姑娘能贴个论坛地址给我吗?谢谢
№277 ☆☆☆江海寸心于2014-01-15 10:27:33留言☆☆☆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5, 2014 10:56:00 GMT 8
====== 溯时者 ======
(一)
十二岁的那年,沈夜第一次见到初七。
当时他在父亲的命令下进行剑术的练习,使用的是高阶祭司专用的训练场,黄昏时分,场中已是空空荡荡。连等在场外的小曦也被父亲无情的赶走了。夕阳的余晖里,只剩下沈夜独身一人,挥舞着几乎与他一般高的沉重铁剑,狠狠砍向面前的木桩。钝铁与实木彼此撞击,发出一声声闷响。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便沁出了汗水。
欲成大器,先要磨练气量,修养身性,即便是辛苦,也不该抱怨。这是身为大祭司的父亲常说的话,道理是没错,可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讲,终究是太过残酷了。然而父亲的严苛,沈夜早就充分领教过了,此时此刻,也只能卖力地舞起手臂,将沉重的铁剑高高举起,又快速挥下。只是动作里带了情绪,比起勤奋练习,更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悄无声息地从阴影处走出,脚步轻盈得几乎难以觉察。他身着一袭贴身的黑色布衣,长发束成一条发辫低低的垂在脑后。他佩戴着一个木质的面罩,脸被遮去了大半,沈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淡红色的嘴唇,在说话时一张一合。
“你是什么人?”沈夜握紧了手上的剑,厉声问:“为什么会在这里?”
“请放心,我没有恶意。”男人在沈夜面前停下脚,声音称得上温柔:“我认识你,你是大祭司的儿子沈夜。”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可以称我初七。”
初七?沈夜对流月城的政务也早有涉猎,然而这个名字他却从未听过。他知道当下的情形,最合理的选择是尽快通报守卫,但他实在不想面对那些烦人的冰冷面孔。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人,对方的确毫无杀气,身上也没有携带武器的痕迹。倒是自己的手上持着剑,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也能够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他便索性打消了通报的念头,接着问:“你也是来练剑的?”
“不,”初七回答:“我只是来……消磨时间。”
“是吗,那就恕我没空奉陪了。”
“这话就不对了,适当的休息也是习武的重要一环,”他说着,突然蹲下身,执起沈夜手,连带着剑柄一起举起来:“况且你看,你的手已经在抖了。”
沈夜顺着对方的示意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的确在微微颤抖。他看了看从虎口处绵延到手背上的黯淡血痕,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所以,就来休息一下吧。”初七的话里像是带了笑意,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沈夜:“这个给你玩。”
沈夜望着他手中似是用木片雕琢而成的小鸟,冷冷地说:“哄骗小孩子的玩具,我不需要。”
“是吗?”初七却并没有气馁:“但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把戏。”说着他的手心便亮起了盈盈的微光,少许的灵力徐徐注入小鸟的体内,那鸟竟然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动作活灵活现,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沈夜仰起头,目送它朝向夕阳的方向远去了,这才带着诧异,重新望向身边陌生的男人。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在那面罩的下面,一定是张俊朗的面容吧。沈夜没来由地想。
一阵忽如其来的风卷起了尘土,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扑面而来,沈夜忍不住抬手去挡。等风止后,他发现场中只剩自己一人。
他四处张望,但目之所及却没有一个人影,连那只飞向天际的偃甲鸟也无处寻觅。初七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仿佛从不曾存在于此。
*
沈夜第二次见到初七,是在矩木的核心。
这里比起训练场,更不该有旁人出现,然而那时候的沈夜已经精疲力尽,无暇思考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来自何处。
神血正在灼烧着他的身体,如同被千万条无形的火舌卷着,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痛觉啃噬着他的神经,连维持理智都变得十分困难,但沈夜仍然坚持着。他不能倒下,躺在他面前的是自己无辜的妹妹,无论如何也要带她出去。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支撑着他,他伏在地上,自一只手心勉强展开一个法阵,为已经不省人事的小曦施展治疗的术法。但是他自己的灵力也所剩无几,法阵中的光芒微弱得几乎不可见……
