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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2:04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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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2:35 GMT 8
其实这是个光棍节的随手码出的文…… QAQ之前准备光棍节送给基友的@东皇,结果……结果昨天忙着买书去了…… 虽然到现在还没写完,但是我发誓这次一定控制在一万字以内,请GNS务必相信我!
讲的是个脱光的故事,架空,傻白甜,短篇
手机屏保是沈大大攻略本上的人设图,身材清瘦修长,手指青葱细白(ˉ﹃ˉ),大家都懂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到现在还没能把眼光扯下来
一、
这两天总是下雨,初七不怎么喜欢在下雨天出门,当然一般人都不怎么喜欢在下雨天出门。
初七在屋子里逡巡了半柱香的时间,目光落在半框桔子上,最终下定决心上街走一遭,他已经连着吃了三天的桔子,他觉着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他决定出门上街采办米粮,纵然瞳瞳曾和蔼且热情的告诉他,说他并不介意初七去他家里蹭蹭饭,并且隐晦的建议初七不要做饭吃,以免造成身体上的不适。
初七作为一个成年很久的,健康且优秀的青年,而且很有自尊心的青年,他并不十分愿意去别人家里蹭饭,因此他只偶尔踩着饭点去找瞳聊天。
在吃过瞳家的饭之后,初七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从没想过原来饭与饭的差别也会这么大,他有点儿悲伤。
初七悲伤地在心里回顾了一下人生,他发现他人生赢家的路上除了至今没成亲之外唯有这一个败笔,而成亲这样的事,初七认为全凭缘分,不是能靠后天努力弥补成功的,因此初七决定先完善厨艺上的缺陷。
一般没出任务的时间里,初七都在家里开伙,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的青年,初七偶尔也会骨头犯懒,例如这三天,初七全靠着一筐黄橙橙的桔子养着,他三天没迈出大门。
初七撑开一把油纸伞,瞥了一眼斜对街,瞳的宅子上层飘着袅袅的炊烟,大概是十二正在烧饭,初七在去找瞳聊天和上街采办吃食这两个选择上稍稍犹豫了一忽儿,他抬头看了看天,这雨大概明天还要继续下,而瞳是个十分寡言的人,两个寡言的人凑在一起,初七想了一会儿,觉着和瞳聊两天这样的事太难为自己了。
他不太喜欢难为自己。
初七抱着半篮子米面蔬肉自街口转回来,便瞧见路口杵了一个人,那人没打伞,一只手撑在额角处,雨水顺着湿漉漉的袖口流得十分畅快,在这样凄凉的雨天里,一个人站在路口,总有些孤零零的可怜,纵然那个人站得十分笔直且警惕。
初七还没来得及酝酿出同情这种情绪,就看见路口两旁的屋子上闪出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初七有些惊讶的瞧着黑衣人朝路口的锦衣公子冲去。
这条街叫死生之间,街上只有两户人家,他家和瞳家。
瞳和他都是流月城的人,瞳是流月城第一蛊师,他是流月城第一杀手,初七有些疑惑,这些蒙面黑衣人到底是谁家的,竟如此不知晓江湖传言,冲到死生之间来杀人?
锦衣公子眉头微微蹙起,并没有做正常人该做的事,初七觉得正常人碰到杀手,第一件事就是问,“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杀我?”,而锦衣公子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反手拔出一柄长剑和五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初七有点儿欣赏这个锦衣公子,他觉着锦衣公子这样聪明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初七对欣赏的东西一向有些珍惜,他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锦衣公子死了,他就替他收个尸,再找个好地方埋起来。
锦衣公子使得一手好剑,那把剑带着微微的金色,挥舞之间,仿佛有金色的万字诀布开密密灵障,格外的华贵。
穿街的冷风卷起锦衣公子长长的黑发,冷雨凄风,锦衣公子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初七几乎看不清锦衣公子手中的剑是怎样刺出的,只能瞧见锦衣公子点剑往前冲去,然后眼前一亮,那五个黑衣人一齐跌落在两丈开外。
不过,这一个招式似乎是个很自损的招数,初七看见锦衣公子脚下踉跄了一步,但也仅仅只踉跄了一步,锦衣公子按剑加鞘,一张脸被雨水涮得雪白雪白的,雪白中唯有唇上一点粉红,初七记得这个锦衣公子刚才出招时一直抿着唇。
二、
锦衣公子转到屏风后换衣衫,窗外雨打檐脚,初七一时有些迷茫,自己怎么就把人给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果然,下雨天是不应该出门的。转念一想,最近流月城和江湖朝廷都是一派和睦,前几日才给了他们一个长长的假,这个人在这里住几天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初七脑海里又回放了一遍锦衣公子在雨中的面容,立刻便释然了。
人长了一张好面皮,总是十分占便宜的事情。
锦衣公子穿的是初七的衣裳,初七的衣裳十分符合杀手的风格,袖口挽紧,腰部……初七不动声色地转过眼,他在心里思索要去哪里找一件合适的外袍给锦衣公子披上,不披上外袍,这样纤弱的身姿,实在……没法看下去了。
锦衣公子似乎对自己的身姿很有自觉,细长的手指插在腰带里不自觉的抹来抹去,试图把腰带再拉开一点,又怕拉得太开造成其他的例如裤子落下之类的状况,一张脸板得紧紧的,“你可还有其他的衣裳?”
“还有一件披风,勉强可以遮一遮腰。”
锦衣公子嘴巴张了张,最终扭过头望向窗外细细的秋雨,脸上有些青,哼出一声,“劳烦公子拿出来……”
初七将箱子底的厚重披风翻出来,那件披风是在塞外买的,脖子圈了一圈皮毛,格外的暖和,只是现在才九月……
锦衣公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将皮毛披风裹在身上,他看着锦衣公子鼻尖上渗出的两滴汗,心里对锦衣公子有些佩服,又有点儿可怜他生了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身姿。
心里闪出一个念头,初七彬彬有礼道:“在下初七,敢问公子贵姓?”
