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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4:17 GMT 8
№1 网友:-v- 评论: 《桃红又是一年春(谢沈)》 打分:2 发表时间:2014-01-09 00:49:46 所评章节:17
大大,能不能求个转载授权,转到沈夜的资源站,http//shen.boards.net/,作者保留一切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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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4-01-09 13:32:02
可以的~
[2楼] 网友:-v- 发表时间:2014-01-11 00:02:43
对了大大,我刚发现大大还有好几篇沈夜相关的文,想一并要个授权,不知道可以不
[3楼] 网友:小如 发表时间:2014-01-11 14:10:15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其他几篇都是坑,撒土机会还蛮小的- -
这样不要紧么= =
[4楼] 网友:-v- 发表时间:2014-01-12 17:5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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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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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4:48 GMT 8
第一章 初七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也不能怪他这么想。原本在神女墓倾塌之时,他就已经有了如此之觉悟。那时候明知大限将至心头竟是半分惊惶也没有,只有数不清的酸涩和……惆怅?
【我曾经说过绝不会背弃他第二次,却也是我亲手毁去了诺言。】 料想中应能见到那勾人性命的黑白无常,初七虽不是什么善辈,心头不免也有些惴惴。须臾之间,他尚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未见什么传说里的无常使者,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越发的轻飘,意识也渐渐的模糊。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轻飘飘的,身体也好似不听自己掌控一般,这种感觉在他成为初七的百余年里从未有过,于是心头未免有些诧异。 更让他诧异的是,他看见主人和瞳大人就在他面前在谈论着什么,他并未用隐身术,他们却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日子一久,初七终于在日复一日的轻飘感中渐渐明白过来,他真的已经死了。 ——灵魂不灭,甚至还重新回到了流月城,回到了主人身边。 他就这么时常漂浮在沈夜的身边,看着主人独自一人时流露出的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流露过的脆弱和迷茫,他有些安慰,又有些失落的想,这一次,你厌憎的那个谢衣亦或初七终于是死了,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 初七忘了这么伴着主人有多久,他只记得那天的夕阳好看的出奇,主人坐在即将坍塌的祭祀殿里,一手撑着脸,表情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 他在他身边单膝跪下,一如从前做过的千万次一般。 我会永远陪着你,绝不背弃。 四周倾塌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梦境一般,他似乎听到他低不可闻的问了一声。 “初……谢衣,是你吗?”
神智慢慢清明,全身碎骨似得痛意逼得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神女墓,流月城,那句低不可闻的问句……湮灭前的一切让他的脑子炸开来一般痛。 不对,自己没死么,怎么居然还躺在床上?而且全身还这么疼? 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身边的一道声线将他从神游拉回现实。 “谢衣,怎么你的偃甲失误把你弄得卧床小半月不说,连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 他一时怔愣。眼前说话的分明是瞳大人? 我没有死么? 他举目四望,师尊竟就坐在他床边,华月和瞳立在师尊身后不远处,而且师尊的脸色看上去为什么那么可怕? 然则他越是着急,无数疑虑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华月笑了笑,道,“谢衣,你这次闯的祸可真是不小,你那偃甲突然失控,把你寝殿的东西弄坏了不说,连你自己的头发都烧了一半。你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我们可不帮你求情了,你自己好好求求你师尊吧。” 初七,此时应该称之为谢衣,仍然一脸状况之外。经过好半天的努力他终于把刚刚华月祭司说的那番话仔细消化清楚了。 以前的他,初七没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活过来了。 他恍惚记得自己年少时是有这么一次失误,后来师尊还罚他抄了一个月的书来着。 原来我们都还活着,都好好的活着。 看着谢衣呆愣愣的不说话,瞳和华月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了这孩子难道被吓傻了么的同情感,双双不着痕迹的离了沈夜一小步。 沈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自己对这孩子寄予厚望,谁知道他却对术法兴趣缺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钻研起偃甲一类的旁门左道,把他这个师尊的话当成耳边风,这次还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小子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边厢谢衣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切,然后下一刻他就做了一个让他以后死也不愿承认的举动。 正当沈夜琢磨着要怎么给谢衣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胡闹,冷不防自己就被徒弟抱了个满怀。还没等他训斥的话出口,怀里的人居然呜咽上了。 “师尊,弟子好想你~弟子知错了,弟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弟子这一次嘛,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犯了~~~~” 沈夜默默的扶额,眼角余光看到瞳和华月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脸色不禁更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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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5:08 GMT 8
第一章 下
自知涉及大祭司处(tiao)罚(jiao)自家爱徒,这等场面再待下去难免波及到自身,瞳和华月默契的对视一眼,各自寻了个由头告退。 等二人渐渐走远了,怀里的哭声也小了,却还是抽抽搭搭个不停。“始作俑者”似乎半分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在沈夜自小带沈曦的经验十分丰富,生怕谢衣哭噎了,还轻轻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背,语气也跟着松动不少。 ”那你倒跟为师说说,你错哪了?” “……弟子……弟子不该让自己处于险境,让师尊……平白为弟子……担心。” 好半晌,怀里的人才委委屈屈的开口。 沈夜顿时又心软不少,语气比刚才又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三份冷硬。 “胡闹,既是清楚,那为何又明知故犯?若你以后成了大祭司,也如此这般让自己置于险境,你又将全族人的性命置于何处?” “嗯,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谢衣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沈夜小小讶异了一下。 “以往闯了祸定是还要闹腾上一会的,怎么今日转了性子,这么快就认错了?” 沈夜不禁有些纳闷,怎么受了个伤躺了小半月居然收了性子了。 “因为弟子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谢衣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弟子梦到弟子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师尊很生气,就再也不理我了。” 谢衣说完,有些忐忑的抬头去看沈夜的表情,未了想师尊面上表情却是彻底柔和了下来。 “梦都是反的,别怕。”
谢衣站在镜子前,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弄了半天才明白自身源源不断的违和感到底源自哪里了。 谢衣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头发,被偃甲爆炸所烧灼掉一半的头发已经被师尊打理好,短短的梳成一个小辫系在脑后,他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镜子里半大的少年也回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谢衣这才死心的往桌边一坐。 他果然是重活了。 重活到百余年前那个活脱好动(划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划掉)的谢衣身上了。 虽说活了三世还能重回最初的原点,理当好好珍惜,这现在……谢衣伸出手,阳光下那细小的手掌白皙里透着红润,代表着手的主人身体健康无忧。 流月城里,最最宝贵的健康。 可这重新变成了一个半大孩子,对曾经活了百余岁的初七来说,怎么说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初初醒来之时,他只当这是梦一场,心里某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情感便一下子倾泻出来,好在这时他尚且年幼,平时闯了祸撒娇扮痴也是家常便饭,便无人怀疑些什么。 想到前几日师尊脸上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谢衣不禁又开始恍惚,不管什么时候,师尊这个嘴硬心软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呢。 尽管嘴上骂他,沈夜还不是差人又配齐了他屋里的陈设。 谢衣呆呆的坐着,身边放着一叠他抄好的术法概要。他所料不错,师尊这次果然如前世一般舍不得重罚他,只是罚他将平时所学术法通通抄袭二十遍,再好好的闭门思过。 这个处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小谢衣来说要他静下心来抄写定然是件苦差事,现在换成了自己自然不在话下。 花了没几日将术法抄写完毕,初七终于完全习惯这个身体所代表的身份,作为初七他不愿背弃主人,既然成为了谢衣,他一样不会。 眼下他的术法已经抄写完毕,至于这个闭门思过什么的,谢衣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乖巧过呢? 想到这里,谢衣拿起桌上他所抄写的册子收入怀中,心情不错的出了自己的寝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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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5:22 GMT 8