不知何时,初七安静的来到兄妹两人身边。他依然戴着上次见面时的面罩,手上多了一柄偃甲刀。他闭上眼,手指抹过刀刃,澄澈的灵力自刀身上流淌而出,把兄妹两人包裹其中。若不是痛觉千真万确地减轻了,沈夜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象。
“坚持住,你们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初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一片黑暗中。
“可你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是谁?”沈夜吃力的问。他实在太疲累,在治愈术的光芒中,只觉得自己正在坠入沉眠。
“这不能说,”他说:“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话都是事实。”
沈夜还想要追问,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这次短暂的会面很快就结束了,在失去意识之前,沈夜并没有看清初七的身影消散在空中的过程。
*
两人的第三次会面,是沈夜首先发现了初七。
“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树桩,将躲在后面的人逮了个正着。
“我……”初七眼看无法相瞒,才诚实地说:“我在看你。”
“看我?”沈夜有些不悦:“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矩木里的事,我一直想要谢谢你。”
“不必言谢。”
庭院里没有旁人,令人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此时距离沈氏兄妹被送进矩木,又过了几个月。流月城短暂的春天已经逝去,枯萎的树枝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时而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初七的发间,安静地融化。
过了一会儿,沈夜终于开口:“你很强大,而且很善良。”
“谢谢你这么说。”
“我很快就会继任大祭司。”他突然扬起头,径直地望向眼前的人,认真地说:“不管你是谁,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辅佐?”
此刻他的身高已经几乎和初七相齐,但面罩仍旧阻隔了他的视线。初七看起来很是意外,沈夜发现即使看不到初七的脸,他也能从唇角的弧度里,读懂对方的表情。
然而初七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摇头拒绝了。
“不是我不愿,而是我真的无法留下。”他静静的说:“从今往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初七说得很缓慢,空灵的声音就像失去了傍依的雪,落寞地飘散到远方。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夜仿佛听到他唇间泻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为什么?”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躁:“你有什么苦衷?不管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往。”
“过往?然而我没有过往。”初七转过头,像是把目光投向远方:“我是一个从未来溯时而至的人,本不属于这里。”
沈夜却苦笑出声:“这算是什么蹩脚的借口,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吗?”
初七没有回应他的质疑,却突然问:“为什么你想让我留下?”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沈夜急切的回答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留下。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对于一个人,想要留他在身边,自然算是一种喜欢。”初七叹道:“可是,尊重他的决定,满足他的心愿,也是一种喜欢啊。”
沈夜觉得自己不懂,也不想去懂。他气恼地转过身,把对方留在原地,兀自走开了。
从那之后的百年间,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名为初七的男人。
(二)
自从被提任生灭厅主事以来,谢衣便养成了偷看禁术典籍的习惯,对于他来说,这大概是这个强加给自己的职位唯一的好处。生灭厅里的藏书有如浩海,许多都被埋没已久,几百年难见天日。谢衣流连其中,挑得眼花缭乱,犹如发现了宝藏,经常读着读着便忘记了时间,没少被师尊数落。
可也仅限于口头上的数落而已。谢衣自己也清楚,在培养他的道路上,沈夜的态度是百般纵容,几乎不做任何拘束。身为大祭司唯一的弟子,他却觉得自己是流月城最自由的学生。
那一天,他在箱底发现了一本陈旧的古籍,泛黄的封面上没有写书名,只用工笔细细绘出一串参差的齿轮,长短相接,连成一条奇异的螺旋,一直延向画面之外。
