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1:22 GMT 8
№2 网友:-v- 评论: 《桃红又是一年春(谢沈)》 打分:2 发表时间:2014-01-09 00:49:46 所评章节:17
大大,能不能求个转载授权,转到沈夜的资源站,http//shen.boards.net/,作者保留一切权利
[投诉] [回复]
[1楼]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4-01-09 13:32:02
可以的~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2:16 GMT 8
时值初春,正是桃花开放的极为灿烂的时候。
初七从村头的李大爷家帮忙回来,见到自家院门口又不知道被哪位好心的乡亲放了好些白米和时蔬,初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推开门将它们抱进了屋子。
院子不大,布置的极为温馨雅致,院中辟了一道菜畦,当中所中的新鲜蔬菜青翠欲滴惹人喜爱,几只嫩黄小鸡仔正欢快的在院里踱来踱去。院子中心中了一颗桃花树,点点的粉红的桃花正随着阵阵微风不断的往下落。
树下设了一张石桌,沈夜就伏在桌上,枕着双手睡得人事不知。
虽然身为傀儡早就没有了人类喜怒哀乐的情感,初七仍然觉得心里无比暖融饱胀,他将手里的白米和蔬菜放下,快步上前将几朵调皮的落在那人脸上的花瓣拂去。
接着初七就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的风寒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只穿这一些就在院里睡着了,这人还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阿夜,别在这里睡,当心着凉。”
睡着的人似乎不满自己的美梦被人打断,重重的哼了几声,这才慢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见到来人,沈夜方才还是睡意迷蒙的眼里立时浮起浓重的喜悦。
“初七……你回来了。你饿不饿,我做了饭,快去吃一点。”
说着就拉住初七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初七就这么任他拉着,看着沈夜脸上苍白里带着些红润的神色,心想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人的身体总算是有起色了。
数月前初七堪堪在神女墓捡回一条命,等他回到了流月城的时候就见到沈夜闭着眼的倚靠在神殿唯一的一张椅子里,神态安详。身边无数巨石不断倾泻而下,他却仿佛毫无所知。
最后初七还记得的,便是自己抱着那满身浴血的人逃出那座城的景象。
凭着身为谢衣时的记忆,初七很快寻到了一座山明水秀的小村落安顿下来。因着沈夜伤重濒死,他本人毫无求生的意志,而沈夜的症状却又是下界普通的大夫不能诊治的,那时候初七除了紧紧抱着主人不断地灌注灵力,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初七觉得,沈夜能醒过来,大概是那个早已将他们彻底抛弃的神灵最后的一点点仁慈。
他曾经想过等沈夜醒了,他该如何向他解释现象的情景,为何他一心葬于流月城,他却不听他的命令将他救出。想了千般万般,初七未料到那人睁开双眼,迷茫的眼睛眨了眨,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我……
初七一时愣了。主人竟是将过往事情忘了么?可过了这么久,他仍是不知道自己该是谢衣还是初七。
见他这副呆愣愣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沈夜虽然脑子里一片空茫,却还是不悦的拉开被子想要下床,不想他这一动就牵扯到胸口的伤势,沈夜只觉胸口剧痛,捂着胸口跌回榻上。
初七大骇,连忙扶起沈夜,将灵力缓缓的输送进去。
萦绕在胸口绵长而尖锐的痛减轻了,沈夜在初七的怀里偏过头,看着初七面上无比关切的表情,忽然忆起了先前自己是短暂醒过来一次的。
那时候他从无尽的黑暗里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痛不可当,便是那人紧紧的抱着自己不断输着温暖的灵力,将他全身的痛意都减轻不少,可惜醒来的时间终是太短,他不过只将人看清,就再次跌入昏沉的黑暗中。
告诉我,我是谁?为什么我身上会这么疼?
他伸手抚上初七右眼下泪痣一般的魔纹,只觉得它莫名的熟悉。
这般亲昵的对待,不要说是初七,即使是身为谢衣的那些年岁里,都是少有过的。初七抓住那人在他眼角下作乱的手,觉得自己身体里某部分属于过去的回忆的在苏醒。
这样一个全新的,没有过去的阿夜。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2:30 GMT 8
泥们都觉得这是傻白甜咩?
午饭是一盘香菇菜心和小葱拌豆腐,虽然菜式简单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夜撑着脸颊看着初七狼吞虎咽的模样,略有些觉得好笑。
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至于每次都吃的这么的……夸张么?
不过比起对方那每次进厨房都要把厨房炸掉的趋势,沈夜觉得自己在料理这方面还是极有天分的。
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凡事都是初七在照顾他。初七告诉他他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因为在江湖上不小心得罪一些人才被追杀,现在他们摒弃俗事隐居于此,便不会有其他风波了。
沈夜不疑有他。
初七觉得这人醒来不仅失去了记忆,简直就是换了个性子,你说初一他绝对不会跟你说十五,这样的好的性子看得真是让人忍不住去欺负一下呢~
初七扒了半天饭,见沈夜只是看着他吃自己却没动筷子,立时就垮下脸。
阿夜你别光看着我吃啊,你自己怎么不吃呢。
说着就风卷残云般的往沈夜碗里夹菜,一下子就将沈夜碗里装的满满的。
我不饿。
沈夜摇头。
每次都吃那么一点点,我都以为我不是在养一个人大活人,而是在养一只小猫呢。
初七咂舌道。
沈夜看了他一眼,不可置否。
饭后初七去收拾碗筷,沈夜靠在椅背里小憩。许是春困秋乏,他最近特别容易觉得累。
自己从前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想。
初七告诉他,他从前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现在一样。
沈夜凝望着阳光下轻浅漂浮着的细小尘埃,又开始觉得犯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沈夜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就见到初七围着围裙急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
二人在此地定居不久,当时村民帮他们不少,初七也时常做些偃甲啊帮村民干些体力活以作报答,这里民风淳朴,初七和沈夜又是极为俊秀温文的人,村民们也极为喜欢他们,曾经想付给初七报酬被初七推拒之后才改为隔三差五就给他们送些米面粮食,有时也会送些家禽野味,二人倒也不好拒绝。
同门外那人说了两句,初七急匆匆的进了屋解了围裙,拉过沈夜的手轻轻握了握以表安抚。
阿夜,王大婶家的屋顶有些漏雨,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我去帮她修一修,马上就回来。
沈夜点点头,没说什么。
等初七跟着来人走远了,沈夜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默默想我怎么不知道初七几时也改行当神棍看起天象了。
因着沈夜身体不好不能时常出门,初七从镇上书铺里为他买了许多书回来,初七不在家的时候,沈夜看看书倒也不失为一项不错的消遣。
没过多久沈夜就将初七带回来的书翻了个遍,又开始穷极无聊了。某日沈夜留意到初七的衣服上破了一处,初七正自懊恼最近没钱送去缝补衣物,沈夜二话不说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第二天就还他一件齐整如新的衣物。
发现了自己还有这样天赋,沈夜也开始时常帮村民们将旧衣改成新服来补贴些家用。
毕竟他也是个大男人,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这么终日让初七供养着也怪不自在的。
而且初七到现在没有娶到媳妇,是不是就因为有他在所以姑娘都不敢要他?
沈夜有些漫无边际的想着,不觉口中微干,便起身去院子里打些水来。
起身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晕眩攫住了他。沈夜慌忙撑住桌子才没有狼狈的摔倒。
心下不由庆幸初七此时不在家,若是让他见到,定然又要担心了。
沈夜虽然对过往之事全无印象,可从苏醒之后一直承蒙对方照顾,虽然对方毫无怨言,但这么一直欠他的人情欠下去他着实不乐意。
摇摇晃晃的走到井边,沈夜勉强将水打起来,正要将水桶拎起,一时间只觉得喉头一甜只想咳嗽,他连忙捂住嘴。
又来了……
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里不停地流下来,沈夜一手抚胸,好久才将紊乱的气息平稳下来。
身后突地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夜慌忙擦净唇边的血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他身后,脚边还跌落着一纸袋的糕点,此时白净嫩生的脸上完全是一副被吓到了样子。
“阿夜哥哥,你怎么了?”
沈夜心下一轻,好在来的只是小宝。看样子小宝是替他奶奶来给初七送糕点的,却不巧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哥哥没事,小宝不要担心。”
“骗人!我明明看到阿夜哥哥吐血了!”
