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 [沈谢]谈恋爱的正确方式by奶茶塑料袋狂魔

傍晚时候，初七从小屋里翻出一坛酒，两人原本酒量尚可，但自从谢衣走后，百年来沈夜找不到喝酒的人，初七更是没有沾酒的机会，于是，各自半坛酒下肚之后——

——嘴炮 战斗开始——
“谢衣，你私逃下界，那就罢了，为何一意向我隐瞒昭明之事？难道在你心里，为师就是这般不堪，死心塌地与心魔联手？特么的本座明天就回流月城找砺罂！”
“我的偃甲人！就这么被毁了！为了它我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左一个阿阮妹妹，右一堆偃师朋友，本座再不出手，你就准备开后宫了？”
“快告诉我其他部分在哪里，被瞳拿去干什么了！”
“叫你去取剑心，剑心倒是来了，你……你有本事去，有本事你回来啊！”
“还同华月说我是听命行事的狗，不能等我走远了再说嘛？”
毫无头绪的各说各话终于接轨：“本座被你气到吐血，闷气生了一百多年，说句气话也不行？”
“……行。”
——沈夜 战斗胜利——

初七躺在沈夜身边，表示吐槽师尊是一项令人身心愉快的运动。
“算了，你不高兴，骂回来就是。”
“弟子怎能如此无礼。”
“果然，”沈夜揉着他的头发，“背后不能随便乱说话。”
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两个人看着半月出了一会儿神。
“谢衣，你会再次离开么？”
“不会。师尊在哪里，弟子就在哪里。”初七的眼神沾着酒意，“师尊，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能问是否后悔、有无分辩、曾否顾虑为师。”
“哦？”
“要这样说，”初七清了清嗓子，模仿沈夜的声音，“我来，是为亲口问你一句话——你，可曾想我？”
“谢衣，”沈夜捧起他的脸，额头相抵，“可曾想我？”
“未曾有一日不思念师尊。”
沈夜忍不住笑了，抬起身，一手抚过他的眉眼：“你不走，可是因为这百年来在本座身边习惯了？”
初七摇了摇头。
“那，又是为何？”
“如果师尊不曾出手，我或许会寻到昭明，除去心魔，然后辞别师尊，留在下界，”他说得很慢，“但是初七看到的很多东西，是谢衣看不到的。”
沈夜懂得他的意思。
谢衣与沈夜自然是十分亲近的，而初七不同，不亲，却更近，他是沈夜的影子。他们的道不同，沈夜清楚，所以在捐毒痛下杀手，然后有了初七。百年来形影不离，一纤一毫都收入眼底，所以看得更加明白，这条路上有多少罪恶与血腥，就有多少承担与无奈。沈夜之道，他依然不赞同，乃至不可原谅，但——已可以理解。
沈夜望着这张熟悉又似乎陌生的脸。
他不是谢衣，也不是初七。
他是谢衣和初七。

这茫茫浮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事一物，真正为我所有、为我掌控？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人，和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沈夜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黑衫一件件散落在地，初七的身体修长柔韧，与百年前他所熟悉的谢衣分毫未改。沈夜离开他的唇，气息微微有些急促，用探寻的语调问他：“偃甲……？”
初七点点头：“可以。”
“瞳这个家伙，居然会这么细致？”
“大概瞳以为师尊用得着？”
“……他高估了我的禽兽度。从前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到你为何叛逃，想到自己双手沾染的血污，如果那样也下得了手……”
沈夜顿住了。
他的确没有再想到那些。然而他对这具身体如此熟悉，以至于指尖拂过肌肉，就能立刻分辨出下面究竟是鲜活的血肉，还是其他异物。初七看似毫无损伤，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心口却触摸不到搏动的力度，沈夜的手指逡巡其上，似乎可以感受到偃甲零件在运转，以及蛊虫细小腿脚的骚动。
沈夜静了好一会儿，把衣裳一件件给他穿了回去，挫败地想，如果我下得了手，我就不是跟砺罂合作的沈夜，我就是砺罂。
初七有些莫名其妙：“主人？”
“你说自己修理过体内偃甲，有多少？”
“一共……”
“闭嘴，”沈夜打断了他，“别告诉我。”
早知道就把谢衣打个半死交给瞳。
“……为师会找到办法。”
恭喜流月城前任大祭司，刚刚爬出一个牛角尖，立刻钻进了另外一个。

这一天的静水湖日高风暖，沈夜说要找些古籍，书房门窗大开，不准其他人进，初七从卧房出来，路过书房南窗，恰巧看到一尾红鲤跃出水面，他抬手敲了敲窗框：“师尊，晚饭吃鱼可好？”
沈夜头也不抬：“初七。”
“主人？”
“不准下厨。”
“是的，主人。”

