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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4, 2014 22:39:23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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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4, 2014 22:39:42 GMT 8
- 1 -
病房中。 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弥漫半空,绷紧氛围漫延。寂静的房间除了回响着机器规律运作的声音,彷佛还能隐约听见点滴落下的声响。 谢衣坐在病床旁边,双手紧紧裹着沈夜搁在床外苍白的手,指尖来回轻擦,力度无比温柔。 他知道沈夜惧寒,手指便一直施力,愣是将沈夜纤长泛白的手指一一蹭得温红才缓了下来。 “阿夜……”低哑的声音轻喃,谢衣的语气却像年少时向对方撒娇般轻喃,“快点醒来……” 话语中隐含浓浓情意。 他抬眸,视线落在那人憔悴的面容上。 然而沈夜一直没有反应。 谢衣逸出一声轻叹。
巡房时间,主治医生瞳与护士十二走了进来。 “瞳,他的情况怎样了?”谢衣腾地站起,探上前询问。 瞳睨了谢衣一眼,越过他走到病床前,抽起病历低头细看。
“车祸,额头和手脚均有擦伤,还有轻微食物中毒的迹象。”瞳从病历表上抬眼,“食物中毒和外伤都不足为患,但他头部受到撞击,情况比较严重,早上的时候我为他简单检查过脑部的状况……” 旁边的十二俐落抽出一份报告,低语:“瞳医生,刚出来的脑扫描结果。” “哦……”瞳接过来伸手翻了翻,眼神突然一沉。 “怎麽了?” 合上报告,瞳淡然抬头,“……还是要等阿夜醒来再详细检查才清楚状况。” “不过……”忽视谢衣失望的目光,瞳颇是好奇地说:“我认识的阿夜开车一直谨慎,领驾照之後从没出过意外,车祸的原因我一直很想知道……” 眼神一转,瞳略带责备扫视谢衣,“来跟我说说吧,昨天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 2 -
谢衣已经暗恋沈夜十年。 谢沈两家本是熟稔,二人自小就走得特别近--尽管大多时候是谢衣单方面的死缠烂打。 咳……反正,谢衣是沈夜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谢衣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怎样喜欢上沈夜,大概是年少时扯着沈夜的衣角“阿夜阿夜”的叫着跟在身後的时候那人特别别扭却又特别温柔的眼神让他心动丶也大概是沈夜一次生病的时候在他面前卸下所有伪装坚忍的样子让他不忍放手……总之直到他真正察觉自己的心意的时候,过去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鼓动都一一苏醒过来,他对沈夜的情感愈发激烈,咆哮不止,无法压抑丶也无法辗平。 日渐浓厚的感情盈满心间。 但那份情意,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沈夜身边有个青梅竹马沧溟,从小到大许多人都认为他们都是注定的恋人。 上等的家世丶样貌,在外人眼中他们从来都是如此相配--就连谢衣也几乎认定这个事实。 十年以来,他没有向沈夜告白过。 他惧怕告白。 害怕告白之後那人会收起一贯以来深藏在清冷之下的暖意,也害怕告白之後唯一连系在他们之间的友谊再也不复在。 习惯了心底处为沈夜留下位置,谢衣无法想像没有沈夜的日子到底会变成如何。
时光荏苒。 十年匆匆过去。 谢衣以为这段暗恋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像过往十年一样,迎接下一个十年丶二十年……直到自己渐渐老去。
可一切不如他所料。 那一天他终於改变主意。