“沈……我叫沈。”
初七有些不相信,但想到瞳这个名字和初七这个名字,他觉得其实自己并没什么嫌弃别人名字的资格。
“请问沈公子贵庚?可有婚娶?”
听到沈公子的年龄比他大,而且亦没有成亲的时候,初七觉得略略有些欣慰,看来在风月这一途上,他并不算是失败得太厉害,至少这个贵公子比他更凄惨。
沈公子在回答婚娶这个问题时,有些踌躇,半晌才低声补充道:“我这次出来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寻一门亲事,城……我的一个朋友说,我该成亲了。”
初七捕捉到一个关键字,“出来”,他好奇道,“你们那里没有姑娘吗?为什么要出来找?”
沈公子欲言又止,欲止又欲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她们……都认识我。”
初七有些迷茫,“这和你出来找姑娘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有找姑娘!”沈公子有些愤怒的望着初七,“我是出来寻一门亲事!不是找姑娘。”
初七震惊的倒退两步,“你……你要找个男媳妇儿?”
沈公子愈加愤怒的望着初七,“你!胡说八道!”
初七有些无辜,他不怎么明白沈公子为什么这么愤怒,随即想到可能是自己吃惊的表现让沈公子觉得他受到了歧视,其实他不歧视断袖这回事,流月城第一蛊师瞳就断袖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歧视瞳,他一直以来都是个胸怀宽广的人。
他试图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愤怒的沈公子,但是很显然,长时间的独处生活让他的沟通能力凋零得有些厉害,他越表示自己不歧视断袖,沈公子越愤怒。
为了避免沈公子出离愤怒继而选择动手,初七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他关切道:“你饿不饿?我去煮一碗面你吃?”
沈公子愣了愣,片刻之后方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也……好。”
初七觉着他的表情有些像受宠若惊,当然由于沈公子脸上表情太细微,初七觉得自己不大能辨得出来,他想,面瘫真是个令人悲伤的缺陷。
初七盯着水缸上自己的倒影,努力的牵了牵嘴角,看着水里纹丝不动的表情,他心里涌出一股更大的悲伤,同时生出一股迅速壮大的安慰,他想,这一生大约再没有比遇见沈公子更值得喜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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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4:02 GMT 8
三、
沧溟亲启:
今天是我出城第一天,不过我还没走出城就遭遇了三波追杀,还遇上了一场大雨。因此,我有两件事须得请示城主。
第一,能否请城主下派两名侍从,衣衫沾水之后颇有些沉重,因此我需要两名撑伞的侍从。
第二,能否请城主顺便拔出一些钱款于我,我需要银钱住客栈买吃食。
事情请示完毕,现在给你说路上遇到的趣事。
我在外城遇见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的人,那个人连我是谁都不知晓便将我领进了家门,给我衣裳换,还给我做饭吃,对了,现在他正给我铺床,我从未见过这么傻的人。
你之前同我讲,说像这种傻得冒烟儿的男子在小姑娘那里大多是十分受欢迎的,一度撺掇我多学学,我秉持着钻研学习的目的借住在他家,然后我一问之下,他年逾二十七,迄今为止,风月路上一朵桃花苞都没能打出来,可见傻不傻和受不受欢迎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
至于你说的桃花多不多就看脸俊不俊那个归纳,我不得不再次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归纳实在是错得太离谱,这个傻得冒烟儿的青年,他长了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可见我至今没能成功发展出一段风流韵事并不是因为我的脸长得不够俊美,不能够吸引住小姑娘,而是上天并没有给我安排出一段风月事。
烦请转告小曦,我一定能成功为她娶回一位会做金丝果酱擅长讲故事并且可以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漂亮嫂子,让她且安心等我回来,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沈夜亲笔。 沈夜搁下笔,将墨迹晾干,桌角的油灯爆开一朵灯花,一只纸鹤跌跌撞撞自窗格飞出。
初七有些忧愁,沈夜没看懂初七的忧愁,沈夜从来都不会为了睡觉这样的事忧愁,所以他解开披在肩头的袍子,“嗖”地钻进帘子,还唔了一声支使初七将灯灭了。
初七怀抱着一床褥子惆怅地望着帘子上摇摇晃晃的人影,心里愈发的忧愁了,他家有两床褥子,可是……可是只有一床被子。
这位公子的动作为什么要这样快呢?他还没来得及给他商量一声两人要怎么个睡法,沈公子就已经上了床,真真令人忧愁。
忧愁之中,初七忽然醒悟到,该忧愁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沈公子,这是他初七的屋子,自然是应该他睡床的,初七理直气壮的扒开衣衫,钻进被子。
沈公子被冷气一袭,抖索了一下,两人就着一个撑着一个躺着的姿势,对望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公子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家这么大一栋宅子,竟然只有一间寝居吗?”
初七被风吹得有点儿冷,扯了扯被角笼住肩头,“大概有三四间寝居,出门左拐右拐都是,不过没被褥,如果你不习惯两个人睡可以随便选一间,只是你多担待一些。”
沈公子掀被子的手一顿,勉强挤出一句:“其实两个人睡也挺好的。”
临睡之前,初七隐约听见沈公子反复叮嘱他明天一定要去购置一套被褥,初七打了个呵欠,顺手压了压被角,迷糊应了一句“买一床被子就行了”,然后在沈公子愤怒的话语里睡着了。
早晨一睁开眼就对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初七有些惊悚,手一抖,便将毛茸茸脑袋按上了墙壁,发出砰的一大声响,然后初七被脑袋的主人一脚踹出了门。
门拴断作两截凄惨的落在石板上。
沈公子盘腿坐在床上,目光深沉的盯着他,初七感受着来自臀部的痛楚,心里有些愤怒,沈公子沙哑着嗓子开口,“不好意思,我早上起来喜欢踹人玩。”初七准备说,不好意思我早上起来喜欢杀人玩,沈公子无情的打断他,替他按上一个爱好,“就像你早上一醒就喜欢抓着东西往墙上撞一样,每个人都有个爱好。”
“那不是……”
沈公子再次打断他,“我并不怎么介意初七公子的爱好,也请初七公子多多包涵在下的爱好。”
“……”初七失去了解释的冲动,的确是他一大早就揪住睡梦中沈公子的脑袋往墙上撞,这的确是很不对的,初七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他想起那个因为叫自己起床而被一巴掌扇出门的乐无异,一时有些感概,他觉着沈公子只是一脚把他踹出门,其实,并不算得是十分的过分。
当然更大的原因在于,沈公子早晨的模样看得眼睛很舒服,声音听得耳朵很舒服,初七对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东西一向比较珍惜,因此初七将这一脚之仇推迟到以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初七一边站起来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觉着这个贵公子不顺眼的那一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再次窝进被子的贵公子一脚踹出大门。
四、
天朗气清,薄云渺渺,院子里铺了满地的阳光,是个好天气。
瞳喊十二搬来一把躺椅,窝在灯笼树底下晒太阳。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几声细碎的闲答隔着墙传过来,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的问题。
又眯了一忽儿,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初七已经快半个月没来家里蹭饭了,这……瞳喊来十二,“你去初七家里瞧瞧他是不是被自己毒死在家里了?”