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隐瞒和欺骗,晶亮的眼里分明写着受伤。说着就要来扶他。
沈夜摸了摸他的头,对他柔柔一笑,又摇了摇头。
“哥哥真的没事。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你初七哥哥,知道吗?”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2:46 GMT 8
初七垒完屋顶的最后一块砖石之后稳稳的从房顶上跃下,接过王大婶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意外的听到热心的婶子又将他夸了又夸,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又扯到了初七的终身大事上,大婶拉着初七的手眼神热切,大有一番将方圆百里所有未嫁的姑娘都介绍给他的趋势。
初七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好容易寻了个空隙告辞,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大婶在他身后不死心的追了两步,口中分明还叫着明晚镇上有庙会附近村镇的姑娘们都会出来玩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要放弃啊……
初七一下就跑得没影了。只剩大婶在原地感慨这孩子长得好看人也实诚哪里都好怎么脑袋就不开窍呢。
这下村子里又有多少姑娘得伤心了啊。
初七跑了没多久就遇到李大爷领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孙女在屋外晒太阳。
“初七哥哥~”
小姑娘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亲,爹爹进城去谋了份差事,唯独剩下爷爷相依为命,平日里除了爷爷,小姑娘最亲近的便是初七,此时虽然走路还摇摇晃晃的,一见到初七就伸出两条短短的小手要他抱。
初七伸手将小姑娘稳稳的抱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松子糖塞给她,小姑娘果然从善如流的接过,立时放到嘴里啃起来,口水流得初七衣襟上全是,初七也不恼。
“几日不见,小曦又重了不少啊。”
初七将小姑娘白嫩的小手放到嘴边,作势咬了咬。小姑娘浑的不怕,露出几颗白米粒似的牙齿咯咯的笑起来。
当时初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初七就觉得面善的很,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后初七总是想到曾经困在流月城的那个寂寞的小姑娘,于是着意同她更亲近了些。
小姑娘还不懂大人世界的复杂,她只知道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对她好,那她便也对大哥哥好。
同小姑娘玩闹了许久,依依惜别时不觉日已西沉。
初七未到家时便已闻到阵阵饭菜的香味,方才同孩子玩耍还不觉得饿,现在闻到香味初七顿觉腹中如鼓擂,不禁快步走上前推开家门。
沈夜正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子,见他回来了,眼皮浅浅一抬,熟悉的笑意又浮了上来。
“回来啦,正好赶上吃饭。”
初七顿时有些赧然,下午明明说好一会就回来的,没想到一耽搁就要吃晚饭,只是这人现下脾气温和,从来不同自己计较,初七有些满足又有些失落的想,他都好久没见到阿夜生气的模样了呢。
一顿饭吃的极是温馨。沈夜端着茶,心情不错的在天井里晒月亮,一边气定神闲的看着初七追着满院跑的小鸡仔们将它们一一赶回笼子里。
沈夜觉得,除去肺腑里还在隐隐作痛的滞涩感,他的生活当真是平安喜乐别无所求。
初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些满院乱跑的小鸡们全部赶回笼子里,从前他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竟然也会折在了这么一群丁点大的小东西身上。
迟早把你们养肥了通通宰掉给阿夜补身体❤~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3:22 GMT 8
沈夜是被初七硬拉着来庙会的。
此时天气还有些乍暖还寒,出门前初七特意将当初当了沈夜袍子上的金饰换来的钱买的斗篷给沈夜披上,斗篷的兜帽及肩颈处上围着一圈白色的毛毛,随着沈夜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怎么只给我一人备了斗篷,你不冷么?”
沈夜看着初七身上分明有些单薄的衣衫,皱起了眉头。
初七摇头,伸手将沈夜的手握进手心里。
“我穿的比你少,手还是比你暖和许多。阿夜身体才刚好,要是冻坏了,我可舍不得。”
身为谢衣时有过嘻游人间的数十年时光,可那时候自己几乎只顾着研制偃甲和躲避着流月城的追捕,未曾来得及真正领略过下界美丽的风光。存在于他身体里那份属于年少时的玩心还是在的。
初七拉着沈夜几乎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看了舞龙舞狮又品尝了庙会上的特色小吃,连平素一贯温柔冷静的沈夜都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转眼就日暮低垂。
白日里的庙会成了夜间的灯谜会,没了白里的喧嚣热闹,更多的年轻小姑娘三两结伴而行,语笑盈盈间暗香浮动。
初七和沈夜对猜谜皆是兴趣缺缺,初七更是受不了那些小姑娘不断向他们二人投来的含羞带怯娇羞无比的目光,连忙拉着沈夜离开了花灯会。
沈夜却觉得有趣,问他为何躲那些少女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初七立时垮下脸,气鼓鼓的道阿夜你不觉得那些姑娘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一口活吞了么?
沈夜被他的话逗笑了,索性接着他的话头问他初七你都这么大了也没想过娶妻么?难道你要一人孤身一辈子?
娶妻?没想过。阿夜怎么想到问这个?
初七回答的很干脆,问得也很干脆。
沈夜却在此时转过身去将后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二人此时正站在河畔的石桥下,正好能看见湖面浮着着盏盏莲花灯和湖边语笑嫣然的游人。
没什么,随便问你几句而已。要不我们来放莲花灯吧。
……阿夜你转移话题的本事还一点都不高明。
初七在心中腹诽着,心里却明白这人现在看似脾气好,他自己不愿意说的话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当下还是乖乖的拉着人去附近的摊位上买了两盏莲花灯。
看着那两点温暖的灯光渐渐往湖心飘去,融入那团团温暖之中,初七闭上眼,默默在心中许了个愿望。
方才他同沈夜说了这放河灯许愿的习俗,沈夜觉得新鲜也学着他的样子照做了,等他睁开眼,沈夜便笑问他许了什么愿。
初七摇头,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
秘密,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哈,秘密,等到时候,师尊自然就知道啦。
似乎有谁用着同样的语气在自己耳边欢快的说这些什么。沈夜抬手抚上额头,是谁呢。
初七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慌忙就要来扶他。沈夜摆摆手将他推开,道了声无事就恢复如常。
初七的神色里掩饰不住层层的担忧。
阿夜,你要是不舒服,不要瞒我可好?
真的没事。只是前几日偶感风寒觉得头疼罢了。沈夜拉过初七的手拍了拍,语气诚恳。
初七知道同他纠缠这个必是无果,又问他方才许了什么愿。
这下轮到沈夜笑了。
别忘了,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5:07 GMT 8
沈夜正要吹熄烛火就寝的时候,就见到初七怀里抱了个荞麦枕头进了屋。
虽然沈夜养伤之时二人一直宿在一处,等他伤势有起色的时候就各自分了房间。是以沈夜对初七的举动是一头雾水。
“你做什么?怎么突然跑到我房里来了?”
初七将枕头放上床,一把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做什么,和你一起睡啊。”
说这话时语气再自然不过,就像平日里议论中午吃什么一样闲适自然。
“你不是说这几天着了凉染了风寒么,有我陪着你睡就不会着凉嘛。”
沈夜顿时无言。这人怎么可以连耍无赖都这么的……理直气壮而且还一本正经呢?
好在沈夜伤重之时几乎夜夜被初七抱着入睡,此时两个大男人挤一个被窝倒也不算是太过尴尬。
“对了阿夜,忘了问你,今晚你说的娶妻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谁又同你说了些什么?”
初七吹熄烛火刚刚躺下,突然就提到了这个话头。
刚搬来这里的初七对外说沈夜是他的兄长,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忘了过去的记忆,专门来这里养伤,此地民风淳朴村民们对他们帮衬不少,等沈夜伤势好转偶尔也跟初七出去溜达溜达,村里的媒婆就开始心思活络了。
在村民眼里初七和沈夜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子,人长得俊不说,二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沈夜虽然眉眼间有些郁气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样子,待人接物也不如初七圆滑,却也是极佳的夫婿人选。
有段时日村里的媒人几乎将家里的门槛都给踏破,而且是专挑初七不在家的时候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和这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初七公子一提亲事啊妻子这等字眼,就会二话不说笑眯眯的将他们请出去,不像沈夜,虽然听着有些不耐烦但也总不至于赶人。
今晚的月色很好,映的初七脸上也是一派认真之色。
“没有谁同我说过什么,是我自己想问你而已。你若是再耽搁下去,难不成真的想陪我终老一辈子?”