而那书中所讲的,是一种依稀听过名字的、上古失传的秘术。
——溯时。
时间如同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是这世上最恒久不变的事物。而这种术法本身,就是对自然法则的破坏,也难怪被列为禁术。溯时之术就好像逆流而泳,发动的过程极为困难,需要消耗施术者大量的灵力,且伴随着难以估量的危险。一旦停留太久,或者暴露过多的信息,就会被卷进因果的漩涡,轻者伤及肺腑,记忆紊乱,重者灵力尽失,七魄飞散,从此化为荒魂游荡在时空的罅隙中,再也回不到原本的世界。
然而这些对于好奇心旺盛的谢衣来说,统统都不构成威胁。他按照书中所述,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剩下的,只需要一个目的地,一个决定前往的方向。
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尊,想起那个独自撑起流月城的、强大而孤独的背影。尽管沈夜从未提起,但对于他年少时的经历,谢衣多少有所耳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消除这份孤独,哪怕只有一点一滴。
心中有了支点,掌心的法阵便开始运转。逐渐变暗的视野里,时光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谢衣发现自己被抛到了一处空荡的校场旁。时值黄昏,他从逆光的方向远远地张望,很快便认出了场中那个少年人,毫无疑问就是当时的沈夜。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然而自己和师尊早晚会在未来相遇,所以他不得不忌惮被识出真面目的风险。他记得七杀祭司的研究室就在附近,很久都没有挪动过,于是便一路摸到了旧时的入口,偷偷潜进去,寻了一身轻便的黑衣给自己换上,并且从角落里捡来一个木制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准备妥当之后,他不再躲藏,从容地走到沈夜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自过去的沈夜手握钝剑,带着少年特有的硬朗声线,警惕地问道。
谢衣怔了一下,他想起在现世的今日刚好是十月的第七天。
他微笑着回答:“你可以叫我初七。”
*
即便是胆大如谢衣,也清楚凡事都有分寸。溯时之术并非儿戏,不该频繁使用。在那次之后,他虽然十分想要再次见到过去的师尊,但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冲动。
第二次驱动禁术,是在一个雨夜。
那一天的天空阴沉如铅,冰冷的雨水自灰色天幕上坠下,密集地连成一片,打在身上像针刺一般。沈夜的气色也很差,面容苍白如纸,可他却把谢衣的关心置若罔闻,非但不解释自己的异状,还把他关在寝殿外,不允许他接近。
谢衣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华月询问。华月刚刚哄睡了小曦,弹琴弹累了,正在偏殿里休息。房间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潇潇,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那是阿夜的病症,”她合上窗,在房间中央点起一盏灯,这才向谢衣解释说:“虽然他坚持说早就治愈了,但其实是谎话。被神血灼烧之后,病症恶化的速度虽然有所减缓,但每次发病时的痛苦,却增加了几倍。”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神明的力量啊,怎么可能轻易安于凡人之躯。”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被送入矩木的时候,阿夜才只有十四岁,谁知道在里面,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告别了华月之后,谢衣独自走进雨幕中,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发动了溯时术。
但这一次,他没能在沈夜身边停留太久,因为降落的地点在矩木核心,而他又为了发动治愈法阵而使用了太多灵力,连对时间的感觉都丧失了。回来之后,他发现雨已经停了,自己则跪倒在地面上,手脚没有半点力气,全然无法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急促地走向自己的身边。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师尊半是苛责半是担忧的呵斥:“谢衣!你又在做什么,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对不起,弟子又做了任性的事。”
谢衣毫无诚意地道着歉,任由沈夜将他搀扶起来。后者架着他走了几步,觉得麻烦,干脆把他整个人横抱而起。
对方的怀抱如此温暖,让谢衣庆幸自己的决定。
*
谢衣曾以为他的第三次溯时,会成为最后一次。
他因为与心魔合作的事,同沈夜起了难以调和的争执,除了叛逃,没有别的办法。在离开之前,他本来只想回到过去,从远处再看一眼那个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师尊的少年,可是躲藏的时候,却被对方发现了踪影。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说希望他留下。