十二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问道,“初七若真的被他自己毒死了,那要怎么办?”
瞳微微翻了个身,“毒死了就毒死了呗,还能怎么办。”
“……”
十二不想去了,“那有什么好看的?”
瞳半睁开眼,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点儿好奇他死没死,你去看一下,让我安个心。”
十二:“……”
十二望了望日头,该做饭了,不过去初七家探一探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院子里一片寂静,十二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没听见一点动静,使劲嗅了嗅,没闻到类似腐肉的味道,他壮起胆子敲了敲门,“请进。”
很好听的声音,不过太低沉了,不大像是初七的。
十二推开门,就看见一模一样的院子里,一模一样的灯笼树下,一模一样的位置架了一乘一模一样的躺椅,若不是躺椅上的人不一样,他都要以为自己进的是自家门。
那人整个埋在绒毛毯子里,卷曲的头发不束不系,几乎铺了整个椅面,一卷书册正盖在脸上,浑身都弥漫着晒完太阳之后的慵懒与舒适,晒太阳的人掀起书册一角觑了他一眼,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十二注意的重点,十二的眼光正放在院子的一角,那边引了一湾活水,活水上架了一座八角桥亭,中央摆了一乘花梨木的桌子,这些十二都可以忽视,他唯一无法忽视的是桌子上摆的一鼎小火炉和一鼎瓦罐。
初七朝十二点了点头,接着摇手里的一把扇子,小火苗忽悠忽悠的从缝隙里钻出来,十二踌躇的走过去,“你、你这是做什么?”
初七理直气壮道:“熬汤。”
十二心尖一颤,“熬汤做什么?”
初七瞟了他一眼,“喝。”
“你……你……给谁喝?”
初七沉默的摇了两摇扇子,半扬起脑袋,不冷不热道,“不是给你们家喝的。”
十二一脸欣喜地走了。
初七:“……”
掩上院门,十二忽然想起,初七的汤该不会是熬给晒太阳的那个青年喝的……吧,十二在心里为那个青年的健康一阵扼腕。
事实证明,十二有些太过于天真。
傍晚,他推着瞳大人出门散步,在小河岸上碰见了同样出门散步的初七和晒太阳的青年,看青年的脸色,唔,很正常,再看初七的脸色,唔,还是很正常。
难道……他们没喝?
十二同初七寒暄道,“初七,你家的汤喝完了吗?”
初七点了点头。
十二十分惊讶,瞳也十分惊讶,“初七,你自己熬的汤?”
初七理所当然的又点了一回头。
瞳和十二对视一眼,目光里传达着一个同样的信息,“难道初七的厨艺在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一步前所未有的大的飞跃?”“我想试一下,大人(十二)你想不想?”“……想?”
两人以眼神达成共识,十二开口道:“初七,你家里还有汤么?瞳大人想喝汤。”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初七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喝完了,一滴都没有,想喝自己熬去。”
这……瞳思索了半晌,最终三人约定明天中午去初七家小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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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4:49 GMT 8
五、
初七收到了一张请柬,乐绍成做寿宴,乐无异诚诚恳恳的附了一封信与请柬一同派人递了过来。
乐无异一直坚持初七是他师父,初七坚持他不认识乐无异,但是乐无异更加坚持的说初七在梦中收他为徒,并教给他机关之术,在收到乐无异送来几把名刀之后,初七放弃了坚持。
初七瞟了一眼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沈夜,有些担忧,如果他去乐府做客,沈夜怎么办呢?
院子里种了一小片桔梗,时维九月,桔梗花已经不若往日那样茂密。初七抬眼望去,那一片枯败的桔梗花仿佛沈夜的背景,低首洗衣服的沈夜让初七觉得有些孤零零的凄凉,他摸着胸口想,像他这样温厚的青年是绝不可能做出把客人丢在家里这样无礼的事情的。
本来应该有另一个选择,可是瞳和十二一齐病倒了,在他们那次小聚之后。初七本来有些怀疑是自己厨艺的问题,但是面容沉静动作平稳的沈夜消除了他的怀疑,应当是瞳和十二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当风的石亭里吃饭受了些邪风才病倒的。
既然想到了正在生病的瞳和十二,初七将请柬放在一旁,朋友生病,作为一个温和有礼的青年,去探望一番才算是合理。
初七从屋角一个筐子里拣出几个桔子,拿盒子装好,拎着横过长街。
瞳和十二正在搭话。
瞳批判道:“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就因为帮忙洗过一件衣服,这个女子就死心塌地,所谓的死心塌地也未免太过于轻易,换个故事!”