第二章 上 “既然来了,还鬼鬼祟祟的躲着做什么,莫不是还等着为师过来揪你出来不成?” 谢衣听着沈夜语气里并无责怪的意思,闻言挠了挠头,伸手捏了诀将隐身咒撤去,笑嘻嘻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师尊真是目光如炬,弟子一路上都畅行无阻,一到了师尊这儿就被识破了呢。” 沈夜此时刚刚批阅公文完毕,正单手支颐靠在桌边小憩。闻言更是眼皮都不抬,只淡淡说了一句,“为师让你抄写的术法都抄好了?” “抄好了,请师尊过目。” 谢衣答得倒是坦然,说着从怀里取出抄好的册子就要呈到沈夜面前。 “先搁着吧,”沈夜缓缓睁开眼,见到谢衣手里厚厚一叠小册子,眼里难得也有了一抹暖色。 “怎么你这回一病,都肯静下心来研习法术了?以前不是成天都窝在瞳那里研究你的宝贝偃甲么,莫不是这回你那偃甲爆炸真的将你炸的不轻?” 谢衣听了也不恼,仍然笑嘻嘻的,“师尊就别笑话我了。以前我是调皮不懂事啊,但人总有长大的时候,弟子也想快点长大好为师尊分忧嘛。” 说着就觉得脸上一凉,竟是师尊的手覆了上来。 “你真的是本座的弟子谢衣?该不会又是瞳造了个偃甲出来逗我开心吧?” “师尊~~” 他软软的叫,嘟嘟包子脸立刻鼓了起来。 “嗯,脸捏上去软软的,瞳的手艺果然又长进了,很好,下次是该好好嘉奖嘉奖他了。” 谢衣气极,顿时一把拉住沈夜那只还在他脸上捏来捏去的手,努力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则他却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孩子脸上冒出一副正经的表情,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师尊!弟子没有同你说笑啦!” 沈夜这才收起了逗这个徒弟的心思,将右手从徒弟手里抽回,肃了容道。 “有这份心思最好,不过你有心也不能是嘴上说说,从今日起,本座要看到你的行动,听明白没有?” 谢衣此时却有些恍神。 师尊的手骨节修长,握在手里有些凉,又软软的,可惜握着的时间太短了完全不够好好体会……想着想着,谢衣不禁出了神。 “谢衣,你在想些什么?” 问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沈夜蹙着眉又问了一声。 谢衣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响亮的应了声好。 看着谢衣答应的如此痛快,沈夜开始琢磨着先前让徒弟修习偃术也并不是件坏事。 果然是我沈夜看中的人,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谢衣倒真没让沈夜失望。 不再像从前一般沉迷偃术,成天和木头相处和睦,反而努力钻研起沈夜新给他的基本初阶术法来,隔几天沈夜考校他的功课,谢衣倒也施展的像模像样。 沈夜为此心情不错了好久。 这事被华月和瞳知道之后 ,二人起初不信,咋咋忽忽了许久,直到谢衣唤出一个小水球擦着瞳的衣角飞过去之后,二人这才相信了从前胡闹的大祭司弟子终于收了心。 眼下谢衣术法比起从前是精进不少,但若比起前世的谢衣与仍然不值一提。不过是藏拙而已,若是他使出全力,师尊恐怕要开心的恨不得昭告全流月城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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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5:37 GMT 8
第二章 下
放下手里新制好的一只偃甲鸟儿,谢衣揉了揉眼,觉得有些困了。 这几日他为了哄沈夜高兴一心研习法术,然则他前世早已将这些初阶法术研习了透彻,明面上的样子还是做足了,余下的时间就一直在制作偃甲。 而他新制好这只偃甲鸟儿,就如同他前世做的无数只一般,羽毛泛着好看的光泽,仿佛随时能振翅飞翔一般,可爱极了。 这是他送给小曦的礼物。 一想到沈曦,谢衣心里就有些钝钝的疼。 前世因为沈夜的关系,谢衣和沈曦的一直是极好的玩伴,谢衣也时常做些偃甲小动物给她玩,流月城气候严寒,极少有飞鸟走兽,是以沈曦极为喜爱,沈夜公事繁忙无法陪伴她的时候,便是谢衣自发捣鼓些小玩意逗她开心。 前世自己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得至下界,定然将下界最美风光呈与小曦面前。那时候他的确没有背弃诺言,小曦却再也看不到了。 谢衣信手捏了个法诀,将灵力灌注进偃甲鸟的身体里,那鸟儿此时似乎活了过来一般,扑棱几下翅膀就在他头顶飞了几圈又乖乖回到他手心里。 昨日师尊例行考校完他的法术之后,如同前世一般将他带到了小曦身边。沈曦果然还是如他记忆里的一样,依旧是那副小小孩童的样子,醒来时不见哥哥就哭闹,沈夜去哄也不依。最后还是谢衣哄她帮她制作一只偃甲小鸟,小曦这才安静下来。谢衣又留下来陪着小曦讲了许久的故事,临走的时候小曦竟然生出几分不舍,拉着谢衣的袖子央求他常来陪自己玩。 谢衣抬头看了沈夜一眼。不出意外的看见沈夜点点头。 “小曦一人也是寂寞,为师又事务繁忙不能时常陪着她。若你修习法术得空,便时常来陪陪她,也能让小曦开心些。” “嗯,弟子知道了。” 谢衣顺从的答应。 沈曦听着哥哥说他忙,又听他说不能陪自己,顿时有些慌神。扁了扁嘴,一双大眼睛里就立时有水汽泛出来。 “哥哥你不要走,小曦要抱抱嘛~” 沈夜的眼神顿时就软化了,将伸着双手要抱的沈曦小心的揽到怀里,语气柔和轻拍着小曦的背。 “好,抱抱就抱抱。” 谢衣一时有些怔愣,记忆中沈夜极少有这般冰雪初融般的温柔,而身为初七,目睹的只有主人数不尽的冷硬和某种道不明的怨恨,这样的温柔实在是离谢衣太久了。 这样的温柔,美好的几近不真实。 谢衣。 他听见有谁在对自己说。 别再辜负了。 将偃甲鸟小心的收好,谢衣正想去给小曦送过去,未料到方才只是有些倦意,此时突然就哈欠连天起来。 摇摇头想将困意驱散,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迷蒙,不知不觉的,谢衣渐渐睡着了。 好黑…… 为什么这里一片黑? 揉了揉眼站起身,眼前却仍是一篇黑暗望不到尽头,谢衣心中惊惶,疾步向前走了几步,却仍旧毫无所获。 这里哪里?自己到底怎么了? 还未等他把心中疑惑喊出来,眼前竟然慢慢浮现出一抹人影来。 谢衣正自疑惑间,那人影却是越来越近,等谢衣看清来人形貌,不由一时怔愣住。 那人一身高阶祭司服饰,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束辫子,眉目间却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谢衣一时惊惶未定。 那人却笑了笑,声音如同三月春风一般。 “在下流月城破军祭司谢衣,还未问阁下来我的梦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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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5:55 GMT 8
第三章 上 “……你的梦……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谢衣才开口,声音里的艰涩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个谢衣却坦然一笑,一掀衣摆居然在他身边坐下了。 “坐下吧,我同你慢慢说。” 这样的笑容温暖和煦毫无城府,的确是他少年时那样,可惜即使笑容再暖,也无法使整个流月城暖起来。 谢衣有些迟疑,却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 “不久前,我设法破开了流月城的结界,师尊与我原本都很高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心魔砺罂附上了矩木。而这之后,我和师尊闹了很大分歧。” 明明知道之后的结果,谢衣却还是不忍打断他,反而看着他说下去。 “从前几日起,我每晚都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反复的梦到你。起初我以为我不过是梦到幼时的自己罢了,后来我渐渐觉得不对,梦里的我经历着一些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遇到一些我从未遇见的人,我这才想或许梦里的人并不是我才对。而我居然也能在梦里同你见面,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另一个谢衣说到这里,突然就停顿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所以,虽然说出来有些失礼,但我觉得——你就是我,对不对?” “听上去很有趣。” 谢衣笑了笑,如同当年一般和煦。 “你所料不错,我的确是你,流月城破军祭司谢衣,偃师谢衣……” 另一个谢衣的的目光一下子亮起来,一副我猜的果然没错的模样。 看着他明亮的眼神,谢衣突然有些不忍心将已到嘴边的“流月城叛师弟子谢衣”说出口。 不过他并未犹疑多久,另外一个谢衣就急急问出声。 “那看在我们是同一个人的面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流月城后来如何了?是不是迁往下界了?师尊后来怎么样,还在为我忤逆他而生气吗?小曦有没有长大?师尊有没有听我的,不去伤害下界黎民……” 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连珠炮似得发问,眼里还带着晶亮的光,谢衣突然心生恻隐。 “你真的想知道么?” 身边静默了片刻,谢衣看见另一个自己郑重的点头。 “谢衣,谢衣——”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谢衣迷茫的睁开眼,似乎看到师尊就站在自己身前,意识尚有些迷糊,伸手揉了揉眼,师尊还在。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睡着了,也不怕着凉么?” “师尊,你怎么来弟子这儿了?” 许是方才睡着的时候着了凉,谢衣的嗓音不免有些沙哑。此时他于术法尚未大成,灵力也有限,还不像前世一般不畏冰雪,此时他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祭祀袍,定时方才师尊为自己披上的。 “为师方才恰好经过,本想看看你功课看的如何,未料想却见到你这般躲懒,你说为师该怎么罚你?” 沈夜虽然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毫无责备之意。 谢衣却仍未曾从方才的梦境里摆脱出来,梦境里他跟另外一个自己述说了曾经那些狰狞的过往,而眼前的沈夜,仍在担心自己的日常冷暖。 沈夜看着谢衣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心下不禁有些疑惑,担心谢衣是不是着凉发烧了,忙探上谢衣的额头,一试之下发现并没有发热,不禁疑惑更甚。 正自疑惑间,整个人就被揽进了一个不算宽广的怀抱里。 沈夜虽然疼爱这个弟子,也架不住他一次次的怀抱攻击,正要冷下脸摆出师尊的架子好好训斥他一番尊师重道之理,小弟子突然就开口了。 “师尊,弟子绝对不会再让师尊难过了。”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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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6:14 GMT 8