沈夜的语气淡然,仿佛萦绕身边的清浅月色。
“我不会娶妻的。阿夜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初七几乎要在心底里叹息了。这个人啊,永远都是在倾尽自己所有为别人铺好路,呕心沥血披荆斩棘,却从来不问别人是否真正愿意走上这条路。
记忆可以抛却,脾性可以改变,在这一点上,沈夜却永远都是沈夜。 他将那人略现清瘦的身体搂入怀里,就如同先前做过的无数次一般。
“阿夜,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可不是想听你来质问我这么一句的。”
“……”
“既然你如此问我,那我今日索性也将话说明白。这辈子我只愿意陪在你的身边,况且这段时日以来我的心意如何,阿夜不可能一点都不明白吧。”
趁着月色初七一下子说了很多,怀里的人始终一声不吭,让他觉得有种趁人之危的罪恶感。
“如此……我还真有些好奇我从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待我如此。那,我现在又同过去有几分相似呢?”
沉默良久的人开了口,竟是带了几分笑意的。
初七点点头,却又摇头。
“你并没有变,在我心里你从未变过。”
是夜沈夜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有一段漆黑清冷的长长的甬道,伸出手怎么也也摸不到边。他出声唤了几声初七,却无人应答。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唤着他往前走。眼前缓缓透出一丝光亮,他随着那小小的亮光踏着时光慢慢的往前,仿佛越过了人世间所有的冰冷和凄清,视线终于豁然开朗。
应该是有人站在逆光里,听见他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对他伸出手。
阿夜,我们回家吧。
春日里的第一抹阳光驱散了寒意,尚待着些慵懒的爬上了窗格间,初七醒了。
沈夜一向起的比他晚,此时定然还在睡。下意识的往身边探去,却意外的摸到了一手的空无。
初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阿夜,人呢?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5:23 GMT 8
初七找遍了整个客厅厨房及院子,通通都没有人。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尚有些刀刮似得疼。阿夜会去哪里……初七几乎是六神无主的冲出了家门。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莫名不见了……初七下意识的抚上心口,那里虽然没有了心跳,可现下焦急心疼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初七一路走一路打听过去,终于让他问到今天早上有个村民曾经见到过沈夜。
“你说沈公子啊,俺今天出来干活的时候见他一个人朝山里去了,说是去看日出了……嗨,初七公子你说这日出天天见得到有啥好看的呀,你们这些公子哥的想法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初七不再理会他的絮絮叨叨,道了一声谢就一阵风的离去了。
眼看着那一轮赤金色的太阳缓缓从地平线挣脱而出,将山下蒸腾的雨雾露水的一扫而空,令人豁然开朗,也的确算得上是无双美景。
沈夜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襟,出门的时候衣衫穿的有些单薄,此时才觉得好像是有些冷。许是站得久了,沈夜鬓发间都凝了丝丝水汽。昨晚做了那个梦之后他就再没了睡意,身边的人睡得安稳香甜,他却莫名觉得好像缺失了些什么。
沈夜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梁一连望了许久,仍是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得至清晨的时候起身下床,动作轻巧没有吵醒初七,起初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堵,想着出来散散心或许能好受些,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山顶看起了日出。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得见了这番景象,沈夜果然觉得那横亘在心里的沉闷压抑之感减轻了不少,沈夜闭上眼,又开始回忆起昨晚的那个梦来。
那个说要和他一起回家的人,究竟是谁呢?
“阿夜!”
伴随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而来的便是初七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沈夜微一愣神,刚刚回过头去,整个人猝不及防就落在了初七怀中。
大概是跑得急了,初七此时尚在喘着粗气,抱着他的手臂却极为用力,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夜……你来这里看日出……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道我多担心……”
初七是一路跑上山的。
以前做暗卫杀手时这般体能训练早已是家常便饭,爬山涉水自是不在话下,这次心里却意外难受的厉害。等到爬到半山腰时那人负手而立的身影出现在眼底时,初七才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终于有了安放的位置。
那人从前是大祭司时也是如此,总是一人负手立在祭坛边,立在那个所有人都仰望都高度。初七甚至有种错觉,仿佛此时沈夜仍是流月城大祭司,而他还是那个永远伴在主人身侧的暗卫初七。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将那人紧紧抱入怀中。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就如同自己昨晚所说一般,只要有初七在一日,便永远都不会让沈夜孤单一人。
等看清了沈夜身上单薄的衣衫和发间的露水,初七觉得自己生气极了,也委屈极了。
等他连珠炮的质问完,怀里的人却始终安静的不答话。好半晌怀里的人略微动了动,竟是伸手主动回抱了他,二人相处这么久,倒着实是第一次。
“无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气闷,出来散散心罢了。你别担心。”
“闷?可是哪里不舒服?”
果然一提到不舒服,初七就极为在意。
沈夜闻言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从初七怀里挣脱出来,负手就要迈出步子下山。
“说了我没事就是真的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了你来找我时这么匆忙,有没有发现我在厨房为你温好的粥?”
粥?初七表示自己完全一头雾水。
沈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早已经料到了,随即微微一笑,对他伸出手。
初七,我们回家吧。
诶?初七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阿夜你这是答应我了昨晚的事情了么?
沈夜扬了扬眉,不可置否。见初七仍留在原地傻乐,沈夜不由佯怒道。
再不跟上来,我可就反悔了。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6:17 GMT 8
近来村子里的人都发现了初七心情不错。
不管见到谁都是笑眯眯,连走路几乎都是带着风。更别说好端端的就会一个人笑起来,活脱脱一副有了心上人的模样。有几个热心的婶子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初七公子开窍了看上哪家姑娘了。
有好事的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起来,无奈初七口风紧的比蚌壳还要难撬几分,三姑六婆尝试无果之下只得放弃,自初七而起的小小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一日初七从家里出来,正准备去镇上采买些米面食材,才刚到村口就听到几个老婆婆正在晾着衣服边聊天。
“真是作孽啊……李家阿生也真是可怜,去年才刚刚得了女儿,家里那口子就没了。好不容易去城里寻了个差事,好端端的竟然会惹上人命官司,连性命都丢了,这下可让李老头和小曦儿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小曦儿才刚刚学会走路,这一下就没了爹娘,唉……老李头经过这次打击,身子骨也差了,老李头在这里又举目无亲的,这可怎么办哟……”
几个老婆婆拉着家常,不时的扼腕叹息几声,浑然不觉站在旁边的初七完全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竟然发生了这等事?
等他赶到李家的时候就见到到平时充斥着小曦甜甜笑声的院落静悄悄的,初七敲了几声门,便推门而入。
初七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平时充满生机的屋子此时透着一种将死的衰败,不时还传出几声李大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小曦儿就坐在院子里,平日里花花绿绿的小袄换成了一身粗布麻衣,头上还戴着一朵小白花,此时见到初七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一声也不吭的低下头去。
初七心疼极了,见到小姑娘脸上一副想进门又不敢进屋的模样,心下明白李大爷是害怕将病气过给了她。可见到小姑娘眼里的孺慕之思,初七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矮下身子将小姑娘牵着进了屋。
许是这几天的打击实在太大,前不久分明还精神矍铄的李大爷迅速的衰败苍老了。这两日村长也曾来探望过他,可他知道自己这病是好不了了,只是小曦儿还这么小,又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初七问了几句病情,正要去请大夫,就被李大爷拉住,挣扎着起来给初七磕了三个响头。
“初七公子,您不必费心啦,小老儿这病是好不了啦,可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答应……”
初七慌忙将人扶起,“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千万不要再行此大礼。”
“小老儿也知道这要求实在无理,可小老儿在此地着实无亲无眷,若是我这么一走,小曦就真的举目无亲了,还希望初七公子念在她从小就和你亲近的份上,能照看她几分……”
“……您放心,我定会照看小曦的。”
小曦虽然现在还小,也从爷爷的话里听明白了几分爷爷的意思,此时一双大而黑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却怎么也不肯让它们落下来。
“小曦,以后跟着初七哥哥要听话……咳咳……千万不要给初七哥哥惹事……知道么?”