十二嗫嚅了一句什么初七没听清,他心里猛的一跳,想起了正在家里给他洗衣裳的沈公子,他之前听沈公子说要洗衣裳,还特地问了一声沈公子以前有没有洗过衣裳。
当时沈公子回想了一小会儿,才感怀道,“许多年前洗过一次。”
初七只觉得刚才猛得一跳的心猛得愈来愈厉害,他想,沈公子果真是个断袖,初七推开院门,他决心找瞳聊一聊这个事。
但是,初七觉得断袖这个癖好其实是个暗地里的癖好,并不适合拿到大庭广众之下然后被别人聊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一个温厚的青年,初七不喜欢给别人造成困扰,特别是像沈公子这样让他欣赏的人,他更不愿意让他遭受困扰。
初七在墙头蹲了半晌,十二再次次念完一个故事,初七终于捏出一个委婉又拿住重点的问法。
初七觉得瞳望着他的目光有些颤抖,不过初七觉得应该是错觉,瞳连那些蠕动的虫子都不怕,怎么会怕他。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十二,十二抖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没什么,来探望病人总不好空手过来。”眼看着十二脸已经扭曲了,初七想起十二对他所做吃食的恐惧程度,遂好心补上一句,“顺手给你们挑了几个桔子。”十二果然欢天喜地的进了屋。
初七拉开一张椅子,从心里掏出话来,“瞳,你认为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瞳一头栽下石凳。
初七有点儿受伤,所以他没有伸手扶瞳,瞳自己摸起来,叹了一口气,“你何必自找羞辱呢?”
“……”
初七有些愤怒道,“你觉得我做出的饭不好吃,但是有个人他每天都吃我做的饭,”虽然和预期的话语有些不一样,不过说得也差不多,初七补充道:“而且每天都帮我洗衣裳,虽然总是将衣裳洗破,不过他擅长女红,将破处补得很齐整。”有些忐忑的询问道:“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他……”初七竭力压下自脖子腾上的热气,“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
瞳目瞪口呆了半晌,慎重的点头,“他对你一定有意,且是非常非常的有意,我看,他这辈子是非你不可了。”严肃道:“碰到这样一个深情的姑娘,这简直是天大的福分,赶紧娶了吧。”
见初七大睁着眼的模样,瞳再接再励,“这样的姑娘一旦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上了。”
瞳打心眼里钦佩那个勇敢的姑娘,同时也热切的期盼着同那个英雄见上一面,见一见那样一个女英雄是长了怎般模样。
只是,他和初七家仅隔了一条街,初七家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样的女英雄,他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难道那个女英雄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瞳有些嫉妒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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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5:24 GMT 8
六、
沧溟亲启:
今天那个傻得冒烟儿的人携我出城做客,本来我不想去,但是他一直很担忧我吃饭的问题,我觉得作为一位客人,让主人担心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所以我跟着去了,还带上了一小盒桔子作为贺礼,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派人给我送来钱财,而他家里只有桔子,所以我只能选桔子。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插上一句公事,敢问城主决意何时给我拨款,虽然那个傻得冒烟儿的人给我买了两套衣衫,但是一直在陌生人家里白吃白住并不好,我不能仗着大祭司的身份这样欺压小老百姓。那两个侍从可以不派遣,但是银钱请城主务必尽早拨给属下,否则属下只能早日回城亲取。附:当我说属下这两个字时,你就应当知晓我已下了决心。
下面接着给你讲这几日的趣事。
在见到那户人家的主人之后,我觉得傻得冒烟儿的这个人虽然有点儿傻,但并不至于蠢得让人无法容忍,人果然是需要对比的。
我在这户人家的宅院里碰见了一个姑娘,她一直看我,还红着脸说要和我做朋友,我拒绝了她,因为我终归是流月城的大祭司,等给小曦找好了嫂子,我就要回流月城了,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出来了,而她却是流月城外的人,地方隔得这样远怎么做朋友呢?我没想明白,所以我拒绝了。她很伤心的跑了,我有些惆怅。
不过听傻得冒烟儿的人说,他徒弟——就是那个蠢得让人无法忍受的人,明天要给他安排几场相亲宴,他很不想去,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因此我向他建议,不若我代替他去相亲,他愣了愣,就同意了。
对了,之所以说他傻得冒烟儿,是因为他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我只能从他脸上看出愣了一愣,顿了一顿这样明显的表情,这应该就是你常念叨的面瘫,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一路上,他徒弟不停地拿很复杂的眼神瞟我,依照从那个小姑娘那里的来的经验,当我收到一张他递给我的小纸条时,我把小纸条递给了傻得冒烟儿,然后委婉的请他告诉他徒弟,我是不会和他做朋友。
我从没料想到,竟有这么多城外的人想同本座交个朋友,原来本座是这样一个和蔼面善之人。
烦请告诉小曦,我正在准备和女孩子相亲,她很快就会有一个会做金丝果酱擅长讲故事并且可以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漂亮嫂子,还有你上一封信里提到要为小曦选两名贴身侍卫,这件事你且放一放,等我回城再议。让小曦别总是吃金丝果酱,牙齿会痛的。
沈夜亲笔
初七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夜正凝视着窗外那只颤颤巍巍的纸鹤,他一直没能弄明白为什么沧溟的纸鹤总是一副随时都会坠地的凄惨模样,最终将这归为沧溟的一种特殊癖好。
例如,隔一段时间要给她写封信讲讲路上的见闻,便是沧溟另一个特殊的癖好。
初七刚刚按照字条上的写定的时辰地点见到了乐无异。乐无异竟然敢真的在三更半夜约沈夜在小亭子见面!初七觉得很愤懑,乐无异那个孽徒,他以为他碰到一个和那个人如此相像的人很容易么?以为他风月路上开出一朵勉强看得过去的桃花很容易吗?竟然妄想将这朵桃花拐出墙去,简直是色胆包天。
初七看了一眼乖乖坐在书桌前头的沈夜,感觉一阵窝心,瞳果真说得没错,沈夜心仪于他,而且程度很深很深,不过初七有些惆怅,“你其实是姓沈,叫沈夜么?”
沈夜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然后猛的转过身,眼睛睁得有些大,怔怔地望着他,屋子里一时有些寂静,良久,沈夜才舒出一口气缓缓道,“的确,我姓沈名夜,你是怎么知晓的?”