第三章 下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沈夜想要从小弟子的怀抱里抽身出来,未料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他挣了挣,不仅没挣脱出来,反而被谢衣抱得更紧了些。 沈夜蹙了蹙眉。 “好了,谢衣,别胡闹了。还不快点放开为师。” 拱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头使劲立马摇了摇。 “师尊答应弟子一个条件,弟子才放。” 沈夜平时杀伐果敢惯了,一张脸沉下三分旁人都要退避三舍唯恐招惹了他,唯独自己的亲传弟子却不怕他。沈夜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让自己平时宠坏他了呢? 是以语气里还是温柔多,责怪少。 “你倒是说说看,要为师答应你什么条件?” 听师尊这么说,谢衣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眼里亮晶晶的。 “嗯……我要师尊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师尊,保护全族人了。那个时候师尊就不必像现在一样日日辛苦劳累,不管有什么麻烦事尽管交给弟子来就行了,师尊只要过舒心日子就行啦。” 说这话的时候,谢衣眼里熠熠生辉的光芒让沈夜都恍惚了片刻。这让他想起曾经那个年少的自己,曾经有着远大梦想和未来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死在了那个雨夜,上天又还了个谢衣给他。这么看来,上天还算待他不薄。 于是他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伸手抚了抚谢衣有些凌乱的头发。 “大话说的不错,不过,你可得长得快一点,等得太久的话,为师可要老了。” 谢衣开心的应了一声,手下却半分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谢衣……” “师尊莫急,让弟子再抱一会嘛~” “胡闹,本座事务繁忙怎可……” “耽误不了师尊多久时间的,就让弟子再抱一会嘛,师尊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呢,弟子很喜欢~” 这小魔星…… 沈夜着实有些无奈。 算了,就当自己前世欠他的吧。 沈夜不知道的是,谢衣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开心的半宿都没睡着。 等他终于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的时候,似乎又见到了之前的那个谢衣在笑着和他说谢谢。 哦咱们没什么好客气的毕竟咱们是同一个人嘛。 他在梦里颇为潇洒的摆手。 然后另一个谢衣就渐渐隐去了。 你其实不必和我说谢谢的,谢衣想。另外一个我不用面对往后那些的狰狞,我很开心的。 也因着这大半宿没睡,第二天谢衣起身的脸上顶着两个熊猫眼去沈夜处报到,不仅沈夜吃了一惊,就连一向淡定的瞳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谢衣随口扯了个昨夜温书太晚没有休息好的借口,果不其然看见华月和瞳脸上分明写着“不管你说什么我们一个字都不信”。 好嘛,自己不就是平时稍微皮实了一点么,廉贞祭司和七杀祭司要不要我说什么都不信嘛。谢衣瞬间就有了想扶额的冲动,抬眼看了一眼沈夜,自家师尊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险师尊还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谢衣稍稍安心下来,就听得沈夜出声道。 “本座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下个月神农寿诞祭典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华月就兴高采烈的开口。 “阿夜这次是否还是在踌躇安排什么节目?今年还是让小曦扮成兔子跳舞么?其实每年都是这个节目,未免失了些新意,不如今年换些其他的?” 像是正等着华月这番话似得,沈夜点了点头。 “月儿说的不错,本座正有此意。”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谢衣不禁有些纳罕,抬眼看了看华月和瞳,才发现他们的眼神里都有些——似笑非笑?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 谢衣下意识的觉得不妙。 他的感觉果然不错。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扭转局势,就听得沈夜缓缓道,“那么今年扮兔子跳舞的任务,就交给本座的爱徒谢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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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6:31 GMT 8
第四章上
咣啷当—— 似乎有道惊天巨雷劈到谢衣头上,他直接懵了。 看着小弟子一副惊呆了的模样,沈夜扬了扬唇角,语气里不由也透出一丝久违的欢快。 “谢衣不反对,那就这么办吧。月儿,详细的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华月躬身一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华月和瞳都告退之后,沈夜正要步入内殿,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小弟子急急的跟了上来。 “师尊,你这是公报私仇,弟子不服~” 沈夜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谢衣鼓着一张嘟嘟包子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沈夜不由心情大好,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派严肃之态。 “公报私仇?为师可不明白何仇之有啊?怎么,昨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护着为师,今日就怯了?” 说着,语气也慢慢沉了下来。 “我……这不一样嘛”小弟子伸手绞了绞衣角,包子脸上越来越红。 谢衣不禁暗恼,怎么从前自己舌灿莲花辩才无碍,今日怎么就跟舌头打结了似得,难道瞳给他下了言咒么? 这…… 若是以后族人想到他,就想到那只在高台上跳舞的小兔子,谢衣就恨不得寻条地缝钻下去了事。 觉得捉弄弟子捉弄的差不多了,沈夜微微俯下身,摸了摸谢衣毛茸茸的头发。语气如同往日里哄小曦一般柔和。 “左右这几日也是无事,为师便准你几天假,这几天你好好练习好兔子舞,不要让族人失望,清楚了没有。” 谢衣自知沈夜搬出了族人,那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才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他抬眼看了一眼师尊,在心里偷偷比划自己还差多少就能和师尊一样高了。 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什么才能结束这种被师尊当成小孩子的日子呀。 谢衣在心里默默的哀叹。 既是练习兔子舞,那么自然是要向从前表演兔子舞的小曦讨教了。 沈曦睁大了一双眼睛,听华月说了好久才明白今年的神农寿诞不必她来跳舞,而是换成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沮丧的谢衣小哥哥了。 虽然小曦的记忆三天就失去一次,不过这扮兔子跳舞的节目她已经表演了无数次,要想起来也是容易,于是华月笑眯眯的看着小曦开心的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谢衣较这教那的模样,悠悠感叹自己向阿夜讨了这个差事果真不错。 这般想着,她不由深深的看了角落里蓝幽幽的鬼火一眼。 “想不到七杀祭司大人平日里事务繁忙,对谢衣的舞蹈也挺感兴趣的,居然也会特地前来观看呢。” 蓝幽幽的鬼火岿然不动。 “廉贞祭司误会了,我路过而已。” 恰好路过在这里不声不响的看了几个时辰么?华月笑了笑,却并不打算戳穿。 可惜大祭司太忙了,不能时常过来,否则看着这个平时调皮捣蛋的小弟子如今一副乖乖的模样,想必也很开心吧。 不管谢衣如何不情愿,神农寿诞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如往年一般,谢衣亦步亦趋的跟着沈夜祭拜祝祷,虽然师尊做了这么久的大祭司,谢衣却知道他是不信神明的。 否则也不会如后来那般决绝的与砺罂合作了吧。 谢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不过眼下好像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祝祷祈福仪式完毕后,沈曦很开心的看着华月如何将始终绷着一张脸的谢衣扮成小兔子,以往都是自己扮,今天换了别人扮倒也着实新鲜,她盘算着回去得好好记在日记里,不能再忘了。 “华月姐姐,我可不可不扮啊?” 谢衣可怜巴巴的看着华月,最后还是不死心想挽回。 华月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春风化雨。 “当然不可以。” 谢衣任命的低下头,小曦却不解,仍开心的帮他整理好耷拉下来的兔耳朵。 “谢衣哥哥为什么不开心,扮成小兔子多可爱呀,小曦以前扮成兔子的时候,哥哥和沧溟姐姐都夸小曦可爱呢。” 可是你是小姑娘啊,我又不是。 谢衣腹诽,听到小曦提到沧溟,眼神不由一点点的往不远处沈夜身边的的城主身上飘去。 今日是神农寿诞,也是一直在沉睡的沧溟城主醒来的日子。 前世谢衣对她其实了解不深,沧溟城主是前任城主的独女,在他幼时沧溟城主就因为身体不好而时常沉睡,是以很多事情都要师尊来处理。而师尊每次提到城主的时候,眼神里都会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后来心魔砺罂附上了矩木,城主为了封印心魔,也为着日渐衰败下去的身体,自愿沉睡在矩木之中。师尊每日为她献上一束鲜花,从未断绝过。 而如今站在师尊身边的女子,时不时对族人露出笑容的沧溟苍白的如同一抹幽魂,绝对的确是健康的样子。 谢衣正想着这些出了神,丝毫没有发觉华月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嘴角的笑容里也有了三分苦涩。 远处的沧溟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她微微侧头,将视线投了过来,正对上华月,二人视线交汇没多久,华月就匆匆回过头去。 她伸手将谢衣身上的兔子装又重新理了理,也顺便将眼里的怅然掩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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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6:47 GMT 8
第四章 下
然则廉贞祭司毕竟不同于一般女子,只不过片刻,华月就将方才失态的神色掩饰好,面上立马又恢复了平时一贯温柔的神色。手下也不忘催促着谢衣快些上台。 谢衣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深深的往沈夜身边看了一眼,一边不情不愿的上了台。 高台边人越围越多。 早就听闻大祭司的弟子谢衣要代替曦小姐表演兔子舞,有几个胆大的已经窃窃私语起来,等到那只通身雪白的小兔子出场的时候,全场却意外的静默了下来。 谢衣原本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此时见到黑压压的人都涌了上来,不禁有些紧张怯场,裹在兔子衣袍的双手也不由开始发颤。眼神也开始茫然的游移起来。等他与沈夜近乎安抚般的眼神相接,谢衣脑子里终于清明起来。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按着小曦教的打起拍子来。 台上那只小兔子打着拍子扮出一副蹦蹦跳跳娇憨可爱的样子,竟与往年沈曦扮的小兔子相比起来完全不逊色。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如雷。 看着族人们因为这只“小兔子”而开怀的模样,沧溟贯如冰雪的眼眸里也有了几分暖意。 “阿夜,你这个小弟子……真是令人意外呢。” “谢城主夸赞,谢衣……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沈夜难得也软下了语气,自那个雨夜之后的许多年直到他登上大祭司之位后,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情的说过话了。 沧溟敛了敛眸,低声道,“我有些累了,你让月儿陪我回去吧。等寿诞祭祀结束之后不要忘了将祭祀用的酒分发给族人,也好让他们快活一些。” “谨遵城主之命。” “这些年过去了,阿夜果然不负当年所说,大祭司也越当越好了呢。” 沧溟语气如古井无波一般,神色仍是淡淡的。 沈夜欠身行了一礼,闻言恍惚片刻,沧溟就被闻讯前来的华月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华月草草的向沈夜行礼之后道了声告退,带着沧溟远去了。 遥遥还听得华月似乎在说此间风大城主也不多加件衣裳冻出风寒怎么办,沧溟笑答廉贞祭司怎么还同幼时一般聒噪不停,真不敢想象平时阿夜怎么忍受下来的。 沈夜不由苦笑。 幼时结伴玩耍的三人之间也只有你们仍是这么要好,还能如从前般毫无芥蒂了吧。 沈夜一时间神思飘远,想起幼时的沧溟和华月联合起来捉弄自己,三个人切磋法术,年幼的自己拍着胸口说长大了我要如何做出一番大作为让族人过上好日子,沧溟有些嘲讽,华月满是期待的模样……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祭典结束后,好容易换下了一身雪白的兔子外袍的谢衣抱着两坛分发到的祭祀酒,努力的在四散的人群中寻找着师尊的身影。好在师尊仍站在方才立身之处并未离去,谢衣不禁开心的抱着酒向沈夜越跑越近。 “师尊~~” 谢衣还未跑近就远远的喊他,看着师尊听到他的呼喊而慢慢暖起来的眼神,谢衣顿时觉得心里面烫烫的。 “师尊,弟子方才领到了祭祀酒,咱们喝酒去吧,弟子先前发现一处洞天福地,在那里喝酒不会被别人发现哦~” 说着不等沈夜回答就一把拉过师尊的手,沈夜被谢衣一拉差点重心不稳,正要板起脸来训斥,不防看到谢衣回头对他展颜一笑,眼里还噙着亮晶晶的光芒,沈夜到嘴边的胡闹二字一时竟也说不出口。 好在此时夜色昏暗,小曦也早就被侍女姑姑抱去睡了,城里行人四散,自己这番近乎失态的模样没有人得见。沈夜暗恼,定是自己平日里太宠这个小弟子才让他疯得没形了。 “这便是你所谓的‘洞天福地’?” 由着小弟子拉着自己跑了不远,沈夜皱着眉看着抱着酒坛子在一棵歪脖子树旁寻了个干净处一屁股坐下还一脸兴奋的招他同坐的谢衣,沈夜顿时开始反省自己对这孩子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尊,你反正来都来了,就陪弟子喝会酒嘛。况且弟子今日都答应师尊扮成小兔子跳舞了,师尊心里就算再生我的气,此时也该尽消了吧。” 看着谢衣撅嘴撒娇的模样,沈夜突然就想起方才那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扯着他的衣角撒娇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就在谢衣身边坐下了。 “师尊,以前弟子不懂什么是安乐幸福,今天晚上看到族人脸上开心的模样,弟子才明白什么叫做安乐幸福,于是弟子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份幸福。” 谢衣咕咚咽下一口酒,仍然带着少年青涩的声音里竟含了几分说不出的豪气。 “能说出这番话,倒有几分本座的弟子的样子了。” 平日里一直看着这孩子胡闹的样子,沈夜差点都忘了原来这还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孩子。 兴许是酒喝的有些多,谢衣一时觉得师尊的眼神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柔和,却丝毫没有月光的冰冷。 “为师相信,等你当上大祭司,一定能让族人一直安乐幸福下去。” “嗯,弟子以后要保护族人,保护师尊!” 谢衣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会说要再给师尊跳个兔子舞,一会说要去天上摘月亮给师尊。沈夜看了一眼滚翻在地的两个酒坛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小子,不能喝就不要喝么,这时候居然还发起酒疯来了。两坛酒大半都进了谢衣的肚子,等明日酒醒了可有的受了。 看了一眼闭着眼伏在自己膝上还在说大话的小弟子,沈夜长叹一声,终是小心的将他抱起回了祭司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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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7:00 GMT 8
第五章 上
伸手接到一片晶莹的雪花,看着它瞬间融化在手心,谢衣若有所思的出了会儿神,还是被窗外的寒气冻的缩回了手。 距离之前神农寿诞结束后的醉酒已经过去了许久,谢衣也如先前自己所说,除了每日定时去沈夜那里请安报到,剩下的时间就在自己房中研习法术和偃术,有不懂的便向瞳和沈夜讨教一番。此时他才将之前刻意掩饰的修为一点点的展现出来,在他人看来并不突兀,却是一番突飞猛进的景象。 过了好一段时间嬉笑怒骂无忧无虑的日子,谢衣才渐渐想起自己幼时也是这般顽皮胡闹。许是初七当得久了,便格外的怀念且珍惜这般温暖热闹的日子。 然则他也不能一直这般胡闹下去。眼下城里的问题层出不穷,师尊面前的烦恼也是越来越大,想起前几天自己的豪言壮语,谢衣微微一笑,即便不能完全为师尊分忧,能帮的上师尊也是好的。 流月城终年严寒,六月过后便严寒封冻,举目只见一片荒凉。此时城中的气候已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家家户户已经燃起了五色石取暖。只是近些年来五色石日渐稀少,师尊肯定又为了这个而头疼吧。 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袍,谢衣心下忧虑。 五色石只会越来越少,师尊不管用什么方法定会激起层层抱怨之声。眼下只有尽快将偃甲炉打造出来以解燃眉之急才是正法。前段时日他如前世一般跟沈夜提了造出一个偃甲炉以供族人取暖,不必再费心五色石之事,沈夜果然欣然应允,这些日子他不眠不休了许久,偃甲炉总算完成了大半。 前世他制作偃甲炉时屡屡遇到瓶颈,未及完成便已叛逃下界,而沈夜和瞳于偃术一道上已远不如他,偃甲炉之事自然就此搁浅,族人们仍然饱受严寒痛苦,等他恢复记忆之后每每想到此事就憾恨不已。此番能得上天垂怜将往事重新经历一次,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争上一争。 在下界静水湖的那些日子,除了寻找神剑昭明的大部分之间以外,他也时常念着那个未完成的偃甲炉,早就一连拟了无数个方案出来,那时只可惜再无机会尝试一番。此时他一一试过总算成功了大半,谢衣看了一眼身边四散的图纸,眼神里也有几分欣慰。 只不过……眼下这五色石可得省着点用了。 身上披着的袍子厚厚的,还是他初初拜入沈夜门下时师尊给他的见面礼。只是这袍子虽厚却越来越难以抵挡这屋内的严寒。此时偃甲炉灵力流尚不稳定,仍需燃烧五色石来维持运转。这几日他将大半分到自己份列的五色石都用在了偃甲炉上,余下小部分用来取暖,还以为自身康健这点寒冷不算什么,没想到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 “阿嚏!” 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之后,谢衣不禁开始怀念起曾经静水湖供暖充足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屋子了。 不过一想到族人受苦的模样和师尊的殷切期待,虽然身上寒冷异常,谢衣手底下却半分未停。 之后沈夜又前来看了好几次,对谢衣制作的进展大加赞赏之后,又针对小弟子屋内冷如冰窖这件事很不满意,着人将谢衣分内的五色石又偷偷加了些,当然,他没告诉小弟子,多出的那份是从大祭司里份里扣的。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捣鼓了许久偃甲炉总算是大功告成。眼下只要将它安置于神殿之中,灌注灵力之后就能开始运转就能维持整个城里的供暖。不用发愁五色石行将燃尽的问题,那时候城中的冬日总会不那么难熬了。 谢衣搓了搓冻得冰冷的双手,用术法将偃甲炉收起,念了句前世早已熟知的瞬移口诀,兴高采烈的打算去沈夜那里献宝了。 收了诀,谢衣在厚重的帷幕后走出,因着存了给师尊一个惊喜的打算,谢衣特意放轻手脚,蹑手蹑脚的步入大祭司殿。 大祭司处理公文的案前空无一人。 谢衣心下纳罕,师尊一向勤勉,无论前世还是如今,沈夜都将城中事无巨细每一日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且后来师尊之所以能成为能和城主几乎平起平坐的大祭司,沧溟城主身体虚弱无法处理政务的原因固然有之,大半还是靠着师尊自身勤勉的习惯和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否则又如何压下城中这么多悠悠之口?而那样事务繁忙的人还能抽空出来教授自己和哄小曦,背后不知付出多少艰辛。 自家这个师尊啊,从来都不肯示弱于人前。 谢衣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沈夜当上大祭司几乎就从未让旁人抓住过错处。再者自从拜入沈夜门下,谢衣从未见到师尊有哪一日断了处理公文之事,怎地今日师尊却不见了? 难道师尊不在么?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况且这个时辰小曦还睡着,还能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要师尊亲自前去的地步? “师尊?” 谢衣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回答他的扔是寂静一片。 谢衣顿时有些慌了,此时也顾不上跟师尊献宝方才制作好的的偃甲炉,正要出去寻沈夜的时候,就听得内殿传来一声刻意压抑过也未压住的极低的呻吟。 谢衣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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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7:16 GMT 8
第五章 下
这声音于谢衣来说并不陌生。 自己还是初七的时候,机缘巧合撞见过一次沈夜发病。平日强大无匹的主人竟然也会难受到连站都站不稳,趁着自己还剩一丝清明沈夜拂袖让他退下,那也是他头一次身为傀儡而不听主人命令自作决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起面无血色毫无反抗之力的主人回了内殿。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掠过脑海,生怕去的晚了师尊会有什么万一,谢衣疾步奔如内殿。 明明只是短短一段路,谢衣却觉得仿佛有一生般漫长,握紧了拳头,谢衣在心里祈祷着师尊定要平安无事,握紧的掌心里不觉已是濡湿一片。 师尊…… 谢衣跑得急了,差点被重重的帷幕绊了一跤,等他终于步入师尊的寝殿之时,就听得平日里一贯清雅平和的声音此时变得破碎不堪。 “谢衣……为师……并未传召于你……你来做什么?还不……退下!” 谢衣浑身一震。 沈夜半伏在桌边,面色如谢衣记忆中的一般苍白无二,此时回头看他的眼神也极为涣散,甚至连开口训斥他都显得极为吃力。 谢衣并未折返,反而疾步奔向他。 “师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夜的病症是一个时辰之前发作的。 那时候他还在同华月与瞳派来的偃甲鸟议事,强撑着脑海里的一线理智,沈夜神色如常的提前结束了三人的议会,回到寝殿时已然支撑不住伏倒于桌边,本想着休息一会就好,没想到这次神血烧灼来势汹汹,休息了这么久疼痛仍是丝毫未减,竟连起身的力气也无。 沈夜又一次恼恨平时太过宠爱这个小弟子,然而自己饱受神血烧灼,神智昏沉一片,此时竟也想不出其它的话来训斥谢衣,只能由着谢衣伸手来扶自己。 “胡闹什么!为师没事。还不速速退下。” 沈夜狠狠地将指甲刺入手心,用疼痛逼得自己神智清明了些,这一次开口里终是多了些师尊的威严。 可惜他料想错了。平日里谢衣不惧他,此时见他如此难受,更不会听他。 谢衣睁大了眼,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师尊不是答应过我让我来保护你么?难道师尊说话不算数?师尊不要想着赶我走,你要是不好起来,我不会走的。就让我来照顾你一次,好不好?” 沈夜凭着因为疼痛而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他。半响只淡淡一句。“这番没大没小,你倒是越发懂规矩了。” 谢衣抿唇一笑,并不接话,伸手将沈夜慢慢扶起。谢衣此时身量未足,力气却不小,小心翼翼的将师尊大半个身子拢向自己,扶着他慢慢的走向床边。 好容易师尊总算是在床边坐下了,可这一身华丽繁复的大祭司服……谢衣不由犯起了难。师尊病得昏沉,衣服肯定不能让他自己来脱,可这……借谢衣十个胆子,他从前也不敢脱师尊的衣服啊,看着装饰繁复环佩叮当的,谢衣苦着脸望向沈夜。 沈夜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抬起手正要伸向身侧的盘扣,手上一暖,就被谢衣的手覆住了。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体内神血烧灼浑身难受不已,怎么手背上倒是凉凉的,很舒服。 然后他就看见了谢衣再明亮不过的眼神。 “师尊好好休息,让弟子来帮你。” 说着伸手划了一个小圈,口中神神叨叨的念着些什么,再去解沈夜的衣服时,竟是一路顺畅灵巧无比。 “为师竟是不知道,你何时学了这般解人衣衫的法术……当真是……” 可惜大祭司平时威严无比,面皮薄却薄,之后的话便说不出来了。此时不禁有些庆幸神血烧灼让自己体温高于常人,才不让小弟子发现他面上烧红一片有什么异常。 谢衣手下未停,片刻就已将他的祭司外袍顺利脱下,剩下雪白的中衣。 “师尊放心,弟子只会解您一个人的衣衫,弟子保证绝对不会打其他人的主意的。” 小弟子神色肃穆的扶他躺好,仔仔细细的帮他盖好被子,面上的神情始终一本正经,甚至还举起三个手指一本正经的发了誓。 胡闹!本座在意的何尝是这个!谢衣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了! 算了。沈夜此时也无力同谢衣解释,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由他去了。 “师尊好好休息。” 谢衣帮他掖了掖被角,转过身就蹬蹬噔的跑远了。 