“老爷让我问你,今年是否决定要去欧洲那边发展业务?”总经理的办公室内隐隐传来秘书华月的声音。 站在门外的谢衣顿下搁在门上的手,怔怔立在原地。 “欧洲那边不是有沧溟打理麽?甚麽时候需要我过去了。” “你该知道他一直想让你跟沧溟的婚事定下来。”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空气中凝重气息渐浓,谢衣屏着呼吸,凝滞在胸腔的异样情绪无止境漫延。 过了不久,沈夜终於冷声答道:“……我知道了。” 谢衣放下僵在半空的手,本是松张的手指慢慢攥紧。 他清楚听见心脏无力跳动的声音。
几天後迎来谢衣的生日。 过去一直低调庆生的谢衣这次难得要求沈夜请假陪他出趟门。 虽然觉得奇怪,但沈夜没有拒绝,生日那天早早驾车接人,然後跟谢衣两个人在市内到处打转。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漫无目的的旅程中只馀下贝多芬的音乐在车厢内悠然奏响。
最後谢衣还是按捺不住。 “阿夜……”谢衣木然看着窗外,压抑的声音覆盖过车内的音乐:“你是不是要去欧洲了?” 沈夜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震,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你怎麽知道这事?” 谢衣眼里闪过一抹捉摸不定的情绪。一个深呼吸後,他转过头,沉声开口:“可以不去吗?” “……”皱眉,沈夜隐约觉得谢衣的话语中似乎藏匿着更深的意思。 “阿夜。”谢衣咳了一声,从容却正声说道:“我喜欢你。”
- 3 -
“……就是因为这样出车祸了?”瞳挑眉,语气挟着不可思议,“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因为被人告白而撞车。” 馀光注意到谢衣几近颓丧的垂下肩,瞳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真是……两个笨蛋。” 似乎捕捉到瞳语气里些微不妥的隐喻,谢衣难过的抬头:“甚麽意……” “阿……” 床上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三人同时回头。 “阿夜。”谢衣快步走上前,伸手抓过沈夜在半空挥动的手。 瞳跟十二跟了过去。 “你觉得怎样了?头会痛吗?手上的伤如何……”紧张追问,手指揉搓沈夜微冷的手心,谢衣低喃,“阿夜,抱歉,我不应该仓卒告白,对不起……” 对上谢衣满是歉意的眼神,沈夜茫然眨着眼,张了口,却一字不语。 一时间气氛沉寂下来。 呆了半顷,谢衣终於发现沈夜有些不对劲。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呆滞迷茫,却又纯粹自然,就算认识多年,谢衣也未曾见过沈夜露出这般失神的情绪。 “阿夜……?”试探般轻问,谢衣抚上那张褪去冰冷霜寒的脸庞。 沈夜一愣,感觉到谢衣手心传来的柔暖温度,眼睛眨了眨。 然後,他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下偏过头,脸颊往谢衣的手蹭了蹭,眼神特别无辜。 “……”僵化的谢衣。 “……噗。”压着笑意的十二。 “……呵。”别过脸偷笑的瞳。
- 4 -
几个小时後。 “到底怎麽回事?”边说着,谢衣伸手抚着刚睡下的沈夜。 翻着报告,瞳淡淡的说:“脑震荡後遗症,失忆外加智力暂时退化。” “……” 坑爹呢,揣摩X国爱情肥皂剧二十年的谢衣从没听过脑震荡会让人智力退化。 压下情绪,他揉着额,“……甚麽时候会好?” “哦,也说不定,可能等会醒来就回恢正常,也可能要等上一丶两天丶一个月丶一年……”瞥了眼垂头丧气的谢衣,瞳将“一辈子”那句话吞回肚子里。 “咳,反正等他情况下来,多让他看看前的事物,说不定很快就会好了。” 也不打算继续骚扰他们,瞳在病历上划下几行後便与十二离开,独留谢衣跟沈夜留在病房内。
晚霞冒升,窗外寒意从缝隙处悄悄溜进。 谢衣将被子往沈夜身上拉了拉,手背在不小心碰到沈夜沉静的脸庞的时候停了下来,谢衣一怔,下意识般翻手抚揉着沈夜的轮廓。 他真的觉得自己倒楣透了。 生日打算跟暗恋十年的对象表白却害他出车祸,结果还让他失忆和智力退化…… 谢衣沉重叹息,凝视沈夜毫无戒备的睡容愣愣出神。