初七摊开手心的纸条,“刚才我去见了乐无异,他告诉我,你叫沈夜。”
沈夜蹙眉,“他……是怎样知晓的?”
思索了一会儿,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调查我?”
初七心下稍安,原来沈夜和乐无异并不相识,原来沈夜并没有将姓名告诉乐无异,不过,“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叫沈夜?”
沈夜漆黑的眼望着他,眸色深沉平静如一潭深水,反问道:“这个也需要原因吗?”
“……”
六、
昨日乐绍成做五十岁的寿诞,许多豪门贵胄皆来捧了个场,至今日,许多豪门贵客尚且逗留在乐府,并没有离开。乐无异乘的便是这个时机。
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师父从断袖的路上拽回来。
虽然他已经努力了五六年,每年都找借口给师父安排流水相亲宴,但是师父一再强调心有所属,而且看上的还是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乐无异一开始就当个笑话听,而今他从一个半大小子长成为人父,师父却还保持着单身,还保持着单相思,乐无异无法再将那当做一个笑话听听就过了。
发誓要想师父拽回正途的乐无异为初七安排了六场相亲宴,上午两场,中午两场,晚上也勉强挤上了两场。
沈夜出门的时候有些踌躇,虽然昨晚他同初七讨教了许久相亲的诸多事宜,但是据初七的话语可知,他每年都要来几遭这样密集的相亲宴,不过一个对象都没成功处上,因此他有些怀疑初七给他讲的事宜是不是正确的。
初七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陪你一起去,你不用紧张。”
“我没紧张。”
初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个你收着,虽然亭子里会上些食材,但是你若碰上一两个相处得不错的,大概会约着去园子里走一遭,届时走个炷把香的时间,食量小的姑娘家应当就饿了,你便把这个糕掏出来请她吃上一吃,这样一来便能体现一下你的体贴。”
沈夜将油纸包收进袖子,征询道:“我要不要再带上一壶茶,吃了糕应当会有些渴。”
初七沉吟道:“托着茶壶姿态不雅,况且茶要趁热喝才好,我记着园子里也有一个凉亭,我在那里煮茶待着你,若是那姑娘渴了,你便带着她直走。”
两人一路走一路商议,再拐过一道弯,便是一座飞檐雕花的亭子。
沈夜缓步走过去,乐无异正在拼命向小姑娘的娘亲夸耀自己师父,沈夜不动声色的落了座,乐无异双眼一瞬间瞪得溜圆,正要张口,初七及时的喊了一声,“无异。”然后将相亲的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期间,小姑娘的娘亲问起沈夜平常都做些什么。
沈夜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现在么?晒太阳,看戏词,有时候去河堤上散个步。”
小姑娘娘亲脸有些僵。
乐无异喜闻乐见。
小姑娘娘亲再问,“那沈公子可否透漏一下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个,不方便透漏。”
小姑娘娘亲脸色开始泛青,捎带着狠狠剜了乐无异,乐无异依旧一脸喜闻乐见。
“敢问沈公子家里可有良田、可有屋宅、可有银钱?”
沈夜思索了一下,他是流月城的大祭司,住的是神殿,不过神殿并不算是他家的,至于银钱,虽然可以随意支取,不过也不能算是他私人所有,他摇了摇头,“没有良田,屋宅只是暂住,银钱可以用但并不算是我的。”
小姑娘娘亲几乎要用眼风刮死乐无异,乐无异呵呵笑道:“万阿姨,他旁边坐的那位是我师父,我师父虽然没有良田,但是有一座和我家差不多大的宅子,而且有许多把名刀,而且人品风度都是一流,我的机关之术都是他教的,你看我师父怎么样?”
小姑娘娘亲打量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初七,“这位……”
“我师父名讳谢衣。”
沈夜蹙眉,转头盯着初七,“你叫谢衣?”
初七道:“他有病,别理他。”
“……”
第一场相亲宣告失败。
沈夜揪着那个问题不肯放,“他为什么说你叫谢衣?”
初七很无辜,“乐无异说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叫谢衣,做了一个机关人教他机关之术,后来他看见我便一直说我是他师父,其实我不认识他,我也不叫谢衣。”
“那你到底叫什么?”
“初七,我叫初七。”初七低首怀念一般轻声道,“他给我取名初七。”极轻极轻的声音,被风一吹便散落在亭子里,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怀念过什么。
亭子外头有几棵高大的树,风一吹,茂密的树叶便沙沙作响,沈夜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叶子,自言自语道,“机关之术……墨家不外传的机关术,”抬眼望向乐无异,“你展示给我看看。”
初七灵台一阵清明,“无异,我也没见过你的机关之术,你施展给为师看看。”
亭子里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乐无异揉了揉衣角,“我……我不会。”
初七:“……”
沈夜脸上流露出巨大的怜悯,“我以前听大夫讲,”指了指乐无异的脑袋,“有一种脑子里的病,会让人混淆现实和梦境,看乐公子的病情,再不治疗恐怕就来不及了。”
初七同情且怜悯地望了一眼乐无异,“快去找个大夫治治吧。”
乐无异:“……”
七、
剩下的五场相亲小宴席,姑娘家的父亲或者母亲总会不经意的问起沈夜家里做什么营生,沈夜可有功名在身,家产如何,在失败三次之后,沈夜总结出,问题一定是出在这里。
“你们这里相亲,是要交代家产,功名才行的吗?”
初七捻起一块水晶糕,点点头,“对,乐家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名门世家,成亲这回事么 ,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回想了一下沈夜当初的打扮和日常的行为,“你应该是一介贵公子罢,刚才……你都没有讲实话……?”