乐无异蹲在水边哭到头晕，觉得有人靠近，抬头就看见初七抱着一堆衣物走过来，与偃甲谢衣穿戴过的一模一样，宽袍广袖，衣袂飘然，只这么拿在手里，也觉得风流蕴藉：“你……拿这个做什么？”
“乐公子觉得谢某拿着旧衣服是要做什么？当然是晒一晒准备穿。”
看到熟悉的东西，乐无异忽然来了精神，他转头四处看，不明白晒衣服为何要到这边来，想来想去，不由得盯住了头顶缓缓转动的偃甲轮：“师、师父，难道……这……这个是……晒衣服用的？”
初七严肃点头：“是，把衣物挂在上面，转起来正反都能晒到。这是谢某耗费三月心血制成的，乐公子觉得如何？”
乐无异仰着头，陷入了石化状态。
初七将衣物挂在竹枝上，回手捋了捋他的呆毛：“说笑的，那是水力轮，冬天雨水少的时候，也可以展开侧翼利用风力。”
“咦，能展开？为什么看不到接缝？”
“乐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妨上来看个仔细？”
两名偃师凑在一起总有话讲，乐无异研究过偃甲轮的构造，表示心满意足之后，却颓然坐倒在横杆上：“师父，你真的全部记起来了？可……你和过去一点也不像。”
“冥思盒能容之量有限，言行举动虽如真人一般无二，倒是的确不像谢某。若说如今的谢衣双手染血，不像从前——逆天而行，焉能全身而退？”
初七在横杆上站得笔直，乐无异抬头去看他，逆光看不清面容，只瞧见他的双眼藏在额发的阴影里，一片沉静温柔。
“过去你不是这样说的，在捐毒，你不是这样说的!”
乐无异在偃甲盒里掏摸半晌，又拿出一只小木盒，塞进初七手里。
“……”

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这句话，百余年前我曾对师尊说过。”
那一夜月明黄沙，谢衣的眼睛映着数日前在矩木枝下所见的人间地狱，映着沈夜的面容身形，眼底哀伤无限。
“不悔。”
“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不必重提。”

“那具偃甲人便是一百年前的谢衣，一百年前谢某这样想，一百年后它便这样说。千年万年之后，世上再无沈夜，再无谢衣，只要材料不朽，灵力流不散，它仍是这样说。若是谢某那日未被带回流月城，百年后再遇师尊，当另有他语。”
会说些什么？
——弟子已寻得昭明神剑，请斩心魔，若师尊执意不允，旧时曾言流月城归胜者处置，弟子冒犯，敢请师尊一战？
——封印心魔，寻取昭明，道虽不同，殊途而同归，师尊既然不愿离开流月城，请让弟子陪伴在侧，生死与共？
——一别百年，师尊……可曾想我？

“乐公子，你与谢某从前很像。”
葳蕤年少，不知这大千世间，尚有“奈何”二字。

“我不知道……”乐无异闷闷地抱着膝盖，连呆毛也耷拉下去，“你跟我讲这些话，像是师父，又不像师父……”
“过去之事，多思无益。我有几个新想法，乐公子可愿一同来偃甲房参详？”
呆毛刷地立起来:“好好好！师父我给你打下手！”
“那倒不必，不过……师尊命我不得下厨，乐公子，晚饭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师父你想吃什么！”
傍晚时候，厨房还是炸了。
原因是初七担心乐无异不知怎么使用厨房里的取火偃甲，跟过去帮忙。

沈夜对这种爆炸声习以为常，他啪地合上书卷，丢在桌上：“谢衣！本座说了不准下厨，你在做什么？”
书册旁边，是修好了的凝音石盒子。
远处初七捻灭衣角上燃着的小火苗，擦了擦脸上的熏黑，欣欣然道：“明天重修厨房，顺便改造一下。”

衣裳既然燎坏了，干脆就换了刚刚晒过的旧衣服，晚饭时候，三个人坐在桌旁，一黑一白一蓝。
沈夜拈着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
乐无异捧着饭碗，眼睛里水汽氤氲。
谢衣被他们两个看得食不下咽：“……我把衣服换回来？”
“不要！千万不要！”
“不必，这样也好。”
“……师尊请吃菜？乐公子你也吃？”
乐无异哽咽着往嘴里扒饭：“师父，我想起那夜在捐毒，你……你为了我们……”他说着顿了一下，“对了师父，我有个问题要问。”
“乐公子请讲。”
“太师父说师父，你命令偃甲师父不得与流月城作对，为何偃甲师父仍然救了我们？偃甲也会有自己的思维？”
谢衣一手笼着袖子，帮沈夜夹菜，一面摇头：“命它不得对抗流月城？没有。”
沈夜也不禁有几分好奇：“那你给它下了什么指令？”
“小心避世，不得出头，但若遇流月城危及下界之人，能救则救。”
乐无异双眼闪闪发亮：“师父！”语气中的意味十分明显:男神！
沈夜不冷不热：“很好。”
“师尊尝尝这道红烧肉！”
“不过谢衣，为师很是好奇，你要掩盖的秘密，除了昭明，还有没有别的？”
“有。那年大祭司寝殿着火，是弟子不小心干的。”
“……”
“小曦的那只鸟……是吃了弟子配的鸟食死掉的。”
“……”
“还有其他……师尊还要听？”
沈夜满脸黑线：“罢了。”
谢衣伸手拈下一条，递到沈夜面前：“师尊，此物可以用来缝衣。”
“谢衣！别太放肆！”
“是，主人。”
语声含笑，如同杏花杨柳的四月。