几天後,沈夜外伤已经痊愈,在瞳的许可下谢衣为沈夜办理了出院手续。 前几天谢衣给华月打了电话报备沈夜的状况,对方也没有太大反应,长时间的沉默後只冷声表示会将消息压下来,她会找人帮忙管理流月集团的事。 她顺带帮沈夜和谢衣请了一个月长假,让谢衣贴身照顾沈夜。 作为罪魁祸首谢衣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娄子是自己捅出来的他本该负上责任,加上他对沈夜根本无法放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丢下沈夜不管。
谢衣逐一清点病房内的物品,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物。 “阿夜,外套穿好了吗?我们要走了。”提起沈夜的行李,谢衣回过头。 坐在床沿的沈夜身上松散披着墨黑色的外套,修长的十指紧捏着钮扣,慢笨的尝试扣着却一直徒劳无功,他听见谢衣唤他,默然抬头,眼神一片无助。 意外的呆萌。谢衣轻笑,无奈地帮沈夜套上外衣。 “外面天冷。”谢衣又为沈夜系上一条沉色系的颈巾,满意地看着沈夜被自己裹得肿肿厚厚的,“这样就不怕冷了。” 他伸手递到低头看着颈巾发呆的沈夜眼前,柔声问:“一起回家,好不好?” 沈夜的眼神循着谢衣手臂攀到他的脸上,顿了顿,他扯出傻气的微笑,点头。
踏出医院的时候,谢衣才惊觉下雪了。 天气比想像中还要寒冷,刚才谢衣将带来的御寒衣物全往沈夜身上套,自己只披了一件毛绒外套就出来了。烈风直直灌进谢衣的领口,冷得谢衣全身僵直。 他边走边往手心呼着暖气,才刚踏前几步,身後的沈夜突然扯住了他。 谢衣回过头,发现沈夜正拉着颈巾末端,往谢衣的方向扯去。 颈巾拉不下来,沈夜反而将自己勒得更紧,谢衣慌慌按下沈夜的手,急忙道:“等等,你不要动……” 沈夜有点不甘心:“冷。”然後指了指谢衣空着的脖颈。 醒来以後沈夜大多只用简单的单词和动作表达心情,可谢衣一听就明白沈夜的意思。 他怕自己冷。 蓦然一呆,谢衣暖暖笑起来。
小时候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时候同是下雪天,刚升上初中的沈夜代替出差的谢家父母接还在读小学的谢衣回家。 那天谢衣因偷偷将风琊养在学校的观察用蝴蝶通通放走而被老师抓包,被放行已是下课三个小时之後的事。 一踏出校门,谢衣就看见瑟缩在一角孤身影薄的沈夜。 内疚萌生,他低下头走了过去。 将颈巾外套都借给沧溟的沈夜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他看着谢衣乖巧伫立在自己的眼前,本想责骂的冲动被压下来,沉默了一会,沈夜最後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只到自己肩膀一样高的谢衣,甚麽也没说。 “回去吧。”收回手,沈夜转身离去,也不管谢衣有没有跟上来。 谢衣一怔,在沈夜渐渐走远的时候终於回过神,快步踏上前。 心虚的他不敢跟沈夜并肩而行,一直距离沈夜身後几公分跟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沈夜的侧脸。 谢衣观察了很久,没有发现沈夜生气的先兆,才又安心的放松下来。 眼睛乱转着,他突然发现沈夜乌黑的长发间隐约透出的净白脖颈。 “阿夜……”他伸手抓着沈夜的衣角。 “怎麽了?”沈夜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谢衣动手解下颈巾,踮高,往沈夜颈上一套,“天气冷。” 说罢,他拉高外套的炼子,将自己半张脸塞了进去。 其实谢衣跟沈夜一样都怕冷。 沈夜微愣,嘴角悄悄勾起。天气近黑,旁边的街灯昏昏暗暗充着,只映出二人模糊不清的轮廓,沈夜偏下头,没让谢衣发现自己的微笑。 他抬手将谢衣的脸塞得更深,咳了一声,转身走回归途上,“走吧。” 谢衣渐渐展开笑容,轻步追上前。