“我……”沈夜有苦难言,他要怎么说出口,他是流月城大祭司,最最名门世家的贵族公子,而且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家更符合名门世家的世家了,谁嫁给他都不算是纡尊降贵,但是他不能暴露身份。
沈夜很纠结,他在纠结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此刻的心情就譬如怀里揣了一大包香喷喷的肉包子,面前有个人将要饿死,但是肉包子上涂满了毒药,沈夜觉得自己便是那个纠结要不要递出包子的人。
初七迷惑了,为什么沈夜看起来似乎是很想相亲成功?沈夜不是心仪他吗?虽然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沈夜的相亲是一定不会成功的,但他还是想要问一问。
“你很想成亲?”
沈夜顿了顿,“和我没关系,是小曦,我的妹妹,她想要一个能陪她玩的嫂子,”声音有些低落,“我总是很忙,小曦一个人很孤单。”
初七更迷惑了,“为什么一定要嫂子陪着玩?”
沈夜迟疑道:“小曦比较喜欢嫂子……吧?”
“……”
两个人在灯光下诡异的对视了半晌,灯花噼啪一闪,初七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夜拿起一柄小油匙,拨了拨灯芯,“喜欢的人?你是说家人吗?”
“……”初七觉得交流有些困难,他努力挖出脑海里面对情人的定义,“不是家人,是将来要和你成亲的人,你希望谁和你成亲?”
沈夜给两人添茶的手顿了一顿,疑惑的偏头望着他,“自然是希望一个能陪小曦玩的人。”
交流更加困难了,“那你自己呢?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你一起?”
灯光溶溶的铺于桌上,火焰带着两个黑黢黢的身影在地上摇摇晃晃,沈夜缓缓道:“要我说,和谁成亲,都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就像于你们而言,屋子里要放一张纹着怎样花路的椅子,这种事,其实根本并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初七觉得有些惊异,又觉得有些悲伤,他作为一个杀手,尚且对恋慕这件事抱着浅浅的期待。沈夜的生活方式到底是怎样的,才会全然化去情根。他想,沈夜如果做杀手,一定会是一个最最成功的杀手。
不过,他最关心的是,那沈夜为什么能吃下他的饭,那样难吃的饭。
沈夜觑了他一眼,细黑的瞳孔被灯光镀了一圈温暖的明黄,眼神看起来柔软极了,平静道:“很难吃吗?那我以后不吃了。”
“……”
初七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沈夜眼神很柔软了。而且,不是说心仪他吗,为什么他俩夜谈了一晚上,他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初七有些怀疑瞳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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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5:52 GMT 8
八、
初七端着只梨木托盘推门走进来,盘子里搁了三只瓷白的碟子,沈夜从沉思中抽出一分心思,“这……是金丝果酱?”
初七搁下金丝果酱,“昨天你在街上盯着这个看了许久,在小姑娘面前不好给你买。今天特意上街为你买了一份。”
沈夜拿筷子捻了两口,然后不疾不徐地将三小碟子吃得干干净净。
初七双手抱臂,专注地看着他,“好吃吗?大祭司大人。”
沈夜慢条斯理的搁下竹筷,“终于找来了么?”
一声巨响破空传来,乐无异和初七一同抬头往出声处瞧去,那是……
初七脸色一变,飞快的提气往北方疾驰而去,那里,是客房,沈夜居住的客房。
乐无异连忙招呼护卫,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沈夜正被一群人围在最中央,沈夜手中的剑架在一个人脖子上。
见到初七,沈夜皱了皱眉,朝他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初七愣了一下,乐无异替他道:“当然是来救你啊。”
沈夜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光略过乐无异,“我不需要你们救,带着你师父,离开这里。”见他们不动,又皱着眉头冷冰冰地补了一句,“还不快走!”
沈夜嫌弃的语气让乐无异很不忿,“喵了个咪,我们是特意过来帮你,你这什么态度啊?!
围住沈夜的有十二个人,他们祭出的一个法阵压制住了沈夜大部分的力量,但是他们也不敢冲上前来同沈夜力博,因为沈夜剑下还吊着开阳祭司一条命。
开阳祭司恨得直咬牙,他没想到沈夜竟然是百毒不侵的,他搜集的信息里完全没有提起这样大的一个漏洞,他特意往金丝果酱里下了一大份牵机药,亲眼看着沈夜吃完,也因此他才敢大咧咧的暴露身份,结果牵机药这样的东西竟然、竟然对沈夜根本就没用。
初七盯着开阳祭司衣角的一块绣纹,双指打出一枚小石子,果然被不可见的灵障弹了回来,如此浑厚的灵力……草木绣纹……
沈夜……沈……夜,原来不是重名,原来竟真的是他,也是,世上哪有这样顺承人意的巧合。
不过,这样,他更不能走了,他是沈夜亲手训练出的杀手,由大祭司创造,为大祭司而生,为大祭司而死的守护者,怎么可能,置大祭司与险地,怎么可能,让他用生命守护的人遭受生命危险。
初七将半张面具缓缓覆上脸颊,露出清瘦的下颌和冰冷的唇角,“属下初七,参见主人。”
沈夜素来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极惊讶的神情,随即又回复了平静,他微微垂首将目光落在初七身上,“你……你……是……竟是我的初七么……好,很好。初七,随本座,破阵。”
“是,主人。”
乐无异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酷炫的武打场面,他觉得他更崇拜初七了,原来他师父不光机关之术无人能比,连刀法都这么厉害,不过……糟糕,有点儿崇拜沈夜了……
沈夜大手一挥,不留一下一片云彩,但是……为什么他师父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就那样越墙而出了?
乐无异扯开嗓子试图挽留他师父,“师父,明天还有两场相亲宴……”
“……”
“初七,你早就知道是本座?”
“回主人,属下不知。”
“那你为何将本座带回家。”
初七犹疑了一下,“主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属下一个人住有些无聊。”
“……”
沈夜隐忍的继续问,“假话呢?”