但他只能拒绝。他并非有意想惹少年生气,只是没想到,离别会那么难。
此后二十余年,他在下界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访到有关神剑昭明的零星消息。他也曾在捐毒的沙海中遭遇过流月城的追捕,然而那一次,沈夜却没有带他回去。
“这番情形,让本座想起一句故人的话。”那个曾是他师尊的人沉沉地说:“谢衣,只要你答应不阻挠本座的行动,本座便许你依照心意行事。但你若是背叛流月城,本座定将你亲自斩于剑下。”
此役离别后,一晃百年过。流月城人拥有长久的寿命,百年时光也不过弹指一挥。再后来,谢衣遇到了乐无异一行,旅程不再是孤身一人。
然而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而模糊,开始忘却重要的事情,他知道,这是过度驱使溯时之术的代价。
但谢衣并不后悔,他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埋在心底,永远不会被遗忘。是啊,他如何能遗忘,思念犹如虫蚁,钻心噬骨,日夜不息,是世间最深重的疼痛,和它比起来,其余的辛苦磨难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三万多个月明的夜晚,他无数次仰望天空。印在手心的术阵像一个巨大的诱惑,引诱他回到过去,戴上面罩,再远远地接近那个人,看一看他尚未经历命数折磨的、少年时的模样,哪怕只有一次……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纵使再次相见,又能怎样呢?该说的话早就已经道尽,就像湖心荡出的涟漪,再高的波澜也终究会扩散开来,在平淡中归于沉寂。倘若只能相望相顾,却不能相依相拥,倘若每一次再会,都只能演变成别离,倒不如远远的看着,把念想埋在心底。至少抬起头,还能够仰望同一轮明月。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5, 2014 10:56:24 GMT 8
(三)
昭明的最后一个碎片,沉睡在巫山神女墓的深处。
确切的说,尘封在神女墓的,是整柄剑的核心。只要寻到它,带回流月城。便有望破开结界,斩除心魔。而城中居民也可以平安迁往下界,繁衍生息。
他与沈夜的百年经营,结果都寄托在这柄上古神剑上。
谢衣在乐无异一行的陪同下,顺利地潜入了墓室中,直到取出剑心为止,都没有发生异状。然而巫山的石墓年久失修,经历了剑心抽离的巨大动荡,洞顶的石块开始纷然坍塌,很快便动摇了整个建筑的地基。谢衣施放了千柱之阵,然而仅凭一人之力无法支撑太久,眼看远处石门正在缓缓关闭,那是通往外界的最后一个出口。
乐无异站在石门里侧,朝他掷出绳索,焦急地想要挽救他的性命。但谢衣知道这是徒劳的努力,时间紧迫,他必须在自己和昭明之间做出选择。
不,他根本别无选择。
“快走,带昭明去流月城!”他把手中的刀反向掷向乐无异,借助刀柄的冲击力,在石门彻底闭合之前,把年轻的偃师推出了门外,然后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下来。
做出决定后,便只能静候命运的安排,谢衣觉得自己漫长的人生,概括起来也不过这一句。
他精疲力尽地倚靠在门边,听着乐无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知道这个生性善良的少年,一定会替自己完成心愿。如此一来,就算是死去也没有遗憾了吧。
然而,还有沈夜……
他对自己的师尊太了解。他知道,要除去心魔,必然要动摇矩木的根基,而流月城若是倾塌,沈夜定然会选择留下。可谢衣却自私地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谢衣闭上眼,把最后的灵力凝聚在掌心,驱动了久违的法术。时间的漩涡开始急速旋转,这一次,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凡人,快停手,”在坍塌的穹幕之上,回响起神女的声音:“这是溯时之术,以凡人之躯,最多可以承载前往一个方向。你若是再次逆流而行,进一步打乱因果,恐怕连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无法保全。”
“多谢神女忠告,”他回答说:“然而谢某心意已决。”
“你若是停下,我还可以救你性命。”神女质问道:“孤注一掷,就此化为荒魂,当真值得?”
谢衣却微笑着消失在灵力的涡流中,留下两个字回荡在石壁间。
“不悔。”
*
流月城正在崩塌。
然而城中居民都已迁往下界,矩木已毁,心魔已除。留下的只有一座濒死的空城,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沈夜漫步在纷然落下的碎石瓦砾中,心境却平静如止水。就让所有的罪恶都终结在此处吧,他想,自己身为流月城大祭司,与城共存亡,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就在天地倾覆之前,他的身边却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百年前的记忆逐渐复苏。
“初七?”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点了点头,拉住了他的衣袖,用毋庸置疑的坚决语气说:“跟我走。”
“我不能走,”沈夜却没有迈开脚步:“龙兵屿没有留给我的位置。”
“那就隐姓埋名,四海为家。”初七争辩道:“天下那么大,在哪里不能活下去?”