也不知道失忆的沈夜有否记起这段回忆。谢衣甜笑看着沈夜,在沈夜的注视下伸手拉动那条暗褪色的颈巾。 他只把颈巾在沈夜项上绕上一圈,然後挪起另一端,往自己颈项系上。 颈巾不长不短,两个人一起系上却是刚刚好。 谢衣伸手牵着溢出满意笑容的沈夜,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寒凛低温依旧,冬风渗着飘雪冷飕飕地掠动,极寒之冬,将半张脸深埋在颈巾中的谢衣却意外的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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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4, 2014 22:40:02 GMT 8
- 5 -
沈夜的父母在沈曦刚上初中的时候就移居欧洲,唯独沈夜一人留在国内,谢衣和华月默契般没将车祸的事告知沈夜的家人,出院之後,谢衣就将沈夜接回他独居的公寓。 已经跟家里交代好自己要出差一个月,谢衣以照顾沈夜的名义顺理成章进驻沈夜家中。 起码算是同居了。 转动大门钥匙的时候谢衣喜滋滋地想。
同居生活的第一个晚上,谢衣就遇上了第一个难题。 谢衣端着一碗灰黑色的黏状物来到饭厅,将它搁在乖乖坐在桌边的沈夜眼前。 他无法忘怀满是期待的沈夜在看见碗里物後渐渐冷下来的眼神。 压下心底里受伤的感觉,谢衣僵笑捧起那碗粥,盛了一口,温柔的半哄道:“啊……” 沈夜不安地望着谢衣,然而凝滞在嘴边的勺子不肯退去,他顿了顿,最终像以赴死的心情般张口。 含下,吞咽。 十秒之间的事却让谢衣心惊胆跳。 过了很久,谢衣看见沈夜紧皱着眉心,然後听到他用像哭腔般的声调说:“难吃。” “……” 谢衣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碎声。
一个小时後,谢衣将拎着一碗米粥和几道清淡小菜的华月迎进公寓。 “都是单位饭堂的饭菜,你可以放心。”华月将东西搁在饭桌的时候说。 整顿晚饭谢衣只匆匆扒了几口白饭,大多时候他都忙照顾沈夜喝粥去,坐在旁边默默吃饭的华月倒是不语,神情微妙的看着沈夜被哄着喝粥的样子,偶尔还是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我听瞳说了,你们出车祸的原因。”吃完饭,华月放下碗筷,淡淡说起。 正用面纸刷着沈夜嘴角的手僵凝了一会,谢衣沉声说:“嗯。” “那天你听到我跟阿夜的对话?” “……抱歉。” 华月轻笑起来,摇着头说:“阿夜拒绝了去欧洲的要求。” “……!”谢衣转过头,睁大眼睛凝望华月,“但他不是说……” “想知道原因的话,不如等阿夜回恢正常再亲自问他?”惬笑着,华月目光一转,“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你要面对的事可是很麻烦哦?” “阿?”不明所以。 “……比如说,阿夜现在应该不能自己一个人洗澡吧?” 眨了眨眼,华月看着脸颊泛红的谢衣勾起笑意。
收拾碗筷之後,华月待了不久就回家去了。 谢衣在大门为她送别的时候看到她冲自己暧昧一笑,“好好加油。” …… 谢衣发现自己抵御冲击的能力比想像中还要厉害,他无奈扯着笑向华月挥手,看着她踏进升降机後才伸手关门。 转身回去,发现沈夜站在自己身後呆呆的看着自己,谢衣吓了一跳。 “呃,阿夜……”尴尬笑笑,眼角瞄向沈夜手抱着一团白色衣物,好奇地询问,“这是?” 沈夜低下头,愣了一下,然後将怀里的东西递上前。 是两套全新的浴袍。 谢衣扶额,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华月走之前塞给沈夜的。他苦笑接过,解释道:“这是浴袍,洗澡之後会换上……但我们还是换睡衣好了。” “洗澡……”沈夜似乎没有听懂,喃喃念着。 点了点头,谢衣重覆说了一遍,“对,洗澡。” 本想再逃避一会的谢衣这下彻底没了後路。 轻叹一声,一抹微红又在谢衣的脸上悄悄浮现。
洗澡之前,谢衣在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自己的睡衣和内裤,他在沈夜的睡房里踱步许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终於打开沈夜的衣柜拿出他的衣物。 然後,他领着沈夜来到公寓里唯一的浴室。 谢衣瞪着单纯站在自己面前发呆的沈夜,心情无比复杂。 沈夜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甚麽事,纯粹的眼神一眨一眨看着脸色尴尬的谢衣。 不能逃避。 谢衣又再提醒自己,然後深深吸了口气,颤着手抓着沈夜的衣摆。 他吞了一口口水,压低声音:“阿夜,举高手。” 沈夜乖乖按谢衣的指示去做,没过一会谢衣就轻松将沈夜的衣服一一脱去,精瘦的上半身露出。 双手来到沈夜腰间扣带处,谢衣顿下来。 “……” 浴室没有暖气,微冷的风从窗缝溜进,温度偏低,再呆下去不管有没有穿衣服两人都得感冒。 又一个深深的呼吸,谢衣硬着头皮去解开沈夜扣带。