沈夜不防他说走就走,望着谢衣的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愣怔。或许是神血烧灼引发他从未有过的脆弱,沈夜闭上眼,咬着牙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痛楚。 似乎又回到了进入矩木的那一夜……他和小曦早已走散,耳边还听得她惊惧的哭声和凄厉的喊着哥哥的声音,可眼前只剩一片无尽的黑暗,数不尽的痛楚和恐惧不停的向他袭来,他却连抵挡它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告诉自己要找到小曦要保护她,绝对不能逃…… 师尊…… 似乎有人在远远的唤他。 他猛然回头,黑暗的深处似乎渐渐浮现起一抹亮光,接着他就看到自己那半大的弟子越跑越近,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师尊是做恶梦了么。” 醒过来的时候,只见方才梦里的小弟子一脸关切的站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他落在被外的一只手。 “谢衣……你怎么又回来了?” 才一开口,沈夜就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很。 “弟子方才折返回去又拿了床被子过来,回来就看到师尊似乎做了噩梦,师尊,梦都是反的,你别怕。” 沈夜这才发现身上盖的被子又多了一层,谢衣这孩子……不过,本座何时要他哄了。 “你退下吧,这是老毛病了,为师休息片刻就好……你不必担心。” 谢衣摇了摇头,利落的除了鞋袜就钻进了被窝。 “弟子不走,我要看到师尊好好的我才肯走。” 说着就拉过沈夜的手抱入怀中,像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不肯放手了。 “你啊……” 沈夜张了张口,意外的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来。 罢了,就随他胡闹去吧。 至少有他在身侧,这漫长的痛楚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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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7:38 GMT 8
第六章 上
“师尊现在可好受些了么?” 抱着的那只手清瘦却骨节修长,谢衣将它往怀里又带了几分,语气里满满都是关切。 “好许多了,你不用担心。” 沈夜此时疼痛已稍减,神智已清明许多,仍却是任着谢衣拉着他的手,此时听得谢衣这么问,微微笑开,声音如同惊了落花一般轻柔。 “神血烧灼……是不是很难受……为什么师尊从前宁愿一个人撑着都不肯让我知道……” 谢衣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开心的皱起了嘟嘟包子脸。大祭司寝殿终日燃着众多烛火,光线充足,沈夜有些好笑的看着谢衣皱着包子脸的模样,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柔软起来。 “以前你还小,让你得知不过是平添忧虑罢了。不过你今日表现很好,处事不慌不乱,日后遇到大事想来也能沉着应对,为师很是欣慰。” 好不容易等到师尊夸奖一次,谢衣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那师尊可不可以告诉我,神血烧灼……多久发作一次?” “……少则一年数次,多则连续数月不断,不过神血烧灼而已,为师早已习惯,你无须担心。” 沈夜的语气淡淡的,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月都要忍受身体里的血液烧灼沸腾的滋味,闭上眼就会重回矩木那晚的噩梦,独自一人熬过数不尽的痛楚还要瞒着所有人的孤独,所有的这一切都被他用这么一句‘习惯了’悄然掩去。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 沈夜一怔,正要开口斥责小弟子又没大没小,肩膀突然就觉得一阵湿意传来,谢衣……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 小弟子极低的抽噎了几声,一直一直在重复那句对不起。 “这么久了,我竟然今天才发现……师尊原来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哭什么。” 沈夜将埋头在自己怀里的小弟子扳出来,让他和自己对视。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若我以后不在了,你的身上还压着烈山部的重担,全族人的未来,不论何时,你都不能哭。绝不能退缩和脆弱,可记住了么。” “弟子省得。可是弟子也有一个要求,希望师尊能答应我。” 沈夜失笑,说是说听进去了,可这孩子居然还同他讨价还价来了? “你说吧,能答应你的,为师定会办到。” “好,”谢衣胡乱擦干眼泪,语气一下子变得坚定无比,“那还请师尊先宽恕弟子冒犯之罪。” “这会竟是懂规矩了?”看着谢衣眼睛红红的样子,沈夜突然就想到小曦成天抱着的那个兔子布偶,此时他终于能理解为何小曦成日抱着那只兔子不肯松手了。 “说吧,为师不怪你。” 谢衣听他这么说,面上一扫方才的委屈,眼神里满是坚定。 “嗯,那弟子可说了,但凡师尊以后有什么病痛都不可以瞒着我,弟子已经长大了,有什么麻烦棘手的事情师尊也可以交给我,让我去做。” “就是这些?” “就这些。师尊能答应么?” 沈夜不免有些讶异,还以为这孩子会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没想到说得竟是要同自己一起分担,看来徒弟真的是大了呢。 不过这孩子说得没错,有些棘手的事情的确不宜他亲自出面,交给徒弟反而顺当很多,既然徒弟自己提出来嘛,沈夜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惯有的笑意。 “那么,看你这么诚心为为师分担,为师下个月便晋你为破军祭司。” “作为未来的破军祭司,你这个月里可得好好得帮本座处理公务,知道了么?” “嗯,弟子知道了。” 谢衣答应的很欢快。 若他此时能预知未来,定会明白此时沈夜唇边那抹笑容的深意。无奈他虽自诩机灵,也只能在日后每日堆积如山的公务里感叹自家师尊真是奸诈。 当然身为弟子他是盲目的。 连骗人也这么帅,不愧是我的师尊呢。 光阴如水般流过。 城中的雪又落了好几次,矩木枝又抽出了新芽,不知不觉的,曾经那个赖在师尊怀里哭鼻子的小弟子也渐渐长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这几年城里因着谢衣造出的偃甲炉,城里严寒的气候也没以往那么难熬,解决了五色石的问题,此举极得民心,是以他小小年纪便破格升为破军祭司,城中竟无多少反对的声音,加之这些年他在处理公事之外也造出许多实用偃甲来,大多数族人提到他时脸上都笑眯眯的。 谢衣这几年果然如自己答应沈夜的那般,平时不是处理公事便是练习法术,其他时间便是一心造些偃甲,常常忙的脚底打滑,不禁由衷钦佩起起曾经前世师尊一人做这么多事竟还有空去下界逗那四个孩子来。 而这些年他也没有停下制作爆破偃甲的进度,或许是因着私心或许也因着现下城中没有前世那版酷寒难熬,偃甲炉的进展极为缓慢。 丢下手中为偃甲关节处涂的润滑剂,谢衣有些发愁。 这些年里虽然他反复斟酌,可之后的那些问题,究竟怎么解释才能让师尊容易接受呢?
TBC 附赠小剧场一枚。瞳崩坏肾入 惯例的三人会议结束之后,华月和瞳各自一礼正要退下,只听沈夜一声轻咳。 “华月可以先走,瞳留下,本座还有几个问题想同七杀祭司大人单独讨论一下~” 饶是平时淡定无比的瞳此时也从背后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且平时一向沉稳【?】的大祭司今天说话都带波浪线了,不妙啊不妙。 然而身为七杀祭司宠辱不惊是起码的素质,瞳迅速回忆一下这几日开会都是自己来的没有派偃甲鸟也没和谢衣一起偷偷捉弄沈夜,这才毫无压力的开口。 “属下愚钝,不知大祭司所谓何事?” 沈夜随手拿起案边一本公务折,状似随意的翻看着。 “没什么,七杀祭司大人无须紧张,本座就想问问,本作之徒谢衣在足下跟前学的,除了偃术,还有其他的么?” 瞳心中顿时狂刷弹幕,看你妹的折子啊你没发现你自己拿倒了么阿夜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药果然一扯到谢衣阿夜的智商和情商就完全下线了呢,脸上还是一副面瘫的表情。 “大祭司觉得呢?” “果然是你,”沈夜哼了一声,随手将公务折丢开,“以后莫要再教他这些奇怪的东西。” “哦。”瞳很自然的回答了一声,回答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要我教他偃术么他最近又是哪里捉弄你了唉看你这么护短一笔烂账算不清楚早知道今天还是派偃甲鸟过来了唉承认就承认吧大不了以后再向谢衣那小子敲点偃甲材料,正要乖觉的退下,余光一瞟,正好瞟到沈夜脸上一抹可疑的红。 看来谢衣这次闯的祸肯定不小。 瞳摸着下巴沉吟,很满意自己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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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7:53 GMT 8
第六章 下
谢衣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了半日,索性放弃了这个问题,专心捣鼓起偃甲来,无奈他的偃甲进度似乎也进入了一个瓶颈状态,已是月上中天却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谢衣心下烦躁不堪,干脆将偃甲搁置一旁,推开石门去散一散心。 夜还未深,城中人已各自归家,行人不多。路上有行人认出他纷纷对他行礼,谢衣笑着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走远了也能听到‘破军祭司大人真是平易近人’之类的窃窃私语。 漫无目的的在城中晃了许久,谢衣觉得心情开阔许多,慢慢踱着步,鬼使神差的就来到几年前他和沈夜一起喝酒的那一处了。 树仍是那颗歪脖子树,和从前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树下有个人负手背对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师尊,你怎么在这。” 谢衣有些意外的唤了一声,沈夜应声回头,神情里也有些惊讶。片刻又转过头看了看高悬于天的明月,没有说什么。 谢衣并不失望,又一次问出声。 “师尊是来赏月的?” 沈夜似乎叹了一声,不答反问道。 “明月虽然皎洁,却又孤高清冷,让人触摸不到,这样的月亮,你觉得又有什么好欣赏的?” “师尊此言差矣,明月虽然孤高清冷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却又独自照彻漫漫寒夜,若是没有这月亮,夜晚也要变得寂寞凄清许多。” 说着,谢衣抬手,似乎是想去触碰那一轮遥不可及的明月。 “在我心里,师尊就如这高天孤月一般,光华照耀着族民,让人安心。” 沈夜微微一笑,似被他的话逗乐了,“你这些年其他本事没长,这说好话的本事倒是一日千里。” “哪有,都是师尊教得好嘛。” 谢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胡闹,为师可没教过你这般油嘴滑舌,”沈夜侧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得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的爆破偃甲进度如何了?” 谢衣听他这么问,立时敛了神色,“仍是如前几日一般,毫无进展。” 沈夜倒也没有太失望。 “慢慢来,再多试几次,你于偃术一道已超出为师很多,为师相信终有一日你定会将它研制出来。只是你也别忘了法术和武艺,这两样可千万别落下了。” 谢衣乖觉的嗯了一声,又听沈夜问,“这几日风琊为难你没有?” 听着师尊提起那个和自己不对盘的,谢衣不禁有些头大,前世这家伙彼此看不对眼也就罢了,看在风琊前世最后的结果自己才不和他计较,没想到已经闹到沈夜都知道了。 见他不答,沈夜蹙了蹙眉,心下不喜,“你啊,心思总是太过纯善,该狠的时候就应该狠下心些,连自己的下属都弹压不住,将来成了大祭司又如何辅佐城主,统辖整个流月城?如何让族民安心?” 这话便是有些重了。 谢衣恭恭敬敬的朝沈夜行了一礼,肃容道,“是弟子不好,让师尊担心了。师尊所言弟子尽已铭记在心,且定会尽力做到,师尊无须再为弟子忧心。” 只是师尊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自己早已经身处黑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纯善一心向往着光明的小弟子了。 沈夜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行礼,谢衣也就乖觉的溜到他身边。 “师尊今晚可是有心事?不妨说给弟子听听,让弟子帮你出出主意。” 否则以平时你事务繁忙的模样,怎么可能有时间在树下看着月亮发呆? 沈夜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没什么,你无须担心。” 谢衣转头看着自己的师尊,时光飞逝,曾经的小少年一年年的身量拔高,如今他已和沈夜一般高了,此时看着月光下沈夜的侧脸仿佛被月色镀了一层柔软的光,让平时冷厉的人奇迹般的温和起来。 原来高天孤月,并不是这般遥不可及。 谢衣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之后沈夜问他的他更是一句都没听清楚。 没过多久沈夜就发现了谢衣的异常,伸手在谢衣面前挥了挥,谢衣却仍是毫无反应。 这孩子,好端端不会中邪了吧?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好,又或许是今夜的师尊看起来格外的温和,谢衣鬼使神差的握住在眼前晃的那只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记得周身盈白的月光,以及师尊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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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8:10 GMT 8