一顿饭吃完，乐无异被谢衣打发着乐颠颠地钻进了偃甲房，谢衣留下来收拾桌子，捏了捏眉心：“平白多出个徒弟，头疼。”
沈夜从后面搂住他，在他颈上吻了吻：“徒弟跑了，也很头疼。”
谢衣笑而不语，手里的碗筷也没放下，回头贴住沈夜的脸颊轻轻挨擦。
沈夜在他唇角轻轻一触，随即松手：“本座还有事，你继续吧。”

深夜时候，谢衣还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几回，悄悄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呼吸平稳绵长的沈夜忽然开口：“去哪里？”
“师尊没睡？弟子……去洗澡。”
沈夜把人拉回来，按倒在枕上，一手解开他的衣裳。
呼吸急促，气息不稳，说是去洗澡，究竟要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既然是他想，那就……


深夜时候，谢衣还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几回，悄悄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呼吸平稳绵长的沈夜忽然开口：“去哪里？”
“师尊没睡？弟子……去洗澡。”
沈夜把人拉回来，按倒在枕上，一手解开他的衣裳。
呼吸急促，气息不稳，说是去洗澡，究竟要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既然是他想，那就……
沈夜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嘴唇，而后俯下头去，唇舌相就，两相缠绵。谢衣拖在枕上的发辫滑落下去，束发的箍扣随着动作时不时磕碰着床沿，发出细碎的轻响，落在这月光盈盈的斗室里，如同石子落入水面，似有涟漪荡开。
谢衣的语声带着微微的喘息，问他：“师尊好了？”
沈夜将他修长柔韧的身体从衣裳里剥出来，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什么好了？”
“就是那次，师尊忽然半途停下……还说会找到办法。”
“……”沈夜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个微妙的误会。
“那你觉得……为师如今好了，是找到了什么办法？”
“师尊灵力已经恢复，又休养了这些日子，想来是……”谢衣说着说着，语声里已带出些笑意，剩下的话被沈夜惩罚性侵入的手指堵了回去，谢衣小声吸着气讨饶，“师尊，师尊，弟子错了。”
“何错之有？”
谢衣伏在他耳边悄声笑道：“弟子想错了，师尊不是体倦劳累，是怕虫子。”
沈夜只是笑笑：“谢衣，果然不该让你的舌头闲着。”说着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两具曾经相互如此熟悉的身体很快重新契合，手掌抚过谢衣心口的时候，沈夜仍是稍稍迟疑了一下，谢衣吻过他的唇角，主动伏在床褥上。他被进入的时候，细长的手指蓦地攥紧，因为长年握刀，谢衣的肩臂有极其漂亮的线条，延伸至背部，没入被沈夜遮蔽的躯体。痛楚与欢愉夹杂在一起，伴着小小的火苗在体内堆积，黑得微微泛蓝的发辫落在脊背中央的浅沟里，沈夜低头一寸寸吻过去，听着他压抑在咽喉里的无声喘息。
这是初七，沈夜心想，如果是谢衣，这种时候一定要在他背上挠一爪子。
沈夜扣着他的腰，像是一定要迫他出声一样步步紧逼，狂风骤雨般不留给他缓一口气的余地。谢衣闭着眼，湿润的睫毛微微颤抖，将手指塞进自己嘴里咬住，咬出鲜红的牙印。沈夜看见了，将他的手拉出来，换了自己的手指塞进去，谢衣的牙齿也在颤抖，含着沈夜的手指，却终究只是这样含着。
沈夜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他，却又喜欢这样欺负他：“谢衣，初七，看着我。”
身下那人闻言侧过头来，眼角微微泛红，一粒水珠从额角滑到颊边。他的眸子温润美好，内中满满的都是那样欢喜甘愿的眼色。
沈夜于谢衣，所求的也不过是这四字。
欢喜甘愿。