完成了这最后一个心愿,老人终于溘然长逝。
葬仪按着李大爷的意思,一切从简。初七将老人安葬好之后,见小曦扔坐在一边发呆,一双大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还在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初七心疼这孩子的境遇,如往常一般掏出一把糖果,小姑娘接是接过了,却不像平时那样欢快的放嘴里啃起来。
初七蹲下身和小姑娘平时,学着从前沈夜哄沈曦的语气哄着她。
“小曦,跟初七哥哥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乖乖的伸出手臂任他抱起来,一声不响的将头埋进初七怀里。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是以初七将小曦抱回家,就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该怎么和阿夜解释小曦的事情呢?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6:34 GMT 8
初七把小姑娘抱回家的时候沈夜正拿着个水壶给院中的绿蔬浇水,见到初七怀中抱着个陌生的小姑娘不由愣在当场。
“阿夜……额,这个是小曦,就是之前我同你说过的李大爷的孙女……李大爷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的,她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的……” 还没等初七说完沈夜就明白了,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正在自己脚边撒欢打转的小黄狗——也是初七前几日从村外捡回来的。所以今天是不捡小狗改捡小女孩回家了? 沈夜没说什么,放下水壶静静的看了一眼被初七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许是方才哭得累了睡着了,小曦乖巧安静的蜷在初七怀里,闭着眼,一双长长的睫毛在白嫩的小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此时被沈夜这么注视着,居然伸出小手揉了揉眼,醒了过来。 小姑娘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两泓清亮洁净的泉水。她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夜,突然就伸出藕节般的小短手要抱。 那样明亮信任的眼神……虽然同这个小姑娘是第一次见面,沈夜只觉得整颗心莫名的柔软起来,伸出手就将小姑娘稳稳当当的抱进怀里。 一片调皮的花瓣伴着微风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小姑娘头上,旋即被沈夜温柔的拂去。 小曦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乖巧听话的叫了声哥哥。 春日仍正好。
有了孩子,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虽有乡亲们闻讯特意送过来的小衣服小鞋子和米面菜蔬,又有村长家送来的一头刚下了奶的母羊,二人还是觉得开销上有些吃紧,这么靠乡亲们供养着也不是办法,是以某日沈夜正给小曦一勺勺的喂奶糊糊的时候初七决意出去寻份正经的差事。 至于阿夜你么,就在家陪陪小曦好了。小曦还这么小,离不开你呢。 小姑娘像是听明白了初七所说的一样,伸手捉住沈夜的左手就要往自己怀里带。不过半个月下来她就已经和沈夜混的很熟了, 沈夜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被绕进去了。 小姑娘坐在他的腿上,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小土狗阿黄在身边绕来绕去,睁大了希冀的眼睛盼望吃的。 说句老套的,那就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沈夜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初七很快就在镇上的客栈里寻到一份跑堂的差事。凭着身为谢衣时利索的嘴皮子和初七的勤快的身手,初七竟是把一个小小的跑堂做出了一番大事业的模样。 数月时光不觉流淌而过,初七在客栈里做得顺风顺水,沈夜在家带着小曦,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美满。是以初七披星戴月回家时见着一大一小睡得安稳的等他回家的情景,突然就明白了村里有庄稼汉同他说过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 他俯身给了沈夜和小曦一人一个吻。 若是一直能这样……那也着实不错。 暮春的时候,初七所在的客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6:54 GMT 8
来人正是三年前去了西域的乐无异。
离三年之前流月城一役过后,龙兵屿诸人在下界安心繁衍生息不久,乐无异孤身前往大漠,在西域制作推广取水偃甲,三年来在西域已是声名鹊起,直逼当年的大偃师谢衣。月前才因家中琐事折回中原,不想在路过这个小镇稍作歇息时遇到了那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蓝衣白衫的少年偃师将初七搂在怀里,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在此时红了眼眶。
“师父,原来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对于这个谢衣收的弟子,初七对他的感情一直十分复杂。那时他还是伴在主人身边的暗卫,对于这个一心把他当成谢衣的明朗少年只是单纯觉得有趣罢了,时至今日倒也真的对这个少年生出几分当成徒弟的怜爱欣赏了。
“我的确没事,你放心。不过乐小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先放开我可好。”
“呃……好,知道了师父。”
乐无异也是一下子高兴傻了,一举一动仍见得到当年初见到一心崇拜的谢伯伯的单纯少年的影子,分毫没有在西域广受推崇的大偃师的架子。 “说起来,师父怎么会在这里当起了跑堂的?”
少年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的见解里,以师父这样通天彻地的大偃师之能脱出那道门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既然活了下来,出去做些什么不好,师父竟然会委屈自己在乡野之地做一个小小的跑堂?乐无异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不过是补贴些家用而已。”
“家用?诶师父你成亲了?”
少年很欢快的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要解答的疑惑实在太多,初七索性向掌柜的告了假,慢慢的和乐无异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他将自己侥幸逃出神女墓,之后将一心葬于流月城的沈夜救出的经历告诉了乐无异。沈夜重伤醒过来失去了记忆,已经和他开始了新的人生。乐无异也从一开始惊讶不可置信到后来的点头接受。
在他眼里,那个作恶多端的沈夜已经同流月城一起埋葬在过去,既然师父说他已经重新拥有了新的未来,只要师父觉得现下的日子过得开心快乐,那他也就开心了。
初七和乐无异说了这几年的经历,乐无异也絮絮叨叨的和师父说了这几年他在西域所遇到的趣事和见闻,不觉间已到家门口。
说了这么久,初七却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和乐无异解释小曦的存在。
是以跟着初七进门的乐无异见到了院子里堆满的小皮球七巧板和小木马,听到屋里传来孩童稚嫩的嬉笑声的时候,乐无异脑子里下意识的只有一个想法而且很不幸的脱口而出了。
“师父……没,没想到这么快你和沈夜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说着,乐无异转头看着初七的眼神也由憧憬变成了由衷的敬仰。
初七顿时有些后悔把这个心直口快的明朗少年带回家了。现下只盼着那人能暂时不要那么耳聪目明,无异的话不要被他给听见……
可惜天不遂人愿。
正在初七纠结着怎么跟一脸惊讶的乐无异解释的当口,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缝,门缝里显出那一截他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衣摆。
门一点点的打开了。沈夜抱着还在吃着手指的小曦站在门口,颇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7:14 GMT 8
乐无异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夜。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初见到时那个强大的近乎可怕的敌人抑或是最后同葬于流月城的太师父沈夜,都是冰冷而强大的,从未像现在一样浑身散发着……就像肉包一样有些慵懒的气质?
乐无异在心里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现在见到的沈夜换下了以前那一身看上去就很沉重的祭司袍(主要是被初七当掉换钱了这句可以删掉),现下只穿了一身寻常的黑色衣衫,显得整个人清瘦修长。眉眼间再没有了从前的戾气,也变得文雅清隽许多。
果然是和以前不同了。
不过常言道拔了爪子的老虎仍然是老虎,这句话诚然不假。
沈夜微笑着问乐无异是否以前和自己相熟,若是相熟话还请不要见怪现下自己对过往之事全无印象的招待不周之罪。
乐无异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道不会不会,初七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沈夜话锋一转,说到这几日忙着照顾妹妹,院子里乱成一团都无暇打扫着实让人见笑,既然我同小公子从前十分相熟,那小公子想必乐意帮这个忙的吧?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乐无异,一副完全不由他拒绝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乐无异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他只能一边宽面条泪一边心想师父你驴我呢你所说的温柔只是对着你一个人的吧?
沈夜在厨房洗菜准备午饭,小曦在初七怀里扭来扭去,正奋力举高嫩生生的小手去拿初七手里的小木鸭子。
“那个……阿夜?”
初七透着窗户看了一眼院中将一柄扫帚舞的跟昭明剑似的少年,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心疼了?”
沈夜语气波澜不惊。
“是有些心疼啊,”眼看小姑娘马上就够到了小木鸭子,初七将手举得更高了一些,逗得小姑娘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毕竟院子里种的都是我花大力气移植来的花草,被无异这么一折腾,着实是……可惜呢。”
沈夜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说起来,初七和这个乐小公子,某些地方还真是很像呢。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小曦就和乐无异混的熟了。
沈夜有些神色不豫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玩作一团,小曦毫不认生的一把抓住乐无异头上的呆毛笑得开心,又见到乐无异施了个法术变出一朵小花来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沈夜觉得这个笑得明朗开怀的少年仇恨值实在拉得太满。
乐无异临走告辞小姑娘还抱着他舍不得这个大哥哥走。
乐无异蹲下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表示小曦妹妹要是想我的话就和你初七哥哥和阿夜哥哥一起来长安找我玩呀,小姑娘立马跟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哥哥,可以吗?