第七章 华月立在祭司殿外,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谢衣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问了她一遍又遍。 “华月,师尊还是不愿见我么?” 华月摇头,声音里透着的是满满的无奈,“阿夜现在有要事,谁都不见。破军祭司还是请回吧。” “……” 面前的孩子还是丝毫没有肯走的样子。 华月甚为无奈,这对师徒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她也从未偏帮过任何一方,不过往日就是谢衣犯了再大的错,只要谢衣缠着撒会娇阿夜基本上也就自己找个台阶下了,昨晚从外间回了大祭司殿之后便一言不发,神色古怪的很,怎么今日动起真格的,竟是连谢衣每日的问安都不让他前来了? 难道这孩子又闯了什么祸? 华月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停在自己肩上的偃甲鸟,偃甲鸟回她一副他们师徒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的表情,还颇为深奥的喟叹一声。 好歹自己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眼下谢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华月心下也是不忍,不由温言问道,“谢衣,你同阿夜之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 谢衣低头想了会,片刻之后抬起头,面上一扫方才的抑郁,已是一片坚定,“师尊若是还不愿意见我,那我就不等了,让旁人看到也不好。请华月姐姐帮我转告师尊一声,昨晚的事情,完全是出自我的真心,弟子绝无后悔知心。” 说罢不等华月回答,一礼之后径自离去。只剩下华月和瞳的偃甲鸟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半晌还是华月干咳一声打破沉默。 “我说,谢衣刚刚的话,你听懂什么意思没有?” 偃甲鸟不可置否在她肩上跳了几圈。 “我又不是他们,问我又能如何?” 华月正要再说些什么,偃甲鸟突得扯了扯她肩侧垂下的的头发,华月立时会意,转过身同偃甲鸟一齐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紫微尊上。” 沈夜摆了摆手,面上的表情还是同华月昨晚所见到的一般淡漠,半晌才听得他问,“人走了?” 这句话问的十足古怪,华月却明白他指的是谁,当下恭顺道,“方才走。谢衣有句话要属下代为转告于紫微尊上……” 话未说完就被沈夜打断,“本座不想知道这些,你们退下吧。” 华月和瞳答了声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下只有一个反应。 ……个熊孩子这次真的玩脱了。 谢衣有些失魂落魄在祭祀殿周围走着,脑子里满满都是昨晚那一幕,师尊冷着脸甩开手拂袖离去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谢衣就恨不得狠捶自己的脑袋。 重活一世,谢衣现在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内心对师尊的情感早已不是前世那样单纯的对高天孤月的仰慕,而是想与之执手相携一生的爱慕。 可惜昨晚的月色太过温柔,让他一时间做了那样的事,师尊从来都是把自己当成孩子来看的么?怪不得会如此生气。 此时急不得,现下破开结界一事尚无眉目,师尊哪会有谈情说爱的心情,看来得把爆破偃甲提上日程了,只不过破结界之后砺罂之事甚是棘手,届时得好好向师尊解释昭明一事才行。 谢衣正自盘算着,肩膀突得一阵剧痛传来,他偏过头去,才看到风琊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一脸恨不得把他生吞下肚的表情。 “谢衣,你小子走路不看路啊?” 真是冤家路窄…… 谢衣不想与他纠缠,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就要离去。 他这么不说话,风琊以为他怯了。加之方才谢衣面上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他可没看漏,此时不禁砸吧着嘴洋洋得意道,“怎么破军祭司大人不同我闲话几句,这么快就要走啊。我看你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又惹你师父生气了吧?痛快,小爷看了真是痛快啊……” 谢衣脚步一滞,回头对风琊诡异的笑了笑。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风琊被他这么一笑突然觉得瘆的慌。然而面子不可丢,当下大声道,“我说你惹你师父生气了小爷看了真是痛快……咳咳咳” 谢衣身法太快,风琊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谢衣如何动作,眼前一花,领口就一下被谢衣扯起,他本身就矮了谢衣几分,此时被谢衣扯着衣领一把拉起来,立时有些呼气困难。风琊试着挣脱谢衣的束缚,惊恐的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这里离祭祀殿有一段距离,平时少有人经过,就算他此时呼救守卫赶来也要一段时间,这才懊恼起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谢衣了。 此时谢衣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他平时的光风霁月,背着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有几分可怕。 “不准你议论我师尊,听到没有?” 风琊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咳咳咳……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谢衣说着,缓缓松了手,风琊陡然失了束缚,一下子瘫倒在地,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拍了拍手,谢衣似乎想起些什么一样回了看了风琊一眼,“对了,方才的事情,你若是去告状的话,你知道结果的哦。” 说着还恶作剧似得扬了扬眉毛,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只可怜瘫坐在原地的风琊一脸惊惧不定,这个谢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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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8:31 GMT 8
第七章 下
这个风琊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讨厌。 谢衣咬着牙牙气呼呼的走了许久,回头看风琊并没有跟上来,心里的气愤稍稍减了几分,又开始盘算之前想的事情了。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祭司殿中的沈夜正同样为了他,心思百转。 将手里的竹简搁置一旁,沈夜揉着酸痛的额角,单手支颐闭眼小憩。然而一闭上眼,眼前就满满都是谢衣在月光下一脸倾慕的表情。 烈山部乃上古部族,民风淳朴,对男女之防并无拘束之说。族中二人只要情投意合彼此倾慕便可结成伴侣,沈夜当大祭司已久,虽自己未曾娶妻,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也曾亲自主持过几位高阶祭司的亲事,对族中许多秘辛之事亦是一清二楚。加之华月和沧溟自小同他一起长大,二人之事他虽不甚清楚却多少有些底,二人身份摆在那里注定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他也并不多过问就这么有些含糊的随二人去了。 可不过问不代表对这唯一的徒弟就能这么蒙混过关了。 闭上眼,沈夜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情爱之事,此生原本他早已看淡。幼时他也倾慕过沧溟,只觉得她高贵冰冷一如神祇,那时候苦练术法只为了博得她浅浅的一个回顾,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变的感情后来也随着渐渐长大而被加在肩上的责任所取代。 既然此生注定长存于黑暗,那何必再与他人有任何牵扯? 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他想。唯独趁着还未生根之前早日拔除,伤口才能好得快些。这道理浅显易懂,他相信以谢衣之聪慧必能理解。 父亲,你看见了么,即使你操控得了一切,也无法操控人心。 次日,紫微祭司沈夜颁下谕令,下月升任破军祭司谢衣为生灭厅主事,这个月随七杀祭司,生灭厅副主事瞳熟悉生灭厅事务,月内无须来大祭司处问安了。 谕令一下,有些胆大的就开始悄悄地讨论,这沈夜大祭司到底是宠着破军祭司还是和谢衣生出隔阂了?怎么这颁布的谕令这么的让人看不懂啊? 升任生灭厅主事,这铁板钉钉的就是下一任大祭司的暗示了,众多祭司中唯有风琊和雩风敢当着众人面前抱怨,其他人震慑于沈夜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多言,唯有忐忑的暗中和同僚商量着,这破军祭司晋升之礼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啊? 祭司们是各有各的烦恼,谢衣也不例外。他这个当事人尤其的郁闷。 不管沈夜真实的想法如何,谢衣晋升之事假不了,一大清早谢衣就忍着性子听雩风的冷嘲热讽,风琊故意拿捏出的阴测测的说话腔调,谢衣心急着向师尊问个清楚,嘴上好好的敷衍着,心里却无比的焦急,好不容易送完了最后一个前来道喜的同僚,谢衣这才得空,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师尊面前将前日之事问个清楚。然而他还未跨出殿外一步,殿外突然又涌进好多位祭司,说是奉大祭司之命护送破军大人前去七杀祭司大人之处。 按说谢衣此时修为其实解决这几个祭司不难,只是他们打着大祭司的旗号谢衣倒也不好下手,只得随他们名为护送实则押送的到了七杀祭司殿内。 得见那个端端正正坐在殿中的瞳,谢衣不免有些意外。印象中瞳一直醉心于偃术,比起自己只不过比起自己多出了一个蛊术的爱好。瞳一贯随性而为不受拘束,连沈夜召他议事都时常派偃甲鸟前去,谢衣并不相信单是凭着师尊的一句命令就能让瞳如此听话的在正厅等候。 将人带到之后,那些祭司便识趣的退下,大殿之中只余下瞳和谢衣二人。 七杀祭司的宫室按规制虽及不上紫微尊上的,殿中冰冷豪华之意却不遑多让,许是安置了蛊虫的原因,虽有偃甲炉维持供暖,谢衣也觉得殿中比其他地方冷上很多。 瞳坐在轮椅上,有些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谢衣。 “阿谢,既然来了,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你就坦白告诉我你闯了什么祸吧。” 瞳的声音淡淡的,对于谢衣来说却不啻于晴日惊雷。 “闯祸?闯……什么祸?” 谢衣面上摆出一副迷茫的样子,看得瞳眯着眼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阿谢,你也知道阿夜这么做是在躲你吧?” 谢衣敏锐的听出瞳语气里哄骗的意味,不过他一时也吃不准瞳是什么态度,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瞳很满意看着谢衣一步步的栽倒自己挖好的坑里。 “依阿夜的性子,他是没有道理突然对你避而不见的。那你告诉我,前天晚上阿夜绷着脸回大祭司殿,我和华月可都看了个清楚,之后华月一查,发现那晚最后和阿夜在一块的,是阿谢你。” “那么你不妨告诉我,那一晚,你都对阿夜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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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8:46 GMT 8