洗澡的过程跟他想像一样非常难熬。 温水滑过喜欢的人的身躯蒸出腾腾雾气的情景真的非常诱人……但以沈夜现在的状况,再加两人还没确立恋人关系,谢衣是一点都不想对沈夜下手……而且谢衣怕沈夜回恢正常知道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之後会将他碎尸万段。 反正……短短三十分钟的洗澡时间谢衣觉得像是过了十万个世纪一样久。
洗澡既毕,谢衣推着沈夜出来,拿过浴巾帮他拭着沾湿的发丝。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谢衣拿着吹风机为沈夜弄乾头发,沈夜卷曲的长发在他手中滑溜,每次他都忍不住多抚上几回才肯将打理好的发丝放下,然後又重新执起另一缕,继续玩弄。 茶几上放了一盒华月带来的水果,沈夜从发现它的时候就很感兴趣,眼睛一直瞪着它不放。 谢衣将二人的头发都吹乾之後便伸手拿起那盒子,打开,挑起一枚草莓,亲手将梗部摘去。 抬起眸,却看到沈夜望着草莓的眼神闪闪发亮,谢衣微微一笑,刚要伸手将草莓递上,眸光突然一闪。
收回手,他将草莓塞到自己口里,轻咬着瘦尖的那一端,没有压烂。 整颗草莓还有大半颗搁在嘴外。 凑身过去,他用口咬着草莓送到沈夜嘴边,轻柔地蹭了蹭。 莓红的诱惑格外可水,沈夜茫然张开嘴,想从谢衣口中抢过草莓。 成功。 谢衣探上前,身体更接近沈夜,俯下身,四唇轻轻相接。谢衣留恋般磨蹭了一下才将草莓松开,用舌尖推到沈夜口腔内,末了,他舔了舔沈夜微红的双唇,难舍地退开身体。 沈夜呆着吞吃草莓,眼里泛着与暧昧气氛相违的木然。 ……难得觉得自己非常可耻的谢衣羞红了脸。
沈夜的公寓只有一间睡房,谢衣考虑了很久,最後还是用“担心沈夜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发生意外”的籍口说服自己放弃去睡沙发的想法,然後爬上沈夜的床。 还好沈夜买的是双人床。谢衣为沈夜覆上被子後便安心躺在床的另一侧。 折腾了一天总算能安心下来。 疲惫的谢衣很快就睡下。
第二天早上。 谢衣比沈夜早醒来,睁开眼,他发现昨夜本来背对对方睡下的自己正搂着沈夜,手臂横在他腰上紧缠着,紧贴的身体像是恋人般密不可分。 “……”尴尬的退开来,谢衣不动声色的为沈夜拉上被子。 一只微冷的手突然抓着谢衣。 身旁的沈夜轻吟一声,眼睫翕动,张眼,他看到旁边的谢衣,神色一怔。 “……谢衣?你怎麽在这里?”沈夜眼里的迷蒙尽褪,过往的寒冽重新袭上。 几乎瞬间,谢衣就知道沈夜已经回恢正常。 有些尴尬的扯出微笑,谢衣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同居的假象只能维持一天阿……
- 6 -
“我想,应该没甚麽问题了。”瞳将刚翻看完的检查报告放回案桌上,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谢衣和沈夜。“一个月後再来医院检查一遍。当然,期间如果有任何不适也是欢迎的。” 淡然看着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瞳垂眼,挥手赶人:“好了,该做甚麽就做甚麽去,别赖在这里,好走不送。”
离开医院的时候,谢衣发现跟上次一样下雪了。 他缓步走在沈夜身後,就像许多年前那般悄悄观察着沈夜的表情。 无言在路上持续着,沈夜回恢正常之後他们都没有提起有关车祸的事,无论是车祸前的告白还是车祸後的失忆。 抿着唇,谢衣看着沈夜愈走愈快的步伐,无奈叹息。 心里就像被投下一枚细石的湖面,泛泛涟漪不断回荡,无声无色,却又无法忽视。 他想说些甚麽,却一直梗在胸腔无法开口。 走到分岔口,沈夜和谢衣停了下来。 两人的家在两方的尽头。 始终还是要道别,沈夜转过身,跟谢衣说:“……谢谢。” 谢衣尴尬摇头,“不用客气,始终是我……” “那再见。”没等谢衣说完,沈夜打断了谢衣的说话,匆匆转步离去。 