小姑娘睁大了黑葡萄般的眼睛转过头看他,满眼都是希冀。
……随小曦高兴吧。
沈夜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语气化开一池春水。
初七将乐无异送到门口的时候乐无异似乎有些扭捏,犹豫半天才从怀里取出一本偃甲图册交给初七过目。
“那个……这是我这几年画的图纸……呈给师父过目……还望师父能多多指点。”
无论自己再受旁人尊敬再怎么取得偃术大成,面对师父时,乐无异仍然是当初那个容易害羞紧张的少年。
初七笑着接过。
哦对了,乐无异又像想起什么来,挠头嘿嘿一笑道。
看见师父过着这么平和安定的日子,我也觉得安定下来不错呢。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7:28 GMT 8
日子就这样渐渐的从指缝间流走。
初七的跑堂事业干得着实不错,前几日掌柜又给涨了工钱,家里的饭桌上得以隔三差五多出了一碗红烧肉。小曦又长高了些,小短腿迈步迈的稳稳当当,已经能将阿黄追得满院乱跑了。
总觉得这孩子以后能长成个混世魔王啊……
初七在心里默默喟叹一句。不过这话他只能想想而已,完全不敢和沈夜提。因为哪怕只要在阿夜面前提起小曦皮了点哪里不乖了沈夜就会一脸思考状的回答他我觉得女孩子皮点也不错她要是太文静我才要担心将来会受欺负诸如此类的,不同初七说上好半天就绝对不会停。
小曦还这么小就如此护短,等她长大要嫁人的时候阿夜可怎么办啊。 长大嫁人,好像扯远了。
察觉到自己想的太远了,初七不禁自顾自的笑了出来。身侧的沈夜的好奇的看他一眼,满眼的莫名不解。
“怎么了,想到什么事情了突然自己就笑起来了?”
“没什么,阿夜,小曦又把你的发环给抢了啊。”
初七微微一笑,伸手将沈夜脸旁卷曲的头发别到耳后。
沈夜脸侧的头发原本好端端的用发环束着,就如同他本人一样严肃工整。可自从小姑娘来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盯上了他头上的束发金环。 说也奇怪,那金色的发环好端端的躺在桌上的时候小曦是看也不去看它一眼,小姑娘就喜欢从哥哥头上抢东西。
而且还是无差别攻击——之前乐无异来家里玩的时候小姑娘死活从他头上把他的金抹额抢了过来,还一口一个无异哥哥叫的特别甜,让乐无异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初七不禁有些庆幸的摸了摸头发,还好自己头上空落落的入不了小曦的法眼。
“小曦过来。”
初七放软了语气唤她,小姑娘闻言立马放掉刚刚抓到的蝴蝶,迈开短腿向二人跑来。
“哥哥,初七哥哥,叫小曦什么事情呀?”
小曦奶声奶气的问,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翻飞。
初七矮下身子,将方才落在院子里的偃甲鸟递到小曦面前,乐无异飞扬跳脱的声音从鸟腹里的凝音石中传来。
“无异哥哥找小曦来长安玩,小曦要不要来呀?”
小曦被乐无异接去长安住一段时间,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
沈夜虽然对妹妹这种“见了乐无异就忘了哥哥”的举动十分不满,但耐不住小曦拿着可怜兮兮的眼神巴巴的瞧着他,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帮妹妹收拾行装。
少了孩子喧嚣玩闹的声音的家里变得有些……空荡荡的。沈夜想着从前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独处过,怎么现在就是静心不下来呢?
比如好端端的看着书,耳边就会响起初七抱着小曦玩闹的声音,这一来书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将初七的几件旧衣拿出来补一补,可这么一补衣服就想到初七那时候勾破了衣角,有些赧然的来找他补衣服的眼神和笑容……
好么,这下连衣服都补不下去了。
沈夜就这么心绪不宁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等初七回来的时候就明显的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初七默默的扒着饭,感受着甜不拉几的青菜和咸的要命的清蒸鱼的滋味,突然就想到了从前沈夜一直说的那一句话,放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你恨我啊,阿夜。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7:45 GMT 8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小曦不在,也就没有人缠着沈夜讲故事。沈夜一个人静静坐在桃花树下,手里端着杯温热的茶,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初七洗好碗,见到沈夜仍在院子里发呆,便轻手轻脚的绕到他身边。 “阿夜有心事?”
“没有。”
沈夜语气平淡,似乎心底真的是波澜不惊一般。
初七不由失笑。
“阿夜是想小曦了吧?”
“……说了没有便是没有。”
那人皱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显是有些恼了。
初七也不去戳破他称得上拙劣的托词,蹲下身将头枕在沈夜膝上。
阿夜,你看今晚月色多美呢。
嗯。
此时已近初夏,院里有些不知名的小虫轻声鸣叫着,衬着二人绵长的呼吸声,显得宁静而悠远。
阿夜,我知道小曦不在家这几日你定然觉得无趣,今日我和掌柜的告了假,明天我们启程去江南游玩几日可好?
沈夜抬手理了理初七有些毛茸茸的头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月亮悄悄地隐进了云层,似乎也不愿意打扰了这份相依相偎的温柔。
—————— 将人搂在怀里,初七趁着那人不妨,在他额头轻轻吻了吻,看着那人渐渐红透的脸,初七觉得今晚一定能睡得十分香甜。
初七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当初的垂髫少年,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那人面前,那人放下怀中的书本柔声问着他什么。
他成日跟在他身后,别人都笑他像条小尾巴。
他长大了。
他不再着意的跟在他身后。
他同他决裂。
血……漫天的血。
他躺在血海里,还能看见那人比血还要红上几分的眼神。
初七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方才知晓原来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
下意识的往身边一探,想抱住那触手可及的温暖,却不想摸到了一手滚烫。
今晚的月色极好,初七透着月光见到沈夜蜷在他身边,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竟是烧起来了。
———————— 初七将村里唯一的一个老大夫连夜请了来。
老大夫把了脉之后连连摇头。
初七公子啊,不是老夫说教你们,你们年轻人仗着年轻气盛一个个都不爱惜身子等以后老了是会吃苦头的。且沈公子的脉象虚浮无力,看着像是从前是受过什么严重的伤没怎么调理好吧?这要是年纪轻轻的落下了病根以后可就麻烦了啊。
初七一时哑然,好几个月来无声无息的,这人倒藏得好。
也怪自己太过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无事便是真的无事。
老大夫看着初七一副自责的模样,叹了口气便提起笔开药,想了想又道。
初七公子你也勿要自责,现在调养起来也不算晚,只是老夫开的药有些苦,初七公子你定要仔细的盯着他喝下去。
初七连忙称是。
大夫又叮嘱了些调养的日常才提着药箱离去。老人家一把年纪,若不是看着平日里初七同乡民们相互扶持多有帮助的份上,此时多半还在沉浸在梦乡不肯出诊的。
现下天色还早,离这里最近的药铺也尚未开门,初七只能打了一盆冷水将汗巾绞湿,再轻轻敷到沈夜额上。
拂开沈夜脸上被汗水浸湿的散发,初七紧紧握着沈夜热的烫人的手,只觉得心里有些钝钝的疼。
阿夜,你究竟还有多少痛,不肯告诉我呢?
初七守了小半夜,摸了摸沈夜额头仍是烫得很,热度竟是分毫也未退下去。等初七用最快的速度从药铺抓好药回来,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沈夜仍好端端的睡着,昏迷中还在不断的呓语着,虽然从前也见过这人又是伤又病仍咬牙硬撑的模样,初七还是觉得心里痛不可当。
等他熬好药端到床边,那人却是醒了。
“阿夜,喝药了。”
说着就将药碗放在桌上,伸手去扶他坐起来,还体贴的在沈夜垫了个枕头。
沈夜此时身上无力,只好昏昏沉沉的任他扶着。初七担心他病情,也就没注意到此时他眼里再没了平日里见到自己就会浮起来的喜悦之色。
初七舀起一勺子漆黑的药,小心吹凉了送到沈夜唇边。
沈夜倚在他的怀里,根本没有看那勺子一眼,反倒在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初七,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初七这时才觉得沈夜好像哪里有些怪怪的,身子僵了僵,握着勺子的关节也开始发白。
沈夜微微合了眼,轻声道。
“这场温和美满的戏,你还要同本座演多久呢。”
“……”
“说也真是可笑,相隔这些年,本座到底该叫你初七呢,还是……谢衣。”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8:16 GMT 8
初七面上顿时苍白如初雪,张了张口却只是低低唤了声主人。
那人却不等他回答,反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很好。这段时日来,你将本座如无知孩童一般玩弄于鼓掌之间,无知天真的依偎于你身侧,想必你心里定然十分快意。你还真不愧是本座的弟子,将本座的心狠手辣也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也对,原本你就该憎恨于我的,你如此待我,我也无话可说……”
“不是的!”初七心头翻涌,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不是这样的!属下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主人请给属下一个澄清的机会!”