第八章 上
未料到瞳如此直接,饶是是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谢衣此时也不由懵了。好在身为初七时练出的冷静自持还在,谢衣立时让自己冷静下来。 “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瞳依然云淡风轻。 “装,继续装。等这个月过后阿夜仍是不理你,我看你会不会来找我。” 谢衣干咳一声,语调终于带上了些不自然。 “那个,你看出来了?” 瞳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阿夜当年还跟成天他炫耀收的这个小徒弟天资聪颖如何如何,没想到跟在阿夜身边这几年也变得呆板了,师徒俩这方面还真是…… “说,或者不说。你选一个。” 这回谢衣倒是没有犹豫,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你想的并没有错,我的确是……仰慕师尊。” “哦,那你可得想清楚,不说别的,你有没有想过阿夜是如何想法?单是这么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你可担得住?” 瞳的语气仍是方才一般淡淡的,其中的杀气和压迫却一点点的渗了出来。 “我想的很清楚,不管他是流月城大祭司抑或是我的师尊,我都敬他,爱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他的心意,我愿意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绝对不会背弃他。”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瞳抬眼看他,谢衣也毫无畏惧的迎上瞳的视线。 那样的目光如此耀眼明亮,仿佛流月城虽然短暂却明媚的春日。这目光可熟悉的很啊,忆起记忆里同样的眼神来自何人的时候,瞳不由缓缓笑开。 “阿谢,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诶?”谢衣一时有些错愕,旋又有些试探的问,“我是哪里说得不对么?瞳,你不反对?” 瞳视线微微偏过他,似在思考一个极难的问题。 “阿谢,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于公,我身为大祭司的属下,自是希望你与他恪守师徒本分。于私,我却希望你能好好伴在阿夜身边,多少也为他分担一些。” “可是情之一字,从来都是莫可奈何。我就算反对,除了让你们师徒生分些,又有何益。” 谢衣有些怔愣。再世为人这么久,他早已将前世所埋藏在心的炙热情感妥帖的安置起来,本想如前世般藏于心中,不让那人有所困扰。不料那一晚的月色醉人,他一时情难自禁,做出如此冒犯之举,已是大逆不道,今日将心中所想说出,瞳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谢衣一时神思百转,想到月光下的沈夜,前一世所经历那些走马灯一样来回掠过,此时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见沈夜。 见谢衣流露出要走的意思,瞳自然明白,立时出声拦他。 “大祭司此时不在殿中,你去寻他也无用,倒不如好好想清楚如何同他说明你的心意才是要紧。我这几日手头正好也没什么要紧事,你若是有什么问题想寻我,随时都可以。” 谢衣得他提醒,脑子里的混沌骤然清明,抱拳对他行了一礼——并不是流月城祭司同僚上下级之间的礼数,而是同辈至交好友间的问好礼。 “多谢七杀祭司提点,谢衣在此谢过。” 瞳微笑着点头,目送他远去。 待他走得远了,瞳扬了扬眉,再次开口说话时语调已然同方才不同。 “阿夜,你方才可都看见了,我半分都没有诓你的小徒弟。” “……” 沈夜收了隐身法阵,拂袖从宫室暗处走出,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瞳心里有些好笑,脸上还是一本正经。 “谢衣这个月要来我这熟悉生灭厅事务,若是得空,阿夜也可以前来一观。” 瞳说着,不免有些遗憾华月此时并不在这,若是她在这里,定然会惊讶平时冷静克己的大祭司此时脸上竟是绯红一片,若是仔细看,那红似乎还一路蔓延到耳朵根去。 都多少年没有看到阿夜脸红了,七杀祭司感慨着,即使心性从天真变得冷硬,面皮薄这么个习惯阿夜倒是一直都没变。 “瞳。” 这么一个简短的名字,倒被沈夜念的有些咬牙切齿。 “属下在。不知尊上有何吩咐?” 瞳不慌不忙,阿夜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很,这个时候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光气势吓人,对付起来别的不用做,顺毛摸就行了。 沈夜不愧是沈夜,才缓了片刻,语气就恢复如常。 “眼下春日将近,明日谢衣前来之时,你让他先去把生灭厅所有的书籍全部搬出来晒一遍,嗯,不许别人从旁相助,也不许用任何术法。可明白了?” 生灭厅藏书浩瀚,若是一个人将所有书籍搬出来晒,瞳默默的为谢衣鞠一把同情泪,阿谢,你自己闯出来得祸,还是自己担着吧。 此时的谢衣正心花怒放的盘算着要如何同师尊所清楚,看着路上的雩风都顺眼了几分,对将要到来的命运更是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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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9:01 GMT 8
第八章 下
让瞳和沈夜惊讶的是,谢衣对交给他的任务只是皱了下眉头,真正做起来倒是抱怨都没有抱怨一声。 看着生灭厅传上来的密报,沈夜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的弟子么,怎么多久没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本座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看着沈夜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瞳觉得有趣,不由道阿夜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想赌什么?” “就赌……阿谢这孩子能不能坚持下去好了。” “那彩头呢?”沈夜不可置否,这孩子是本座看着长大的,以前偃甲失误那么多次哪次不是撒娇扮痴蒙混过关?不出三天他肯定来找本座求安慰,好你个瞳竟然敢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瞳在沈夜压迫性的眼神里自岿然不动。 “若是我输了,属下便任由大祭司责罚。谢衣之事我今后再不会提起,但若是我赢了,我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 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之后的三天华月明显觉得紫微尊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华月不禁心下纳罕,自从沈夜当上大祭司,恨不得就是一天拆开来当两天用,他那句本座事务繁忙也不是说假的,哪像这几天一样每隔一个时辰都要问一问他谢衣来过没有。 “禀大祭司,破军祭司此时尚在生灭厅,今日并没有来过。” 华月恭顺的将先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沈夜听完之后更心不在焉了些。 “若是大祭司放心不下破军祭司的话,是否要亲自前去视察一番?左右尊上这几日要处理的公务也不多,再者瞳的脾气有些古怪,万一谢衣担不住……” 华月试探着问。 “廉贞祭司,本座行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了?”沈夜神色不豫的打断她的话,“再者谢衣也不是孩子了,若是连这些都受不住,让本座如何放心将烈山部交与他?” “是属下逾矩了,属下知错。” 得,你们师徒接着闹吧,反正每次低头的都是你,我不管也罢。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已是夜幕低垂。 沈夜几乎捏碎了手中的竹简,手掌心里的疼痛分明的提醒着他,谢衣根本没来寻他。 谢衣啊谢衣,你可真是,很好。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谢衣正抱着林林总总的书籍,望着天边高悬的新月,唇角浮起一抹清亮温润的笑。 放下手里的书,谢衣深深的打了个哈欠。好在前世初七的体能训练的好,这次晒书才没把累的趴下,只不过以前那吃得了这种苦,定然是要去寻师尊哭诉的,想必这次师尊肯定很失落吧? 谢衣这么想着,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他得意没多久,架不住困意一阵阵袭来,谢衣干脆趴在桌前打起了瞌睡。 沈夜来时,就看到谢衣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口中似乎还在小声的念念有词,身侧一盏微弱的孤灯伴着,一室温馨。 他凑的近些,才听清谢衣在嘟囔什么。 “只睡这么一小会嘛……过一会我就回房里睡啦。” 沈夜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这孩子这几天都是睡在这里的么? 看样子,这三天真是让他累坏了,下巴显得也有些尖了。三天来都没喊过一声苦,倒真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师尊,”谢衣砸吧砸吧嘴,似乎梦到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片刻又低低了说了一句,“弟子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会离开我,是么? 流月城这么大,这么冰冷。这么多年来,似乎他也早已习惯了站在流月城的最高处仰望那尊仁慈而冰冷的神祇,在日复一日祝祷中给予族人和自己那么一点虚幻的希望。 沈夜闭上眼,再睁开时,谢衣仍安静的在他眼皮底下睡着。 那么,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伸手替谢衣拂好鬓边滑下的头发,即使是睡着,谢衣的侧脸上也泛出一抹坚毅的味道来。沈夜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谢衣的侧脸,还记得他初初拜入自己门下时脸上还带着的青涩稚嫩,如今已被这份坚毅取代。 自己曾经将希望寄予他身上,看着他闯了祸也不忍狠心责罚,除了小曦之外,这孩子竟然早已在自己心中占据了无比重要的分量。 谢衣啊谢衣,沈夜默默的问自己,今次之后,你可会后悔?如今只是被困在这一方天宇,若是上天垂怜得至破界,到时候,你可会怨恨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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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9:21 GMT 8
番外之桃源浮春