第二天对乐无异来说，简直是糟透了的一天。
昨天夜里睡下去的时候，他还乐滋滋地计划着跟师父一起改建厨房和偃甲房，顺便再造几个小玩意，以至于产生了一种第二天会很美好的错觉，只可惜以天下之大，少年的想法终究太过天真。
先是天刚刚亮的时候，乐无异在睡梦中忽然有种全身寒毛倒竖的感觉，身为男主角，他对BOSS的气息无比敏感，果然一睁眼就看到沈夜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这是要干嘛？是想半夜三更悄无声息地站在床前吓死人？
沈夜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谢衣在睡觉，别吵他。”
乐无异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脑子和头发一样乱糟糟的，来回盘旋着一些诡异的想法。
比如――禁欲一百年的男人真可怕。
还有——放开我师父！
再比如——夷则闻人仙女妹妹你们在哪里！大家同生共死好伙伴一场，要瞎不能单瞎我一个？夷则夷则你怎么还没到！

此时的沈夜也很有想法――早知道初七这么美味，就把禽兽值调高一些了。

早晨没睡好，又见不到谢衣，午后乐无异摊平在床上补眠，忽然又惊醒了，睁眼看见谢衣站在床前，一身白衣天然风流，鬓边碎发都整整齐齐，戴着偃甲眼镜，眉眼弯弯，笑容和煦，除了那道魔纹，恰如当年初见。
如果忽略他手里的忘川和满身的杀气的话。
如果说昨天那个是披着初七皮的谢衣，今天这个无疑是披着谢衣皮的初七。
谢衣提起一只空空的木匣：“乐公子，可知道我这盒子里的东西哪里去了？”这句话简直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乐无异呆呆地道：“我用掉了。”
“做出来的东西？”
“做坏了。”
忘川当头落下来。
乐无异惨叫着从窗子里窜了出去：“师父有话好说！”
“我特意加了法术禁制，不让偃甲人碰里面的东西，竟然……！”
“那个难道不是开箱奖励吗！”
“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主角真是够了！”
“师父不要啊啊啊啊啊！”
“逆徒！我的偃甲人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傍晚时候终于平静下来，乐无异用光了三瓶金创药走出门来，远远看到沈夜和谢衣在小亭子里说话。
那是早春时节，静水湖旁有几株梅树，小梅枝横斜水上，一段冷香。月轮缺了一半，月光仍是脉脉，湖上起了些微薄雾，轻轻飘散。谢衣斜倚亭柱坐在栏杆上，一手绕膝，繁复衣袍在他脚边层层堆叠，有似流水，雪白袍角拖在亭外，随风微微浮动，如同追月彩云。
他仰着头，一面说话，脸上笑吟吟的，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沈夜。
天上月半，人间月圆。

谢衣在他身边坐下来：“无异将事情大致说给我听了，流月城……已经没有了，所幸族人与师尊平安，谢衣此生，已无他愿。”
这是一百年前的、不完整的谢衣。
沈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谦谦君子，凝持端然，如松月朗朗，白云洋洋。
沈夜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很，明明是同一副身体，同一张脸，也抱持着相同的愿望，自己却完全不认识，他甚至不像有着共同记忆的最早的谢衣。
沈夜呼出一口气，慢慢念道：“初七。”
谢衣抬头看看月亮，疑惑道：“师尊，今日是十五，不是初七。”
“把另外一个谢衣放出来。”
谢衣有些茫然：“并非是在下不肯，实是不知该当如何才能做到。无异说在下百年前被大祭司带回流月城，可百年以来，我明明在人间行走……”
沈夜心头忽然一凉，如果记忆发生冲突，两个一百年不能相容并存，如果初七就此消失在谢衣的脑子里……那该如何是好？
“大祭司。”
“走开，本座现在不想看见你。”
谢衣并未多说什么，起身将一件外裳披在沈夜肩头：“夜里水边风凉，还请师尊早些安歇。”言罢转身离去。

此后几日，谢衣一直谨慎躲避，不在沈夜面前出现，静水湖陷入一种诡异沉默的气氛之中。某个夜晚，实在憋不住了的乐无异跑来找沈夜：“太师父！”
“你想必是称心如意，来寻本座何事？炫耀？”
乐无异摸摸脑袋：“师父当然很好，但是会敲我脑壳的真人师父，我也很喜欢。”
“究竟何事。”
乐无异往他身旁凑了凑：“太师父你说，师父会不会是故意装成这样的？”
“不会。”
“为何？”
“谢衣会胡闹，初七不会。”
“万一……被真人师父教坏了呢？”
“哦？你这么说，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也不算。这几天我跟师父睡在偃甲房里，师父梦里经常……会笑出声。”
下面半句话乐无异没有说出来：半夜三更挺瘆人的。
“……徒孙异，陪本座试一试。”