“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沈夜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沈夜早该同流月城一起灰飞烟灭,你费尽心机救下我又是做什么?”
说着,沈夜抬手抚上初七眼角下如血泪般的魔纹,就如同他重伤初醒那时候一般。沈夜指尖温度灼烫,一路顺着眼角往下划到了初七脖颈。仿佛只要他指尖略微用力,世间就再无初七此人。
初七端着药碗一动不动,身体绷得如同一把弓弦。
想解释的话何止千言万语,此时却凝在唇边一声都吐不出。
月余的温情如同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初七感觉到那灼烫的温度离开了脖颈,似乎听到他微微叹息一声。
“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是全无长进。依旧是全然不懂对旁人设防。”
初七只觉心口一麻,全身立时僵住,分毫动弹不得。
定身咒……
可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我要设防的人啊。
沈夜拂袖摔落他捧在手里的药碗,那药碗顿时碎裂一地,满室皆是浓重的药味。
沈夜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沉重的晕眩感甩脱些,慢条斯理的下了床。
“往日你我的种种纠葛皆已过去。从今以后,你我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不再去看那双炽热的眸子里此时包含的绝望和痛苦,扑面而来的阳光和朝气让沈夜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
这茫茫浮世如此广阔,他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
天色还尚早。
村里的孙大娘开门出去洗衣服的时候遇到了初七公子平时一直挂在嘴边的沈夜公子,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就被来人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这不是沈公子么?怎么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可千万不能硬撑着,要不大娘带你去林大夫那里瞧瞧?”
孙大娘一连串关心的发问被后者挥手打断。
我没事,大娘您不必担心。
热心的大娘还是不大放心,又问平时一直跟在沈公子身边的初七公子呢,怎么今天没见着人影?
沈夜没有回答她,摇摇头,踉踉跄跄的往前。一路遇到好些乡亲,都是像孙大娘一般问了他身体要不要紧,之后便是为何今天初七没有陪伴在他身侧。
沈夜抬手抚上昏沉沉的额头。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从当初那个摇着他的袖子软软的叫着师尊的小小孩童到与他拔剑对峙的凌厉青年,最后定格在这个明明该恨他却一直在他身边细心照料的傀儡。
谢衣。初七。
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8:26 GMT 8
等最后一层禁锢解开,初七试着动了动手臂,灵力已是运转自如。
沈夜伤重无力下给他的定身咒并不能禁锢他多久。他心惊于那人灵力竟枯竭至此,一边有些叹息的想,沈夜方才问的并没有错。
谢衣,抑或初七,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谢衣与他,是曾经寄托期望,全心信任的弟子。
而初七于他,是百年来一直守候在身边的暗卫,主人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已经不重要了。
初七缓缓捂上心口,他知道这里早就给出了答案。
——————————
初七在当日的山顶上寻到了昏迷多时的沈夜。
果然在这里。
初七将那人沾着露水气息的身体揽入怀中,用力的拥紧。
怀里的人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是醒了。见到他也没说什么,眼里却泛出深深的疲累之感。
“我想清楚了。”
初七抬手去勾画那人面上日渐消瘦的线条,让他同自己对视。
“无论我是谢衣或者初七,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也从来未曾怨憎于你,这一点从未变过。往后的日子我会守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第二次。你所背负的滔天罪行里,尚且还有我的一份。”
“今后就算堕入阿鼻地狱,所有的罪孽,我同你一起还。无论天涯海角,或者黄泉碧落,这辈子我都跟你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初七不禁疑惑,原来傀儡竟也会流泪。 天亮了。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的唇。初七只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温柔的吻,甚至是带着些泄愤的意味,毫无章法的攻城掠地。
初七的唇角被咬破,鲜血融进二人的口中,仿佛带着苦涩的叹息一般融进彼此生命里。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同你一起。
————————
沈夜的高热持久不退,身体忽冷忽热,只能终日缠绵病榻。
初七几乎寻访跑遍了周围村镇所有的大夫,得到的结果都是摇头叹气道一声公子这病着实罕见还是另请高明吧。
初七怎么也不肯放弃,辞去了跑堂的差事,每天都在家里照顾沈夜。
初七用偃甲鸟传信给乐无异,让他帮忙寻访名医,还特意叮嘱了他此事一定要瞒着小曦。
小姑娘还这么小,他不想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沈夜大多数时间都沉沉的睡着,有时候也会短暂的醒来片刻。见他还陪在自己身边,干裂缺水的唇边就浮起一抹异常淡薄的笑容。
许是生病会让人由衷的软弱起来吧。
有时候初七去熬药或者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正好不在,沈夜就会安静的睁着眼等他回来,直到重新看见初七在他身边坐定,心里才会觉得安定下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初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这日复一日的枯寂中等来了希望。
——乐无异的偃甲鸟带来的希望。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8:50 GMT 8
天还蒙蒙亮,整个水乡小城大多都沉浸在香甜的梦镜里。
靠近的城郊的子夜医馆却在此时开了门。
说到这子夜医馆,那来头可不小。据说它的主人刚刚来此地的时候籍籍无名,却定下了一个一日只看三个病人的奇怪规定。初时也没人放在心上,后来因缘际会巡抚的独子路经此地正逢胎里带来的心悸发作差点丧命于此,被女医者一针下去才缓了过来,前来求诊的人才多了起来。
而这医馆的主人也当真是个奇人。不管旁人如何苦候仍是在诊完三位病人后准时打烊,几年下来竟是风雨无阻。女医者对于前来看病的达官贵人收取高昂的诊费,却对前来求诊的穷苦人家分文不取。
曾经也有好事者前去寻衅闹事,不仅未能动得医馆分毫,回去还总是莫名其妙的泻肚子头痛。事情在城中慢慢的传开,那些受过医馆恩惠的小老百姓认为女医者心慈仁善冥冥之中自有神灵保佑,医馆开的更是顺风顺水。
一位十三四岁年纪的粉衣少女手上捧着一碗小鱼从医馆里缓缓走出,等走到角落里便蹲下来咪咪的唤了几声。
没过多久就见到一只浑身毛光水滑的黑猫踩着轻盈的脚步从角落里走出,显是相熟已久的。黑猫颇有些倨傲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低下头去享用碗里的小鱼干。
少女伸手摸了摸乖乖吃着小鱼干的黑猫,嘴角凝起一抹满足之极的微笑。
小夜摸起来的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呀,真不愧是每日投喂小鱼干长大的猫咪呢。
然而她的微笑并没有保持多久。
头顶上的熹微的晨光似乎暗了暗,她有些好奇的抬头望去,似乎看到有只巨大的蓝鸟从头上飞过,正朝着她所在的位置降落。
少女呆了呆,觉得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揉了揉眼的功夫,那只大鸟就消失不见了,面前好像多出了两个人。
大概是前来的求诊的病人吧。医馆开张这么久,再离奇的登场方式她都曾见识过,像今天这么拉风的还是第一次。
当前一人身着一身黑衣,模样长得还不错,身材修长精干,显然是个练家子。而他身边那位被先前一人稳稳的扶着,现下已近五月却仍着一身白色的狐裘,整个人几乎都隐在狐裘里,看不清模样,大约就是来求诊的病人了。
少女迅速在心里给此二人下了定义。
果不其然,小夜的小鱼干还没吃完,黑衣的那位就来问她,他们是来求诊的,请问主人家可在。
少女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又有人把她认成小姑娘了,唉。
我便是这里的主人。二位既是来求诊的,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呢?