谢衣知道沈夜在逃避甚麽。 那段不忍再提的告白,他没说起,沈夜也封口不提。 默契般,将那段尴尬的回忆封藏起来。 可谢衣始终不甘心。 “等等。”走上前拉住沈夜的衣角,谢衣踏至沈夜跟前。 沈夜别开脸没有看他,谢衣无奈地苦笑,“我还是想知道,车祸之前那个答案。” “……”沈夜耳廊泛红,沉默了一会,他低着头转回来,“……哦。” 阿? 这是甚麽答案? 没有反应过来,谢衣愕然,“那是甚麽意思?”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麽,那我的答案就是‘哦’。” “不,我想问你……”谢衣想了一个比较直接的问题,“你对我,也是那种喜欢吗?” “……” 谢衣落寞地垂下眼,“我并不冀望你能给予跟我一样的答案……只是,我暗恋你已经十年了。” 他牵起沈夜的手,温柔的抚暖沈夜偏低的温度,续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喜欢的是沧溟,如果你不是要去欧洲,我本来打算将对你的感情收藏一辈子……可是我不想你离开,就算只能是朋友,我都希望能每天看到你,这就够了。” “已经说出口的告白,我无法再将它收回来,所以……” 拉起沈夜的手在脸上蹭了蹭,谢衣坚定的说:“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都想知道。” 怔然。沈夜呆呆看着谢衣。
细雪飘飞,冷风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人只是凝视彼此,没有作声。
过了很久,沈夜紧抿着唇,从谢衣手心抽回自己的手。 然後在谢衣愣住的时候伸手抚向谢衣的脸庞。 “沧溟只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爱情。”沈夜低声说道,淡薄的语气却让谢衣一颤。 他感觉心底里某种熟悉的萌动甫生。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回答的话……”沈夜顿下,话题突然一转,“我的父亲这些年来都想让我去欧洲那边发展,可是每一年我都拒绝了,原因我一直忘记告诉你。” 闭上眼,沈夜沉思半顷,重新张开眼时眸里溢满坚决的意味。 他终於开口,说出了谢衣一直期待的答覆:“因为我一直喜欢你。”
- 7 -
机场中。 办妥了登机手续,两人拖着行李,走向登机闸口。 沈夜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痊愈,结果两人还有二十多天的假期,反正二人没有特别安排,他们决定到国外旅游一趟,顺便当作补偿前几天谢衣生日的贺礼。 飞机还有一小时才起飞,他们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 “所以那天为什麽会出意外?”谢衣说起车祸的事,他还是想不透,“我还以为你被我的告白吓倒才会撞车。” “是被吓倒没错。”沈夜一直没想过谢衣会突然告白,“但真正出车祸的原因不是那个。” “那是甚麽原因?” “你不是在家里种了草莓吗?” “对。”可是跟那个有甚麽关系? 语塞,“……我开车接你的时候,不小心摘了一颗……吃了。” “……” “……那时候肚子刚好绞痛。” “……” 好吧,谢衣总算知道沈夜为什麽还会轻微食物中毒。 “别放弃,多种几次你的草莓说不定就能吃了……你脸红甚麽?” “没。”谢衣淡淡笑了,“车祸之後那段记忆,你还记得吗?” “……喂。” 轻笑一声,谢衣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有人,他凑了过去,往沈夜嘴角印上一吻,“阿夜,我喜欢你。” “……嗯。”想了想,他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补充:“我也是。”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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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4, 2014 22:40:24 GMT 8