谢衣此时正在书房里收拾被沈夜翻得一团乱的竹简书册，将龟甲一片片收回匣子里，外面忽然暴起两股灵力波动。他一惊赶去，见月下水边，沈夜与乐无异仗剑对立，身周灵力盘绕寰转，其势一触即发。
“师尊！这是为何？”
沈夜唇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谢衣，你的记忆止于捐毒之夜，为了保护这小子送命。本座便是想知道，果真杀了他，你是不是会想起些什么？”
乐无异脸上苦大仇深，心里大声喝彩。
——太师父果然是太师父！演技一流！
沈夜不等谢衣开口，右手一挥，一道凌厉剑影直袭乐无异，此时只听利刃破空之声骤起，忘川冷光湛湛，所指之处，正是沈夜。瞬华之胄随即结起，将乐无异包裹在内。
——师父你果然是我的亲师父！
“师尊……”
“谢衣，这是第三次。”沈夜打断他的话，脸色渐渐阴沉下去，“这柄忘川，你终究还是用来指向我了。”
——等等，太师父，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别玩脱啊！
谢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师尊，请听弟子一言，无异与我的记忆无关，师尊所想，实在近于儿戏。弟子冒犯，任凭师尊处置，只请师尊放过无异，不要枉造杀孽。”
果然不是伪装，初七手中的忘川，永远不会朝向沈夜。
沈夜望着那刀尖，冷冷一笑。这情形与捐毒那夜，何其相似。
“谢衣，本座再问你一次，这百年以来，你¬¬¬¬——”
——太师父，您老人家这句话也是问了第三……
“可曾想我？”
——遍？
乐无异一跤摔倒在瞬华之胄里。
只听仓啷一声，忘川落地，谢衣直直向后仰倒下去。

“看完没有？该出去了。”
“快了快了，还有最后十年，来嘛一起看。”
“再不出去，主人会生气。”
“哈哈哈这个有意思！怕什么，师尊生气我顶着！你看你看，原来这就是那个叶海，前些日子我传信约他会面的那个。”
“嗯。”
“啊，鲲鹏！”
“……外面，似乎有事。”
“不准走，还差一点！”

谢衣昏睡数日，就像乐无异说的那样，梦里会笑出声。
那种笑容仿佛时光倒退回一百多年之前，沈夜看着，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决定躺在谢衣身边小睡一会儿。模模糊糊的时候，有人摇晃他的手臂，喊他：“师尊。”
沈夜一瞬间睁开眼来，目光森冷。
被他这样盯着的人，脸上挂着的欢喜笑容褪了个一干二净，立刻低头跪倒：“主人，属下有错，让主人担忧了。”
沈夜伸手扣着他的下颌，迫他仰起头来，直直看到他眼睛里：“很好，初七，连你也瞒着我。”
谢衣一瞬间明白过来沈夜指的是什么，他被沈夜捏得有些难受，却吻了吻他的手心，若有若无的、温热的痒：“弟子并非存心隐瞒。”
“为师曾问你瞳留下什么话，还说不是有意隐瞒？”
“师尊的病情，弟子找回冥思盒时便已知晓，弟子体内蛊虫，师尊更是早在百年前便知道了。既然彼此心知，七杀大人留下的话里，除了‘万事珍重’，就没有别的了。”
“一年之期，为何不提？谢衣，休再狡辩!”
“师尊既说会找到办法，那就必定能找到办法。”谢衣跪在地上，忽然深深伏下身去，“弟子不肖，师尊多年悬心烈山部存续大事之外，每每深为弟子烦忧，如今终于诸事皆定，实在是……不愿师尊再为我劳心。”

肉汤小番外 爱♂的♂力♂量
谢衣放下手里的工具，默默数了数，一个时辰之内，大祭司已经是第五次路过偃甲房。他垂眼去看自己的手，手心里没有那枚曾经十分熟悉的纹章，掌纹蜿蜒，从指根划到手腕。
原来……自己是一具偃甲么，与一柄偃甲刀、一只偃甲鸟并无本质区别。爱徒的身体被一个偃甲人占据了，想来大祭司心中必定十分不快吧。
沈夜第六次“路过”的时候，谢衣拉开房门，抬手行礼：“大祭司。”
沈夜微微冷哼：“你――为何躲着我？”
“不敢，是大祭司亲口所说，不愿见到在下。”
“既是如此，那你主动开门，又是为何？”
“大祭司在此地逡巡多时，”谢衣抬头，“不知有何赐教？”
“……”沈夜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只说道，“过来看看你。”
谢衣默默后退一步，从门前让开，转身去倒茶。他不像真正的谢衣那样飞扬跳脱，却算不得寡言少语的性子，这时候面对沈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定是因为谢衣没有在冥思盒里设定过该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境。
足下所谋太深？不，不对。
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也不合适。