少女说完,不出所料的见到黑衣的那位呆了呆。
这……
少女有些不满的耸了耸肩,黑猫喵的一声又窜回了方才来的角落里。
既然不知道,二位还是请回吧。
说着便要转身往医馆里走去。才迈开腿便听到有人轻轻冷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名医呢,原来也难负盛名。
少女的脚步停了停,转过身又仔细仔细的将那人打量了一遍,嘴角一点点的弯了起来。
“……阿夜。一别经年,你过得可好啊?”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9:15 GMT 8
抱着必死的心智封印心魔,满以为自己早已彻底消散于这个天地之间。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有个声音喃喃道尘缘未散,结果一觉醒来自己附在了个原本命不久矣的小姑娘身上,还莫名通晓了一身医术,这个理由你信不信?
沧溟伸出手指敲着桌沿,脸上露出一副认真无比的表情——当然如果忽略她的表情出现在留着一个瓦盖齐的刘海和刘海下一张白面包子似得嘟嘟小脸上,这幅场景还是相当和谐的。
沈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从方才进了医馆见到了正在天平上抓药的小华月和正抹了把盐巴刷牙看到他还很平静的和他打了招呼的瞳之后,沧溟无论说什么他都信了。
不过我也有点怨念啦,凭什么我成了个陌生的小姑娘,月儿和瞳倒还是以前的样子。说着,沧溟把方才初七跑了三条街买来的最后一个蟹黄包子塞进了嘴里,惹得一旁的馋鸡不满的唧唧了好几声。
我看你眉宇间颇有郁色,定是还在想从前那些事情吧。
沧溟伸出手指在沈夜脸上戳了戳,“连以前的婴儿肥都褪去不少,看来心事蛮重的啊,我的大祭司大人。”
“我知道你从不信天命,然则往者已不可追,我们既然侥幸活了下来,就应该向前看。之前我曾暗中去过龙兵屿,那里果然如你所说的一样温暖湿润草木繁盛,族人在那里过得很是平安喜乐。阿夜,以前的事情无法改变,至少还有未来可以等啊。”
说着又着意看了一眼一旁正让瞳改制身体里的蛊虫的初七,沧溟笑得显然有几分促狭。
更何况,一来就让瞳帮忙检查小谢身上的蛊虫,阿夜你并不是不在意的吧。
沈夜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一别良久,沧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唠的?突然有些怀念起那个沉睡在矩木里的高贵沉静的女子啊。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般,沧溟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哦对不住,忘了告诉你,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十足的话痨,我继承她的身体,自然连带将她的脾性带了过来。多多见谅啊阿夜。
……
大家都还好好地活着……
沈夜微微闭眼,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闻的笑容。
沧溟轻咳一声,打断他的冥思。
沈夜睁开眼,对沧溟打断自己沉思的举动很是不满。
沧溟索性彻底垮下脸。
阿夜,你连我每天看的第一个病人要给我带点心的规矩都守了,现在同我磨叽了快一个上午,好像你自己都忘了你是来找我看病的哦?
——————
沧溟伸手在沈夜脉腕上探了又探,秀丽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沧溟皱眉头的模样正好落入修理改制完毕身上蛊虫的初七的眼里,比起始终一脸淡定的沈夜,初七此时的神情不可谓不焦急。
“阿夜,老实交代,几个月了?”
“?”
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模样,沧溟突然有种抓起一把葵花籽扔他们一脸的冲动。
“我是说你胸闷气短不思饮食时时咯血的症状有几个月了!”
——说话不要大喘气嘛沧溟大大。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49:43 GMT 8
“三四月左右吧。”
沈夜语气淡然,仿佛谈及的不是自身的身体一般。
沧溟几欲冷笑,翻手将手里的银针在灯上烧的通红。
三四个月啊,阿夜你定力还真是不错。你体内的神农清气和魔气互相胡缠不休,在你身体里抢地盘随时都能危及你的性命,你居然还能在这里轻飘飘的来一句三四月左右?
眼看着面前这人又摆出一副熟悉的“本座有病症状轻微不肯吃药”的姿态,沧溟冷笑一声,将手里烧的通红的针对准沈夜手腕上的穴道快很准的扎了下去。
沈夜还来不及呼痛,沧溟出手如电,眨眼间就将手里的一套银针全部扎完。紧接着就取出身边的一张药方单,不顾沈夜面上极为复杂的神色,落笔如有神刷刷的就在纸上写起方子来。
阿夜,你要是敢死的话我就把小谢卖到山里做长工,把小曦卖到员外府里做童养媳。
对了忘了提醒你,你现在最好不要和我吵架,你现在生气动怒的话会牵扯体内的清气和魔气对峙,对身体可是很危险哦。
沈夜有些怅惘,又有些感慨了看了身边的初七一眼,心想从前的沧溟分明是高贵庄重的城主派头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其实你们都恨我吧。不料对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状如平时安抚小曦一般慈爱安详。
……
沈夜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也被初七打断。
阿夜,我们没人恨你。乖,好好吃药,积极治疗,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沈夜半天说不出话来。
门口探出华月头上梳的鼓鼓的包子头和白里透红的包子脸,曾经的廉贞祭司踮着脚笑眯眯的说厨房孙大娘说午饭好了,瞳和十二已经开饭了。再不去的话可就要没饭吃了哦。
————————
饭后沧溟让人备好满满一桶水,她一边往里扔些黑乎乎的药材一边还颇有些惋惜的和华月讨论这可是千年也参啊就这么用掉真是心疼回头可要好好敲阿夜一笔。
片刻之后沧溟将手里最后一片药材扔完,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些莫名的沈夜和初七,面上的笑意也不由轻柔了几分。
阿夜,药浴汤我给你备好了,你好好泡一泡,应该可以化去不少你身体里盘踞已久的魔气。哦对了,化魔气的过程可能会有些难熬,且阿夜现在身体虚大约会受不住,小谢你就在一旁守着,要是阿夜撑不住的话赶紧渡些灵力给他,听明白未?
嗯,既然明白那我们就出去啦。你们自便。
说着就拉着手捧药材箱的华月走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屋里就只剩下了沈夜和初七两个人。
初七,你在一旁守着便可,我一人……
沈夜话未说完,就见到初七一脸严肃的……解开了他的腰带。
沈夜下意识的就想推拒初七解自己衣服的手,不料初七毫不理会他试图阻挡的意图,还一脸义正言辞的表示讳疾忌医要不得。
沈夜伤重初醒那会初七日日照顾他,自然对他衣服构造十分熟稔,三两下就除了他身上的衣物,不由分说将他抱进了木桶内。
沧溟的药方开得十分猛烈,沈夜才一泡进水里就觉得全身刺痛异常,正要运起体内残余灵力来抵御疼痛,胸口忽然一暖,初七将手抵上他的胸口,柔和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由着手掌心透入。
阿夜,痛就不要忍着,我就在你身边。
沈夜微微颔首,将初七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
……好。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50:00 GMT 8
月色清朗。
白日里的喧嚣和热闹皆以散尽,众人也早已歇下或者在房中正准备歇下。本该空空荡荡的院中却突兀的冒出两个人。
初七蹲在院中唯一一颗石榴树下挖着树下的泥,不出一刻钟果然被他挖到埋在土里的几坛子烧刀子。
方才晚膳的时候瞳说沧溟在石榴树下埋了好几坛酒,沈夜当即决定趁着夜色把酒挖出来偷偷喝光,好撮一撮沧溟白天的锐气,初七自是答应。
江南的酒大多缠绵悱恻温润绵长,沧溟却一反其道而行之,收藏的尽是烧刀子这一类的烈酒,就如同她本人脾性一般。沈夜从前也不过只喝过流月城中祭祀所用的酒,祭祀用酒味道寡淡无比自是无法和烧刀子这般的烈酒相比,是以第一口烧刀子下去差点被呛出了眼泪。
阿夜,你身体不好,不能喝的话就别逞强了。
初七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却被沈夜挥手拂开,对他怒目而视。
谁说我不能喝了?
说着又是灌下一大口,沈夜略显苍白的脸上立时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初七摇了摇头,不再去劝他。这人从前便是这样,到现在竟是分毫未改。
其实沈夜从前也是喝醉过一次的。
大约是百余年前的一个雨夜,在他还是谢衣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在没有把自己的卧房再一次的炸掉的情况下制作好了一个新式偃甲,正欢天喜地的去找师尊献宝,就见到平时巍峨如山岳的师尊手里抱了个酒坛子,满身的酒气,眼神颇有些迷蒙的看着自己。 谢衣……
他听见师尊在唤他。
谢衣知道每逢下雨天沈夜的心情就会很差,八成是要一个人单独呆着的,且除了自己之外不喜被其他人打扰。
不过,师尊居然也会喝酒,而且居然还会喝醉了?