“属下不说假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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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2, 2014 18:26:46 GMT 8
九、
沈夜取出一枚金色面具自鼻梁往上覆住半张脸,“既然你回来了,你的休假便至此为止罢,网也是时候收了。随本座去看看,离城一个月,那些不安分的人扑腾出了多大的浪花,只盼着他们莫要让本座太过失望。”
“是,主人。”
流月城开阳祭司伙同天玑祭司等几名高阶祭司软禁沧溟城主,图谋不轨,被紫微祭司沈夜当场处死。
沧溟推开大门,沈夜擦净剑上的鲜血,反手加鞘,侧身朝她的方向微微一笑,“小曦,哥哥回来了。”
沧溟脚边翠绿色的小团子几步扑到他怀里,沈夜唔了一声,初七自暗处现身,“主人。”声音有些担忧。
沈夜摆摆手,“无妨。”
小曦耸耸小鼻子,“哥哥,你是不是没有沐浴,身上有股怪味?”
“……”
歪了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初七,“这个是你为我找的嫂子吗?”
“…………”
小曦靠近两步,再次耸了耸小鼻子,“嫂嫂身上也有股怪味,你俩竟然都没有沐浴吗?”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得意的望着沧溟道:“沧溟姐姐,那句话是不是这样用的?”
沧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初七:“…………”
沈夜在心里权衡对小曦失约还是违心默认,权衡之后,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曦失望,至于初七,他相信初七应当不会十分介意被小曦当做姑娘家,左右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是有些愧疚,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去再给初七放个长假补偿他。
小曦已经将初七拉着蹲了下来,一边揭下初七的面具一边忧愁道:“我看城里的小朋友们但凡有个哥哥的,娶的嫂嫂都是个姐姐,哥哥为什么你娶的嫂嫂要是个哥哥呢?”
沈夜有些卡住,果然瞒不过去了……
小曦仰着脸望向沧溟,“是因为哥哥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人吗?沧溟姐姐给我讲的故事里,凡是有大才能的人,总是会有一个两个独到之处,难道这就是哥哥的独到之处。嘿嘿,哥哥果然是最厉害最厉害的人。”
沈夜擦去额角冒出的一滴冷汗。
沧溟围着初七转了一圈,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阿夜,这个是你亲手训练出来的守护者吧?”手背轻轻托住自己的下巴,和声静气道:“当初父亲下令守护者和大祭司是不许以真面目相见,你们竟是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么?”轻声笑了笑,“不过以你的性子,会和他在一起也不算是太奇怪,毕竟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才能用得更顺手,不过,你确定连夫人这样的职位也要用守护者替代吗?”
“……”
沈夜很想分辩两句,但是面对小曦凑在初七身边满是欢欣的脸,沈夜在心里斟酌了一圈,初七的确能胜任那个职位,因为他相信初七的忠诚,倘若某一天他死去,初七一定能代替他像他一样全心全意地照顾小曦,爱护小曦,守护小曦,他想,其实再没有人比自己的守护者更合适了。
“是的,城主,我选择我的守护者初七。”
沧溟伸出细长的手指点在初七的眉心,“好,我流月城城主沧溟在此见证紫微祭司沈夜所述的每一字,即刻以城主之昭宣告全城,大祭司夫人是这位守护者初七。”
小曦乐呵呵的望着初七,“嫂嫂,你叫什么名字?”
初七顿了一下,低声道:“我叫初七。”他一时难以相信他就这样轻易的……轻易的从沈夜的背后走到了沈夜的身旁,就因为……就因为他把沈夜捡回了家?这未免太轻易了些,初七不敢相信,天意竟如此隆盛,竟如此成全他。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肚子饿了,才走了一步就发现前面亭子里摆满了烤肉,这种感觉,太受宠若惊太过于惊喜,初七觉得一时难以自持。
小曦喜滋滋的拉着初七往外走,“哥哥,把嫂嫂借我用一下。”
沈夜默默的跟在后面,看着小曦把初七拉着在神殿周围整整兜了一圈,成功赢得了每一个曾嘲笑她没有嫂嫂的小团子的尊敬,小曦扒着初七的脖子咯吱咯吱笑得万分得意。
沈夜隔着面具也觉得众人的视线实在诡异得无法忍受,他拉过小曦商量,“小曦,要不这样,哥哥将嘲笑你的小团子抓起来打一顿,让他们再不敢嘲笑你,外面风大,我们快回去吧。”
小曦眨巴了一下眼,“他们才没有嘲笑小曦,他们是在嘲笑哥哥,他们都说哥哥讨不着老婆,哼,嘲笑哥哥的人活该被打,”得意道:“小曦早就打了他们好几顿。每天遇到了就是一顿揍,沧溟姐姐教的。”
沈夜:“……”
沈夜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十、
“哥哥,你和七哥哥什么时候拜堂啊?”
沈夜:“……”
沈夜最近冷汗流多了,自觉已经能从容面对小曦,他从容地唤出初七,“初七,你去陪小曦玩一会儿。”
初七是哄小孩的一把好手,他轻易的就让小曦从嫂嫂这个让人忧伤的称呼改到“七哥哥”这个亲切又不失尊敬的称呼。
初七摸出一只油纸包,“这是你哥哥做的金丝果酱,小曦要不要吃?”
小曦打了个哆嗦,“不必了,谢谢七哥哥,其实是沧溟姐姐让我来问一下哥哥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沧溟姐姐说,祭司叔叔们自从哥哥回来,每天天一亮就候在神殿门口等着哥哥召集他们商议婚事。沧溟姐姐说,他们很辛苦的。”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望着沈夜,“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做零嘴啊?”
沈夜搁下笔,望向初七,新近,沈夜颁布了一条法令,令流月城人尽量不要以面具标记为识别,建议大家以真面目相对,作为大祭司的他第一个解下了面具,初七作为他忠实的部下,自然也露出了那张令沈夜赏心悦目的脸,初七面色坦然的回望他,沈夜想到要逼着一个铁血好男儿充当姑娘家出嫁,心里涌出巨大的愧疚。
小曦蹭到沈夜怀里,“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零嘴了,你做的东西真的好难吃好难吃啊。”
“……”
沈夜再次觑了初七一眼,毫不犹豫地抛开愧疚出卖了初七,“这是你七哥哥做的。”
小曦难以置信地望向初七,颤抖着嗓子道:“七哥哥你……”
初七沉默的回望了他一眼,“我的衣服都没洗,现在没衣服穿了。”
沈夜:??