沈夜忽然开口：“还没想起来？”
“抱歉。”
谢衣在偃甲房里待了一上午，发辫上沾了些木屑，沈夜抬手想替他拂去，谢衣反应性地躲开了，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谢衣又把头侧回来：“大祭司请。”
沈夜哼了一声，将茶盏搁下：“本座想要你做一件事。”
“请讲。”
沈夜朝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他的话说得含蓄，配合这眼色，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明，谢衣震惊地退了一步：“大祭司……自重。”
“自重？”沈夜挑眉，“你用什么身份拒绝本座？”
谢衣微微苦笑：“既然这具身体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在下脑中也是谢衣的记忆，便以谢衣的身份拒绝吧。”
沈夜拉开外裳领口，指着肩膀上的牙印，朝他逼近过去：“那你可知道，这是谁在什么时候留下的？”
谢衣看着那暧昧印记，闭了闭眼。
偃师的眼睛是最精准不过的测量器，他知道自己从指尖到腕横纹的尺寸，知道自己眉毛的弧度，也知道……这枚牙印正是这具身体留下的。
是谢衣留下的。
沈夜将他逼到桌边：“如何？你还要拒绝么？”
谢衣微微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沈夜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上去，谢衣想推开他，双手手腕都被扭住了，握在身后，口腔被肆意侵入，掠夺他的呼吸，纠缠着像是要将他吞下去。

谢衣被放开的时候，耳尖泛着红，偃甲眼镜歪掉了，眼中依然全是震惊。
沈夜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不知道本座与谢衣……？谢衣没给你这段记忆？”
谢衣微微喘息着，转头不语。
“既是一片空白，本座便替你填补，可好？”
身体被按倒在桌上，双手依然没有被放开，牢牢固定在头顶。发扣一枚接一枚地落在地上，声响清脆。

身体被按倒在桌上，双手依然没有被放开，牢牢固定在头顶。发扣一枚接一枚地落在地上，声响清脆。
沈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温柔地伸到他鬓边，耐心地挑散每一缕编结的发辫，而后轻轻抚过耳边的偃甲镜架。谢衣本以为沈夜要摘去他的眼镜，谁想沈夜反倒将方才亲吻时碰歪的眼镜扶正了。那只手向下游走，熟稔地挑开衣结，腰封落在地上，衣裳悉悉索索地被一层层解开，凌乱铺在桌上。
这套衣裳的制式与破军祭司服一模一样，沈夜一百年前堵到谢衣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问问他，把祭司服换个颜色穿，有意义吗？
沈夜轻轻捏起他的下巴：“谢衣，你叫我什么？”
“大祭司。”
他脸容平静，语调和缓，并无抗拒沈夜的意思，却也绝对不像是会主动配合的样子。沈夜笑了一声，低头一口咬住他的喉结，牙齿咬在要害之处的威胁让谢衣不由得仰了仰头，随即便觉得沈夜的手拨开衣料按在自己肌肤上。如今他的身体并不是精心制造的偃甲，沈夜并没有感染魔气，那只手却似乎有窥伺人心的魔力，知晓他每一处敏感，恰到好处的撩拨之下，热意不受控制地从身体内部透出来，困在肌肤之内，叫嚣着寻找宣泄口。

沈夜随手从桌上摸过一瓶给偃甲零件润滑所用的油脂，看着谢衣意味深长地笑笑：“这个给你用，倒是分外合适。”
谢衣侧着头不看他：“大祭司喜欢即可。”
“说笑的，张嘴。”
指尖探进牙关，戏耍一般搅弄着舌头，沾满了唾液之后便抽出去，沈夜放开了谢衣两手，托起他的腰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慢试探着插进去。
谢衣蹙着眉，忍耐这种被异物得寸进尺地侵入身体内部的古怪感觉，被翻过去进入的时候，与痛楚伴随而来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满足，仿佛是长久以来空缺的部分被填补了，脑中有零星片段浮现，却捉摸不清，流星逝月飞掠而过。谢衣来不及细想，深处某个部位被触碰时，属于肉体的欢愉从结合之处蓦地冲入头脑，他的腰身不由自主地弓起来，被沈夜牢牢握在掌中，反复蹂躏。
这种疼痛和欢乐都太过陌生。
谢衣趴在桌上，一手无意识摸索着，摸到一样仿佛熟悉的东西，便紧紧攥在手里。
这时只听身后那人停下动作，哼笑一声：“你想杀了本座？”
谢衣转眼去看手中之物，他的睫毛不知沾了汗水还是泪水，视线有些模糊，发现手中抓着的正是方才打磨木料所用的偃甲刀。他茫然摇头，松开了手，那柄小刀滚了几滚，啪的一声摔下桌去。