他听见师尊似乎对他说些什么,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谢衣,你说……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什么?
他一时无言,连师尊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又如何会知晓。
后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先起的头,彼此大约也记不清了。唯一还记得是,师尊的唇,真的很软。
就像他的心 。 那一晚,他和师尊滚上了床单。
再之后没多久,谢衣叛出流月城。
再后来,谢衣对着天上的那一轮的明月,曾经无数次的喃喃。
最难测的,大约就是人心吧。
————————
沈夜似乎又醉了。
抬手抚上初七右眼下的魔纹,沈夜尚且还记得这是自己清醒过来第三次摸上它了。
脑海里昏沉一片,一下子是谢衣在重重术法书间抬起头对他笑得灿烂的样子,一下子又变成了捐毒冰冷的月光下那逆徒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冷透的笑意,最后停在眼前初七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里。
初七,别晃了。我被你晃得眼睛都花了。
沈夜喃喃道。
我没有晃,阿夜。
初七抓住他的手,入手略微冰冷,初七皱了皱眉,将沈夜手里的酒坛子夺了过去,正要将人劝进屋就寝,唇上突地一热。
阿夜的唇一如既往的软啊。
初七只得略微一愣,就立时反手将人抱住,倾身向前热情的回应起来。
沧海桑田如一瞬,一切恍如百年前。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50:20 GMT 8
沈夜的头发很长,发梢带着卷,流水般铺了满床满枕。
初七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挨着一根根手指吻过去。仿佛蝴蝶翕动翅膀般温柔的吻。
这双手骨节分明,手指清瘦修长。年幼时他便是牵着这双手,一起走过那无数的冰霜和风雪。那人曾经握着自己的手,教他学会了第一个入门法术,教他学会了第一次握刀。
初七伸手描摹他的眉眼。
这双眼眸里曾经蕴含过得冷厉冰凉通通都化作了春水,他怎么看的都是不够的。
阿夜,阿夜。阿夜。
他低低的唤着,那人也低低的答。
我在。
他紧紧的抱着那人,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
初七想起百年前的那场情事。
那时候的他还太过年轻且在此事上毫无经验之谈,只凭着一腔蛮劲一味的横冲直撞,第二日醒来之时他自己是神清气爽,可见到沈夜扶腰蹙眉的模样,知他虽是不说,却是难受的。
初七倾身在沈夜面上一吻,就爬起来在屋里翻找些什么。这趟出门走得急了,制作偃甲用的润滑油并未带在身边。也算上天带他不薄,不出片刻就让他在屋里找到了一盒大约是沧溟从前落在屋里的润面油脂。
沈夜倚在床间看着初七在屋里翻翻找找,颇有些兴致盎然的意味。此时他衣衫半褪,露出一大片常年不见阳光因此洁白如玉的胸口肌肤,衬着屋内昏黄的灯光,更添了几分欲语还休的诱惑风情。
初七当然没舍得让他等太久。
——————
拧开那盒油脂,立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周身,初七伸手沾了一些。他的手握惯了刀柄,是以指腹和关节处都生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这双曾经握惯刀剑的手此时伸进沈夜的里衣间,顺着沈夜肩背上的曲线缓缓的抚摸,往下。
沈夜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逆徒的手段倒越发的好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游走在身上带起一阵阵战栗,沈夜揽上初七的肩背,有些恶质的在初七肩上狠狠一咬。
嘶……
初七吃痛的皱起眉头,手里动作却是半分未停。
寻到那处幽微紧致的密穴,初七试探着伸入一根手指,空着的一只手轻拍着沈夜的背。
阿夜,疼么?
沈夜只是摇头。神血反噬,病痛缠身的痛苦都熬过来了,这一点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干涩紧致的穴口似乎并不欢迎外物的入侵,不过事已至此就万无退缩之理。初七深吸一口气,接着又纳入自己的第二根,第三根手指,初时虽然艰涩困难,因着油脂润滑之故倒也渐渐不再滞涩艰难起来。
初七感觉那人揽着自己的手臂微不可觉的抖了抖。他于是倾身吻了吻他的眉角。
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接着就见到那人皱起眉头。
这般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意欲何为?
初七失笑,道了声抱歉,抽出手指,将自己早已肿胀不堪的分身整个抵入。沈夜蹙着眉,似有些难耐的攥着身下的床单,从鼻间倾泄出的低吟多少泄露了主人不安。
初七将沈夜修长洁白的双腿交叠到胸口,揽着他的腰身一下下的抽动起来。
异物入体的感觉带着些疼痛和说不出的快意不断的向他袭来,一点点的将沈夜脑海里最后的清明冲散,强烈的快感让他眼前迷蒙一片。
他下意识的拥紧了尚在他身体内不停冲撞的人,不管疼痛还是快意,他都想永远的记着他,就算到了黄泉路,饮了孟婆汤也不要忘。
他们的心原来也是可以靠的这样近的。
TBC
|
|
|
啾啾和喵喵 发表于 Jan 10, 2014 23:51:14 GMT 8
次日沧溟帮沈夜诊脉时便笑得颇有几分暧昧。
沈夜被她瞧得怪不自在的,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清咳了几声。沧溟也不点破,诊完脉后颇为深沉的拍了拍初七的肩,道一声阿夜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之后便飘然而去。
恰好瞳又在此时“恰好”路过了一下。他特意和二人聊了几句天气真好太阳真大啊阿夜你气色比昨天好了些啊之类的不符合他风格的废话,最后还用方才聊天气般的语气道你们可要节制些啊身体出了状况可别来找我和沧溟哭啊。
最后还是华月好心跑过来解开了二人的疑惑。
阿夜,小谢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里不比流月城有层层禁制,隔音效果那是相当的……不尽如人意啊。
哦对了,华月偏了偏头,似乎又想起来什么。
阿夜,沧溟特意让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一只老母鸡,等会记得要过来喝鸡汤好好补一补哦~
沈夜顿时觉得身上的神血好像又要反噬了。
————————
日子一点点的在众人插科打诨笑闹间流走。
不觉已是小半月过去,沈夜的身体也在沧溟的诊治下慢慢的好了起来。
等最后一剂药下去之后,沈夜和初七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将小曦接回来。也不知道小姑娘这么久没见他们,会不会天天哭着想回家。
走的时候沧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他们还欠她多少两诊金现在先记在账上等什么时候赚到钱了一定快点来还她。华月笑眯眯的塞给他们几本据说是市面上正流行的《逸尘子传记》,瞳则是什么都没说,一旁的十二反倒有些伤感,于是瞳又开始安慰十二起来。
眼看着几人的身影在鲲鹏展翅飞翔间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沈夜正有些恍惚,肩上一暖就被初七揽住了。
阿夜,以后你要是想他们,随时都可以来看的呀。
沈夜弯了弯唇,将初七揽上他肩背的手握住,与他十指相扣。
好。
———————
到了二人之前居住的小村庄,沈夜先行回去将行李安放好顺便将小半月没有住人的屋子打扫一下,初七则是直接去向长安定国公府接小曦回来。
初七这一去便是好几天。
从沈夜初醒到现在几乎就从未和初七有过半日的分离,这次为了图省事他没有同去,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是以家里虽然不大却也着实有几分空荡。
沈夜裹紧了被子,觉得有些冷。
若初七此时在他身边,定要握着他的手小心的呵一口气,然后拥着他一起沉入梦乡的。
沈夜不由失笑,原来早在他不经意间,那人已如润物细无声的雨丝一般彻底融进了他的生命里,再怎么也磨灭不去了。
初夏的阳光一格格由着窗棂透入屋内,沈夜起了个大早,将细白可爱的小米淘澄干净,煮成了一锅汩汩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沈夜拿着水壶专心的给院里的菜蔬浇水,阿黄摇着尾巴欢快的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曙光驱散了一切了寒冷了凄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院前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夜略微愣着看着那门被一点点打开,那个曾经唤他师尊,叫他主人,说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正站在门外熹微的晨光里,嘴角噙着笑意,小曦赖在他的怀里正睡得香甜。小姑娘此时大约也是感知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眼,转头看到院子里的哥哥就伸手咕哝着要抱。
沈夜放下手中的水壶,在阳光下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初七,小曦,欢迎回家。”
全文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