小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扬起水灵灵的巴掌脸,“七哥哥也不会洗衣服吗?”沈夜张口欲拦住她后面的话语,但很显然小曦说得很高兴,“哥哥也不会洗衣服,哥哥以前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洗过一次衣服,洗完之后小曦衣服上全都是小洞洞,嘿嘿嘿,然后小曦就有新衣服穿了。”
沈夜:“……”
初七想起自己衣服上密密麻麻的小窟窿,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原来瞳的分析都是错的!错的!错的!的生无可恋,原来沈夜每天为他洗衣服竟然并不是心仪他,而是在努力提高洗衣服的水准,初七觉得很惆怅。
他惆怅的又掏出一包糕递给沈夜,看着沈夜慢腾腾的吃完,初七觉得心里的惆怅略略消了一些,其实沈夜还是心仪他的。
十一、
小曦走后,沈夜伸手轻轻捂了捂肩头。
“主人,要休息吗?”
“不必了,婚期将近,”说到这里,沈夜沉默了一下,“初七,你……你恨我吗?”
“……”
沈夜指尖轻轻叩了一下桌沿,“初七,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倘若属下说是,主人会如何?倘若属下说不是,主人又待如何?”
沈夜深沉的瞟了他一眼,“你当真觉得很委屈?”
初七以同样深沉的目光回望他,“主人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沈夜沉吟了一下,迟疑道:“……和你聊天……?”
初七:“……”
初七后退一步,“请主人移驾密室,属下会在这里守护着主人。”
“守护……”沈夜目光凝在他身上,初七抬起头和他目光对在一处。
沈夜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不是说让我移驾密室,怎么还不去将密室打开?”
初七:“……”
初七坐在密室门口,一边翻春宫图,一边细细翻检心中的疑惑,沈夜似乎还要借着成亲那日的热闹做一件大事,回城那日,他俩镇压反叛之时,沈夜肩头受了极重的一剑,不过沈夜的心思向来有些深,喜怒不形于色,若不是他亲眼见着那一剑刺穿肩头,他都判不出来沈夜受了那样重的伤。
婚期定在七天之后,沈夜每天一大半时间都在密室练功,
但是,那些不安分的人已经被连根拔除,沈夜现在虽名为大祭司,手握的权利却全然可以媲美城主,沧溟城主体弱多病,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过一两柱香。
莫非是,要篡夺城主之位?
初七否定这个猜测,沈夜对沧溟很好,很尊敬,沈夜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曾经听沈夜对别人说过,他说,“本座是沧溟城主的大祭司。”不是流月城的大祭司,而是沧溟城主的大祭司,忠于沧溟城主的大祭司。
如果,沈夜都会背叛沧溟城主……
“初七,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初七抬眼,“属下在想,主人是想在成亲那天做一件怎样危急的事情,才会这样急着疗伤?”
沈夜望了他一眼,三分惊讶七分了然,“原来洞房花烛夜竟真的是一件很危急的事吗?”
初七:“……”
初七踉跄了一步,“你这样急着疗伤就是为了洞房花烛夜?”
沈夜点了点,严肃道:“大夫告诉本座,受伤了洞房花烛那天会非常非常……他用了很多个非常,非常不方便,所以本座觉得养好伤应该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本座不想再办一次婚宴。”
“你这是……”沈夜翻了翻桌上摊开的春宫图,将目光投在封面上,“原来你已经有准备了,”赞许道:“你这样,倒为我省去了不少力,明日月华会另外送上几本春宫图,你也都收着罢,好好钻研。”
“……你还没看过这个?”
沈夜轻飘飘的望了他一眼,“你既然已经看过了,我又何必再费力气,这种事,你我二人有一个会不就行了。”
初七觉得沈夜的逻辑,他有些跟不上,他本来还担忧他和沈夜是一定要因为上下这回事打个三场两场架,结果,沈夜全无所谓。
他很佩服沈夜的这种气度,不愧是他暗恋了许多年的大祭司大人。
初七为了表示敬意,将小曦不吃的金丝果酱转手送给了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惦着纸包道:“以后你做的东西,如果没人吃,端到我房里,别再去骗小曦了。”
这种自我牺牲精神,初七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大祭司大人平静续道,“左右我吃不出什么味道。”
初七:!!!
原来世上真的有瞳曾经提过的味觉障碍这种病,他之前就隐约有过这种猜测,因为沈夜吃他做的饭菜和吃乐无异做的饭菜竟然是一样的表现,连动筷子的频率都未曾变过,原来竟然是这样。初七心里陡生出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愤怒的看向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恍若未觉,将桌上的春宫图卷好塞进他怀里,“这个东西下次别这样放着,让人瞧见了有辱斯文。”
初七忽然想起怀里另一个包着软筋散的小纸包,心里的顿时生出一股愧疚,其实自愿躺在下面这种事,也是需要很多很多真爱来支撑的。可见,大祭司大人还是很喜欢他的。
大祭司有些惊讶的看着抢走油纸包的初七,“怎么了?”
初七将金丝果酱塞进怀里,“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吃我做的东西了。”
大祭司安静的望了他一会儿,从善如流道:“……也好。你以后别做了,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你不必太苛责自己。”
初七:“……”
大祭司伸手道:“把刚才的金丝果酱给我罢。”
“不是说……”
“那不是你做的,是我特地出城去买给小曦的,”大祭司大人从袖口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包,“这个才是你做的。”贴心的补上一句“我没吃。”
初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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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报社 发表于 Jan 13, 2014 0:49:25 GM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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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 发表于 Jan 13, 2014 0:53:40 GMT 8
截图上传习惯了一时间就傻了不会复制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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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报社 发表于 Jan 13, 2014 1:04:10 GMT 8
截图上传习惯了一时间就傻了不会复制了_(:з」∠)_ 这个授权跟我们的版面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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