方才姿势不便，沈夜解了谢衣的衣衫，却没除下，他伏在桌上，衣裳也便层层披在身上，素白暗红堆在微微汗湿的肩颈旁，倒是另有一番风流。沈夜捉住他的手，摘下指套，一寸寸吻过被严密保护着的手指：“谢衣，热不热？”
谢衣失神地低低喘息着，并不回答。
沈夜自顾自地说下去：“若是觉得热，本座帮你脱衣服。”言罢抓住重重衣领，径直扯到腰间。

这一场欢情春风几度才歇，到后来谢衣求他停下，所有的话语和呻吟却被沈夜吞入口中，偃甲眼镜不知何时掉了下去，也无人在意。
最终沈夜将他抱到浴室洗干净，谢衣在他怀里低声道：“师尊。”
沈夜温柔答他：“我在。”
谢衣却没了声音。
沈夜仔细去看，谢衣未醒，却原来是呓语。

肉汤番外end

夜深了，乐无异揉揉眼，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敲了敲小隔间的门：“师父，已经很晚了，还是去歇息吧？太师父在外面转了好几圈了。”
里面隔了一会儿才传出谢衣的声音：“你先去吧。”就此没了声响。
乐无异挠挠头，说了一句“那我走了”，收拾了东西离开偃甲房。

子夜时分，偃甲房里光阵乍然展开，清光凛凛，迅即归于夜色，只见房内冷烛光转，两个谢衣相对而坐，一样的白裳广袖，一样的风神疏朗，不言不动也似含笑，连眼角的魔纹也分毫不差。
“你醒了。”
“……好久不见，你可好？”
“尚可，这些年辛苦你了。”
“同我客套，岂非多余？”
“并非如此，谢某是真心道谢。”
“那在下便愧领了。”偃甲人点点头，“今日为在下重造身躯，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谢衣探手握住偃甲人发辫末端，拨动某个机括，偃甲人眼中渐渐露出些许惊愕之意：“你是想……”
“若此事不成，自今以往，”谢衣推开窗子，凝视天上一轮圆月，“只怕又要辛苦你了。”
偃甲人按胸行礼：“请主人吩咐。”

谢衣蹑手蹑脚回房的时候，沈夜还没睡，倚在床头翻弄一卷小册子，谢衣推开门便是不由得一愣：“师尊？”
沈夜抬眼看他，皱了一下眉：“何事耽搁到这时辰。”
“本想造个烧菜的偃甲，”谢衣笑微微地坐在床边，“师尊还未歇息？”
“等你。”
谢衣看看沈夜的神情，也端正了神色，问道：“师尊有事同我说？”
沈夜稍稍一顿，将手掌轻轻按在谢衣心口：“此事……本座已有了些头绪，打算出去几日，你待在这里等为师回来就是。”
“师尊未曾感染魔气，不能久耐下界浊气，还是让弟子随行的好。等此间事了，弟子就陪师尊外出，顺道看看下界万里河山风光，岂不是好？”
“你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沈夜随口一提，并未追问下去，“无妨，本座数日便回，不致有所损伤。”
谢衣伸手过去，纠缠着沈夜的手指：“那就请师尊务必珍重，若是为了弟子损及自身，决非弟子所愿。”
沈夜微微冷哼：“本座自有分寸，倒是你，本座不在，不得自作主张，另生事端。”

沈夜破开结界时，便猜到谢衣背着自己又在闯祸，却没料到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景象。
谢衣躺在偃甲台上，胸腔已经打开了，肋骨之下就是木制偃甲与血肉交织在一起的心脏，只是与墙上谢衣所画的结构图完全不同，有一半是活生生的血肉，一条米粒大小的淡粉色蛊虫正蠕动着缓缓啃食另一半尚在运转的偃甲部件。黏液从蛊虫口器中不断溢出，形成一层近乎透明的肉膜，与邻近心肌连缀在一起。
乐无异的脸色比谢衣还白，看看偃甲人，再看看沈夜：“怎么办？”
沈夜脸色阴沉：“很好。若本座推想不错，这条蛊虫有吸取宿主灵力，重塑血肉之效。谢衣瞒着我要你们动手，想来是在神女墓受了损伤，连一年也不到了，这蛊虫灵力不足，若将偃甲吞噬得不能运转，血肉却还未完全生成，那便无可挽回。一百年前他要寻死，一百年后还是要寻死，本座这次就成全了他又有何妨？”
――太师父啊火烧眉毛了要发脾气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沈夜嘴里说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划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谢衣心上，那滴血化成一条雪白的蛊虫，微微泛着幽蓝光泽，那淡粉蛊虫忽然停下动作，扭头将白色蛊虫死死咬住，那白蛊挣扎扭动着迅速瘪下去，瞬息之间便化作光点消散而去，那粉蛊虫却变成朱砂色，动作也迅速了许多，片刻将偃甲部件啃噬得一干二净，那层肉膜逐渐增厚，转成鲜红色，渐渐覆上筋络血脉。
然后那颗心缓缓跳动了一下。