- 番外 -
又一年冬天。
沈夜抬头看着沾在玻璃上的雪花烘化成涓涓水痕,裹着杯子的手攥紧,咖啡的温热隔着瓦杯传来,悄悄暖化了手中的寒霜。 凑近轻呷一口,淡淡涩香伴随馀温萦绕齿颊间,微冷的体温终於暖和下来,沈夜惬意地眯起眼,悠闲地享受唯独假日才能拥有的静谧气氛。 他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收回时,指尖碰到旁边一本书,他微愣,抬眸瞥了眼,封面上可爱卡通风格的标题让他眼神一颤-- 《酷爱来种草莓♥》 “……” 沈夜突然想起谢衣一直没有放弃种草莓的大业,这几年收成的时候,谢衣总盛着一大碗草莓让他品尝留评语,而结果……也显而易见--每次到医院报到,瞳带着嘲弄意味的目光让他非常头痛。 他低头叹了口气,无奈却又怀念地轻笑一声。 已经……五年了阿。 跟那家伙傻傻愣愣的同居生活竟然过了这麽久。 就连沈夜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边勾起了少见的柔和笑意,他伸手拿过那本书,指尖悠悠揭开第一页,开始钻研起谢衣专注研究种草莓这麽多年却一直没有进步的原因。
“阿夜,在看甚麽呢?”翻至一半的书被突然抽起,沈夜有些不满地抬起头,迎面而来的特写却掩盖了他大半视线,谢衣的脸凑了过来,在沈夜唇上飞瞬落下了一个轻浅短暂的吻。 “早安。”得意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 湧上的愠怒在心间撩拨不止,沈夜眯起眼凝视谢衣绚丽的微笑,脑海里似乎想起了甚麽,满腔怒意被愤愤压下,他沉默着,梗在胸间的情绪却一直蕴酿不止。他深吸一口气,几番呼吸起伏,翻滚的怒涛最终还是渐渐淡化成无奈与顺从。 他认命般轻叹一声,然後伸臂难得主动地攀上谢衣的肩膀,挺起腰,带着些许不甘跟谢衣交换了另一个缠绵的吻。 舌尖相抵,缱绻交缠,连绵情意不绝。 不久,唇舌终离,沈夜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早……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微笑。 不能跟寿星生气。挑眉看着谢衣笑得弯起眼的沈夜恼怒地反覆提醒自己。
谢衣挤身过来坐在沈夜旁边的位置,放下从沈夜手中抽过来的书,然後在旁边的碗子里挑了一枚新鲜嫩红的草莓,信誓旦旦道:“今年的草莓绝对没有问题,阿夜你可以放心。” 这是沈夜第四年听到相同的说话。 冷眼瞪着凑近嘴边的草莓,沈夜不屑地哼了声。反正横竖都逃不过,他决定先讽刺一番再接受现实:“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沈夜就被谢衣趁机塞进口里的草莓活活打断,他一怔,厉目瞪向笑意盈盈的谢衣。 感觉到谢衣稍稍施力将草莓往内推,沈夜的反抗本性蓦地冒起,心一横,他伸出舌尖抵拒卡在齿间的草莓。 “阿夜……”见沈夜拒绝,谢衣开始施展软功:“这些草莓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才栽培出来的……” 带着薄茧的指尖轻擦着沈夜的下唇,不断反覆抚揉,状似诱哄。 “你就不能试试看吗?”谢衣的语气特别委屈,却也……特别无辜。 活像做错事而惭悔的小孩子,等待别人一句释怀的安慰。 咬着草莓的沈夜开始犹疑。 自从两人决定在一起,沈夜总觉得谢衣愈来愈像小时候那个欠揍的小屁孩,有事没事都赖上来撒娇,这家伙倒也清楚自己对他根本不能真正狠下心,连带最近的行为愈来愈放肆,每而都在探索自己的底线。 想起昨夜谢衣就用庆生的名义将他压在浴室的墙壁压上来就一发,腰际彷佛还带着昨夜遗留下来的酸软,沈夜不由得有些恨恨地瞪着谢衣。 不,绝不能再对他如此纵容。 再这样下去受苦的还是只有自己。 沈夜板起脸色,坚决不肯咬下草莓。 谢衣却也不缓不急,笑着挨了过去,手指不经意游走在沈夜的毛绒睡衣外的下摆,寻着缺口悄然探了进去。 腰上传来微冷触感的瞬间让沈夜一颤,没料到谢衣突然来这一招,沈夜惊得松开牙关,伺机已久的谢衣乘隙倾身吻住了他,探出舌尖将草莓轻轻顶进沈夜口中。 “……!” 沈夜愣了好一会才懂得反应过来,随即伸出手臂横在谢衣胸膛前,施力将他推开。 “你!”