可沈夜却苦涩的笑了:“你还不明白吗?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我早已没有活下去的愿望。”
“那如果是我的愿望呢?”初七放开沈夜,抬手覆在了面罩的边缘,一字一句地说:“师尊,百年前我说我不能留下,那并不是谎言。”
沈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在面罩之下,他竟看到了本该已经死去的谢衣的面容。
“你……?”
“溯时,”他解释说:“百年之前我无意习得此术,曾三次前往过去。然而我不能破坏现世的因果,所以只能以初七的身份和师尊相见。”
“那你现在……”沈夜想到了乐无异的话,想到了坍塌的神女墓和被关在里面的谢衣,突然明白了一切,痛苦地阖上眼。
“百余年间我不能常伴师尊左右,如今身陷囹圄,只能再次动用术法,逆转时序,短暂地来到师尊身边。”他说着于自己来讲万分残酷的话,语气却是全然的平静:“师尊……阿夜,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你可愿成全?”
“好,我成全你。”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后,沈夜发现自己踏上了坚实的地面。头顶上,流月城安静地坍塌,化作千万片灰尘,飘散在空中。
可到达此处的只有自己,在他的身边,谢衣已经不在。
(四)
忘川河畔徘徊着一个荒魂。
这并非什么新鲜事,浮世广阔,留有遗念不愿转生的大有人在。然而那个荒魂却与众不同,他形容体面,举止优雅,不带丝毫怨气。冥界经常有雨,他总是穿着一袭白袍,撑着伞静静地站在河边,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倘若你去询问,他只会说:“我不记得了。”
“是真的不记得,”他会带着微笑,耐心地解释:“我的记忆十分紊乱,魂魄也不齐全,所以才无法渡去对岸,投入轮回井,想来是生前发生过什么事吧,然而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
就这样,他不知等了多久。不论人间昼夜如何更迭,四季如何流转,忘川河畔却永远只有夜晚,只有零散的星辰闪耀着,映照在明镜一般的水面上。
有一天,河畔来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并非死者,而是由一个生者的魂魄化形而成,不知用了什么高深法术,才化作少年的形貌来到这里。他边走边张望,视线对上了那个白衣的荒魂,怔了一下,径直朝他走来。
漆黑的天幕上有雨落下,沾湿了少年的衣襟,他却毫不在意。白衣人静静地望着他来到自己面前,便把手上的伞倾过去,为他遮住了雨。
他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少年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没关系。”少年却回答说:“我记得,我都记得。”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衡,玉衡中凝聚了许多魂魄碎片,他为了收集它们,踏遍了万水千山。如今那些碎片被释放出来,悉数朝白衣人的方向飞去,光芒照亮了四周的虚空。
随着飞散的魂魄回到体内,白衣人的记忆也逐渐恢复,无数残片慢慢聚在一起,最终拼成了完整的一块。
“阿夜……?”
少年勾起了嘴角,明朗的笑容融化在夜幕里。不知何时雨停了,他向眼前人伸出手:
“走吧,跟我回家。”
-完-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5, 2014 10:56:44 GMT 8
大意就是,谢衣学会了溯时的法术,向前穿越了三次时空,去见少年时的沈夜,为了避免造成悖论,就戴了面具,化名初七。
沈夜后来在正常的时间轴里遇到谢衣,收他为徒,但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年见到的“初七”。
初七当年说过的话对沈夜造成了印象,所以捐毒一夜他并没有杀死谢衣。谢衣继续在下界旅行了百年,遇到了主角团,找到了昭明,但最后被关在神女墓里,只能嘱托无异把昭明带去流月城。
临死前他想到如果无异成功了,流月城便会倾覆,而沈夜一定会选择和此城共存亡,所以会死。为了不让沈夜死,他无视了神女的警告,强行发动溯时术穿越到了未来,在流月城倾塌之前把沈夜传送到了下界,但自己因为破坏因果而魂飞魄散,变成记忆紊乱的荒魂。
算起来他一共穿越了四次。
活下来的沈夜踏遍千山,把谢衣散落的魂魄找回来,最后从忘川河畔把他接了回来。H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