乐无异屏息许久，这时拍了拍胸口，总算喘过一口气。偃甲人不知何时自己又拨动了机关：“大祭司远路辛苦，请坐。可要喝茶？”
沈夜冷淡道：“不必了，你告诉谢衣，这样屡教不改的弟子与下属，本座不需要。”
说罢拂袖而去：“叫他不必找我。”

谢衣做了个梦。
梦里又回到江水倒灌的神女墓，无明无晦，昼夜难分，他在生死之间苦苦支撑，终于寻到一线缝隙脱身出去，心脏那处的偃甲其实被落石击伤了，他大致修理一番便匆匆赶回流月城，那座神裔之城不知何时坠落，已化作北疆苍茫大地上一片凌乱废墟，他翻遍每一块石头，却找不到哪怕沈夜的一片衣角。
那废墟无边无际，延伸到天幕尽头，穷尽一生也无法走出去。

谢衣睁开眼。
他慢慢抬起手，搭在心口上：“偃甲的灵力流转可有问题？为何快了两跳？”
乐无异原本趴在床前打盹，听到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师父你醒了！”双眼中惊喜之色掠过之后，却有些愁眉苦脸。
谢衣笑道：“怎么不高兴？有了偃甲人，就不要师父了？”
乐无异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挠挠头，从旁边摸过一样东西给谢衣看，“师父，是……是这个。”
谢衣盯着乐无异手中的偃甲心脏：“这……是怎么回事？”
“太师父他……刚好赶回来了。”
乐无异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谢衣静默半晌，微微露出苦笑：“师尊又生气了？”
乐无异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师尊现在何处？”
“……走了。”
“走了？”
乐无异小声道：“太师父说，屡教不改的弟子与下属，他不需要。”
“还说……叫师父不必找他。”
谢衣脸色一变，刚刚坐起身就觉得心口一阵狂跳，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倒回枕上。
偃甲人此时踏进房里，见状急忙按住了他：“心脏刚刚修复不久，切勿乱动。”
“你去找师尊。”谢衣顾不得问他为何不阻拦沈夜，径直下指令，“师尊不能耐受下界浊气，定要将他找回。北疆有流月城坠落之后的废墟，你先去那里。”
偃甲人从命而去，谢衣心想他本该轻松些，本该笑说等过几日能活动了，就外出一面寻找师尊，一面观赏世间美景，这次再不必担心有人截杀。
可是做不到。
他为沈夜活了那么久，若是沈夜从此离开，他的大部分都会死去。

傍晚时分，厨房那边升起袅袅轻烟，乐无异从窗子里看到了，愣了一下：“有人在厨房里？”
他回过头，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谢衣靠在门边微微喘息，那人果然是沈夜。
“师尊。”血液在刚刚复生的心脏里奔流，每一次搏动都灼热疼痛，眼前光暗交错，一片模糊，他顾不得，凭着那一百年里日夜相随形成的感应一步一步走过去，跪在沈夜脚边，“主人，请勿离弃属下。”
沈夜调着火，脸上漠无表情：“谢衣，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本座背弃你，还是你将本座摒除在外？本座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谢衣没答话，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腿上。
沈夜重重皱眉：“谢衣，这一招你从小用到大，真以为本座狠不下心？”
谢衣抬手抓住他的袖子。
“师尊，这次……是真的……”
言罢沉沉滑倒在地。

番外--两个蝴蝶结

谢衣游记

xx月xx日
今天陪师尊去海市玩，顺便卖了一具偃甲，钱多得拿不动，就拿出大半买了个小玩物送给师尊。
师尊不太高兴。
我觉得挺好啊，巴掌大的黑孔雀，造得很精巧，尾羽有金线斑，又好看又会飞又会叫，送给小曦的话她一定喜欢得天天抱着。
可能师尊是不高兴我乱花钱。
总之师尊不高兴就一定要哄他高兴，我悄悄跟他说可以在我身上绑两个蝴蝶结，随便绑哪里。
师尊看了我一眼。
师尊看起来有点高兴了。

好了不写了，睡觉去了。

xx月xx日
今天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提。
昨晚师尊看都没看那两根红绸带。
早晨师尊给我梳头，把蝴蝶结扎在我辫子上了。
蝴蝶结，红的，挺大的。
我不肯出门，师尊说那他就自己走。
真的，今天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提了。

师尊恨我！累不爱！