草莓还梗在口腔里不方便说话,沈夜狠狠怒视谢衣,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将软物压烂、吞下,“太、太胡闹了!” “阿夜……”谢衣安抚般揉了揉沈夜的嘴角,眸里隐隐浮起一抹期待,“你不觉得,今年的草莓好像甜了一些?” 一愣,沈夜这才忆起刚才囫囵吞下的水果。 刚才只一心斥责谢衣,倒也忘了草莓本来的味道。 他确认般舔了下口腔中残留的汁液,意外地没发现一贯的酸涩,反而……有点甜? 奇迹。 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咳了一声,沈夜淡然给予评语:“哼,的确是……进步了些。” 盛满欣喜的眼眸微弯起来,谢衣兴奋地扑了过去,顺道将沈夜压在沙发上,“阿夜你最好了--”谢衣往沈夜的颈窝蹭了蹭,刚才还停在沈夜腰上的手悄悄往上爬去。 气氛突然变调,感觉到身下被灼热的挺硬顶着,沈夜皱起眉心,伸手按住了谢衣缠上来的手臂,也顾不及刚才被强逼喂食草莓的帐,冷声询问抬头望向自己的谢衣:“……昨晚还不够麽?” 当机立断点了点头,谢衣的嘴角扯起一抹意义未明的微笑,凑近沈夜耳边轻喃般说道:“不够--只要是阿夜,就永远不够。” 伸出舌尖舔了舔沈夜敏感的耳廓,谢衣含笑看着因羞涩而泛红起来的肤色,探进衣服的手熟稔地沿着後背抚上後颈敏感的地方,轻力一揉,激得怀里的身体一抖。 粗哑的嗓音饱含情 欲:“就一次,好吗?” 啧。 脸色微红,沈夜别开脸不望向谢衣,他默然思考了许久,最後闭上眼,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拒绝寿星的要求。内心还在挣扎的沈夜为自己搬出了冠冕堂皇的藉口。
--我是拉灯党我自豪--
混帐。 躺在卧室床上按着腰的沈夜在心里咒骂。 刚才一定是脑袋糊了才会听谢衣的话。 已经数不清那家伙混水摸鱼抱着自己换了多少个姿势,总之、总之…… 沈夜咬着牙,伸手拍掉谢衣顺藤摸瓜攀上来的手臂。 “喂,够了。” “……阿夜……” 混蛋,都两次了还不够吗! 不懂就算是成年人也得好好节制吗! “你……”沉着气,沈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抽屉里有封信,你拿出来看看。” 谢衣泄气地打住动作。 然後是一阵翻搅杂物的声音。 “这是……”看见信中的物件,谢衣眼眸一闪。 “华月帮我们请了假,明天你去推掉下星期的应酬。我已经跟沧溟说好,到时候我们三个跟父亲……喂,别蹭过来……唔……” 呼吸止於互相紧贴的唇中。 交缠、分开,又再厮磨。 “阿夜……”声音略略呜咽。 谢衣的反应沈夜始料未及,他轻叹:“沧溟说这份生日礼物你一定喜欢,所以我才……” 打断,谢衣语气坚定:“我很喜欢。” 这是谢衣第一次,觉得心中幸福的感觉几近溢泻。 过去几年沈夜都没提起他跟沧溟的婚约,每年华月捎来沈夜父亲的邀请,沈夜总是暗地里飞快推却,快得谢衣连意见都还没发表就被草草了结话题。 他以为这场婚事会成为二人之间一个隐形计时炸弹,随着时间推进被辗转拖拉,直到二人耐性耗尽,然後爆发。 却没想到现在这麽一提,竟会是如此结果。 沈夜纤长的指尖抚上谢衣的眼角,又是一叹,“要是父亲不接受的话……” 隐隐不安。他们都知道沈夜父亲那关将会艰难困苦。 谢衣伸手握住脸上微冷的手指,执到唇边一吻,“别担心,还有我在。” 沈夜凝视着谢衣眸中倒影清澈的自己,會心一笑。 ……也是。 再麻烦的事,他的身边还有谢衣。 仅此一人,想跟他走过未知的将来,拨开路上重重迷雾,并肩走到遥远的尽头。 前路也许荆棘满途,也或许一路平平淡淡,但唯一能坚信的,是还有很多很多幸福的事值得他们期待。 携手面對,相守、相依、相老,渡此一生。 却不後悔。
“阿夜。” “嗯?” “我愛你。” “哦。” “……” 谢衣吃瘪的样子让沈夜心中一悦,他笑笑,“真巧,我也是。”
有两张连座机票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信封上。 墨色字体标示着他们即将启行的旅程。 平安夜起飞,目的地,伦敦希斯洛机场。 英国,流月集团欧洲总部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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