桃源仙居里总是温暖如春。 云蒸霞蔚,落英缤纷,这番美景虽前世早已见过无数次,现下再见到时心情却是同前世大相径庭。大约称得上是游子归家的……心绪吧。 谢衣蹲在温泉边,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里捧着的白色浴袍,眼神时不时往不远处的温泉里泡着的沈夜身上飘去。可惜泉水蒸腾出的雾气渺渺茫茫,将沈夜整个人都映衬的有几分不真切。 此时距离同砺罂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许久。当年虽有神剑昭明在手,沧溟和小曦也在他的先见之明下得以保全,沈夜仍是散去一身灵力才保得全族人周全,沈夜身体本来就不甚康健,散去灵力后无力再续任龙兵屿大祭司一职。与下界修仙门派周旋,带领族人在龙兵屿安然的繁衍生息这个担子自然落在了谢衣身上。谢衣这一当大祭司就是数十年,直到沈曦摆脱神血之力渐渐长大,谢衣将担子慢慢交付给沈曦,二人才有机会出来游山玩水。 只是沈夜的身体就算将养了这么多年依然没什么起色。神血烧灼的痛楚仍不时的折磨着灵力全失的沈夜,族中所有医官对此都束手无策,那时候谢衣除了抱着他拼命渡些灵力过去让他不那么难受以外,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谢衣成日心急如焚,倒是沈夜还能不疾不徐的安慰他。好在有一日谢衣灵光一闪想到了前世的桃源仙居图的功效,某次沈夜神血烧灼发作时谢衣将他抱到了仙居图里泡温泉,意外的发现温泉的温暖竟能压制住神血烧灼的痛楚,谢衣恨不得从此就将桃源仙居图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算算今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谢衣站起身往温泉走去,正恰逢沈夜从温泉里起身,许是泡的久了,沈夜一贯苍白的脸上此时也泛起了红润之色。飘渺的温泉雾气衬在他的身边,越发的显得他不真实起来。 谢衣轻巧帮他披上纯白色的浴袍,动作驾轻就熟,显是做了无数次的。沐浴过后的沈夜没有了平时的冷硬凌厉,映在此时的雾气里,仿佛周身都泛着温润柔和的光芒,谢衣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沈夜开口把谢衣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谢衣摇头回答没什么,手下为他穿好浴袍的动作却丝毫未乱。 许是觉得今日的谢衣同平日里有些反常,沈夜待他为自己穿好衣袍,也不再问他,赤足踏上温泉边的石路。大概是因为石路太滑的缘故,沈夜迈出第一步就差一点滑到,好在谢衣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势把人横打抱在了怀中。 沈夜被迫倚在谢衣怀里,面上比方才的红润更添了几分绯红。这逆徒真是越发大胆了……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被这么抱着,可从前都是他疼得意识模糊的时候才让谢衣得了手,这番神志清楚却还是第一次。 沈夜不满的挣动了几下,引得谢衣脚下也差点一滑。 “阿夜别动,我们一起跌进温泉里可就不好办了。” 这么说果然有成效。谢衣满意的看着怀中顿时安静下来的沈夜,嘴角悄悄浮起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搁在桌边,沈夜却看也不看它一眼。 “阿夜,吃药了~”谢衣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哄骗的意味,说着还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一步步离沈夜越来越近。 “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沈夜拧起眉,“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来下界这么久,自从有幸得见谢衣把纪山上的厨房炸了好几次引得当地居民集体抗议才迁居到静水湖之后,沈夜是严令他再也不许进厨房,二人平日的饮食起居便由谢衣制出的偃甲人负责采买。没想到谢衣前几日不知道在哪本古书里得到了一个方子据说能调养好身体,天还没亮就趁着他睡着时偷偷摸摸溜进厨房,不到半天就捣鼓出这碗比墨还要黑的药来。 今日倒是没有再把厨房再炸一次。沈夜稍稍有些安慰,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谢衣就端着那碗药作势要来喂他。 沈夜气极,心下暗恨此时灵力全失没有余力教训谢衣才让他如此猖狂,心下也着实有些失落,从前他摆出这番神魔勿近的面色来任谁看见都要夹着尾巴逃走了,怎么谢衣就浑的不怕他? 这边厢沈夜还在为了自己身为师尊的尊严而失落着,谢衣却笑眯眯的端着药碗离他又近了几分,沈夜自知无法,眼神里又浮起那一抹熟悉的“原来你恨我”的痛苦之色来,一阵不远不近的拍门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看着谢衣有些不甘的放下药碗前去开门,沈夜不禁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庆幸。 沧溟和华月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谢衣刚刚说了一声我去泡茶,立时被二人出声拦阻。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沧溟笑的大方得体,仿佛还是城主一般时的端华高贵。这些年她在同族里找了一个资质心智都不错的后辈继承了她的衣钵,便成日和华月在神州大地上游历玩耍,自从沈夜和谢衣在静水湖定居下来,她们也时不时的带着土特产来看望沈夜和谢衣。 “许久不见,阿夜气色比起之前是好了许多了。想来阿衣也是将你照顾的不错。” 华月和沧溟对视一眼,彼此眼里俱有了欣慰之色。 沈夜点了点头,难得也柔和了神色。“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无需担心。” 只是他的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病气,这一句话说的也就没什么说服力。 提到沈夜的身体,谢衣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和沧溟华月抱怨起沈夜不肯吃药啊,不肯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一下子博得了二人的认同感。沈夜有些无语的看着说笑成一团的三人,不禁怀疑这三人居然会是龙兵屿掌握着至高权力的前任城主大祭司廉贞祭司。 好不容易等三人的谈话告一段落,沧溟清了清嗓子,从袖中取出一瓶颇为精致的瓷瓶。 “差点忘了,阿夜,这是小曦之前托我给你的药。她研制了许久定然不会错的。” 想到阔别已久的妹妹,沈夜心下柔软了几分,还记得当时他和谢衣离开龙兵屿的时候小曦那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虽然妹妹如今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可在他心里,小曦仍是当初那个抱着小兔子听他讲故事的妹妹。 送了药,沧溟和华月婉拒了谢衣邀他们留下来用饭的邀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剩下谢衣和沈夜大眼瞪小眼的研究起那一瓶药来。 既是小曦研制的,那绝对不会有错。沈夜一时妹控发作,完全不疑有他,就着谢衣递过来清水服下了瓶中的药丸。 行到半路的华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沧溟,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看着华月焦急的神情,沧溟忙出声安抚她。“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事情?” “我们忘记告诉阿夜,那瓶药不能一次全吃了,不然……” 沧溟不等她说完,洁白如玉的脸上浮起一抹显得有些促狭的神色。 “只怕我们现下回去,只会打扰了他们呢,小曦啊小曦,你这次可真是做了件好事情呢。” 而此时身在龙兵屿大祭司殿的沈曦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由疑惑。谁念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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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3, 2014 9:09:39 GMT 8
那药果然有几分成效,甫一下肚,沈夜就觉得胸腹处暖暖的,连一贯冰冷的手足也开始有了几分暖意,心里不由对小曦更多了几分赞誉。 谢衣见他面色红润不少,伸手握住沈夜渐渐温暖的手,也琢磨着得空回龙兵屿一次再多问小曦讨一些来。 二人相安无事的用了晚膳——晚膳是偃甲人所做,二人刚刚在纪山安顿下来的时候沈夜就知道不能让谢衣进厨房,是以自己得空研究了几本谢衣所藏的食谱竟是无师自通,偃甲人的厨艺便是由他所授。 夜风微凉,沈夜身体不如以往,同谢衣闲话了几句便有了些困了。谢衣也不恼,乖乖的为沈夜换上寝衣,扶他上塌。谢衣轻巧的在沈夜额头上一啄便假装合上了眼,偷偷看着沈夜白皙的脸色染上绯红,心里不由乐开花。 之前在流月城里沈夜事务繁忙,加之事情还未解决二人也没那个心情,现在碍着沈夜的身体,二人之间虽已有那层点破的关系却从来未进过一步。谢衣倒也不急不躁,只一心寻找方法盼望能彻底治好沈夜的身体。 谢衣一向浅眠,今日心思弯弯绕绕的,月之中天了还没有彻底睡着,仍是精神的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传来,他下意识的想用手拂去,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张热得烫手的……脸? 谢衣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下睡意一时全无,今晚月色极好,透着月色看去,被他抱在怀里的人面上透着病态的潮红,似乎觉得他脸上凉凉的很舒服,沈夜双眼紧闭,下意识的还在往谢衣怀里蹭。 谢衣这下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沈夜今晚不正常了。由不得他多想,谢衣抓住还在他身上作乱的沈夜的右手,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人在自己怀里这么作乱一通……谢衣只觉得身上某个部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现在要他趁人之危岂不成了那什么……书上说的采花贼么?谢衣内心剧烈的挣扎起来。 “阿夜,醒一醒。” 谢衣有些焦急的摇了摇怀里的人,希望沈夜醒过来能清醒一些。 可惜人醒是醒了,眼里却全无了平日里的清明,谢衣有些心惊的望向那一双失了焦距的眸子,诡异的觉得师尊现在真是好看。 谢衣暗骂一声自己无耻,立时眼观鼻鼻观心的思考现在怎么办,未料到沈夜低低呢喃了句什么,整个人凑得离谢衣更近了。 发烫的呼吸喷薄在谢衣脸颊边,谢衣清清楚楚的听见沈夜的轻声呢喃。 “好热……好……难受……” “谢衣……帮帮我……” 将送药过来的沧溟和华月整个腹诽了一遍,谢衣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 利落的除了二人身上的衣衫,已是满屋春色无边。手下的身躯触感仍是滚烫,谢衣伸手小心的拂过,带起一阵震颤,沈夜敏感的缩了缩脖子,似有些退缩之意。 沈夜的身体精瘦修长,因着常年裹在厚重的祭祀袍下,比起这些年在下界风吹日晒的谢衣,沈夜的身体是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谢衣定定望着眼前人,这个人……他从前世便开始思慕,隔了这么久,所有的思念浓的几欲酿成烈酒,让平时冷静的人一醉方休。 “师尊,阿夜……” 似乎有些不满谢衣的磨磨蹭蹭,沈夜探起身,有些泄愤似得咬上谢衣的唇。谢衣吃痛,却一把将人搂住,越发激烈的回吻起来。 一路朝下,接着是锁骨,胸口,肚脐,谢衣有些坏心的在沈夜肚脐边轻轻咬了一口,引得那人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有些痉挛的绷起身体。 “阿夜,放松些。” 谢衣温柔的拍了拍那人的身子,探身又是温柔的一吻,同时右手不老实的一路向下,摸上沈夜因着药性而早已抬头的敏感处,熟练地套弄起来。沈夜的呻吟尽数被谢衣堵在唇边。 等沈夜在他手中释放出来,谢衣指尖蘸了那白浊,正要探向那私密处,谢衣只觉得怀里的身体一僵,谢衣抬头看去,只见沈夜睁大的双眼里竟是一片迷茫之意。 曾经目睹过他痛苦,困顿,快意之态。即使刀剑加身万夫所指那人又何曾流露出这般迷茫的神色,谢衣心下微恸,密麻如雨的吻便落了下去。 “阿夜,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的。” 一直在的。 沈夜伸手环住谢衣的肩,狠狠的咬住了下唇,几缕长发从谢衣鬓边滑落,被沈夜伸手拂开。他要好好看清楚他,这个以后会一直在他身边的人。 从未经历过情欲的身子开拓起来比想象的要困难许多,二人俱是痛苦异常,谁都不愿意停下来。 疼痛却又快乐。 就好像谢衣于他而一样。 谢衣俯下身来激烈的吻他,身下猛地一个冲撞,逼得沈夜将那声呻吟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谢衣……你可曾……后悔?” 到达灭顶快感之前,他听到那人带着气音,低喘着问他。 “不悔。” 月光莹亮,满室生辉。
番外之桃源富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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